武举 作者:未知 淑妃眉头就皱了皱,李常洛都要被封王了,他现還想着這個呢。 “延陵,他马上就要离开京城的,還能有什么?”她笑了笑,“你就别在意了,都要做父亲的人,心胸也宽阔些,以前的事别放在心裡了。” 杨延陵好笑:“姑姑,你当我是在记恨他?我不過是怕姑姑被他利用了!” 淑妃道:“怎么利用?” 杨延陵淡淡道:“侄儿是旁观者清,世上哪有這么巧的事情,正好要被封王,他就病重?沒有如愿以偿,心情是差一些,生個小病也寻常,可這一病就不能动了,如何叫人相信,此前便沒有症状了?皇上与姑姑是对他有感情,才以为是真的。” 淑妃脸色沉下来。 只因這话听着实在叫人心寒。 她亲手养大的孩子不至于如此罢,這等时候還要装病来欺瞒人。 “姑姑别忘了,他是怎么对付我的,幸好皇上英明。”杨延陵眼眸微微一眯,“有道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有些人便是如此。” 淑妃慢慢吁出一口气,两只手交握在一起道:“我既然已对皇上表明了态度,以后仍是一样,不管常洛如何,我都不会帮他的。” 這算是给了一個承诺了。 杨延陵颔首:“侄儿知道姑姑为难,只是为咱们杨家,侄儿才如此冒犯。” “我岂会不知,侯府要你一個人撑着,也不容易。”淑妃叹口气,“你二叔,我也不指望他了,上回恭顺伯還要助他复起,也是我阻拦的。延陵,我又如何不为杨家着想呢?我這些年为常洛,也是怕二皇子将来……咱们杨家也一样的难啊!” 宁妃一向示她为眼中钉,那么二皇子想必也差不多,倘若他以后登基,可想而知杨家的结果,她只是未雨绸缪。 杨延陵淡淡道:“侄儿自然清楚,只是觉得谈這些为时尚早,敌不动,我不动,侄儿以为上策。” 将来二皇子真得当上了太子,进而威胁到杨家,這個时候,他不会坐视不理,但如果一开始就暴露自己的意图,反而容易被人抓到痛脚。 淑妃這才明白他的意思,咬了咬嘴唇道:“你为何不早說?” 杨延陵嗤笑一声:“三皇子這样的,姑姑觉得能說服他?說句实话,他原也难堪大任,如今這样,也是早晚的事情!” 淑妃颓然往后靠去,当初也是她,对李常洛太抱有期望了,幸好及时醒悟。 “我如今也知了,你不必再担心。”她对杨延陵道,“母亲那儿,你好好照顾,我這個女儿实在是辜负她。” 杨延陵点点头,告辞走了。 到得八月,正是武举的时候,章季琬沒有浪费這几年的努力,一下就中了個举人,把他自己高兴的,终于不用再回去念书了! 章知敬倒是又气又喜。 气的是,让章季琬得逞了,最终還是沒有服从他這個父亲,喜么,好歹這儿子不是個废人,還能有点儿用。 陈宁玉也很欢喜,想当初她便是支持章季琬去追求自己的理想的,這小子倒也沒有說假话,真得付诸于行动,只是因肚子太大,不方便出门,沒有亲自去贺喜,但這送礼罢,也头疼。 不是成亲,也不是考中文举人,不然东西好挑一些。 见她烦恼,杨延陵拿出一本牛皮小册子。 陈宁玉奇怪了,這是什么东西,书不像书的,瞧着也不太值钱。 杨延陵便把册子翻开给她看:“可不是一般的,上头有我父亲写得心得,也有我這几年在外摸索出来的,虽然不是贵重……” “怎么不贵重!”陈宁玉已经叫起来,“那可是无价宝呢。” 杨延陵笑了:“你這么觉得?” “是啊,這比那些兵书好多了,书上多是死的,便是学了,如果不知道怎么用,就等于是白学,侯爷可是把最珍贵的送给他了。表弟肯定会高兴坏的,他原先就想做個将军。” 杨延陵笑道:“你既然满意,就送他罢,我看這小子也挺有决心的。” 只三年的時間,就考上武举,那是花了真功夫。 章季琬拿到后,果然很欢喜,第二日来府上亲自道谢,后来便入了五军都督府,在杨延陵手下做事。 杨太夫人這日又来与杨延陵說。 “你這弟弟也老大不小了,你不能真不管他,好歹也是一個父亲生的。” 杨延康虽然是個纨绔子弟,其实也就爱吃喝玩乐,大的祸事沒有闯過的,上回二房被赶出去之后,他更是闲在家裡。 杨太夫人也有些看不過去了。 這样子,以后怎么娶妻呢? 好歹這是她孙子那,也是杨东远的亲生儿子! 杨延陵拗不過,便给杨延康在五城兵马司谋了個小吏目的职务。 那大小也是個官儿,不過唐氏不放在眼裡,不高兴的道:“你怎么也是侯府的公子呢,你大哥又是一品都督,怎么就只叫你做個吏目,我看我還得给你祖母去說說。” 杨延康忙拦住她:“哎哟,娘啊,您别再闹了成不,吏目就吏目么,我就這点儿本事,能做什么?不過混混而已,给我做個大官儿,我也做不来。” 杨延康就這一個大优点,比较有自知之明。 唐氏生气:“怎么就做不来,你跟他一個爹生的!” “可不是一個娘啊。”杨延康脱口就道。 唐氏恨得要打他。 杨延康求道:“是儿子說错了,但這也是大实话不是?娘啊,咱们现在這样,便安安分分的,不见二叔二婶那么惨呢,二叔如今连小官都做不成了呢,不是?二哥讨個媳妇也难,娘是不是想過他们這种日子那?” 唐氏就不吭气了。 二房现在的情况她也知道的,只长长叹口气。 只要她這儿子一辈子安安稳稳,能娶個媳妇,可能也算好的了! 傅朝云最近一直在盯着三皇子的人,這日散班回来,见傅朝清坐的马车在前头,他忙赶上去,驾车的车夫见到他就停了车。 他掀开车帘弯腰钻进去。 傅朝清正坐着打盹,眼睛微微睁开,說道:“今儿挺早么。” 傅朝云道:“最近事情不多,众官员都挺安静的,他们怕皇上一生气,又动他们呢。” “哦,那你早些回家,多陪陪父亲母亲。” “不過三皇子不消停啊。”傅朝云凑過来,小声道,“上回武定侯不是找過我么,我就派人看着了,他有两個随从今儿出来了,一看就贼头贼脑的,结果你知道,他们去干什么了?” “干什么?”傅朝清有点儿兴趣,精神也好些了,坐直了身子。 “找人买药,买的還不是什么好药,是□□,一吃就死的。”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我好歹做了這么久锦衣卫呢,京城裡,哪家青楼官员去的最多,赌钱的最凶,买卖人的,什么下三滥的地方我不知道?他们找的一個人,虽不显眼,可他卖好些别人弄不到的东西,這□□,寻常药铺可不敢卖,也只他那儿,高价能有。” 傅朝清唔了一声:“那是要毒死皇上了罢。” 傅朝云神色就有些紧张,声音更加低了:“不是罢,他不要脑袋了?做不成太子,至少還有個王爷做做呢,他有那么想不开?” “那你觉得他买了做什么的?” “這個……”傅朝云道,“兴许是毒死二皇子的?” 傅朝清道:“毒死二皇子,皇上還不是怀疑到他身上么?沒什么用。”他顿一顿,“我看他应该還有别的准备,可能要发动政变。” 傅朝云忍不住笑了,嘲讽道:“就他那点人,能造反呢?光是禁军他都抵不過。” “他的人万一就是禁军呢。” 傅朝云怔了怔:“如果是禁军,那是有些麻烦。” 谁料傅朝清又摇摇头:“算了,你也别管他。” “别管?”傅朝云瞪大眼睛道,“這都要动皇上了,能不管?” “你不看看他现在什么情况,皇上都已经要封他为王了,那是失势了,谁愿意给他卖命呢?别人又不是傻子,再說,他那点脑子,能做什么?要真有作为,也不会沦落到這個地步,两個皇子一样的,相差不大,可這才几年,他就忍不住。” 做事鲁莽,行事不周,冲动要强,沒有任何优点,也活该他失败。 傅朝云辩驳:“史上也有這样成事的,可难說。” “你不放心,就看紧点儿罢。”傅朝清轻描淡写。 傅朝云点点头。 傅朝清又道:“严渊那裡,怎么样?” 提到這個人,傅朝云就满脸愤恨,摩拳擦掌道:“自然看着了,我叫冯玮,李翔鸿两個人轮流的,不過暂且沒什么大的問題,不然看我怎么弄死他!” “他父亲被流放了,自然是惊弓之鸟,可不容易再犯大错。”傅朝清反而沒他那么大的情绪。 傅朝云恶狠狠道:“总归有這一天的。” “咱们一起想想法子,明儿开始,他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儿,你都告诉我。”傅朝清神色有些奇异,說不出来的古怪。 不過傅朝云沒有察觉,很高兴的道:“那自然好。” 傅朝清便不再說话,又闭起眼睛,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