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卧底
吵架就和赌博一样,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萧潇和林际俞虽然和好了,两人却還是明显感觉双方相处时的变化。萧潇变得更加小心翼翼,林际俞也更加沉默了。
唐磷和成辉那边几乎都沒有什么进展,萧潇回去队裡上班,虽然接触沒办法直接参与侦查,讯息倒是比之前通畅不少。
中午两人還是一起吃饭,但气氛总叫人看着奇怪。
韩小颖還和季志敏咬耳朵:“不是說分手了嘛,怎么還一起吃饭呢?”季志敏难得硬气一回,先說“人家小情侣闹别扭而已”,完了接着抱怨,“你那什么语气,别吃着碗裡的看着锅裡的啊,我可是要生气的。”
韩小颖瞅瞅林际俞那看着挺美好的背影,再瞅瞅季志敏塞着萝卜块咬得一鼓一鼓的腮帮子,低头扒饭。
季志敏忍不住小声喊她:“喂。”
韩小颖在桌子底下踢他:“干嘛呀你!”
這一声又甜又温柔,娇嗔笑骂大约就是形容這個,季志敏于是满意了,把盘子裡剩下的鸡丝都拨到女朋友碗裡了。
萧潇他们那边就沒這么融洽了,林际俞自顾自把萝卜什么的留下,萧潇偶尔夹個一两块到自己碗裡,吃完盘子一端一倒,都完全沒什么交流。
对唐磷药厂的调查還在有條不紊地进行着,刘拓负责的煤气阀门那條线有了新进展——之前那辆停在别墅附近的车子终于查到了车主,居然是唐磷公司某個高管的。按之前的讯息来看,這位高管下了酒席就喝醉了,早早被专程赶来的儿子接回了家。
唐磷不知道刑侦队在暗地裡查他,听這個消息登时就有点愤怒,這位高管年前因为调任的事情和他闹過一次,他還专门好好找他沟通抚慰了一番。沒想到他居然因为一個调任就记恨到现在,既然煤气阀门可能是他找人打开的,那么婷婷的死肯定也跟這個脱不了关系。
萧潇听着他在电话裡愤愤的声音,却想不出劝解的理由。她沒办法和他解释這個案子市局已经插手了,重点也已经从单纯的找出凶手变成了“找凶手、抓毒(和谐)贩”了。
高管一被刘拓堵到,心裡大约就点明白了,仗着沒有出什么爆炸之类的严重后果,带着儿子大着胆子配合着回来了。
程建云对這样虽然未遂却心怀恶意的人是沒什么好感的,但又奈何他不得,最多也就从轻处罚一下。
都直接下手了,要不是因为意外中断,其实和真正的罪犯有什么区别?
這位高管就是典型案例,他自己明面上已经走了,却让儿子借口丢了东西回来一趟,临走前就把阀门打开了。
他儿子還沒满十六周岁呢,說起来心智都還沒完全成熟,听自己老爸說自己被老板如何剥削迫害,满腔的偏执血都起来了,能够控制着自己只拧开阀门已经很客气了。
高管第一次“走”的时候压根就沒离开,提前把自己老婆的车子停在了附近,等司机开着车子走了,自己就和儿子坐车后座等待时机。
他儿子年纪又小,回来拧阀门时几個阿姨都已经昏昏欲睡了,楼上的唐磷他们又忙着闹腾,還真沒人注意到這么個半大的小子是不是回来過。
少年人胆大心细,不但开了阀门,還把指纹都擦干净了,和自家老爸一起等着异动发生。沒想到异动沒起来,反倒是看到萧潇和段婷婷打了起来,接着花园裡人进进出出一堆,林际俞那车就停在他们车子的不远处。他们自己做贼心虚,见林际俞与他们一般上了车也不发动,又不出来,心裡一紧张,就开着车子率先离开了。
這么漏洞百出的计划,也不知他到底是怎么觉得天衣无缝的,居然敢大着胆子在原地等效果。
而且唐磷对他的调任,說白了也就是区域性的调动,从本地调往北部两年,职位也小有上升,不知他为什么這么记恨。
高管耐着心思解释:本地市场全是他认识的老客户,每年来去走动就能带给他将近半年的保底业绩,至于北部,那边的副总和他不对盘,去了肯定是被当球一样踢来踢去的节奏,唐磷在他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调他,明显是对他有意见。
但是唐磷找了他那么多次,人选也已经定下来,木已成舟,他就起了报复心思。反正调任等于离职,对他来說,在這家公司的日子也已经算到头了。
一份工作到头了,他却要人在婚礼上难堪,甚至连累不相关人的生命。
萧潇不参与讯问,也沒办法问出這样的問題,婷婷的死因却更加显得扑朔迷离。和那天的引擎声也沒有关系,和煤气阀门也沒有关系,甚至连花园裡那個女宾也被排除了。
临近中午,黄浩說要找萧潇谈话。萧潇原以为是要說段婷婷的事情,结果到了那边会议室,才发现孙耀明和市局的几個领导都在。
孙耀明见她就笑了笑,和气地让她坐下。
萧潇无端觉得有些惶恐,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局长這個态度就是一副找你有事的样子。
“這個就是萧潇,老萧的闺女,来這边也小半年了,挺好一孩子,懂事、能干,公私分明——這位是市局的刘支,這位是宋指导员,都是老前辈了,宋指导员和你爸爸還是战友呢。”
萧潇和他们一一握手微笑,心裡的不安更大了。
宋指导员看着比较和蔼,话题也是他先打开的。
“老萧身体還好吧?”
萧潇连连点头:“挺好的,就是总戒不了烟酒。”
刘支几個都笑了,男人的那么点爱好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宋指导员還笑着說:“当然你才那么大,你爸爸那时候才威风,抱着你還能跑赢我,沒想到后来出這么個事情——一转眼,你也這么大了。”他這么拉家常似的扯了几句,话题就往萧文江受伤的事情上去了。
萧文江的腿其实是被车子压断的,当年那次抓捕行动,本来几個毒贩都被包围了,沒料到提前被他们发现了警车,几個人跳上抢来的货车就想跑路。萧文江守的位子离货车最近,上去阻拦时候就被他们撞翻了……
說来說去,话题還是围绕着“毒贩”几個字。
萧潇先忍不住,主动道:“宋指导,有什么话您就直說吧。”
宋指导看了孙耀明一眼,又去看黄浩,然后才去看刘支,最后点点头,把面前的茶杯往边上推了推:“是這样,明唐公司的情况比较复杂,我們怀疑他们和几起疑似从麻黄碱药品中提取毒品的案子有关,而且還涉嫌到一些麻醉剂的出口問題。现在沒有合适的线人,加上最近明唐公司老板家又出了命案,公司上下都比较不好打开口子。我們想要安插人员进去,以协助破案。”末了,他又问了一句:“听說你和明唐的老板私交不错?”
這是想要她去做唐磷公司的卧底?
萧潇低着头沒吭声,黄浩在边上犹豫着加上了一句:“段婷婷的死因和這個应该也是有些关联的,两個案子其实是拔根带土的关系。”
宋指导见她不吭声,拿起茶杯又放了下来:“這個事情呢,不强制要求,我們還是尊重你個人的意见。但是,从维护法纪、严惩罪犯、缉拿凶犯的角度来說,我們希望你能同意,我們需要你的帮助。”
刘支也开口了:“也不用急着下决定,先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听老孙說,你身手很不错?”
萧潇浅浅地笑了下,刘支和孙耀明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后辈可畏啊。”
孙耀明于是也接口:“是啊,這孩子今年才来,一個三等功已经记在账上了,现在我們的队伍裡,就是需要這样的年轻人。他们组還有一個叫季志敏的,小伙子脑子特灵活,也是块好料子。”
寒暄结束,萧潇被黄浩带着出来。
黄浩在她肩膀上拍了拍:“你好好考虑考虑,不要让我失望。”
萧潇点了点头,黄浩见這么活泼的丫头這么沉静,忍不住在她脑袋上撸了一下:“精神气呢?”
萧潇于是挤出個比哭還难看得笑容。
黄浩叹气,又把人拉进自己办公室:“觉得委屈,有情绪?”
萧潇摇头,“沒有,是我自己還沒做好心理准备——我原来以为当個好警察就是胆大心细,秉公执法……”
“沒想到還要大义灭亲?”黄浩打断她,“从来沒想過身边人可能犯罪?這次就是很好的一课,别觉得我是站着說话不腰疼,五年前我把自己外甥送进大牢,我妈气得心脏病发,送到医院抢救回来,一看到我的脸,還是生气。硬是一年多不肯给我好脸色看。罪犯可不会因为有個当警察的朋友就对受害者心软,他们想到的是怎么才能瞒天過海,甚至因为知道一些内部情况更加聪明,懂得掩饰。”
萧潇不由自主想起唐磷焦急地等在手术室外的模样,想起他通知他们自己要结婚了时的那种隔着电话线都满得快要溢出来的喜悦之情。
這样的人,真的会对自己多年的老朋友下手?真的会去做贩(和谐)毒、制(和谐)毒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
但唐磷這几年的发展确实很好,宋指导口中的明唐公司,其实应该称作明唐集团才对。下属的子公司一增再增,大有跻身大企业行列的苗头。而那家制药厂,虽然起步不久,註冊资金和规模也已经不小了,假如真的有j□j,危害也是非常可怕的。
萧潇盯着桌上有点陈旧的座机半晌,终于开口:“黄队,我同意你们的安排,也谢谢你们队我的信任。”
黄浩看着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說了句“我果然沒看走眼”。完了自己也觉得那么年轻一女孩子,就得面对這样两难的選擇,是挺唏嘘感慨的,要不是出于工作,他也不乐意萧文江的孩子去冒這样的险。
可既然選擇了這個行业,穿上了這身警服,有些事情就不得不为之。
黄浩伸手在抽屉裡摸索半天,摸了個黄澄澄的橘子出来递给她:“昨天刚买的,尝尝味道。”
萧潇接過来拿着,觉得那橘子上带着的那点体温简直有些灼热,让她的手心都有些发汗。
作者有话要說:和31的份今天12点半左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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