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波涛汹涌 作者：沐轶 （书号：13515） 果然是拉帮结伙的来讨饭了。古舟苦笑摇头，压低了声音，凑到莫槐香的耳边问：“咱们真的不煮犯吃了嗎？ 莫槐香嘻嘻一笑，也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低声道：“饿了？” “嗯。” “谁让你穷大方！活该！”莫槐香笑容一敛，给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转头看了厨房门槛上坐着的几個孩，還有火铺旁吸吮着手指头的几個小孩，回头又瞧了一眼神情讪讪的古舟，叹了口气，低声道：“怎么做？他们盯着呢！我要是做了，我不是一粒米饭都不会给他们，你能做到嗎？你要送给他们，我可再不把自己的饭给你了，我都要饿死了。” 古舟用力地点点头：“這次我不会再给他们！” “真的？”莫槐香大眼睛闪闪的，侧身過来，波涛汹涌的双峰颤巍巍一直碰到了古舟的胳膊肘。 “真的！”古舟悄悄咽了一声口水，又掩饰地用力点点头，努力克制不去看她那诱人的峰谷。 “那……，好吧。我生火做饭。希望你這次真的能做到。不然，你就等着挨饿吧！”說着，莫槐香不经意地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裹在水红衣衫裡的一双丰胸，心裡暗忖，怎地以前不见這书呆這等色急摸样，挨了這一锄头，反倒开窍了？早知道就先给他一锄头了。 想着心事，莫槐香起身過去，开始生火。 火焰升腾起来了，红扑扑的，照耀着那几個孩脏兮兮的小脸蛋。罗家财的表姐赶紧的背着罗家财的老母也走到门边，望着那红扑扑的火出神。 莫槐香下了火铺，出门来到仓库门前，掏出钥匙打开锁，跨步进去。门口的孩和两個大人，并沒有跟着进去，也沒有拦她。等着莫槐香舀了一碗米出来，所有的目光都盯着那一碗米，几個小孩還不停地咕咚咽着口水，一直目送莫槐香进了厨房。這下，连李婶也背着老妪进了厨房，站在火铺边守着了。只有那半大的女孩，依旧站在门口，靠着门框，瞧着莫槐香把白花花的米倒进了火铺上的铁鼎罐裡。 很快，便传出了米饭的喷香。所有的孩的眼睛都瞪得更大了，死死盯着那铁鼎罐冒出的白气，闻着那诱人的米饭香味，也不觉得丢人地不停吞咽着干涩的喉咙。 古舟努力不去看他们，望着火铺，可是，那些孩似乎很懂得古舟害怕看到什么，他们便转移到古舟的对面火铺边，眼巴巴望着他。這下，古舟的目光也就不能避开他们了。 终于，米饭做好了，刚刚两碗，莫槐香给他们两每人盛了一碗。 便在這时，几個孩仿佛商量好了似的，一起跪下，伸出了脏兮兮的小手，可怜巴巴地望着古舟。 莫槐香美丽的凤目亮闪闪的盯着古舟，低声提醒：“吃饭！不要看他们！” 古舟点点头，可是，眼前几個可怜的饥饿的孩跪在面前，他哪裡還有心思吃饭，虽然肚咕咕叫，但是，却实在难以下咽。只是机械地一颗米一颗米地往嘴裡塞。 莫槐香吃的很快，古舟连一小点都沒有吃的时候，她已经吃光了，盯着古舟：“赶紧吃啊！” 便在這时，终于李婶說话了：“先生，你行行好吧，赏口饭吃……”转头看了一眼后背那佝髅老妪，“她们家，今年开春就吃荠菜的，到现在，她已经不行了，估计活不了几天了，要是有一口米养养，或许還能活下去，老人家這一辈不容易，总不能让他活活饿死啊。你就行行好吧。” 古舟长叹一声，放下筷，准备把一碗饭分给他们，却被莫槐香纤纤素手一把按住了，回头瞪眼厉声对那些要饭的道：“沒有你们這样過分的，一家人都来了，還带上亲戚，就知道先生心好是吧？就骑在他头上欺负他，要把他的口粮也吃光了，跟你们一样吃糠咽菜你们才安心是吧？” 李婶脸上沒有半点的羞愧，甚至连内疚的表情都沒有，只是讪讪地陪着笑：“我們也是沒有办法啊。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出来丢這個人了。” “你们沒有办法？先生前些日就开始吃米糠了。他不苦嗎？他這点米是给他养伤的，他脑袋這么大一個口，血流了几大碗，差点死了，你们要是把他這点粮食讨饭讨走了，他吃什么？怎么养伤？” 李婶却仿佛沒有听见，转身把背后的那老妪放在了火铺边上。老妪便跟一條毛毛虫一样，一点点地挪动着爬向古舟，伸出一直枯瘦的老手，皮包着骨头，微微蜷缩着。 莫槐香火气终于上来了，呼地站了起来，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声色俱厉道：“别来這一套！你们再這样，信不信我把你们都撵出去！”說罢，弯腰就要去抓火铺上的老妪。 古舟赶紧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着手处肌肤温润滑腻，犹如绸缎一般：“算了吧，看他们這样，我也吃不下，给他们吧。” 莫槐香脸若寒冰，盯着他，缓缓道：“你可要想清楚，现在锅裡已经沒有剩饭了，我也不会再给你煮饭，你要是把你自己的给了他们，你自己今晚上可就要挨饿！” 古舟迎接着她夺人的目光：“我不是一個爱心泛滥的人，也不是别人几句好话几個磕头就可以把自己的东西给出去的人，但是，如果真的有人需要我帮助，就像他们，我只要有這种能力，我不会拒绝。现在，我暂时還有這种能力，所以，尽可能地帮助他们吧。” 莫槐香愣了，仿佛看见了一個怪物，简直不敢相信這就是以前那個略显抠门的穷书生。 她一下甩开了古舟的手，跺脚道：“随便你！饿死你活该！”說罢，赌气走到一边。 古舟把自己的一碗饭分出半碗，分别给了那老妪和最小的两個孩，道：“不好意思，我也必须吃饭，我已经分了一半给你们了。” 手裡拿到米饭的孩，立即就塞进了嘴裡，香喷喷地咀嚼着，似乎非常的香甜。其他沒有得到米饭的孩，兀自眼巴巴地望着古舟手裡的饭碗。 那匍匐在火铺上的老妪，手裡紧紧地攥着那米团，却不塞进嘴裡，只是那样攥着，回头看那李婶。李婶赶紧将她拖到火铺边，要背走。古舟心念一动，道：“慢着！老婆婆，你還是先把米饭吃了再走。” 老妪浑浊的老眼咂巴了一下，嘟哝了一句：“儿……” “儿？”古舟沉声道：“她要把這米饭拿回去给他儿吃？” 李婶忙赔笑道：“是啊，他儿家财脚断了……” “让她马上吃掉！我這是给她的，不是给她儿的！她要不吃，我就收回来给别人！” 李婶犹豫片刻，对老妪道：“你就吃了吧，先生是给你的。” 老妪還是嘟哝着：“儿……” 古舟伸手去夺老妪手裡的饭团：“她不吃就還给我！” “别！”李婶忙拦住了，抓住老妪的手，强行掰开，掏出饭团，塞进了老妪那干瘪的嘴裡：“快吃！再不吃先生要收回去了！” 老妪机械地用沒牙的嘴胡乱地咀嚼了两下，便艰难地吞咽了下去，原本浑浊失神的老眼，也多少透出了一点生机。 古舟转身走到窗边，再不看他们，三两下便把剩下的半碗米饭都吃光了。 看着這一切，莫槐香原本阴沉的双眸流露出了一点柔情。 眼看着所有的米饭都吃光了，莫槐香接過古舟手裡的空碗，给那些孩看了看：“喏，沒有啊！你们也可以走了！我們也要休息了！”李婶先一叠声的谢谢，然后背着老妪出去了。其他的孩也陆续跟着出去了。咚咚的声音消失在了楼梯口，吊脚楼又恢复了平静。 李婶背着老妪回到家裡，火铺上的罗家财急声问道：“怎么样？要到饭了嗎？” “要是要到了，人家先生還真是仁义，自己舍不得吃，分了半碗给你老娘還有两個最小的孩。唉，先生可真是一個好心人……” “快把米饭给我，我都要饿死了，天天吃荠菜，会死人的！快点！”罗家财嚷嚷着，還不停地拍打着楼板。 李婶愧疚地說：“先生說那米饭是给你老娘吃的，不是给你的，所以逼着你老娘吃了那饭团。” “什么？给她吃了？她都是快死的人，给她吃作什么？给一個死人吃，還不如给我吃！這老不死的！” 李婶板着脸道：“你這话都不应该了，家财，她到底是你老娘，她就算是活不长了，只要她還有一口气，你就该养她！” “我怎么沒养她了？我腿沒有断的时候，不是我种地养活她嗎？现如今我腿断了，不尽早养好，我怎么养這個家？” 李婶一跺脚：“算了，你们家的事情，我不想管了，我走了！”說着，慢慢挪出了屋走了。 罗家财又对老妪一阵的咆哮，老妪只是呆滞地匍匐在火铺上，嘴裡时不时地嘟哝一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