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决心
皇帝是早朝之后過来的,面对已明显快要坚持不住的李邺,皇帝又将那個問題问了一遍。不過皇帝得到的却是同样的答案。
李邺显然心意已决。
只是看着這样的李邺,皇帝只觉得心裡更加烦躁了。他几乎是恼羞成怒道:“若你执意如此,朕如今就立刻下旨赐死陶氏!”
李邺动了动,却是只低垂着头哑着嗓子道:“若真是如此,還請父皇先将儿臣赐死罢。”
嗓子哑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一直沒能喝水的缘故。纵然期间宝船太监偷偷给了一点水和点心,可那也只能润一润喉咙,让他不至于饿昏過去罢了。却是并不敢让他真正的饱足了。
即便是到了這個地步,李邺的态度却依旧是坚决的。
皇帝气得仰倒,冷声斥道:“好,好,好,你竟是敢威胁朕了。朕倒是要看看,朕真赐死了陶氏,你是不是真要跟着一起去!”
李邺又惊又怒的和皇帝对视。皇帝只是冷若冰霜的看着他。
“父皇当年,为何执意要立母妃?明明父皇已是娶了皇后娘娘不是嗎?”李邺忽然笑起来,有些嘲讽:“父皇觉得那是喜歡嗎?既然喜歡,母妃被为难被委屈的时候,您在何处?您为什么从来不肯护着母妃?既要让母妃那般被作践,您一开始又何必立母妃?不知今时今日,父皇可還记得当年对母妃的那些甜言蜜语,郑重承诺?”
皇帝顿时有一瞬间的恍惚,几乎是不可遏制的想起了顾贵妃来。当年他立顾贵妃,也自然是真心喜歡的,当然,海誓山盟也是必不可少的。
可是李邺說的這些话也都是真的。为了得到王家的帮扶,那個时候他对皇后是诸多忍让的。
“母妃死时,父皇心裡可曾有過半点后悔和愧疚?当年我中毒,父皇又可曾想過要查清楚闹明白?”李邺到最后,俨然已是在质问皇帝了。
皇帝却是一句话也說不出来。最终皇帝恼羞成怒,怒声斥道:“陶氏如何能与你母妃相提并论?”
李邺低低的笑了一声:“又有什么不同呢?”
皇帝冷冷道:“既是如此,那你就在屋中好好继续反省罢。”說完仍是拂袖而去。
李邺也沒有违抗的意思,沉默的继续保持自己的动作。只是心裡却是有些說不出的感受。曾他对皇帝也是抱有希望的。觉得当年是皇帝還是太子,所以不得不隐忍。做了皇帝之后,自然会一笔笔的清算。
可是沒想到,一切不過都是他的幻想罢了。
宝船太监仍是被留下来守着李邺。
宝船太监打发走了宫人,低声皱眉对李邺道:“明知這些事情不能在皇上跟前提起,怎么端亲王您怎么却是非要提起呢?再则,您又不是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为难您,认個错說几句好话,不也就過去了?皇上這是被太后逼得狠了,心裡不痛快呢。”
李邺只是沉默。不過心裡却是轻笑了一声:太后让他不痛快,他就能這般的来寻自己不痛快为难自己,倒真是做父亲的。
宝船太监见李邺犯了强脾气,出去之后便是叫来一個心腹小太监,低声道:“你去太后那边一趟,悄悄的别叫人发现了。就說端亲王還在宫裡呢,這都两天了。”
太后知道這事,自然也是恼怒。当即便是斥道:“皇帝這是想做什么?!”随后吩咐人去請李邺,就說她想见见李邺。
待到真见了李邺,太后顿时心疼不已,对皇帝也是更加埋怨。而知道了缘由之后,太后沉默许久,才试探道;“要不就让一步罢?你也知道如今形势……”
然而不等太后說完,李邺便是摇摇头:“太后您应是明白我的心意的。又何必再劝?”
太后便是沉默不言了。最后摆摆手:“罢了罢了,你回去罢。這事儿我去和你父皇說。”
李邺松了一口气,谢過太后便是要告退。可是刚起身,就是身子一個趔趄眼前发晕怎么也站不住,直接就摔了下去。
李邺這一晕不打紧,倒是太后吓得不轻。
陶君兰被太后召进宫的时候,還不知道李邺的情况。待到她见了李邺的情形,登时就是急了:“王爷這是怎么了?”
太后冷淡道:“被皇帝罚了。两天沒吃东西沒合眼,這不就熬不住了。”
說实话,太后心裡是对陶君兰有些迁怒的:毕竟若不是陶君兰,李邺又如何会受這般罪過?
陶君兰自然不明白太后为何会对她突然冷淡起来,不過此时她心思也不在這個上头,是以倒是沒注意到太后的态度,只是听了缘由后松了一口气:這也不算什么严重的。待到好好睡一觉,吃了饭也就好了。不過,随后她又反应過来;“王爷做了什么惹怒了皇上?竟是让皇上恼得這般厉害?”她還是第一次听說皇帝這样心狠的惩罚皇子王爷。李邺算是开了先河?
太后沒回答,只摇摇头:“等他醒之后你自己问他罢。我這会子還有事儿。”
太后這是急着去见皇帝。
不過陶君兰不知道,所以她仍是只留下来照看李邺。
待到李邺醒来的时候,天色都已是黑透了。他睁开眼睛便是瞧见了陶君兰坐在旁边守着自己。
见李邺醒来,陶君兰便是忙问:“饿不饿?我用小炉子给你暖着粥呢。都熬得化了,你现在這個状态喝正好。”
李邺也不想开口,便是点点头。他如今已饿得胃裡灼灼发疼了,极需吃点热食物填饱肚子。
陶君兰也不用宫人,麻利的去盛了粥来喂李邺。待到一碗粥下肚,她却是不敢再给李邺吃了,便是搁下碗,低声对李邺道;“太后和皇上争执了几句,最终不欢而散。”
李邺一怔,随后出神了一会儿,最后便是“嗯”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
陶君兰见他這般,倒是也沒再多问,只道;“今儿咱们只能在宫裡留一晚了。你再歇一阵,如今该是用晚膳的时辰了,我去服侍太后用膳。”
李邺想了想,却是坐起来:“一起去罢。”今儿出了這样的事,太后說不得会迁怒陶君兰的。有她在,太后总归不会为难。
陶君兰却是一把按了他重新躺下去:“好了,太后又不是老虎,還能一口吃了我?你還能护着我一辈子?你为了我都做了這般多了,我若是再劳累你,我心裡都是過意不去的。”
是的,李邺昏迷一下午,她总归還是知道了该知道的事情。還是宝船太监悄悄的告诉她的。
对于李邺昏過去,皇帝心裡到底還是有几分的歉意,得了消息之后就让宝船太监送了药丸過来。而陶君兰则也是趁机得知了始末。
說不感动那都是假话。只是除却感动,她心裡還有些埋怨和难過。
李邺为她付出如斯,她却是无能为力。那种感受,說实话并不好。
服侍太后用膳的时候,太后不咸不淡的拒绝了:“一起坐下用膳罢,你也不是宫人,无需做這些。”其实以孙字辈来說,陶君兰服侍太后用膳,也算是合情合理。太后之所以這样說,显然是不乐意罢了。
陶君兰也不勉强,也沒多說。
這种事情能怎么說?难道告诉太后這事儿并不是她愿意的,所以請太后别再恼她?自然是不可能的。
沉默的用過饭之后,太后终于又开口了:“他如此对你,但愿你能对得起他這份付出和坚持才好。”
陶君兰郑重其事的点头:“我必是不敢辜负王爷的心意。”只是回报一词却是不敢用。李邺付出太多,若是要說回报,大约這辈子是還不轻了。不過,李邺付出多少情意,好在她总算還有相对的情义能還的。也不至于太過亏欠。
“立太子一事,皇帝仍是不松口。”太后疲惫的揉了揉眉头:“再加上皇后党的反对,這事儿怕有得官司打了。”
“皇后嗎……”陶君兰低头想了一阵子,忽然抬起头来道;“用過晚膳之后,我想去给皇后請安,太后您看呢?”
“你想做什么?”太后蹙眉。
“阿武。”陶君兰最终只吐出了這两個字。
“你想用阿武威胁皇后?”太后震动,不可思议的看住了陶君兰:“可你又凭什么觉得皇后会就范。”
实情陶君兰自然是不能跟太后說的,所以只道:“阿武总归太小,而且又是太子唯一血脉。皇后总归会忌惮几分的。再则,我還有些皇后的其他把柄。”
太后看了一眼陶君兰的神色,倒是沒再多问。
陶君兰仔细的思量了一番之后,便是去往皇后宫中。她深吸一口气:這一次必须让皇后合作才行。立太子這事儿,不宜拖久了。而且,皇帝那般不乐意她做太子妃,這事儿也只能落在皇后身上才行。
太后不适合再和皇帝闹下去了,不然母子情分都被闹腾得淡薄了。而且,太后如今保养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就是李邺若再来這么折腾一次,她都不敢想象那情形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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