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二章 大典
册封大的前一日,陶君兰颇有些紧张她作为妻子,自然是要和李邺一起去祭拜天地,完成册封大的。
這样的大场面,她還沒历過,怎么可能不紧张。
李邺觉察到了陶君兰的紧张,便是特地抛开繁重的琐事早早回来陪着她。虽說是尽量早了,却也不過是赶上了晚膳罢了。
用過晚膳,李邺便是提议去走一走。
陶君兰本以为就在端本宫裡散散步罢了,可沒想到李邺却是径直带着她出了端本宫,而且连多余的宫人也沒带一個。
用李邺的话来說,不過是随便走走,哪裡需要带宫人。真要用人,随便招一下手便是有宫人上前来。再则在宫中也不必担心安全問題,更何况還是跟着他。
随着周围景色越来越熟悉,陶君兰便是知道了李邺要带她去哪裡了:“咱们這是去德安宫?”
端本宫和德安宫一样,都处于后宫外缘,自然离得也不算远。這么走過去,昔日的回忆便是纷纷浮上来,陶君兰倒是渐渐的丢开了之前心裡的紧张情绪,渐渐活跃兴奋起来。
“诺,第一次我碰到你,当时你往德安宫走,可算是吓死我了。你說,你当时怎么想的?”陶君兰想起那次她忐忑惊吓的心情,便是带了几许嗔怪和质问。
李邺也是想起了当年那一幕来,顿时也是忍不住笑起来,唇角克制不住的上扬:“那时候,我倒是沒想别的,一方面想该如何封口,另一方面却是怀疑你是不是骗我。再则,也是觉得你這個宫女倒是挺聪明,還知道找挡箭牌保命。”
陶君兰白了李邺一眼:“谁不怕死呀?”
“后头因了這件事情,我又偷偷观察了你一段時間。渐渐的,倒是觉得你很不错。”李邺微微眯起眼睛回忆,笑容一直都不曾减退半点:“那时候,旁人那般排挤你,你倒是還過得那般自得。适应力很强。便是忍不住更加注意你了。“
李邺說着,又忍不住一笑:“那时候我還想,你是真不在意,還是只是隐忍。”
“那时候刚进宫才多久?說实话心裡惶惶然的,总担心一個不小心做错了事情丢了命。”陶君兰苦笑一声,有些怅然:“进宫之后发现处处都和自己以前学的那些历的那些不同,自然是半点不敢造次的。”
“可后来,你却是越来越自如。”李邺含笑言道:“不管是什么事儿,我就沒见你怕過。”
“有什么可怕的?”陶君兰笑笑:“你是個再和善不過的,从不曾责罚過人,我自然也就不怕了。再說了,我既沒做错事,自然也是沒什么可怕的。”
“正是這個道理。”李邺笑着温声言道,看住了陶君兰的眼睛:“不過是個册封大,又有什么可紧张的?你坐這個太子妃位置,本就是理所应当,你還怕什么?”
陶君兰怔怔的看着李邺,有惊讶,更多的却是霍然开朗。李邺這番话,就像是给她推开了一大扇的窗户,顿时就让她整個人都明朗起来。
是的,她有什么可紧张的?太子妃這個位置,她坐得半点也不心虚。她是配得上李邺的,纵然身份有差距,可是她做的事情,自问是足够当得起一個太子妃的。
只是沒想到李邺兜了這么大一個圈子,竟然只是为了开解她。当即陶君兰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李邺却是恰到好处的拉起她的手,兴致勃勃道:“咱们去德安宫看看,看這么些年過去了,可有什么变化沒有。”
被這么一打岔,陶君兰自然也就沒再不好意思,丢开情绪兴致勃勃起来。
第二日一大早,陶君兰和李邺都是早起各自沐浴了一番祭天這种事儿,自然是要庄重的,焚香沐浴是最基本的。
待到一切妥当,换上了衣服整理了妆容之后,天色已是大亮了。接着就是赶往宫中大殿行册封礼。
太子的冕服是杏黄色的,比之正黄色又要次一等。却也正好是身份象征:皇帝着明黄,太子着杏黄。
而陶君兰的大礼服,也是杏黄色。這代表了夫妻一体,她能与李邺分享他的荣光体面。
李邺穿上太子的冕服,倒是比平日看着威严气派了不少。尤其是此时唇边沒带上以往习惯性的温和笑意,看着更加肃穆威严。
陶君兰看着,只觉得李邺比平日更好看几分,便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李邺觉察,便是笑道:“怎么了?可是哪裡不妥?”陶君兰摇头,上前去替李邺整理了一下衣衫,压低声音道:“太子今日十分好看,谁也比不過您。”
李邺微微一笑,伸手握住陶君兰的手,与她并肩往外行去,同时也是用极低的声音道:“终有一日,我会让你穿上正黄色的皇后品级大礼服。”
在李邺看来,杏黄虽然也不错,可到底不比正黄色尊贵。也远不够华丽大气,所以,他才会如此一說。
這话听着是有些大逆不道的意思。毕竟,只有皇帝死了李邺才可能登基做皇帝,也才能让陶君兰当皇后。所以,這样說倒像是有点儿盼着皇帝死的意思。而且,這才刚举行太子册封大呢,就想着当皇帝了,也像是太心急了。
陶君兰却是并未想到這些,她只是浅笑着和李邺默契对视一眼,然后自然而然的一口应承下来:“好。”
外头已等了许多人,端本宫的人几乎都到齐了,见陶君兰和李邺出来,便是都齐声向二人行礼:“恭迎太子,太子妃。”
李邺点点头,“赏!”只一個字,却是气势十足,叫人折服。
陶君兰也是点点头,便是沒再多說,只是和李邺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轿子。這還不算热的天儿,穿着這么一身衣裳刚走动几步,陶君兰就已是觉得背上沁出了汗水来。
她看了一眼李邺低声问他:“你热不热?”
李邺微微颔首:“有点儿。不過也沒法子,忍一忍罢。”
陶君兰便是从袖子裡拿出一個小小的香囊来,笑着递给李邺:“這是用冰片薄荷等物制出的提神醒脑的香丸,你系在手腕上面,刚好袖子也能遮住,若热狠了就闻一闻。免得人昏沉了。”
李邺便是挽起袖子露出手肘来,示意陶君兰替他系上。口裡又问:“這個法子倒是好,谁想出来的?”
“這几日偶然看她们做辟邪香囊,便是想起了暗香盈袖這個事儿来。往日做姑娘的时候,便是喜歡在桂花开时装一香囊,然后将香囊系在手肘上,既香又不让人看出端倪。”陶君兰一面低头系香囊,一面笑着回答。
从李邺這個角度看過去,只看见陶君兰一点洁白的额头和凤簪上垂下来的红珊瑚珠子。那一点殷红的颜色却是将陶君兰额头显得更加洁白细腻,看着就像是白玉一般。许是怕出汗花了妆,陶君兰也并未曾用太多脂粉,只浅浅的抹了一点。
因靠得近了,李邺自然而然的就闻见了陶君兰身上头油和脂粉以及沐浴留下来的香气。多种香气混合并不给人繁杂沉闷的感觉,反而融合得天衣无缝,叫人只觉得恨不得深深嗅一口气。
然而真正深深吸一口气,却又发现香气依旧不過是淡得很,若有似无的叫人心底更加痒痒。
多年過去,陶君兰或许已是不如当年鲜嫩水灵了,可是岁月却并未太過苛刻,反而留下了一些浓缩沉淀過的精华。叫人一眼看去,只觉更加惊艳。
而在李邺看来,不管岁月過去多少,陶君兰依旧是那個陶君兰。从不曾改变。容貌不曾变,他心中的喜歡在意也不曾变。唯一有变化的,就只是日益更加深沉的眷恋和敬重。她陪着他风雨同舟,同甘共苦,自然是值得他敬重的。
待到陶君兰抬起头来的时候,李邺只是默默的将陶君兰的手重新握紧了,并不曾将心裡流淌出来的情愫表露分毫。
陶君兰也不曾觉察到异样,只是和李邺对视一眼,便是笑着平心静气。
而就在陶君兰他们缓缓往宫中大殿行去的时候,朝臣们却是早已穿着庄重的朝服等了许久了。好在今儿天气晴好,而此时太阳也不過刚出来,所以他们倒是不怎么受罪。不過即便是下雨或者太阳毒辣,他们却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册封太子大,从来就是一個极其庄重的事情。這代表了皇权更替,欣欣向荣,更是朝政稳固后继有人。
待到太子銮驾至,群臣齐齐跪伏下拜行大礼,口中恭迎:“恭迎太子,太子妃!”
李邺先行一步,双手微抬作虚扶状。這也是表示了他对臣子们的敬重礼遇。“诸位請起。”
陶君兰紧跟其后,却是并不开口,只紧紧的跟在李邺身后,亦步亦趋。表示夫唱妇随。
随后便是有礼赞官上前来引领李邺和陶君兰前往南面御座前而此时,皇帝也才出来,缓缓的端坐于御座上准备开始册封大,同时准备接受李邺的拜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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