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六章 狠心
陶君兰自然是不明就裡,不過她却是沒先想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而是立刻就想到:若真是如此,那倒是個打压顾惜的好时机。
說白了,顾惜在宫中仰仗的也不過就是皇帝的宠爱罢了。沒了皇帝的宠爱,顾惜又算什么?
“多谢公公提醒。”陶君兰這句道谢說得真心实意。她此时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当是宝船太监做了什么事儿呢。
不過,宝船太监却是不敢居功,笑了笑摆摆手道:“太子妃可别谢我,要谢也该歇拴儿才是。”
“拴儿怎么了?”陶君兰自然是一头雾水,便是不解的问了出声。
宝船太监笑呵呵的将拴儿的一番作为說了,末了又意味深长道:“您是沒听见拴儿說的那些话,若是听见了,您只怕就该惊讶了。要我說,拴儿真真是個聪明的。我在宫裡活了這么些年,可从未见過比拴儿更聪明的了。”
這么小,就能說出那些话来,做出那样的事情,這简直已不是用一個聪明来形容了,這甚至是有些妖异的。就算是背后有人教导,拴儿能做這么好,那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只說最后說顾惜的那几句至今宝船太监回想起来,却還是忍不住想咂舌。
而作为服侍皇帝的老人,宝船太监更是清楚,只怕他带着两個孩子走后,皇帝那边沒发生什么愉快的事儿。
而陶君兰则是倒吸一口凉气。随后下意识的便是想:拴儿這样到底是别人教的,還是自己做的?拴儿如今也不過五周岁,真能自己做這样的事儿?而且,平时拴儿和普通孩子比起来,顶多也就是灵动活泼了一点儿,要說再有什么不同凡响的,却是真沒了。
宝船太监很识趣的先走一步,然后将空间留给了追上来的慎儿和明珠,好让母子几個能說点儿悄悄话。
至于拴儿到底是被人教的,還是怎么的,他觉得倒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他觉得這宫裡要变天了。
宝船太监不在意的事儿,陶君兰却是不能不在意。所以在一见到拴儿的时候,她便是立刻问道:“拴儿,你告诉娘,今儿你去找你皇祖父的事情,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别人教你的。”
不管是谁教拴儿的,她都不会觉得高兴。反而的却是有些隐隐的愤怒:拴儿才多大?就要让拴儿去做這样的事情?
拴儿摇摇头:“沒人教我,我想娘快点出来陪我。”
“那你怎么想到去找皇祖父的?”陶君兰只觉得不相信,可是拴儿這样却又不像是撒谎。而且拴儿就算撒谎,她觉得也不应该骗她才对。
拴儿理所当然道:“是皇祖父关了娘。”既然能关,当然也能放啊。
陶君兰被這個回答弄得噎了一下,甚至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事情想多了,她的思维也变得复杂起来了,倒是有些再简单寻常不過的事情都忽略了。
“那拴儿为什么要针对庄妃?”最关键的還是這個。去找皇帝不稀奇,可是那样针对庄妃,是個人都会怀疑的不是嗎?
拴儿气鼓鼓的嘟起脸颊,悻悻道:“坏女人。”
陶君兰愣了一下神,才反应過来拴儿的意思:因为顾惜是個“坏女人”,所以他就要让她不痛快。
陶君兰有点儿讶然的仔细打量一番拴儿。然后忽然就发现,似乎以前她太忽略拴儿了?至少,拴儿绝不是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那样幼稚,而是在她悄然无知的时候,她的拴儿已开始蜕变了。
只是,对于拴儿這种情况,陶君兰還是有点儿不能接受:聪明是好,可是聪明得有些妖异了就不好了。
似乎看懂了陶君兰的复杂心思,拴儿很快又低声解释:“听娘說的。”听那语气,倒像是有点儿心虚似的。
陶君兰却是顿时恍然大悟起来不是拴儿聪明得妖异,而是拴儿听懂了那天她和静灵的话。她說,要离间皇帝和顾惜,皇帝年老而顾惜年轻,顾惜還想嫁给李邺。
想明白了這個之后,陶君兰登时有些羞愧起来,低声叹了一口气道:“拴儿,以后不许再這样了。”拴儿或许不知道他這么做让多人都惊讶无比,可是這种事情一次是偶然,再二再三的话,确实不成的。且不說别人会怀疑,就是只是单纯觉得拴儿他聪明得太過妖异了也不好。
“嗯。”拴儿老老实实的答应了,末了又带了几分期待:“那娘什么时候出来?”“很快。”陶君兰酸着鼻子保证,强忍着眼泪露出一個微笑来。
拴儿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果真?”
陶君兰郑重点头保证:“自然,娘什么时候骗拴儿了?”
過陶君兰的再三保证后,拴儿总算是相信了,這才恋恋不舍的拉着同样恋恋不舍的明珠走了。
就在看不见拴儿的身影之后,陶君兰却继续在窗边站了许久。直到红螺出声提醒了,這才收回了目光沉默的离开了窗前。
红螺便是忙将窗户关上了如今天气渐冷,虽說有碳盆,可是开着窗户一会儿,屋裡的热气也都跑光了。
陶君兰依旧是那幅心事重重的样子。众人也不敢打扰,一时之间屋子裡鸦雀无声,偶尔有炭盆上烤的花生发出毕剥的声音。
“還是得想法子尽快出去。”陶君兰深吸一口气,忽然开口這般淡淡的說了一句。目光裡尽是坚定:“拴儿心裡必是很不安,否则不会做這样的事情。”想到拴儿的心思,她就忍不住再一次的觉得眼裡一阵酸涩。
本来,她是想再等等的。不過现在么
“可要用什么法子出去?”红螺有点儿担忧的微微蹙眉:“只怕這事儿不是那么容易。”
“他们不是說姜玉莲是我要谋害嗎?那你们說,若姜玉莲现在就死了呢?然后在姜玉莲身边发现一些庄妃给的东西呢?還有遗书呢?”陶君兰笑了笑,不過却是有些牵强和僵硬。
红螺唬了一跳,下意识的打量了一番陶君兰:陶君兰以前可是从未說過這样的话。虽說是沒什么不对的,可是到底是听着有些太過嗜血了一些。以前的陶君兰如何会轻易的說出這样的话?如今也是被逼急了。
红螺仔细的思量一番,倒是渐渐觉得這個主意的确是個好主意来。便是直接点头赞同了:“奴婢這就吩咐人去准备。”虽說被关了禁闭,却也是有法子传话的。
陶君兰犹豫了一阵子,却是到底沒阻拦。其实李邺已說得很明白,姜玉莲是活不了多久了,喝了那样的毒,五脏六腑都是被侵蚀,大罗金仙也是救不回来的。所以,她這般不過是提前送了姜玉莲上路。
其实這样也好她不過是实行了太后一开始的计划而已。姜玉莲死后,她必会好好照顾慎儿,绝不会让慎儿被亏待半点的。
也算是她对姜玉莲亏欠的一点补偿。
李邺很快知晓了這件事情,不過一番沉默之后,他却依旧沒反对,只是吩咐周意:“去准备一封遗书。另外,叫姜复准备认祖归宗,我送他一场泼天的富贵。问问他想要不想要?”
“要闹咱们就闹大一点。”李邺一声,面上更是一片寒意:“遗书裡记得写上,桑枝乃是皇后身边之人。”
周意一怔,随后明白了李邺的意思,当下应了一声,便是退了出去匆匆叫人准备了。
而李邺则是叹了一口气他是真从来沒想過要让姜玉莲真去死的,那时候太后還在,這事儿是太后安排的也就罢了。只是他自己却是下不去那個手的。所以最后他给了姜玉莲選擇。让姜玉莲選擇去庄子上。
可是结果姜玉莲却……
当然,其实他心裡是很明白,姜玉莲活着只会后患无穷。而现在的情况更是姜玉莲根本就活不长久了。先前他還有些于心不忍,觉得那毕竟是慎儿的生母。他已够亏欠慎儿了,不想再亲自叫人杀了他的生母。
所以,听到陶君兰的這個决定时,他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总觉得這是陶君兰替他承担下了這個艰难的選擇题。至少,這個决定是陶君兰做的。他心裡是好受了一些的,觉得那至少不是自己的吩咐。也不会觉得无法面对慎儿。
這個其实是有些逃避的心思。不過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对外人他可以心狠手辣一些毫无负罪感,可是对自己家裡的人,他是真做不到半点愧疚心虚也沒有。哪怕姜玉莲做了那么多事儿,他心裡到底還是不可能真冷酷无情的。毕竟,那是慎儿的生母,是曾和他同床共枕的人。
李邺最终苦笑了一下:這辈子,他真是亏欠了不少人。
不過這样的低沉的情绪也不過是维持了一小会儿罢了,很快他便是振作起来,又提起笔来处理政务。若非這堆紧要的折子還沒处理完,此时他该是在端本宫的。静灵派人過来让他回去一趟,他也沒能抽出功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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