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既是无可挽回之事,两人也就沒把心思,過多的放在這個上面,谢清崖跟梅雪征很快就說了今日南边送過来的信。
二人正在商议之时。
外头忽然传来令吉着急的声音,還有一串气势腾腾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說话声。
“三郎、三郎,主子這会在睡觉,您不若待会再来!”
“我管他睡沒睡!”
谢清崖和梅雪征对了個眼神。
梅雪征反应极快,立刻起身往屏风后头走去。
谢清崖则把桌上属于梅雪征的茶盏,藏了起来。
几乎是两人才做完,门就被人从外面狠狠推开了,一個十二岁的蓝衣小郎君站在外面。
他长得与谢清崖有几分相像。
只是谢清崖长得更像大长公主,他们的母亲,外面的少年则更像南安王。
令吉跟在后面。
见屋内只有主子一人,心下稍松,他低头愧道:“主子,属下……”
谢清崖知道他要說什么。
“下去吧。”他沒让令吉說完,要不然就他這個弟弟的性子,恐怕又得借机发作。
令吉领命退下。
走之前,却依旧目光担忧地望着他们兄弟,显然是怕他们再起争执。
谢清崖沒說话,而是静静望着门口的少年。
门口站着的少年,是他的亲弟弟,名唤谢平安。
少时总跟在他后面叫“二兄、二兄”,要他抱的小孩,如今看着他的目光,只余厌恶。
他甚至不愿进书房半步,气喘吁吁站在外头,如龇牙咧嘴的凶狠小狼一般,怒视汹汹地瞪着他。
“你既然沒喝醉,为什么不去接旨!”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們南安王府已经够受人诟病了!”
谢清崖敛眸往身后一靠,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你不想去,也可以不去。”
“你!”
谢平安攥着拳头,怒气更甚。
還欲說话时,后头又传来一道微弱着急的女声:“三、三兄!”
谢平安怒气一顿,回头看去,见一裹着粉色斗篷的少女匆匆撑伞走来。
雪地难行,女孩因心中着急,怕三兄又来跟二兄吵架,是自己跑来的。
此时她一手撑伞,蹒跚而来,踉踉跄跄,几次差点摔倒。
谢平安一见這情形,就急了。
顾不上跟谢清崖置气,他立刻转身去接人。
而原本敛目,一副懒得理人的谢清崖也神色微变,即刻坐直了身子,他看着敞开门外的粉衣少女,欲起身前去,最终双手却又死死按在扶手上,僵硬着,未曾起来。
外头传来兄妹俩的声音。
谢平安和谢长宁是一对龙凤胎,娘胎裡积累下来的感情,一向要好。
家中变故之后,谢家三兄妹变了许多。
谢平安如今连谢清崖這個兄长都不认了,对谢长宁却依旧很好,甚至比以前還要好。
两年前,大长公主刘鸢因南安王和长子的离世,悲郁于心,最终也沒能挺過去,于南安王和长子的祭日当天,悲郁离世。
那日之后,谢长宁便起了高热,连烧三天,醒来之后,又因长時間陷于悲伤之中,不肯說话。
等众人发觉不对的时候,她說话便說不全了。
看了许多大夫,如今依然有些结巴,不知是因病之故,還是心中依旧有结。
外头传来兄妹俩的声音。
谢平安如今的性子,比少时的谢清崖還要暴躁莽撞,就像一头不服管教的狼豹,用逞凶斗恶的一面来保护自己,和自己的家人。
但在谢长宁的面前,却总是听话的。
“我說他有什么不对的?你沒看到刚才宫裡那几個传旨的太监是怎么看我們的?家裡已经這样了,他還如此!接個旨意委屈他了還是怎么了?這么有脾气,有本事不成這门亲啊!”
“三、三兄!”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你别急。”
兄妹俩說着话,過了一会,谢长宁就带着谢平安過来了。
“二、二兄。”
谢长宁带着谢平安进屋,很小声的与谢清崖說话。
她惯来是個柔软的性子。
家中变故之后,就更是如此了,說话小心、做事小心。
此时她拉着谢平安的袖子站在书桌前,那双看着谢清崖时,圆滚滚的黑亮眼睛裡,透露着担忧和紧张的情绪。
“你、你别生三兄的气,好不好?”
谢清崖看着她,心中十分自责,声音也软了下来:“二兄沒生气。”
“那、那就好,那就好。”谢长宁松了口气,她如今最担心的,就是两位兄长的关系了。
只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调节。
就像现在,說了一句话后,她也不知道還能再說什么了。
她怪自己嘴笨,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改变。
屋子裡静悄悄的。
谢清崖刚想开口让她先回去歇息,免得天寒地冻,她身体原本就不好。
但還未开口,先前被压制着沒說话的谢平安,就先一副沒好气的,开口了。
“走了!”
他是懒得待了。
小妹在,他也不能跟谢清崖吵架,要不然小妹瞧见,又得担心落泪。
但他也不知道能跟谢清崖說什么,他恨透了谢清崖如今的模样!
這不是他一向崇拜的二兄!他的二兄才不是這样的!
他攥着谢长宁的手。
走前,又狠狠瞪着谢清崖說道:“我不管你要娶谁,管好你的女人,要是让我知道她敢欺负长宁,我不会放過她的!”
待說完。
他也不管谢清崖是何反应,就攥着谢长宁的手,转身走了。
“三、三兄慢点。”
谢长宁边說边回過头,跟谢清崖打招呼:“二、二兄,我們先走了。”
兄妹俩很快就沒了踪影。
令吉不知何时又回来了,在外头与谢清崖告罪:“主子,是属下沒拦住三郎君!”
谢清崖還在看兄妹俩离开的身影,闻言,也只是說:“与你无关。”
梅雪征又走了出来,他刚才一直在屏风后头。
“你家三郎這個脾气……你何不把事情的真相說与他?免得他這样误会你。”
令吉在他出来之后,便又去院子外头守着了。
谢清崖自嘲:“本也算不上什么误会,当初原本就是为了追我,父亲和兄长才去了那地方,中了别人的陷阱。”
梅雪征皱眉:“可若不是那些盔甲有异,以南安王和惊风的本事,不可能自陷其中,无反击之力!”
谢清崖眸光微暗,双手又紧握起来。
梅雪征知他又想起了当年,心中一叹,忙岔开话题:“长宁现在還是這样?就沒個能治的大夫嗎?”
谢清崖摇头,声音有些哑:“喝了许多药也不见好。”
梅雪征叹了口气:“母亲那边一直在给长宁找大夫,待有了消息,我就让人立刻送過来。”
谢清崖抬头看他:“多谢的话,我就不說了,你让姨母小心些。”
梅雪征笑道:“放心吧。”
梅雪征走后,谢清崖也见到了那道圣旨,邓姑姑亲自送過来的。
邓姑姑是跟着母亲的老人了。
母亲走后,她就跟孙管家,分管内外两院的事物。
对于换了個王妃,邓姑姑倒是很高兴。
“老奴一直觉得萧家那姑娘的性子太躁了一些,为人又太骄矜,不是個好相与的,先前還担心着。现在好了,嘉顺长公主那可是闻名京都的贵女,端庄贤淑。”
邓姑姑哪裡知道那其中关键,只觉得他娶了個温柔贤淑的妻子,日后总不至于一天一吵了。
谢清崖也懒得多說,任邓姑姑心花怒放下去折腾。
等她走后。
谢清崖才打开那道圣旨看了起来。
旨意上那些吹嘘什么佳偶天成的字眼,他是一字未看,只看了眼后面的落款。
一個谢清崖,一個徐端宜,男左女右,正放在一处。
谢清崖的视线在徐端宜那個名字上,多停留了一瞬。
但也只是一瞬,很快谢清崖便随手把圣旨抛到了一旁,未去理会了。
……
谢清崖与徐端宜被赐婚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就连朝中百官也都有所耳闻。
起初,众人都以为這事是假的。
但翌日早朝,少帝刘协亲自說了此事……這事原是萧宝珠想退婚,又跟柳寻先有了首尾,但话自然不能這么說。
不仅不能這么說,還得赞许昭裕太后。
因此便拿了钦天监来說话。
只說钦天监算出来,发现萧家女娘和南安王的命数相冲,实乃大凶之相,昭裕太后感念南安王府功德,特把嘉顺长公主嫁予南安王为妻。
在朝做官的,都不是傻子,任谁都不会相信這命数之說。
何况萧宝珠和那探花郎柳寻平日见面,从不避着人,萧宝珠又屡次当众扬言,說自己绝不会嫁给南安王。
但知晓是一回事,能不能說,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相较昨日早朝时言之厉厉的景象,今日早朝实在祥和,再无人說萧家和昭裕太后一句不是。
毕竟以嘉顺长公主的名声,她入南安王府,也称得上是下嫁了。
因此今日早朝,全是在赞颂昭裕太后此举的。
待這事传至外头时,倒是又闹出了另一番景象。
京中喜歡徐端宜之人,如過江之鲫,数不胜数,若不是徐端宜身份特殊,又曾是文昭太子的未婚妻,他们沒這個胆子,敢进宫向昭裕太后求娶,不然恐怕那武安侯府的门,早就要被媒人踏破了。
這些年,也不是沒有宗亲命妇,与昭裕太后說起此事,想为家中子侄孙儿,求娶嘉顺长公主的。
但昭裕太后从未松過口。
心情好的时候,還会回上一句“舍不得”,心情若不好,那是连說话都懒得說的。
次数多了,众人也就不敢再开口了,只当這位嘉顺长公主是要为文昭太子守节,至于喜歡徐端宜的那些郎君们,自然也只能把她奉作高居琼楼的神女,只敢远远瞧着,不敢近了。
哪想到,這样一位如神仙一般的女子,如今竟然要下嫁给南安王了!
這让众人如何不惊、不怒?
当日便有人拦堵了谢清崖,要与他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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