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为击破叛军,民夫齐上阵 1
在一处高坡上,昂立着一匹白马,马上端坐一位金盔明甲、气宇不凡的清军高级军官,他刚刚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两道浓眉紧绞在一起,那络腮胡子仿佛都在抖动,這便是新晋抚远大将军费扬古!他是内大臣鄂硕之子、先皇顺治最宠爱的董鄂妃之弟,家世显赫,十几岁就承袭了伯爵位。也正因为如此,费扬古年轻时便谨言恭行,立志图强,不敢令人有”托庇祖荫“之论。他以军功起身,平三藩,戍西北,一征噶尔丹。不過几年光景,他又迎上了這個老对手,而這一回,他已不再是裕亲王福全帐下那位最得力的先锋官,而是……”大将军!“血染铠甲、满面污黑的土木勒讨浩急急奔到坡前,单膝跪倒,”末将无能,請大将军处置!“”土佐领快起!“费扬古用娴熟的蒙语朗声道,”敌军凶顽,不易取胜,我知你是爱惜部下性命方令撤退的,好!“土木勒讨浩站起身,感激地望着费扬古。”传令各营暂且收兵,众将到帐前议事,齐商破敌之策。“”是!“說是帐前,其实就是草坡后一小块平坦的避风之地。费扬古坐在青石上,用随手捡的一些碎石子摆成沙盘。各营将领或蹲或立,围其身旁听命。”前方林中的敌酋色楞,乃是噶尔丹手下一员生力将。
此番率兵前来,就是要阻挡我军西进,以乱圣上御定三路合击之部署。我军唯有从速破敌,依照圣命按时赶至昭莫多,不然,非但不能打败叛军,還恐令中路军孤师深入,陷圣上于险境!“众将领纷纷点头称是。”叛军這一次用的'驼城'与当年乌兰布通不同,“费扬古继续分析道,”其依托树林,更加灵活,可据我军攻守变化而自如进退。不知诸位对此有何良策?“”嗯,“土木勒讨浩想了想,”若是想法子让驼城不能移动,再用红衣大炮轰就好办了。“”土佐领所言有理,关键是要打伤打死那些骆驼。“”可是骑兵和步军很难近前,骆驼身上還披着湿毛毡,火枪营光靠远射,也沒什么作用!“土木勒讨浩恨恨地捶了一下手心。费扬古和将领们又陷入沉默。不一会儿,开饭的钟声敲响了,随军上前线的民夫们纷纷推着双轮小车赶了過来,车上摆的或是粥桶、或是装满馒头的箩筐。苦战了一上午的清兵们排队盛粥领馒头,各自找個地方坐下就狼吞虎咽起来。”大将军,该用饭了。“一位参将提醒道。”唔,唔……“费扬古似答非答,他正出神地望着那些送饭的小车,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二哥,你等着,我們非整撮死那史大学不可!“钱宽子咬牙切齿的喊叫在深夜的郭多裡大营中显得格外尖厉,可是关在他面前這個一人多高木笼子裡的王相卿却无动于衷。”整撮他干甚?“王相卿闷声问道。”给你报仇哇!“”真想给我报仇,“王相卿盯着钱宽子,”别找那個怂货,有一個,你替我宰了他!“”哪個?“”就是我去他的混账小王八孙文举!“钱宽子和旁边的李金来不吭气了。”咋啦?不敢?“”二哥,“钱宽子字斟句酌道,”這事儿,跟人家孙少爷,沒多大关系啊。“”是啊是啊……“李金来连连点头道。”滚!“王相卿這一声吼得惊天动地,不远处,围在篝火边的几個看守兵丁不由得皱起眉头望了望,不過为了对得起钱宽子和李金来塞给他们的碎银两,又马上装作沒听见了。”二哥,你,你别恼,“钱宽子慌了手脚,”這真怨不着孙少爷……何况我們還要去求他,看在乡裡乡亲的分儿上,能不能救你……“”不许去!“王相卿眼中充血,”你们要敢求他,我马上一头撞死在笼子裡!“”别别别……我們不去,不去啦!“”你们谁也不用整撮,“一阵沉默之后,王相卿恢复了平静,”就帮我做一件事儿。
“”二哥你讲!“”等明天,等那什么之后……你们一定要把我,拉回武家堡去,交给我姐和姐夫……“王相卿說不下去了,钱宽子和李金来终于哭出了声。”二哥……“”二疤子……“”好了,你们到底答应不答应?“王相卿拼命忍住泪。钱宽子和李金来的脑袋点得像鸡啄米。”這才是兄弟,谢了!“”相卿哥,相卿哥,你不能死呀!“毛蛋突然扑上来,一把抓住木笼栅栏猛摇起来。他刚才一直躲在钱宽子身后抽泣,现在已是号啕大哭了。”毛蛋,别這么着,哥,哥……你们脑子让油糊啦?快带着娃子走呀,在這儿哭甚丧!快走,不然我不客气啦!“钱李二人无奈地拖走了痛哭不止的毛蛋。王相卿顿觉浑身乏力,只能紧紧靠住木笼栅栏。关进笼子的头一夜,他還大吵大闹,可很快就老实了。接下来的两天,他不想說,不想吃,不想拉。
他蒙了,呆了,木了,长這么大,记不清做過多少捣蛋事儿,却从不知道砍头是個甚滋味,不過不用急,等明個儿午时就……他忽又想起来,刚才沒跟宽子他们交代清楚,把他拉回家,是拉脑袋還是拉身子,人家不大会答应两样儿都能拿走吧?得看姐姐想要哪個……姐姐明明是盼着他啥也不缺的大個揽子活蹦乱跳地回去的!這到底是咋回事呢?剔個牙都出点子,从来沒被甚事儿难倒過的王二疤子咋就落到這田地了……”兄弟,兄弟,相卿兄弟!“一個哀求般的低语声把王相卿从迷迷糊糊之中弄醒了,他定睛一瞧,猛地坐直了身子,瞪起了笼外一脸苦相的史大学。”你来干甚,瞧你二爷的笑话?“”不,不,“史大学嗫嚅着,”我就是,就是看看你,为這還给了那些兵爷几分银子呢。“王相卿不由一愣:史大学居然会花钱来探望自個儿,這也忒新鲜了。”你看我做甚?“”兄弟,兄弟啊!“史大学换成了一副哭腔,”我真個儿沒料到,你竟会……早知如此,就是打死了,我也不說你和那贼忽拉是一伙儿的啊!兄弟,我实在对不住你啊!“”行了行了,這也怨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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