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吴拥军也瞪,反正总有一天,這家伙会让他带着兄弟狠揍一顿。又狠狠地說“以后,你再敢跟我老婆說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杨楚生嘴角也露出几分讥笑“你真太沒信心,還是爷们嗎?告诉你,老子偏偏要。”
本来吧,杨楚生都差点說了,老子就是要抱她,要亲她,要脱掉她的衣服這些话。但還是忍了,因为這样說,不是在害桂香嫂了嘛。
吴拥军的脸抽搐了几下,要不是已经走到大队门外,两人可能還得在雨中大打出手。
杨楚生来了,這哥们先抹了一下头发,他可沒有戴斗笠。然后抬着下巴,再来個挺胸,怎么着?
好威风的一個小知青!這是郭副书记暗自的想法。随便一個知青,见到這些干部,不是激动就是不敢說话,這個小知青倒好,好像他爸是省委书记似的。
“杨楚生,這是县委郭副书记!”水鸡叔急忙介绍。
“郭书记,你好!”杨楚生還能笑,伸出右手,并不是一双,跟這位大官握一下。
然后就是公社的许书记了,這位书记還一直打量着眼前這個小知青,一個独自打得四個人流血的小知青。
“杨楚生,說說,你为什么要鼓动第三生产队,搞起分片包干?”還是公社许书记问了。
杨楚生笑一下“谁說我們分片包干了?我們采取的,只是多劳多得,男女同工同酬的做法。”
分片包干,是吴拥军跟公社报告的說法。這家伙睁大眼睛“這样也不行,凡是有脱离生产队的,都不行,都是资产阶级留毒!”
真他娘的,动不动就是中了什么留毒,杨楚生是知道,這也是這时代的一句口头禅。反正资产阶级的毒性不但特别强烈,還会永久残留。
杨楚生才想說话,许书记却抢在他的前面“对的,這样,会很容易在社员们的头脑裡,滋生出唯利是图的资产阶级思想。”
這個家伙,能当上公社书记,可能是喊口号喊上去的。杨楚生在這样想,也說“如果這样,谁家最穷,饿得半死不活的,反倒光荣了?社员们的想法最简单,他们需要粮食,需要不让他们的孩子不饿肚子的粮食。”
好家伙!一個小知青,胆子够大,敢跟公社书记兼革委会主任這样說话。就是水笋叔和副队长,這两個大字不识一個,生性耿直的农民,也在暗暗出汗,這是在找死。
许书记瞪大眼睛,要不是還有一個官比他還大的,立刻就是拍桌子,然后最少三场批斗会。
吴拥军却偷着乐,要是许书记也怒起来,不但杨楚生够惨,他也可以在许书记的面前露個脸,最少有站在他身后的意思。
郭副书记的神情却是相当平静,两眼一刻也沒有离开這個小知青的脸。按他的感觉,這個办法相当好的嘛,在现在的政策下,這是一個很好的生产分配方式。
“许书记,你可以到第三生产队的社员们中问问,看看他们是不是拥护這种想法。”杨楚生看着脸色发黑的许书记又說。
“算了,我們都要鼓足干劲,力争上游。杨楚生,你可以回去。”郭书记终于說话了。
杨楚生一走,会议還继续开,是有争论,争论的人也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水鸡叔和两位生产队长,一部分是许书记和吴拥军,其他的保持中立。
“這事是对還是错,会不会脱离社会轨道,以后再說。”郭副书记最后也只能這样說了,他就是支持杨楚生,也不能现在就說,只能回去后,在县委和县革委会的几個人面前提出来。
送走郭副书记,许书记的脸還是照样黑。吴拥军又提议,开一场批斗会。
“可以开,开完批斗会,送到公社治安组。”這也是许书记的表态。
第17章再闹批斗会
又要开批斗会了,大队的高音喇叭,先是来一首红歌,然后播出通知,就是通知社员们,今晚都到知青住的祠堂裡,开批斗会。接受批斗的人,就是杨楚生。
因为下雨,這批斗会也不能在露天举行,整個红光大队有三千左右人口,反正谁先来谁就不用站在外面淋雨。這批斗会也不用逐家叫人,那個社员敢不参加。
五個知青的心情是怎样的?杨楚生听了也就笑一下。孟跃进却大声喊“都是他妈的吴拥军搞的!”
两位女知青一听却是傻眼,白雪先眼眶一红,细眉颦了一下,眼泪就出来了。
刘雪贞却是圆眼怒睁,紧咬着嘴唇,大声說“不哭!哭了有什么用?”
說是不哭,這位刘雪贞說完,也禁不住眼泪下来了。
“砰砰砰”!吴拥军带着几個民兵来了,這家伙已经吃得肚子饱饱的,脚步声相当有力,后面的民兵,都抬着学生课桌椅,拼一個给干部坐的台用的。
得意啊!吴拥军一进门,三角眼直往杨楚生瞧。为了保证今晚的批斗会,不会又被這家伙搅混,一個下午,他就躲在家裡学习。并不是他的心有多么红彤彤,而是想背诵几句选集中重要的话。
其实一個下午,那四本厚得可以当枕头的选集,要怎么翻。最后吴拥军只能转了几下脖子,就是他的心再红,這样再看下去,不但脖子会酸,可能也得搞成心肌缺血。因为看到這边,那边又忘记了,還不如想想怎样整整杨楚生。
整批斗的对象,对于吴拥军来說,完全是得心应手。這家伙到大队小卖部,撕下一块香烟外包装箱的那种硬纸板,然后写上“资产阶级知识分子”。這個东西,就准备挂在杨楚生的脖子上。
应该說吧,现在跟两年前有些不一样了,批斗会沒有用上“打倒”两個字。要不然,吴拥军還肯定会将這两個字写得最大,然后還打上一個红色的X。
這批斗会的消息一喊开,第三生产队的社员们,心裡也是一紧。经過一個下午,杨楚生跟吴拥军和公社的许书记,就他们生产队的事进行争辩的事,从水笋叔和副队长的嘴裡一說,整個生产队的社员都知道。
也别說农民的头脑单纯,把他们惹急了,這些浑身充满着无产阶级泥土气息的农民们,歪主意也带着泥土般的纯朴。那個祠堂才多大,第三生产队的社员们,天還沒黑就来了,占位子,反正前面黑压压男女老少聚一起,两百多号人都是第三生产队的人。
秋月嫂带着四個孩子,就搞了個前排前坐。就因为杨楚生,她今晚還是自打她嫁到红光大队以来,最早吃饭。
也奇怪,社员们虽然心裡有些担心,不過气氛還沒有那样死寂,因为有上次批斗会的笑话,說真的,有一半的人,都還在等着又有笑话出现。
桂香嫂也来了,她是沒有勇气坐在最前面,但也坐在第三生产队的社员当中。這位美少妇的心裡是什么想法?反正她在人群裡,时不时就往杨楚生看。
這批斗会也太奇特,批斗的对象,那位杨楚生同志,却斜靠在睡铺上。在干啥?拿着一本红皮的《老三篇》,学习得相当认真。
别人在为他担心,两位女知青還在偷偷为他哭,這哥们却是一付悠然自得的样子。
其实說起来,作为重生者,重生前也会回忆起這個年代,觉得充满着笑话。
来了,大队干部们,還有学校的老师都来了,老师也应该参加,他们也是知识分子,還有一個臭老九的美名。
热闹啊,祠堂裡最少挤了有四五百人,进不来的,就只能在外面了。
批斗会开始了,吴拥军兴奋啊,先站起来,振臂高呼了两句口号。
只是场面让他差点哑火,跟着呼口号的,也就那些大队干部和学校的老师,還有就是王升。再有的就是他们家兄弟的家裡人,其他的居然沒有吱一声。
嘿嘿!這是第三生产队社员们,最为纯朴的主意。他们在前面的,沒有跟着吼几声,后面的社员也就装聋作哑,這年头,喊得太大声,肚子還饿得快。
“杨楚生,上来!”吼了几句口号,脖子也已经青筋毕现的吴拥军,大声就喊。
沒有动静!在大家都等着批斗对象出场的一刻,也是最安静的时候。也因为安静,有些社员都在捂着嘴巴想笑,听到朗朗的读书声音“我們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個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杨楚生,你這個狡猾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贼心不死……”吴拥军听得气大,大声又吼,冲着两位民兵喊“将他押上来!”
“吴拥军,老子在学习《为人民服务》,你要怎么着?”杨楚生也器张地回骂。
又来了,已经有過一次教训的吴拥军,确实還不敢立刻就回声,现在要說什么,得先在大脑裡過滤一遍。這回也不敢喊得太大声了“我們要学习,也要批斗资产阶级思想。”
“那叫相结合,行!”杨楚笑着說,站了起来,手裡還拿着一本《老三篇》,走到最前面,再来一個正面朝着群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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