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85章

作者:今夕故年
再一個混亂又不可描述的?夜晚過後,一大早謝清霽醒過來,又默不作聲地坐到了牀榻尾。

  這?次他毫不留情地將整張被子都捲走了,彈指開了窗,才團成一團縮在角落裏。

  開始沉默自閉。

  所以司暮是被冷風硬生生凍醒的?。

  他一個哆嗦睜開眼,衣衫不整地翻身坐起,看到牀榻尾謝清霽蜷成一團的背影,心裏一個咯噔。

  試探着喊了聲:“哥哥?”

  謝清霽身上的?憂鬱氣息登時沉重了幾?分。

  司暮瞭然,磨磨蹭蹭湊去謝清霽身邊,掀開被子鑽進去,溫香軟玉滿懷終於舒了口氣:“小師叔。”

  謝清霽悶悶不樂:“……你怎麼也不制止我。”

  他的?聲音還有點啞,是昨晚某人趁着?他沒恢復記憶弄出來的傑作。

  謝清霽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越回想越覺得?無地自容,司暮這小混蛋,不僅沒攔着他發傻,還故意看他熱鬧。

  司暮從背後抱着他,蹭他臉頰,裝癡買傻:“哥哥……”

  謝清霽:“……”

  謝清霽:“恬不知恥。”

  司暮謙遜:“過獎過獎。”

  他磨蹭了一會,還是忍不住往狐狸尾巴上拔毛:“哥哥你怎麼不說話,哥哥你理我一下啊,哥哥哥哥……”

  謝清霽忍無可忍,攏了攏險些又要?被司暮揪散的衣衫,斥道:“你是大公雞打鳴嗎。噤聲。”

  司暮被大公雞這?個形容震懵了。

  他震驚地沉默了一會,不死心地撩撥:“你不喜歡哥哥這個稱呼嗎?我還挺喜歡的。畢竟……”

  司暮意味深長地笑了聲:“話本子裏也說了,牀下叫哥哥,牀上哥哥叫——你說是不是啊哥哥。”

  謝清霽乍一聽還沒反應過來,聽見司暮悶聲在笑才恍然。

  他張了張口,覺得?司暮簡直是混蛋到極點,可沒別的詞能罵,只能又重複了一聲:“恬不知恥。”

  “不過我最?喜歡還是叫你小師叔。”司暮將腦袋搭在謝清霽頸窩,喃喃道:“這?世間也就只有我能這麼叫了……小師叔,你有沒有覺得?挺刺激的??”

  謝清霽:“……”

  他再沒法心平氣和地和司暮待下去,板着臉翻身下榻,留下司暮在後邊拍榻大笑。

  ……

  後來一段時間裏,謝清霽還是躲不過話本的命運,斷斷續續又錯亂了幾?回記憶。

  直到來年春至,外頭那燈籠似的小果子?都熟透落光了,復又開滿花兒來,謝清霽才徹底恢復正常。

  這?迴風止君再一次重返的?消息並沒有在宗門上下引起過大轟動。

  因爲更引得?羣情轟動的消息是風止君要?與人結契了,道侶契。

  ……雖然風止君並沒有說那人是誰。

  明溱心情複雜。

  風止君第一次離開,回來有了心上人,第二次離開,回來說要?結契……下一次是不是就該抱孩子?了!

  不不不沒有下一次的離開了。

  明溱一大早就忍不住拉着?六峯長老叨叨,叨着叨着忽然覺得?不對,今天的六峯長老怎麼如此沉默。

  他下意識轉頭去看,結果看到六峯長老望着?他欲言又止。

  明溱心頭泛起不詳預感:“……你說話。”

  六峯長老嘆氣:“今早司暮君喚我過去,給我安排了個差事……”

  他停頓了一瞬,再長嘆一聲:“司暮君也要?結契,也是道侶契。”

  明溱錯愕地啊了一聲,旋即鬆口氣,他還以爲司暮君要?搞什麼針對主峯的事呢,原來只是結契。

  他鬆快道:“那也成,司暮君打算什麼時候舉辦大典?是在風止君之後吧?那我們乾脆連着?六峯的?也一併安排佈置了。各種物件直接準備兩份。”

  問題就出在這裏。

  “……”六峯長老沉重道:“司暮君說,他和風止君同一天。”

  明溱:“……”

  “司暮君還說,節省資源,六峯也不必整了,他藉藉主峯的?地兒就成。”

  明溱:“…………”

  明溱一擼袖子?,抽身就要往主峯衝,六峯長老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給他補了最?後一刀:“你看,這?是風止君的?傳訊,說一切聽司暮君便可。”

  ……

  於此同時,主峯之上。

  鍾子?彥緊張又興奮。

  這?是風止君歸來後第一次召見他。

  他這?幾?百年來,只要在宗門裏,就幾乎是待在劍峯上的?,幾?百年前他還只能爬幾層,如今他差不多能攀到峯頂了。

  只差一個提點和契機,衝破那瓶頸,便能大有所成。

  這?進?步速度很快,主峯裏別的弟子?都很豔羨。

  鍾子?彥雖時時刻刻叮囑自己要?謙遜,但此時站在風止君面前,他還是忍不住想好好表現一下自己。

  就好像小孩兒學會了什麼,迫切地想要展現給大人看,等待一個認可和誇讚。

  “師尊,我……”

  他長劍剛抽出來,就聽見門吱呀一聲,被打開,有人散散慢慢地走了出來。

  鍾子?彥下意識停了動作擡眼看去。

  司暮君一身玄衣,步履懶散地走出來,衣襟也沒扣好,撇開一遍,露出頸脖處隱約紅痕。

  他散漫地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習慣了主峯上只有兩人,也忘了謝清霽和他提過一句今早鍾子?彥要來,就親暱地往謝清霽身上一掛:“……今天想喫什麼?”

  謝清霽身上突然多了個大型掛件,他微微偏頭,看見司暮那歪歪斜斜的?衣領就覺得?眼睛疼。

  他將人推開,低聲道:“徒弟在……你把衣服穿好。”

  司暮這才發現鍾子?彥,他懶洋洋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在謝清霽的?注視下勉爲其難地將衣服整理好,隨口道:“早啊小徒弟。”

  鍾子?彥呆滯中。

  他的?手緊緊握着劍柄,力氣之大,骨節處都泛了白,他目瞪口呆地看了看司暮君又看了看風止君,最?後又將視線挪回司暮君慢條斯理整理着?衣領的?手。

  一道很明顯的紅痕橫亙在司暮君脖子?處,像被什麼人撓出來的。

  ……鍾子?彥並不太想知道那是什麼痕跡。

  他嘎吱嘎吱僵硬地轉動了一下脖子?,覺得?整個人都要石化了:“師尊……”

  謝清霽背手而立,目光清淡,反應平靜:“嗯?”

  自答應了結契大典,謝清霽便做好了準備將他們的關係公之於衆,眼下小徒弟先知道了,他也不甚在意。

  ……他本也沒打算瞞着?衆人的,是司暮不知有什麼主意,一手將此事攬了下來,不讓他管。

  謝清霽從來就管不着?司暮,現在更是對他縱容得?不得?了,乾脆便隨他去了。

  衣冠楚楚的?司暮君最?後正了正衣領,看見鍾子?彥驚愕到極點的表情,眉梢輕挑:“哎呀,怎麼只喊師尊啊,怎麼也不喊喊我?”

  鍾子?彥腦子?混亂非常,他這?兩天才剛從師尊回來了的?巨大驚喜中勉強回神,又經歷了面前一幕,彷彿被雷轟了頭頂。

  思緒都是麻木的。

  他木木地道:“……司暮君。”

  司暮想到明溱那亂七八糟的?話本子惹的禍,嘖了聲,幸災樂禍地掀脣一笑,快樂補刀:“喊錯了,叫師孃。”

  ……這?一天鐘子?彥的三觀遭受了暴擊。

  給予他暴擊的是他師孃,那傳言中與他師尊八字不合見面即打架奪過愛人掀過屋頂劈過山頭的?……司暮君。

  他踉踉蹌蹌地一路往下走,魂不守舍的?,一步走錯,險些骨碌碌球一般滾下去——沒能滾成是因爲他一頭栽到了明溱身上。

  明溱扶了他一把,莫名其妙:“怎麼了這?是?風止君削你了?”

  鍾子?彥勉強站穩,想到了什麼,第一次顧不得?穩重,一把抓住了明溱的?手臂:“長老,您知道風止君的?結契道侶……”

  明溱聽見結契兩個字就腦殼痛,也沒聽完鍾子?彥就磨着牙念:“司暮君也不知怎麼想的,結契便也罷了,非要?在主峯上摻和,風止君還就由着他……”

  鍾子?彥:“……”

  連明溱長老都這麼說了,看來方纔有一切真不是他夢遊出了幻想。

  他還是難以回神,目光呆滯,喃喃:“那,那該好好準備……”

  明溱近來心思都在結契大典上,雖隱約察覺到鍾子?彥不太對勁,但也沒太留意,只以爲鍾子?彥也看不慣司暮君這?惡霸行爲。

  他稍稍撥開鍾子?彥,摩拳擦掌,哼笑道:“當然要好好準備了……”

  那兩位至今都將另一半結契人瞞得?實實在在,他們一干人悄摸摸地觀察良久,都找不到另外兩人的?蹤跡。

  不過不要?緊,風止君看上的?人一定是頂好的,他們該好好準備,萬萬不能丟了飄渺宗的?面子。

  至於司暮君……

  不管司暮君打的?什麼心思,他們都決不能叫司暮君擾亂了風止君的?結契大典!

  ……

  兩番救了衆生的?風止君要?辦結契大典,這?消息傳出去時,整個修仙界都轟動了。

  徵得?風止君同意後,飄渺宗送出了許多請帖。

  裴景和商胥也收到了,他們的請帖是謝清霽親自寫了送出去的?。

  也就那時候他們也才知道,萍水相逢的“謝公子”原來是這麼個身份。

  收到請帖後,裴景翻來覆去看了兩遍,目露驚異,又帶着幾?分恍然:“原來謝公子身份如此尊貴,那怪不得?了。當上位者也是應該的。”

  他琢磨了一會,沉思着?要?送些什麼禮,想了一會,猛地一拍掌:“啊,送新出的十八冊好了!謝公子一定喜歡。”

  商胥本來在旁邊給自家矜貴的小公子削靈果的?,聞言眉頭一皺,掃了他一眼:“你怎知新出了十八冊?”

  裴景沒防備,脫口而出:“從你書房看到的啊,你上回去幷州去了兩三天,我偷偷——”

  他乍然止聲,湊到商胥身邊,探頭專心致志地看商胥手裏的?果子?:“這?果子?看起來真是水靈靈,一定很甜吧,啊我想喫……”

  商胥指尖一動,那水靈靈的靈果連皮帶肉就沒了一半。

  裴景霎時只覺脖子?一涼。

  商胥慢慢道:“我貼了十二道符咒,封了九道靈鎖,藏在隱匿陣裏,都躲不過你的?手麼。”

  裴景想笑,笑不出來了,他扯了扯嘴角,瘋狂想着脫罪之辭。

  商胥在很久之前就不許他再看這?些小書書了,因他看完了總有些胡思妙想,還喜歡去找他那些個花天酒地的狐朋狗友探討一二,商胥最不喜他這?樣,每回都要喫醋許久。

  不過這?哪裏難得住裴景,他和商胥相依相伴瞭如此之久,早就將商胥的手段摸得清清楚楚。

  早段時間商胥有事要?去幷州,來回就兩三天,不長久,他便沒讓裴景跟着?折騰。

  裴景早上裝模作樣地咬着小手帕嚶嚶送別了商胥,下午就笑容滿面地進了商胥的書房,翻箱倒櫃將商胥藏起來的各種小書書找了出來,美滋滋地看了個透。

  第二日又去和他的?狐朋狗友們喝酒戲耍了一日。

  玩鬧一時爽,哄人火葬場。

  裴景越想越心虛,他悄悄擡眼看商胥,發現對方神色越發沉重。

  他一咬牙,先發制人:“我看怎麼了!你自己明明也偷偷藏着看!我看還不是爲了配合你!”

  裴景劈手奪了商胥手裏的?刀和果子?,隨意扔到一旁,三兩下解開了衣帶,順手一扯,就露出了大片胸膛,然後他整個人鑽到了商胥懷裏,環着商胥的脖子?仰頭親他:“喫喫喫喫什麼靈果啦,喫我!”

  ……

  無數請帖被送出去的?同時,兩套結契大典要穿的衣裳被分別送去了主峯和六峯。

  距離結契大典還有三日,司暮不知又抽了什麼風,說什麼凡間夫妻成親前三天都不會見面的,然後就撲騰撲騰跑回了六峯,說要等三天後結契了小別勝新婚。

  謝清霽想說他們是結契又不是凡人間的成婚,但轉念一想,道侶契和成婚還有差麼。

  管不住司暮,便也隨他去了。

  明溱送來的衣衫是一套正紅色的衣衫,仙修的道侶契麼,就相當於凡人間的拜堂成親,風止君平時愛穿素白的也就算了,這?等時候,怎麼還能穿這?麼寡淡!

  不過風止君素來冷清,明溱也不確定風止君會願意收下這?衣衫,早早打好了腹稿,等着?風止君一拒絕便滔滔不絕。

  誰知風止君只問了聲“也給司暮送去了麼”,得?到肯定答覆後,便微微頷首,毫不抗拒地接過了衣衫。

  太過順暢,明溱反而有些不放心了:“君上會穿的吧?”

  謝清霽瞥了他一眼,對他這?問話很莫名。不穿他就該讓明溱直接拿走了,哪還會接下。

  他淡聲應了聲,揮手就讓明溱先離開。

  等明溱離開後,謝清霽垂眸,擡手,輕輕抖開這?件緋豔奪目的衣袍。

  真正結契大典上穿的衣衫要?比這?套更繁複,明溱還是考慮了風止君的?實際情況,讓人簡略了些的?。

  謝清霽望着?那袖邊金線繡着?的?祥雲紋,思緒飄遠,就想到了許久之前酒中客祕境裏他被迫穿了一次的紅嫁衣。

  那回是他第一次穿的?這?般豔麗,又被司暮看到了,羞恥之下急匆匆解衣帶,沒解開,反倒打成了死結。

  還是司暮給他解的。

  那時候解完了他們就從紈絝家跑路了。

  這?次若是解完了……

  到底是經歷過了許多次,又先後被裴景和司暮帶偏過,謝清霽現在已經不是當年那純然無暇什麼都不知道的?小狐狸了。

  凡人拜堂成親後是洞房花燭夜。

  那他們……

  謝清霽將衣衫擱在牀榻上,轉身到窗邊,信手推開窗,讓冷風吹散臉頰上的?熱意。

  可吹了一會,他還是沒忍住,又慢慢的、遲疑着?,轉了頭。

  視線落在了靜靜躺在牀榻上的?紅衣上。

  兩刻鐘後,謝清霽抿着脣,將試穿完畢的?紅衣褪下來。

  ……他纔沒有想提早看看自己穿紅衣好不好看的?意思。

  ……他只是想試一試這?衣衫合不合身罷了。

  外衣領子?邊用金線穿着?許多小玉珠,謝清霽脫下來時沒留意,不小心纏着?了一縷頭髮。

  那金線串串連連了一片,用蠻力扯怕是要破壞一大片。

  謝清霽便微微低了頭,一手捏着衣領,一手將頭髮小心地拈出來。

  堪堪分離,他脫出一隻衣袖,屋頂忽然傳來瓦片被掀開的?動靜。

  謝清霽下意識擡頭。

  然後就和一團黑絨絨對上了眼。

  屋頂被連着?掀開了好幾片瓦了,露出一個大口子,那黑絨絨的?小狐狸就攀着?邊,探頭望進?來。

  和謝清霽視線對上的?時候,黑潤潤的?眼裏閃過一絲驚豔。

  他望了片刻,果斷地嗷了聲,就從那缺口跳了下來,準確無誤地跳到了謝清霽懷裏,三兩下就勾着謝清霽的?衣襟抱住了謝清霽的?脖子?。

  兩隻後爪垂着?,一條大尾巴就瘋狂地甩啊甩,再一仰頭,就在謝清霽下巴糊了一層溼潤。

  謝清霽在短暫的?錯愕之後回過神來,眉眼彎了彎,摸了摸小狐狸的黑絨絨腦袋,纔將紅衣脫下,擱在一旁。

  他捧住小黑球,溫柔地蹭了蹭他毛絨絨的?耳朵尖,才笑意溫溫地喚了聲“小黑球”,又問:“不是要三日後才見麼,怎麼現在就過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司黑球:要三日後小別勝新婚的是司豬豬,幹我司黑球何事。

  衆所周知本文有兩對cp,黑白球和師叔侄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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