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沈洛
距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他送走了蘇一彥和寧雨蒗，看着依舊坐在自己屋子的沐楓。
扔過去一錠銀子，“三樓屋子滿了，四樓還有屋子，你找掌櫃的要一間。”
沐楓接住銀子，猶豫許久，還是道:“江峯主，我能問個問題嗎？”
江辰益找個椅子坐下，揉了揉半夜沒睡過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道:“你說。”
沐楓大着膽子說出口:“沈峯主，只抓我一人來，難道只是爲了陰婚時走在最前方這麼簡單？”
“沈峯主？”江辰益擡頭看他，笑道:“我們幾人尚且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你若是想多活幾日，最好閉嘴別這麼多話。”
“我思來想去，難不成那日我調戲了他？所以他纔將我打成重傷？”沐楓胸口到現在還是痛，呼吸都會牽動。
“人死於話多，早些回去睡吧。”江辰益做出趕人走的姿態。
沐楓起身離開，銀子被扔起在空中轉了幾圈，穩穩落在手心，道:“江峯主，有些事情我不能說，但我問心無愧，這輩子我沒殺過人。”
江辰益看着他背影出了門，隱約想起來在紅鸞閣時，沐楓說過鎮子上的人都是他殺的。
如今才過了不到一天，怎麼就改口了呢？
此話半信半疑，每個人都有苦衷，不能一棍子打死，苦海無涯，若沒犯過大事，願意改過就可以有機會回頭。
凝遠宗門派第一條就是:當歸。
此時不忘當時事，
若能歸途既可歸。
縱使你偷雞摸狗過，只要願意改過，依舊可以入凝遠宗。
這也是凝遠宗天下第一宗的氣度。
江辰益每日睡夠四個時辰，今日被打擾，剛躺下就睡了，衣服沒脫，橫着在牀中間。
沈訣原本是想等交流完，等着弟子夜跑完後，再交代些事情，訓練下陰婚那日的事情。
但他想着沈洛還醉着，早晨起來看見他板着臉訓誡弟子會被嚇到。
索性回了屋子等，反正也不急這幾個時辰，弟子們跑完會自己回來。
沈訣點了檀香，是淡淡的幽蘭味，等屋子中都充斥着讓人身心舒適的香味。
他一翻掌
，拿出另一件靈器，一把琴，無人知曉那纔是他最適合的靈器，當初他煉靈器，憑藉自己想法第一次練出來的就是這把琴。
幽無劍是他不願意用這琴，覺得帶着麻煩，才二次練出來的靈器。
而這把琴的名字是幽蘭。
幽蘭生前庭，含薰待清風。
那日他練好琴出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石縫中的幽蘭花，便給琴取了名字幽蘭。
沈訣輕撫掉上面的灰塵，一指輕輕撥動，琴音如常，沒有任何改變。
幽蘭靈性很高，平日裏可以變小，放在袖口之中，他一喚，就會自己變大出現。
比起幽無的脾性不知好了多少倍。
沈訣隨性彈奏了一曲《幽蘭》，琴聲悠揚悅耳，音色偏低沉，聽者容易沉迷其中。
他這曲子是用來安神的。
沈洛前半夜一直吵着頭痛，如此也能緩解許多。
他彈了兩個時辰《幽蘭》，外面天已經亮了，弟子們跑步也快回來。沈洛一直沒有醒來的跡象，檀香已經燃燼，只剩下香爐的一堆香灰。
沈訣再一次撫琴時，沈洛迷迷糊糊醒來了，頭痛欲裂，揉了幾下才緩解。
他一下地，就被滿地的幽蘭花迷住了。
藍，粉，紅加白，各色各樣，每株都長的很好，生命力旺盛，他行過帶着的風將花瓣吹的微微搖曳。
整個神識，無盡一大片，都長滿了幽蘭花，一眼望不到盡頭，顏色多的眼花繚亂，香味沁人心脾。
一曲他聽不懂的琴音響起，就算是他音樂沙漠，也覺得此曲甚是好聽，很舒心的感覺。
隨着琴音，漫地的幽蘭花在曲中搖晃起來，無風自動，伴隨着大片幽蘭，那株茶花樹也一朵一朵越來開越多。
百花齊放，神識中再也不是被黑暗所包圍。
沈洛站在花中有些不知所措，開口道:“沈訣？”
沈訣聽到神識中的聲音，手下驀然停下，音停，幽蘭像是再沒了生命力，開始大片枯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凋零，最後一點枯葉也被被黑暗吞噬了。
唯一不變的就是那株茶花樹依舊存在，它底下的草苗還是那麼大點，這麼多天一點都沒長。
沈訣收回幽蘭琴，整理好衣服起身，問道:“何事？”
沈洛將周圍看了一圈，一點幽
蘭的蹤跡都沒了，他說出剛纔所見，沈訣不會覺得他瘋了吧？
“那個……”沈洛又確定一圈，還是什麼都沒有，無奈道:“沒事了，我眼花了。”
沈訣以爲他還在暈，道:“酒沒醒？”
“那倒不是，可能就是早起眼花了。”沈洛坐回牀上，小心問道:“我昨日沒發什麼酒瘋吧？那酒喝起來不辣，誰曾想後勁這麼大。”
他昨天是真的醉的什麼也不知道了，一點點印象都沒有。
沈洛沒喝醉過，也不知道自己醉後是什麼樣子，想來不會大喊大鬧，最多也就是話多點。
沈訣收了香爐，才道:“沒有。”
“那就好，沒有麻煩到你就好。”沈洛整理好被壓的褶皺的衣服，心情愉快。
“就是……”沈訣突然又轉折。
沈洛愣住:“什麼？”
“抱着我說了很多。”沈訣將上句話補充完整。
抱着嗎？
沈洛腦補自己黏黏糊糊的抱住人，偏要聽自己講話的場面，還是很震驚的。
所以，他昨晚，到底又做了什麼？說了什麼？！
沈洛試探道:“我沒說什麼不得了的吧？”
沈訣很認真的思考道:“太多，忘了。”
這究竟是說了多少，纔會讓人記都記不住……
沈洛一度想穿回去阻止喝酒的自己，那個不知好歹以爲喝過啤酒就可以和白酒的自己。
他捂着臉道歉:“又打擾沈峯主，害的你又一夜未曾修煉，給你添麻煩了。”
沈訣沒想到他會說這個，聞言愣道:“無事。”
沈洛小聲自我反省:“我可真是個作事精，不喝酒就好了，偏偏貪嘴。”
“沈洛。”沈訣叫住他，直到擡起頭，茫然的看自己聲音的方向，才道:“你已經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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