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深渊之王计划
北海。
昔日远离尘世喧嚣的极北海域，因为深渊妖族的到来，变得乌烟瘴气起来，临近北海的雁云城被深渊占据，变得混乱不堪。
好在镇妖司提前得到密令，在跟万毒堡配合下，尽量转移百姓们离开，這才免了诸多灾难。
深渊妖族占据了雁云城，准备以此城为发展中心，逐渐腐蚀修仙界。
雁云城城主府中。
身形庞大的深渊之王，就算化作人形，也足有三丈之高，祂穿着明黄色龙袍，胸口前绣着金龙出云花样，只是因为身材高大臃肿，穿着并不显威风，反而有几分不伦不类。
祂坐在鎏金龙椅上，打量着自己的衣裳，瓮声瓮气地笑道：
“人族的衣裳就是麻烦，花裡胡哨的显不出威严感，而且束手束脚的，真想不通大周皇帝为什么会喜歡這样的衣裳。”
大殿下方站着两名深渊怪物，分别是深渊之王的左右将军，也是祂的心腹将领。
右将军身材略显佝偻，面容苍老，笑呵呵道：
“吾王所言极是，人族不仅衣裳麻烦，更有颇多繁文缛节，真是脱了裤子放屁，自找麻烦。但這回咱们来到人间，为的是融入人间，尽量从内部突破他们，免不了入乡随俗。等我們深渊彻底掌控了人间，届时就将這些人族的臭习俗全部毁了！”
左将军嘿嘿笑道：“就是嘛，女人就要不穿衣服才好。”
深渊之王虽不习惯龙袍，但穿上此衣，坐在龙椅上，倒真有几分睥睨天下之感，祂站起身来，凭栏眺望着远方汪洋，感慨道：
“這些都是小节。为了這次重来，我們研读人族文明，付出颇多汗水。现如今时隔三千年，我等终于再次见到人间的太阳，绝不可错此良机。两位将军，大练兵的事情安排好了嗎？”
右将军提到正事，神色严肃道：
“吾王放心，早就安排妥当，我們深渊兵士早就由各路深渊精英带队，分散到修仙界四处历练！”
三千年前，深渊妖族第一次大规模来到修仙界。
当祂们第一次看到太阳时，就产生了强烈的冲动。
祂们想霸占此间！
因为深渊妖毒天克修仙界的缘故，令深渊妖族们颇为膨胀。祂们野心勃勃，大肆屠杀，只想将修仙界万族屠戮干净，占领這片世外桃源。
可祂们却忽略了修仙界万族的凝聚力。
就算祂们占据先天优势，就算杀得修仙界血流成河，可最终，祂们還是功亏一篑。
那些蝼蚁就像拥有不朽的意志，就算被妖毒侵蚀了神识，却還是宁死不屈，宁肯自裁也不愿为祂们所用。祂们用血肉筑起不可摧毁的高墙，齐心协力将祂们打回老家，甚至将南海之门封印。
這三千年来，深渊之王始终在痛定思痛，觉得祂们失败的根本原因，源于不了解人类這一族群。
人族颇具钢骨，特别是在生死之间，更会生出莫名其妙的孤勇跟冲动。
祂们见人就杀、见妖就诛，反而推动着他们齐心协力，团结一心对付深渊。
若是足够了解人族，若是当年祂们更有策略一些，或许不会在关键时候满盘皆输，以至于被封三千年，才能重见天日。
所以這一次卷土重来后，深渊之王制定了新的策略。
首先占据北海当作深渊基地，做持久战打算，让修仙界万族看看，祂们深渊势力的强大。而后再向天下万族抛出橄榄枝，只要愿意投靠深渊者，将会受到绝对的优待，不管将来情况如何，都将是深渊之友。
仅仅是這点，或许便会有许多修者投靠深渊。
因为人类虽然颇具钢骨，但贪欲也甚重。只要让他们意识到，深渊不仅势力强大，对万族也怀揣友好态度，再给他们一定的時間权衡，就不怕他们不投靠。
其次，让深渊精英带着深渊兵士在修仙界历练，提高实战能力。
所谓历练，自然是屠杀那些不识好歹的修仙界修者。
只是這种屠杀，不能像当年那样见人就杀，而是要学会遮掩，并且只对修者出手，尽量做成‘修者间的争斗’，让人间百姓逐渐放松，然后慢慢接受祂们。
一旦深渊能融入人间城池，自然就能慢慢瓦解修仙界力量。届时就算全面开战，祂们又有何惧？
“只是，就算我們计划齐全，大周朝廷跟仙门也不会坐视不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对北海发动征讨，我們太平不了多久。”
深渊之王眯起眼睛，言语间尽是森寒之气。
现如今最棘手的，還是朝廷跟仙门。
虽然祂们设想得非常美好，可终究只是设想。大周朝廷跟仙门坐镇修仙界已久，不管是威望還是根基，都不是祂们這些外来户能比的。
想顺利实施计划，還是要着手对付仙门跟朝廷，尽量瓦解世人对他们的信任！
左将军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冷笑道：
“吾王放心，我早已经询问過深渊使者，目前人间早已不似当年百花齐放，现如今并沒有人证道帝宿，就连神念境者都屈指可数。若无意外，您就是這片天地最强大之人，只要他们敢来，我們就能将他们一網打尽！届时也让修仙界其他人看看，他们信任的朝廷跟仙门，不過如此！”
深渊之王对自己实力有绝对自信，但此地毕竟是人间，祂们作为外来帮派，還是尽量谨慎些，便道：
“话虽如此，還是尽量拉拢人间势力，尽量将深渊威胁降到最低。我們绝不能重蹈覆辙，這次必须拿下人间！”
“這是自然。”右将军信誓旦旦道：“七绝门般若夫人投靠我們，就是個非常好的表率，我已经让她四处游走，說服其他江湖门派投靠我們。就算人的骨头硬，也会有很多妖魔跟我們合作，比如青丘那边，就已经有不少妖族愿意追随我們。”
深渊之王笑了笑：“青丘……识时务者還是多的。像万妖王那样的硬骨头，還是少。”
妖魔之间的凝聚力，跟人族相差甚远。
這也是深渊当年着手万妖王的原因。
祂们想将万妖王污染成战斗机器，可沒想到万妖王明明是妖魔，却有钢铁般的意志。明明到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境界，却心甘情愿選擇自裁。
深渊之王至今想来，都忍不住为万妖王扼腕叹息。像那般人杰，合该是深渊利刃才是。
“可惜…祂的后代，却远不如祂！”
“妖族本就动荡，像万妖王那般更是万中无一。现如今除了青丘王族，其他的野生妖魔，根本沒有什么主心骨。吾王最该防范的，应是当年封印南海的人。”
“！”
深渊之王听到這话，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一字一顿道：“魏、晋、瑶！”
……
……
苍翠山崖间。
不知不觉两天時間過去。
深渊的部下几乎遍布修仙界每個角落，就连昔日外人不会涉足的西南毒林，也隐约有了深渊涉足的迹象。
陆斩端坐山巅，始终沉浸在入定悟道之中，明明只過去两天，可他的面容像是被岁月磋磨，逐渐变得苍老；发丝间亦见斑白，愈发苍苍；身体犹如枯朽之木，看起来生机全无。
就像是被抽干所有生机，犹如亘古长存的石像，静静矗立在风中。
就连他周围的山崖林木都枯朽了大半，一派死气沉沉的景象。
偶有飞鸟停留在肩，好奇地张望四方，很快又扑棱着翅膀飞离。
“呼呼~”
又是一轮朝阳升起，晨间清风夹杂着清凉之意而来，携带着腐朽之气，在周围蔓延。
而那具腐朽的身躯，却忽然泛起一抹盈盈绿意。
绿意初时如萤火般微弱，可慢慢地便氤氲成了雾，夹杂着勃勃生机之气，朝着周围蔓延。
在這股浓郁生机下，原本那苍老的面容像是被甘泉滋润，逐渐恢复年轻，花白的发丝亦迅速变得乌黑发亮。那些曾经流逝的生机，在飞速地恢复着。
最终，那腐朽之身睁开了双眸。
一股清澈浩瀚之光，自瞳孔迸发而出，似带着某种神秘法则，令周围枯朽的山崖林木迅速恢复生机，重新变得郁郁葱葱起来。
幽生之瞳！
当初吞噬乌祖血肉时，陆斩便对造化大道有所领悟，所以悟出本命天赋幽生之瞳。
后来在武官城时，他为了拯救地脉之生机，在关键时候再次领悟造化大道，悟出造化大道的法则【万物生】。在造化大道法则的加成下，他的幽生之瞳变得更加神秘莫测。
目光所及之处，万物皆生！
此术本就跟造化大道相通，如今陆斩对造化大道的领悟再有长进，這门术法也变得更加强悍，几乎顷刻之间，便令万顷林木愈发葱茏茂密。
“呼……”
陆斩缓缓呼出一口气，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随着双瞳之光逐渐敛去，他周身狂暴的气息也随之内，看起来不像无为境巅峰的修者，更像是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如果說在武官城时，他对造化大道是小有所成。
那此时此刻，他对造化大道的领悟，应是颇有建树。
不管是对大道法则，還是对造化大道的掌握，都已经更上层楼。
但距离融会贯通、彻彻底底掌控造化大道，让造化大道随心所欲的为己所用，则還是欠缺一点火候。
具体缺在哪裡，陆斩也說不清楚，总感觉像是隔着一层看不到的薄膜。只要他戳破這层薄膜，便能臻至化境，彻彻底底掌握造化大道。
可自古以来，百尺竿头想更进一步，往往更难。
因为已经达到了巅峰，再想朝着上面前进，就需要打破自己的极限。
陆斩有些遗憾，却也在意料之中，有些事情注定不能强求，顺其自然、水到渠成才是最好的選擇。
“也不知道时局如何了……”
陆斩轻声细语，若是在从前，就算闭关两三年，外面时局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可如今事关深渊，短短两天都可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這两天他进入入定状态，关闭了对外界的感知，确实不了解现状如何，眼下也不准备多留，准备回汴京看看情况。
只是，就在陆斩掏出上苍之手，想离开此地时，前方山林却猛地掀起疾风。犹如十几道野兽在林间奔行，令山林草木摧折倒伏。
“？”
陆斩眯起眼睛，稍微感知一番，只见数股污秽之气从远空遁来，几乎转眼间便落在对面山崖。
只是在感知到這些身影的瞬间，陆斩便有片刻的愕然——
竟然是深渊妖族！
因为元神的缘故，陆斩对深渊本就感知敏锐。以至于，在沒看清对方相貌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深渊妖族出现在這裡，可不是好的信号——
這意味着地缝已经重启！
陆斩思绪如电，迅速摸明白现在时局。面上却平静无波，视线淡淡地扫向前方。
只见对面山崖之巅，站着二十来名深渊妖族。祂们幻化成人，身穿寒铁战衣，面色冷峻，瞧着跟人族无异，只是眼神颇为阴冷，隔着峡谷注视着陆斩。
为首的深渊怪物约莫在造化境左右，当看到陆斩的刹那，眼底便泛起兴奋的冷芒，言简意赅道：
“看来我沒感知错，這裡果然有真气波动。老规矩，谁拿到人头，奖励灵丹一枚。”
祂们本就是为了杀伐历练而来，若在城池中碰到人族修者，祂们或许不会动手。
可在山崖之间碰到人间散修，祂们连多余的话都不会說，只想上前屠杀，以修者鲜血，洗涤祂们的身躯，磨炼他们的战技！
陆斩在悟道时，气息极为收敛，境界更是毫无波动。
在這名造化境深渊精英眼底，陆斩不過是跟那些无名散修一样，是個连造化境都沒到的蝼蚁。
這种蝼蚁对祂而言，自然是起不到历练的作用。
可对于身后的深渊兵士，却是最好的磨刀石。
“砰砰砰！”
二十名深渊兵士闻言，犹如打了鸡血一般，想都沒想就抬起手中铁剑，齐刷刷冲向陆斩。
与此同时，深渊妖毒凝聚成妖雾蔓延，将周围苍翠山林侵蚀腐朽，二十道杀气汇聚，犹如游蛇奔腾，咆哮着冲陆斩杀来。
“……”
陆斩望着被腐朽的山林，眉头微微蹙起，眼底流露出几分不悦。
他刚刚用幽生之瞳养起来的林木，就這么被深渊污染了。
這些怪物，着实可恨。
只可惜…来得太少了。
這二十名深渊兵士都是喽啰，根本不够元神塞牙缝的。
倒是那名造化境的尚可，勉强能给元神补一补。
聊胜于无吧。
思至此，陆斩连眼皮都沒抬，只是微微挑了挑眉，身后便卷起长风，携卷着无数碎石，朝着来势汹汹的深渊兵士砸去。
“啧？哈哈哈哈哈……”
“不自量力！”
看着毫无杀伤力的石头，深渊兵士先是一愣，似乎沒想到陆斩会使用這种伎俩，随后露出嘲弄不屑的笑容，杀伐攻势更加凌厉。
二十道污浊之气形成剑芒，带着必胜之意志，混合着深渊妖毒刺向陆斩心口。
而那名造化境深渊妖物，依旧站在对面山崖，笑吟吟地看着這幕，好似陆斩已经成了剑下亡魂。
毕竟。
在深渊妖毒面前，就算造化境的修者，也会发怵。
更何况是陆斩這样一個无名蝼蚁。
再加上深渊兵将杀伐果断，联手齐攻之下，像陆斩這种境界的修者，很难反抗。
深渊怪物嘴角浮现出残酷笑意，已经在心底开始盘算，待杀了陆斩后，去哪裡找下一名修者，供手下人历练了。
当然，找修者倒是方便，令祂苦恼的是，這次历练不能太過火，免得引起修仙界公愤，到时会成为深渊统一的阻力，所以要找這种落单修者，杀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問題是，這样的修者也不好找。
“這裡是西南毒林，据說曾经是七绝门的地盘，或许会有残余弟子在此……”
深渊怪物喃喃自语，打算待会儿去附近瞧瞧。
可就在這时，变故徒生——
只见那毫无杀伤力的石子，在撞上深渊剑气的刹那，非但沒有被剑气击碎，甚至顷刻间便洞穿铁剑，将持剑的深渊兵士打成血雾！
“！”
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造化境怪物浑身一震，下意识愣了愣，而后大惊失色，几乎是本能地喊道：“不好，撤退！！”
說话间，造化境怪物伸出大掌，试图从陆斩手中救走残存的深渊怪物。
可大掌刚刚覆盖過来，便被一枚石子洞穿！
“嘶！”
造化境怪物倒吸了一口凉气，瞳孔剧烈震动，祂的右臂竟然直接被粉碎了！
而那二十名深渊兵士，更是顷刻间化作血雾。
造化境怪物大惊失色，沒想到胜券在握的局面，居然会变成這种战况。
祂都沒想，当即遁入高空，想要逃窜。
却见那黑衣青年并未追击，只是摇了摇头，而后微微抬了抬手。
下一刻——
便见虚空破碎，造化境怪物只觉肉身像是被虚空挤碎一般，剧痛令祂惨叫出声，可惨叫刚刚喊出喉咙，祂的头颅便被无情斩断！
“啧……”
陆斩望着被打成血雾的深渊怪物，平静地擦了擦手，幽幽叹了口气。
這才两天時間，深渊便再次降临了世间。
修仙界要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