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饥饿营销和空手套白狼
王君霞躺在床上，回想着傍晚时分发生的一切。她還记得那個半仙一样的男孩儿在离开基地的时候，還跟她们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如果以后不想跟马指导了，如果抱着哪怕再也不能上赛场跑步也要从他手裡逃开的话，那就来上海找我吧。”
虽然是個农村姑娘，但是王君霞真心不太相信什么怪力乱神的，可今天看到的一切，還真的不禁让她往哪方面想，不然沒办法解释一個南方的年轻人怎么会這么了解她们队裡的事啊！她又想到自己的日记，想到了上面写着要战胜马指导的话，“也许将来万一走投无路了，還真能去投奔他？他能有办法让我們继续跑步么？”
王君霞她们宿舍裡沒有电视，甚至连收音机都沒有，更别提电话座机或者手机了，她们并不知道今天下午来到训练基地的那一家人在外界引起了何等的波澜。在贾鸿渐指使白严松把长春当地的媒体都請過来后，当天除了新闻联播外，几乎全国省市的新闻节目中都报道了马俊人将其神秘秘方出售给了某公司的短讯。
在這些短讯裡，纷纷出现了贾钢红光满面的跟脸色煞白的马俊人握手的十秒短片，在這短片裡，只是說马俊人已将其手中那神秘的体能配方售于了某神秘公司。当這個新闻在北京台出现的时候，正在宾馆裡琢磨着给贾钢打电话约時間一起去长春的何博全愣了。
看着画面裡的那两個握手的人，一個是马俊人，另一個不是贾钢是谁？“我顶你個肺啊！”何博全瞪大了眼睛，半晌這么骂出来了一句！他何博全這样一個广州乐百事的老总，一個年盈利2000万元人民币的大公司老总，居然被一個家裡只有40万存款的一家子骗了？他当初好心說大家一起走但是让他们先去谈，结果他们居然說都不說一声就直接跑到东北去了？
“冚家铲！”何博全這时候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他明明都准备好了1000万了，都下了多大的狠心才决定拿出来公司年利润的一半要买马俊人的秘方，现在居然被個不知道从哪個角落跑出来的阿猫阿狗给抢先了？這尼玛感觉就跟是他准备好了彩礼准备去迎娶女朋友，结果走到一半突然发现女朋友跟先头探路的司机进了洞房！他顿时只觉得头涨的不行不行，只觉得怒火冲天，只觉得是被羞辱了！现在這样一来，他回广州怎么交代？虽然公司裡他是老大，但是下面人知道他這個当老大的居然這么路边的阿猫阿狗给骗了，他這当老大的還有脸么？
不過，全国更多关心這個新闻的人，却是通常的老百姓们。他们当然知道马俊人的秘方了！马俊人在带队获得了斯图加特田联世锦赛的万米、五千米、三千米、一千五百米金牌，這可是突然一下打破了黑人白人垄断田径场的铁律！這可是突然石破天惊的打破了“黄种人不适合田径运动”的种族主义思潮！這可是等于打破了多少年来选在田径场上空的“中国人是东亚病夫”的横匾！
在马俊人回国之后，他领着手下的娘子军们全国各地做报告会，到处上各种电视访谈，俨然已经成为了新一代的陈真、霍元甲、叶问！在這些报告会、访谈裡，那马俊人可是时不时就提到他那個神秘的体能配方的！甚至马俊人還宣称就算有人要出1000万元买他的秘方他都不卖！
那，现在這個神秘公司是用了多少钱买了马俊人的秘方？1500万？2000万？在這個年代工资只有100元上下的普通老百姓看来，不管是1500万還是2000万，這都是代表着天文数字，這都是代表着他们一辈子都沒办法赚到的钱！现在光是练体育、教体育就能赚到這么多钱？听說明年开始的足球职业联赛要完全商业化，那那时候球员们教练们的工资不是要更高？老百姓们能不好奇，能不八卦么？
那么，這個神秘的公司到底是什么来历？是中国人的公司還是外国人的？這公司是什么背景？以前是做什么的？怎么会有這么多钱来买马俊人的秘方？他们之后是要把這個秘方商业化么？是要做成滋养品出售么？這样是不是普通老百姓都能喝到之前世界冠军专用的神秘配方了？這個滋养品什么时候出售？什么价格？孩子老人孕妇能喝么？只能說，在這第一轮的新闻媒体报道之下，全国老百姓们的好奇和兴趣已经被挑逗了起来！他们甚至开始主动互相讨论猜测着那公司的背景、资金、产品发售時間、价格……
除了老百姓以外，更多的商家的兴趣也被调动了起来。所谓商人，他们当然明白马俊人的名头在全中国代表着什么——代表着销量！看看80年代的体操明星李宁吧！他跟体育公司合作，让体育公司把他的名字当成了品牌，现在李宁這個品牌渐渐在大街小巷都有的卖了！這就是品牌效应啊！而且之前不是有消息說马俊人1000万都不会卖這個配方么？那样的消息加上现在他出售了配方的消息，不是更吸引着普通人来购买么？普通人要购买了，商家能不想进么？
一時間，不管是河南的亚细亚商城，還是北京的王府井，不管是国营的商城還是私营的渠道商，他们都开始疯狂的跟同行通电话，他们想问问同行知不知道电视裡跟马俊人握手的人是谁，他们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公司买了马俊人的配方，他们想知道到哪裡去进货！
甚至王蔻兰和秦忠国此时也愣愣的看着电视上的画面，王蔻兰惊讶于贾家人的能力。明明之前贾鸿渐是要去哈尔滨打假，他爸居然就顺道去长春签下来了马俊人的秘方？她王蔻兰可是听說過延中实业以前想用一千万买那配方都沒买到的！怎么现在贾钢就买到了？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看着贾鸿渐比同龄人强大那么多，果然是得到了他老爹的遗传！怪不得贾钢之前要辞职，原来是想自己单干了！以后，說不定贾钢会成为全中国都知道名号的企业家啊……
贾钢以前的老搭档秦国忠此时傻傻的看着电视，他当然能认出来电视裡的是谁！他当然也知道自己的延中实业之前打电话给马俊人是什么结果！但是现在贾钢怎么突然就有钱收购了？难道是从延中实业贪污的钱？不对！贾钢那人什么脾气他秦国忠是知道的，而且他们延中实业還是上市公司，要公布财务报表的，可沒那么容易贪污！那是贾钢找到了什么财主，变成职业经理人了？
就在几乎全中国的人都在好奇贾钢到底是谁，贾钢的公司到底是什么公司的时候，当事人贾钢却在火车包厢裡跟好学的学生一样问着儿子各种安排背后的意思。“鸿渐，你为什么让那些媒体都不說我的名字？不說收购的价格？”
“爸，這样才是悬念啊。为什么要老老实实的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别人？都告诉别人了，别人就不感兴趣了。我們藏一半說一半，犹抱琵琶半遮面，琵琶声停欲语迟，這样才能勾搭起老百姓们的好奇心，让他们整天吃不下饭睡不着，整天就好奇我們是谁，這不是连广告钱都省了么？”贾鸿渐一边嗑瓜子一边很轻松的說道。
“是這样啊……可以省广告费是么？”贾钢若有所思的把儿子的话记在了笔记本上，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是在儿子用20分钟就搞定了马俊人之后，贾钢内心深处還是感觉到了儿子比自己强了，甚至他都感觉到儿子好像在商业這方面特别有天赋，好像一眼就能看出来通向成功的关键点一样！虽然在内心深处稍微有那么一丝丝不太乐意输给儿子、不能以老前辈的姿态教育儿子，但是看到跟自己挺像的儿子這么聪明，他也开心的不行。
“恩，对，不只是省广告费，也是一种叫饥饿营销的方法。饥饿营销呢，就相当于故意拿一盘好菜在你眼前晃，就是不让你吃，把你的馋虫都勾引起来了，最后才给你……”贾鸿渐飞快的磕着瓜子解释道。
“饥饿营销么？好好……”贾钢一边說着一边在本本上记了下来，“還有别的什么沒有？沒有了？那咱们下面该怎么做？”
“下面啊？下面就隔一段時間，然后开個新闻發佈会，公布我們公司的名字之类的，然后宣布比如多少時間以后，我們要在上海的某個大饭店裡跟马俊人进行秘方交接仪式，到时候把民警都叫過来开道！每個人都穿上防弹衣、头盔，每人都扛着個八一杠，怎么夸张怎么来，再安排民警提前进场检查，再安排金属探测器的安检什么的……反正弄得就跟国家主席出场差不多。”贾鸿渐歪着头想了想說道。
“沒這必要吧？這得多少钱？”一直在一边嗑瓜子的苏萍此时主妇习性又发作了。“哎呦，我的亲妈诶，這种时候就是跟我爸提着彩金去你家提亲一样，這时候怎么能省钱呢？打肿脸充胖子都是可以的！你以为這是我闲的蛋疼、钱多的烧得慌才這么设计的？不是！這是表演给全国的经销商看的！就是要表现的我們财大气粗的，他们才会来我們這裡进货嘛！要是我們扣扣索索的，人家一看就觉得我們公司撑不了多久就要倒闭，人家吃撑了才来我們這进货，是吧？”
跟老妈說完了，贾鸿渐又对着再记笔记的老爸說道，“到时候开發佈会的时候，你再宣布比如過三天或者一個礼拜，我們就要举行全国巡游的独家经销权拍卖，每個省市自治区只限定有一個独家总经销商，我們只负责把货发给总经销商，下面他们爱把货铺到哪裡或者卖给同行，那是他们自己的事……這样一来，我预计着，拍完十五六個省市自治区，咱就能到手1500－1700万元，全国都拍卖完怎么也能到手两三千万，這些钱可不是提前支付的货款，是买独家经销权的钱！這样有了钱，咱们再去用這笔钱弄厂房和生产线……”
贾钢和苏萍這时候完全傻眼了！虽然之前贾鸿渐的那份计划书裡稍微提了下這部分，但是从来沒有提的這么细，他们可不知道這裡面的细节！现在一听，他们的宝贝儿子這又是要空手套白狼啊！這是要把产品的经销权预先卖出去，等于是用经销商的钱来建立生产线？這胆子也太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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