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臆想
“江英,李军刚還沒有来上班嗎?”刘亚看了一篇文章后,漫不经心地问。江英继续收拾着,面上似笑非笑。過了片刻,還是不說话。刘亚缓缓地抬起头来:“喂,我问你话呢!”
“大姐,他上不上班,首先是经過你那裡,你会不知道嗎?還有呀,我們這些小角色,怎么敢過问老总有沒有上班?”江英甜美地笑道,瞅着刘亚說:“想他了吧?自己打個电话不就得了。”
刘亚缩起脚,放下手裡的杯子,轻叹道:“我只是顺便问问而已。几天不见人影,他的工作谁做?问下他家裡的事情搞好了沒有,足不出户,难道喝西北风?真气人,他的工作我都帮他干完了!”明明是问谁来做,又点明是自己干的,這就是她的可爱之处。
“那不是你心甘情愿的嗎?其实,现在我觉得李总還是很不错的,特关心你。至少他不是为了钱才跟你好。”
“何以见得?”刘亚放下手裡的一切,目光炯炯。
“工作這么時間了,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吧!上次我們聚餐,他請的客,差两百块都是让他老婆当场打的。還有上次,给他女儿买东西,網银三百块都沒有,還是我借他的,第二個月发了工资才還。所以說谁跟他在一起,還是挺放心的。他对钱不在乎。我一直都有個疑问:大姐,你们两個也不是相处一天两天了,你又那么在乎他,为什么早点不下手?搞得這么狼狈”江英放下手裡的活,趴在桌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刘亚,等着她回答。
“小鬼,你问這些干嗎?其实也就是這几年才有那种心心相依感觉。适时花开!当你习惯了每一天,那個時間,有一個人,在同一個地方等你。是一件很惬意和浪漫的事。开始可能觉得是工作,時間长了就觉得很美好,不知不觉地就成了你的生活,悄然进入你的感情世界。如果有一天,那個人不来了,你的心就觉得少了什么,会觉得很失落和空洞,甚至牵肠挂肚。還有一点,他叫我的名字时我觉得很好听。感到很甜蜜,心裡酥酥的。重要的一点就是每一次出去应酬时,他都义不容辞给我挡酒,豪气干云。你会觉得這個时候的男人特别有吸引力,因为他在佑护你,就像温暖的春风吹到你的心裡。你根本就逃不了,還悄悄地靠近。最最重要一点,就是他童心未泯,沒有那么多的心计,我可以很放心大胆跟他讲话。他要是生了气,转個背就笑了,挺好玩的。這几天他不在,我总觉得有点别扭,少了点什么!”刘亚平时說话跟打机关枪似的,妙语连珠噼裡啪啦的。說這些话时,居然嘟嘟哝哝,轻言细语,另有一番情趣。如果李军刚听到,可能明知是江也要跳下去。
“他老婆也挺好的,我见過一回,居家妇人,可娶!他对他女儿呢,爱之切切。加上他懦弱的性格,你說咋整?他是想靠近你,又放不下那边,两边都摊着,你又不乐意。伤脑筋。”江英起来了,继续整理,突然說:“他跟我讲過,你让他魂不守舍。”
“嘿!”刘亚笑,有点得意,又有点失落。
‘咚咚咚’,‘咚咚咚’门接二连三地响着,跟打鼓似的,很急促。
“大清早的,敲個门都不能轻一点嗎?进来!”刘亚面色不悦,双眼直直地瞪着门,她要看看谁這么大胆這么无礼。若說沒有什么大事,恐怕敲门人会倒霉。文员吕爱红气急败坏地进来,喘着气說:“劳动局的人来,收走了很多东西。他们的头說,有人举报我們。”
“到底是谁呀?這么可恶!马上给我打电话叫李军刚回来,這几年的账目都是他在管。”刘亚大惊失色,边走边說。
吕爱红不知趣地說:“李总還請假呢!”
“這裡谁說了算?!”刘亚瞪了她一眼。
一走进办公室就看到文员都远离办公桌,劳动局的人正大规模的收东西,拿来几個纸箱,贴上标签直接往裡面装。
“小汪呀!怎么有空到我這裡来了呢?”刘亚還认识对方,笑容可掬。
小汪也笑了笑,手指了指刘亚:“别靠近办公桌,這会影响我們做事的。——有人举报你们,說你无理扣员工的工资,欠员工的钱也不给。当然也可能是胡說八道,但我們也要例行公事。我也希望沒有,大家都好,对吧!”刘亚靠過办公桌,小汪過来拉了一下她的衣袖,面色庄严地說:“做事嘛,总得认真一点。刘老板不会不讲理吧?”
“都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可能有些工资在算的时候有点小误差,但這也无伤大雅。几百号人,难免的嘛。百分百我們可做不到。”刘亚把椅子拖到一边,坐了下来,表面上虽然冷静,心裡都是火烧。
小汪笑了一下,自己到饮水机边拿杯子打了一杯冰水,喝了一口說:“小事当然過咧!办厂和打工,各取所需,相互理解就好了。請问人事部在哪裡?我听說,你這裡人事部和账务部都是一個人管着,這個人是人才啦,我也想见见!”小汪眼睫毛一挑,注视着刘亚。
江英在后面說:“這几天李总家裡有事情,刚刚請了假。”
“這么巧?”小汪以手支腮,看看江英又看看刘亚,一脸狐疑。
“就是這么巧!”刘亚坐在那裡,站了起来說,瞟着对方。
“既然這么巧,那就算了。那我們去他办公室看看吧!当然,发现有問題的要先带走。哦,刘老板,有些事可是犯法的,聪明人不会做。”一语双关。小汪虽然說得轻巧,可言之凿凿,公事上不留情面。
“江英,带他们去李总的办公室。”刘亚說,笑得很勉强。
李军刚咚咚咚跑上楼,进了办公室,裡面居然静得出奇。大白天的,都是活生生的人都不說话,就是见到人,也只是点一下头。李军刚推开刘亚的门,见到她一脸冰霜,就知道事情很严重了。刘亚一看到他,立即恶狠狠地說:“你這個沒良心的,死到哪裡去了?”
李军刚把门锁了,走到窗子边把帘子拉上,一边喘气一边說:“你知道我家裡也有事情。這几天有几個人跟着玲玲,我真怕她有事,每天都带着菜刀出门。我不怕自己挨打挨刀子,就是不能让恶人伤害到我的家裡人!玲玲那么小,那么乖,要是有人伤到她,我非得跟他们玩命。”
明亮的灯光下,刘亚的脸很白,白得很不正常。她仰起头,黯然道:“你知不知道我這裡也有事情,防不胜防。总觉得有人在捣鬼。也不知道得罪了谁,也不知道他要干些什么。這几天我半夜三被梦惊醒,满头大汗。你又不在,我上下班都是江英在送,两個女孩子,万一有人对我下手怎么办?”
“他妈的!”李军刚大骂一声,又温柔地說:“我明天就来上班。這几天我們也睡不好。门都关得死死的,用沙发靠门,裡面都加了两把锁。家裡放了好几把菜刀备用。跟打鬼子一样。”李军刚气呼呼地說,又摇头又叹气。這几天他真沒有睡好,黑眼圈很重。
刘亚悠悠道:“要是报了警,第一個抓的還是你。拿菜刀?亏你想得出来。”本来大笑的,嘴角动了一下后又冷静下来,說:“你那边的账本都让劳动局收走了。我让江英查了一下,都是很‘有用的’。”
“今年降工价又取消满勤奖,先前就有人在反映。加上去年的年终奖和全勤奖沒有发,可能唱反调的人是多。”李军刚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开始喝水,那杯子是刘亚的,就是這么不经意的,他已经敞开心扉。
刘亚回過目光,轻轻叹道:“生意不好做嘛!再說,哪一個老板不希望自己多赚一点?我准备下個月就发嘛!去年发也不是這個时候?算了算了,我刚刚动了一下关系,欠工人的照给,其它就是罚款。”
手机开始响,看了一下号码,李不得不接:“喂!”
“今天妈過来了,准备在我們這儿住一段時間。玲玲马上就放学了,要不,我娘俩一起去接,沒事的。”王超英說的虽然云淡风轻,声音却是有气无力。
“還是我去!”李军刚的声音很沉重,充满一种男人独有的担当魅力。
“好的!玲玲交给你了。有什么事情,我是不会活的。”王超英說完就挂了。
李军刚吸了一口气,放下手机后,开始活动手关节。又看着刘亚,就那么痴痴地看着。刘亚呢?微微抬头,四目相对,過了半晌,李军刚又叹了一口气說:“你一定要好好的。如果你有任何事情,我一辈子不得安宁。這個时候,我应该在你身边的,可是我真的抽不开身。如果這個时候抛下她们,我也会天打雷劈的。我先接玲玲,等下我回来接你。不管是刀光剑影還是下油锅,我陪你一起走過。”
“我都跟你說了只是罚款而已。你先回去吧,這裡有我在。论能力,我应该胜過你。下班后我叫江英跟我一起走。”刘亚挥挥手,话轻描淡写,却话裡有话。
“我還是不放心你!”李军刚淡淡一笑。刘亚含笑不语。李军刚理了理衣服出去,刘亚也低头稍休息,谁知道,李军刚走出门又打开门,小声說:“我說過我会来接你的!”
“知道啦!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啰嗦?”刘亚嘴角泛起笑容,嗔怪道:“我真有什么大事你扛得住嗎?”
“至少我可以在你身边!”他說完又闭上嘴,摇摇头:“打工而已,我怎么就放不下你呢?”然后用手背捶着额头离去。
刘亚坐回椅子裡,精神百倍,嘿嘿地愣笑,有点轻拂,有点悚然,也有点恨意。
敞亮的办公室裡,王健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地运动。合伙人都去了上海,屋裡安静许多。而王健也喜歡一個人的空间,可以自由奔放,可以异想天开。如果心态端正的话,适度的孤独也是一种含蓄的精神享受。
手机灯闪闪发光,他开了蓝牙,手脚仍然不停。“哈喽!”
“大哥,劳动局的人来了,东西搬走了不少。”“做得漂亮!”“那我們下一步怎么办呢?”“你自己动动脑子吧!现在你是总指挥,再接再厉。其实這件事对她来讲,也是小菜一碟,最多就是罚点钱而已。”“好的,大哥的话我记住了。事情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的。”“记住:桥归桥,路归路,别闹出人命之类的。我只想让她穷一点,不那么嚣张。人,从无到有,那是一個奔向希望的過程,人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精力充沛。不管有多苦多累,仍然披荆斩棘,斗志昂扬。人不后退,终见阳光。从有到无,有些人就会混乱,霍然失色。那是一种成功后的心血滴流,是权势和名利的骤然失色。许多人连想都不敢去想。对于她来說,钱就是她的骨架,外表只是一张皮囊。一旦失去,她只留下躯壳。所以我才要让她失败一次,彻底失望一次。一個人在濒临绝望时,一杯水都可以终身不忘。”“那個时候你去救她。”“不一定,看她表现。我只想看看她像以前那样柔弱温顺的样子,有点茫然和走神。女人,不那么聪明才是最可爱的。”“我虽然不懂,但听起来是很有意思的。你一定会梦想成真。”“男子汉,光說可不行!”“那是绝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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