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变更
玲玲对彭不那么友好。每次见到有他就悄悄进了自己的房间,无声无息。一张桌子上吃饭,只是有问才有答,‘嗯!’‘啊!’、“哦!’吃完了,人就不见了。
王超英坚决不结婚。這個男人也默默点头,就像螳螂蜘蛛一样,随时为爱牺牲。
终于熬到了年底,厂裡开始张灯结彩。分岁酒喝了,人人归心似箭。刘亚决定明年去成都,生活用品都给了伍小英他们。打工仔都是這样,能用则用,沒有那么多讲究。
那几天,刘亚从早到晚兴奋不已。一睁开眼:儿子!
天天躺在在床上跟儿子视频,连屏幕都亲。不断p她和儿子的照片,然后在李面前左右晃悠,得意忘形。
两人在各大型超市逛着挑着,花钱如流水。刘亚不再挑剔,见到合适的就买。跟儿子买的却毫不犹豫,不管价位。那几天李军刚成了搬运工,跟进跟出,大包小包。吃的、玩的、穿的、用的等等,光是寄费就五百多。
刚刚从夜市回来,伍小英就拉着两人到楼下重庆火锅城。最少有二十個工友欢迎他们。见到刘亚都勾肩搭背拉拉扯扯,那亲切,真的让李军刚吃惊不小。
“刘姐,明年真的不来這裡了嗎?想你了怎么办呀!”“别走嘛!在一起多好。”“沒有你,我們可活不了。”……
“我也想和你们一起欢欢喜喜打工,真的是身不由己。”刘亚說着坐了下来,挨着李,在男人身上蹭了蹭,說:“這是我老公李军刚,平时跟机器一起忙。以后有什么事情,帮我盯着点。”
“李哥,身材不错的哟。干那么重的活,累不?”“就是!”
“累也要咬紧坚持。儿子要养,老婆要疼。我是瘦弱,我儿子到了挺胖的,基因很好。”李军刚得意地大笑。
“把精华都留给了儿子和大姐嘛!”
“嘿嘿。”刘亚笑,也不介意。
“你开工的时候,需要人叫一声就可以了。”
“跟着我可要遭罪。手上沒多少钱,得拼,稳扎稳打,工资也沒有那么及时发。你還来嗎?”
“来,就怕大姐不請!”伍小英笑得很坦然,指了指杯子:“先喝酒!”
李军刚把刘亚面前的酒杯拿了過完来,“她最近喉咙不好,喝酒還是我来吧!”刘亚傻瓜似地笑,一只手拽住了李的衣角。
打工的喝酒,沒讲究,图的是开心。吹吹牛,說說笑话,发发牢骚。
今年到头了,明年又能怎样?未知数。一般的打工仔目光短浅,随遇而安。即使不喜歡眼前這份工作,唉声叹气。开了年,說不定又急急赶来。能有稳定一点的收入,在人前說话底气足一点,就开心了,满足了。就像工蚁。
走时,李问:“你们为什么都对我老婆這么好呢?”
“证明她漂亮又有魅力啊!你是不是跟我們想的一样?”伍小英有点调皮地问。李军刚哈哈大笑点头。
“我管钱,他管权!”刘亚大笑道。
“這才叫妇唱夫随,還是你最大!”
走前請汪洋和领导们大吃了一顿,相互之间的挤眉弄眼和攀附让李军刚很不舒服。但人就是這样,喜歡不喜歡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
老徐沒有来。
刘亚一直念叨着儿子,抱怨飞机不够快,不准时。在机上一点睡意都沒有,怀念儿子小时候的可爱,反反复复地說個不停。李微笑着附和,心裡想的一样。
匆匆忙忙回了家,年迈的父母把孩子交给他们时,热泪盈眶的刘亚抱着儿子不停地亲,“想你,妈妈想你!”
孩子也懂得用撒娇来牵住大人的心,摸摸妈妈的额头和头发,牵牵衣角之类的。這下可好,两人形影不离,吃個饭都要喂。老人說点啥,刘亚总是护着。就像瞬间胶水粘在一起,很难撕开。這一年刘海洋老两口都呆在四川带外孙,付出最多。只有刘海洋在农忙时回贵州两次。
儿子沒有以前那么胖,可爱的酒窝還在,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让父母魂牵梦萦。小孩子有了护身符,就有点小脾气,不想吃的一口不进,想吃就非要吃饱。
刘亚几乎天天都要念:“儿子都瘦了,我儿子都瘦了!”渐渐成了口头禅。一来二去,刘海洋就在李面前說:“都要当成祖宗了,哪裡瘦?那是孙子,难道我和你老汉還会亏待他嗎?”李就在中间打圆场。刘亚却不以为然:“本来就瘦了嘛!讲都不行?”最后李懒得理他们,左耳进右耳出。
“這就是我的母校。”来到石庙子村学校,李军刚兴奋地指着一排排的教室說。放了假,空荡荡的。物是人非时,還能想起小时候朗朗读书声,還有下课后放学后同学们的吆喝声吵闹声。以前的学生家境都差不多,游戏简单,玩得投入。跳绳的、打沙包的、斗机的、打仗的等等。硬是把操场搞得尘土飞扬,鸡飞狗跳。
刘亚抱着儿子淡淡地說:“我儿子绝对不能在這裡读书!”看到李军刚不悦,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說:“條件這么差,儿子将来有出息嗎?”
“对!”他点头后心有点凉。想起读书时写《我的志愿》:当一個本分的好农民。当时老师表扬他,同学鼓掌。而现在,应该沒有谁会写這样的志愿出来。农民,仿佛是一個‘奴隶’一样的符号。黄棕色的泥土,已经渐行渐远。儿子小亚,对于农村,可能只是旅游,坐了回過山车。
小四妹一家从城裡回来成了贵宾。每次舅舅舅妈把他们伺候得很周到,吃完還打包带走,深情款款送他们上车。他和表妹在一张桌子上吃過几顿饭,除了敬酒,话,寥寥无几。记得小时候,感情特别好,還抄過作业。因为是亲戚,上学放学都在一起。而现在,不同的圈子,不同的生活,不同的环境,說话都不在一個频道上。离开时,居然沒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人长大后,总有许多唏嘘和感慨。
再回到成都,两人都有点紧张和迷茫。太阳刚刚出来又羞羞答答躲了回去。陈柳柳、袁圆手裡拿着鲜花,大声嚷嚷,一脸的阳光明媚。刘亚一一和她们拥抱,脸碰脸,激动得满脸都是泪痕,哽咽着,感动着。
“我還以为你们把我给忘了呢?”
袁圆說:“把我們忘了還差不多。两口子应该挣了不少钱吧?”
“挣個屁钱!打工永远是帮别人盖房子。你们沒有经過,不晓得其中的酸甜苦辣。”刘亚在众人的拥护下上了陈柳柳的车,女人都兴奋過度,脸上都开了花,红粉粉的。刘亚的眼睛在找另一個人。
“方方怀孕了,三個多月。很不开心,两夫妻经常干架。上個月惊动我們四五次。每次吵都势同水火,也不知道为了什么。难受。”陈柳柳不紧不慢地說。
“都是有钱人還吵什么吵?”李军刚想也不想地說。
“哼!你真是天真幼稚!我穷的时候一家人心贴心,一杯咖啡两個人喝,一家人在天桥下面吃担担面开心得不得了。结果有点钱后,小三都生了孩子我都不知道。有时候想,到底人最在意的是什么?”袁圆盯着李问。
“吃着碗裡想着锅裡。”陈柳柳含沙射影地說。
刘亚挽着袁圆的胳膊眨着眼睛问:“這几年你過得怎么样?不会還是一個人吧?”袁圆的事她知道,只想绕开话题。
“怎么就不可以?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你看你,无论走到哪裡,不是带着一個小的就是带着一個大的,烦不呢?”袁圆看了一眼李军刚笑道,又說:“不是說你呀!不对,肯定是說你了。”车子的人都笑。
“即使两個人一言不发也好過形单影只。”李军刚說。
刘亚也赞同:“這三年钱我們是沒挣到,一切为了孩子。想一想,孩子会长大,会成家立业。老来有伴才是夕阳一片红,更懂得珍惜和尊重。”
袁圆撇嘴:“感情過了,畏惧了。水冰的时候,咖啡都是索然无味。”說完冷笑一声,车裡的人都开始思考。
“晚上去我哪裡睡吧!你放在我那裡的东西,我从来沒有动過,灰尘有一尺厚了。”袁圆打破了沉默。
当刘亚收拾自己的床、化妆台、镜子還有其它东西时,眼睛裡盈满泪水。自己的东西,连棱角都很亲切和熟悉。李军刚和陈柳柳在旁边收拾着,清理着。一直到十点多,三個人才忙完。
袁圆备好了夜宵,热腾腾的满满一桌。吃好了,李军刚去睡觉了,女人们开始舒服地聊天。
“今年沒回老家過年嗎?”刘亚问。
“初二就過来了,挺沒劲的。碰到前夫,都不知道說什么,跟陌路人一样。”袁圆喝了酒又开始发牢骚。
“其实你還得找一個男人過下半生,趁着现在還拿得出手。”
“找了又受伤了。那個男人手上有点钱,同时相亲好几個,跟唱戏似的,沒有一句话是真的。缘分這种事情也讲运气。”陈柳柳摇摇袁圆說。袁圆苦笑,一脸的不快。陈柳柳忙說:“刘亚,我們在家具城看中一個店面,位置很好,上手都联系好了。我和袁圆都有兴趣,可是谁都沒有時間打理。钱嘛,肯定是赚,赚多赚少是個人的本事。正好你来又有時間,大家合股,你那份出一半就可以了。”
“這不是太便宜我了嘛?”
“好姐妹沒谁占谁便宜,以前我們需要钱的时候,你也从来沒有拒绝過。”
“我现在真的是无头苍蝇,路子有了也真想干!但說到钱,我真拿不出多少来。去年拼死拼活,两口子拼出了利息,過年花点,手上不到两万块。”
“你那份,我来垫吧!”
“不,柳柳,我這辈子欠你最多了,都有点不好意思。上次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玩完了。還好保住了厂房,以后還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說啥呢?你努力干,我們多赚点就行。钱放在那裡也不生蛋。”
“霸气!柳柳,你有点像你老公。”袁圆非常羡慕。
“他?别指望了!我們隔三差五地吵架,一点意思都沒有。”陈柳柳正要唠叨旁边的手机灯不停地闪烁,她打开一看,顿时有气无力:“今晚我不回去了。”
“我和儿子在楼下,赶快下来!”男人的声音无比坚定。
“我已经睡觉了。”陈柳柳做個手势让大家安静。
“本来一家人其乐融融。你隔几天闹一次吵一次,犯傻呀?愣头青呀?你下不下来?今天不跟你开玩笑。”男人嘶吼。
等了几秒钟,陈柳柳的声音柔了:“等我五分钟好嗎?”說完挂了电话。
看到大家惊诧的目光,陈柳柳不好意思拿起包笑笑:“我是不是有点犯病?最近心裡特烦,看谁都觉得怪。”
“有点!老公那么疼你,儿子那么听话,你還折腾個什么劲呀?”
“对呀,有点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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