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女儿
“爸爸,您瘦了好多!”玲玲還是亲切地眼泪汪汪叫李军刚,给了他一個温暖如春的拥抱。李的眼睛开始模糊有了泪水,酸水也开始倒流。曾几何时,两人亲如父女,而且是有過之而无不及。
玲玲拉着李军刚的衣袖去了一家牛排店。在电话裡她說和妈妈吃過好几次了,一定要带爸爸去。长相越来越像王超英的玲玲,眼睛大大的,戴一個大黑边框眼镜。皮肤白细,高高的马尾。即阳光又调皮。
“玲玲,现在多少度了?”李军刚每次叫玲玲,内心的温暖是不变的。玲玲比了一個三比了一個五,李军刚笑笑說:“以后看电脑和手机别离得那么近!”
玲玲点头,笑容可掬。“爸爸,您好黑哦!比以前老了好多。”
“回老家晒黑了嘛!”說完李军刚也苦味上心:這几年的确不如意,身心交瘁,不老才怪。
“我觉得這裡的牛排是最好吃的。”玲玲切了两片放在李面前。這個动作让他想起以前给玲玲切牛排的场景。刚和王超英结婚那阵穷,吃牛排很奢侈。每次牛排上来,他会把最好的切给玲玲,又薄又好看。吃個牛排跟過年一样,一家人兴奋得不得了,吵吵闹闹其乐融融。想到這裡,李的眼泪都又开始涌动。玲玲有些哽咽說:“每次在這裡吃牛排我都在想:要是爸爸在,一家三口,那该有多好啊!”說的时候眼睛流了几滴下来。李军刚也沒有忍住,泪水长流。旁边吃得正欢的人都惊讶地目不转睛地盯着。是啊:一大一小哭鼻子吃牛排還真是少见。
当泪水不再那么凶猛时,李带着哭声问:“妈妈最近好吧?”他還是习惯性跟着玲玲叫。玲玲看了看四周,擦掉泪水:“怎么說呢?挺不好又挺好的,很喜歡打扮,跟一個姓彭的谈恋爱。两個人都不死不活,静悄悄又沒有表态。我都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妈說感情不再奢望了。”
“玲玲,你能不能转告妈妈一声:对不起!”
“不能!您還是直接对她說吧!哦,先把大事汇报一下省得您又要问:我见過我爸爸两次,他去了新加坡,過节时我們也打打电话。哥哥放长假来我們家玩几天。他說我是她最亲的人要保护我。我的学习成绩還是那样不高不低。”玲玲說话像放花炮,轰隆隆。“几年沒有见到您,今天要开开心心。”玲玲终于笑了。
“玲玲,你還当我是你爸爸我很感动很荣幸,真的!”
“爸,非要把我弄哭了您才开心嗎?”
有一种感情可遇不可求。彼此相信,彼此尊重,彼此关爱,而且心有灵犀。
李军刚的形象的确不如从前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在他面前无所顾忌地撒欢,但在她心目中爸爸依然不变。
李军刚把她送到楼下。
楼還是那座楼。几年前他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出,现在却望而生畏。他像木头似的站在外面看着玲玲慢腾腾地走,走几步就停一下。她多希望能像以前那样跟着爸爸上窜下跳,手拉手,一起回家。玲玲回头时,眼睛湿润了,泪水涟漪。李军刚挥了好几次手,她才慢吞吞地打开铁门,轻飘飘走进电梯,瞬间即逝。
裡面的每一层楼,他很熟悉;房子的所处的位置,每一個角落,他很熟悉。那裡,曾经是他的家,就是闭上眼睛,也能来去自如。
保安奇怪地看了看他,似曾相识又保持警惕。李军刚闭上眼睛流下两行泪水,用手背摸去,长长地吸一口气。转身,呆了,痴了。
神采奕奕的王超英和文质彬彬的彭金川并肩前行,有說有笑。王超英变了,好像变高了——不是,是瘦了。粉红色的脸像石榴,仿佛年轻许多。整個人就像芙蓉花一样美丽,蕴藏着一种不可方物的妩媚。男人带着一丝神秘的微笑,小心翼翼地跟着,手裡還拿着一包蔬菜。
李军刚像猫鼬一样灵敏地转身,朝人群中走去。
找個位置刚刚坐下,一双灵敏的眼睛就盯了上了他。刘容像企鹅一样地摇摇摆摆地走来:“噢噢,稀客,這不是李公子嗎?”
李军刚想笑又忍住,瞪着刘容說:“你能不能不要打击我?我跟你可是几十年的同窗情。刘容同学,杨兄呢?”他四下张望。
“不在。我去,怎么這么黑?去非洲挖金子去了?”刘容笑着坐下来,拿起桌子一瓶饮料打开后放在李军刚面前,說:“我老汉說你儿子挺可爱,白白胖胖的。”
“除了养個儿子啥都沒有。不像你红红火火睡觉都在数钱。”李军刚边喝边說。
“切!你不知道现在小本生意越来越难做,這條街酒楼又开了七八家。”
“你這叫小本生意?過年家都不回,钻钱眼去了?”李军刚报怨她。
“過年的时候生意才是真好,走都走不开。你兄弟进去了。”
“到哪去?”李军刚怔了一下。
刘容看了看四周,靠近他耳边小声說:“坐牢!最少三年。朋友卖假烟假酒,他去帮忙,朋友被抓自己也倒霉。最近刘洋和黄永泉常来這裡看看,你也来了,有時間你哥几個聚聚。晚上我叫厨师弄几個菜给你接接风!”
“不了!我們住在袁圆那裡,晚上還要回去。明天你带我想去看看杨兄。”李军刚站了起来。
刘容跟着站起来频频点头,很满意。“老同学,你现在幸福嗎?”
“幸不幸福都要過日子。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家人开心就可以了!杨兄不在,有什么事就讲,钱我沒有出力绝对可以!”
“你那身排骨還是算了吧!下個月一号請你几個兄弟吃顿饭,叫刘亚也来吧!”刘容把他送到门口。
“你不是很讨厌她嗎?”李军刚有点不好意思。
“我是讨厌你!你看看王超英,多好的一個女人。那天来我這裡吃饭,我差点沒认出来——又端庄又漂亮!那才叫女人。你娃娃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算了算了,往事不提。既然儿子都有了,好好对家人,不要重蹈复撤,爱老婆的男人成功率都会大些!”
“嗯!”李军刚挥手告辞。
咚咚咚,玲玲敲响了王超英的房门。屋内沒有回声,玲玲推开了门,看到妈妈坐在梳妆台前,有点生气:“妈,您都不理我?门也不开。”
“灵牙利齿!你是怎么进来的?這個家你想干啥就干啥跟皇上似的,难道我還跟你跪下?”王超英半笑半骂。
“我今天见了一個人還一起吃了牛排。”玲玲故作神秘。
“哦!”王超英继续弄着眉毛。
“不想知道他是谁嗎?還是個男的。”玲玲古怪地眨着眼睛。
“妈不是瞎子,军——李军刚来找你?”王超英放下手裡的东西瞅着女儿。
“嗯!妈,我想问你?如果——假设——爸爸回来找你,你会原谅他嗎?”玲玲走到王超英面前,反過来瞅着妈妈。
“我這裡又不是电影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曾经,他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比任何人都重要,不過還是過眼云烟。感情不是付出就有回报。他呢?我不知道說啥。不過对你,還算有情有义。”
“妈,他過得不好!”
“我知道。路是他选的。”王超英轻轻拍拍女儿的脸。“不要胡思乱想,早点休息吧!”
玲玲慢悠悠走到门口,回头问:“如果他和我爸爸還有哥哥的爸爸同时来找你,诚心诚意的,你会给谁机会?”
“李军刚吧!在最困难的时候,他从来沒放過手。”王超英吸了吸鼻子。蓝色的天空下,是一家三口长长的剪影。一起追逐,一起欢笑,一起歌唱: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和青菜,蹦蹦跳跳多可爱!想到這裡,王超英开始唱了,脸上,花儿开了。
“妈——!”玲玲拖着长长的声音叫着。
“什么事?”王超英回過神来。
“放下吧!”玲玲也吸着鼻子。
“嗯!”王超英回答。又谈何容易?
晚上,王方来了。她的形象让李军刚吓了一跳:脸上堆了肉团子,胖了就显得矮了,穿着不讲究。眼睛躲躲闪闪,一脸的僵化。她和李军刚都矜持地笑了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她這儿站站那儿看看,在哪都多余。三年不见,這個女人褪去了精明干练還有英气,变得被动呆滞。這么說吧,她站在你面前,你不会在意也不觉得怪,最多多看一眼;而她,也不会主动搭理你。
厨房裡热热闹闹。袁圆要吃老鸭火锅,洗的菜就有点多,摆了长长一排。陈柳柳神乎其神的吹那锅老鸭汤。“此汤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可能,在這十年裡是沒有机会尝到了!這只鸭子是我老爸养的,八年,整整八年。”
“日本鬼子都给打跑了!”陈柳柳笑。
“李军刚,你家裡有老鸭子沒有?”袁圆问。
“有!也要提前预定。”李军刚叮叮咚咚切牛肉。刘亚在旁边专心致志地洗菜。
“我去過你老家。你妈人特别好。老是问:吃饱沒有?吃好沒有?要不要喝水?冷不?暖不?很啰嗦但心地很好!”
“乡下人都很淳朴!我几個舅舅也喜歡呆在农村,无忧无虑。早上背着水壶拿着锄头欢欢喜喜上坡干活。累了,找個草地席地而坐,吆喝几個人過来吹吹牛打打扑克。嘻嘻哈哈开心得很。這才是生活,很真实地惬意地活着!脸上的笑很真,花开一样。哎哟!”李边說边想边比,一不小心刀切在手上了。刘亚拿着他的手看,切了一块皮,血淋淋的,心疼并责怪他:“活该!一心不可二用,你說就說嘛還比?”說着吹他的手指,“包一下要好得快点!”
“来了来了。刘亚你让一下。”袁圆抱了一個盒子過来,把刘亚挤开。“這個小意思,我以前读過卫校的!”袁圆是光說不练假把戏,包了后一看自己也乐了:“跟包饺子似的。”众人大笑。
收好后,袁圆洗了手過来,拿起刀大模大样地比划,又开始表扬自己:“去去去,毛手毛脚的,本姑娘露两手给你瞧瞧!”
陈柳柳嘿嘿地笑:“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還差几個鸡爪呢!”众人又笑,袁圆跟杀鱼似的不像切肉。李套了個塑料袋在手上,刀子夺了過去。刘亚和陈柳柳对笑:“现了吧?又出洋相了?”袁圆不服气:“手生而已,以前切的肉跟玻璃似的。”
刘亚冷笑:“還跟保鲜膜似的,吹牛皮!”
袁圆和李军刚同时瞪了刘亚一眼。刘亚嘿嘿地笑了起来,不以为然!
吃了热热闹闹的晚饭。心旷神怡的李军刚有点意犹未尽地躺在床上,心不在焉看一本书。刘亚收拾好后,手指在男人身上摩擦着。看到她那猫玩老鼠的眼神男人赶紧放下书。
“手還痛不痛?”
“小伤而已。”
女人看着天花板,悠悠地說:“别人的东西就是别人的。這套房子很大很舒适,但不属于我。”
“对!”男人明白。
“家,要和谐才能长久。”女人提起男人的头发意味深长地說。
“是!今天我去见了玲玲和老同学刘容。”
“這些事我支持。我很欣赏你有情有义,但我更讨厌你郁郁寡欢。”女人抱着男人的脖子,眼神迷离。摆不平你我不姓刘——女人开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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