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July
肖默盯着黑屏的手机,划了密碼之后皱着眉拨回去。
肖寒的手机铃声大众到不行,苹果自带铃声之一,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把手裡的烟摁进烟灰缸,划了三次才接通电话。
“小寒。”肖默试探地叫了他的小名。
“放心,明天你回来我会去车站接你,早晨十点半对吧?”肖寒边說边把打火机打开关上打开关上来回了几次,差点烧着手,不自禁又骂了一句我操。
“骑自行车?”肖默笑了笑。
“是,你儿子只会骑自行车委屈你了。”
“不是,我沒那意思,自行车挺好,我也沒带什么。”
“外卖到了,挂了啊。”肖寒关掉电脑,把手机拍在桌上,起身去给外卖开门。
看起来痞裡痞气的,但是人還是有安全意识,从猫眼裡看到写着**外卖的箱子才放心开门。
肖寒做作地冲着外卖员笑了笑。
“是你叫的麻辣烫吧?嗯?肖寒?”外卖员看着面前這個穿着睡衣,胸口那裡的扣子還敞开了两颗的少年,穿着拖鞋。
肖寒看了看外卖员,又看了看脚上的拖鞋,心裡又是一句我操,拿個外卖戏都這么足,也是只有他一個人了。
“這屋裡只有我一個人.......”肖寒瞬时语塞,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叫外卖都是這句词,一成不变,就像和肖默讲话一样。
還是因为每次开门都是一個人,還只给开一半,怕金屋藏娇?下意识环顾了一圈住了N久的房子,可以說是家徒四壁,偌大的客厅只有一张折叠桌,肖寒不自觉笑了笑。
“好的,祝您用餐愉快,记得五星好评。”
“下次不问這句话我会更愉快。”肖寒拎着麻辣烫,放在折叠桌上,這家麻辣烫是新开的,因为就在楼底下,叫外卖不需要配送费。
居民楼不高,房子是旧楼,电梯的速度也是慢的厉害,外卖员等了有五分钟左右才来一趟,刚才上楼也是,要不是职业操守,他得踹门叫肖寒赔他被投诉超时的钱,毕竟一個人跑几家店也不容易。
肖寒盘腿坐在地上,客厅连着阳台,阳光落在米黄色的地板上,肖寒长得是全家公认最好看的,五官精致到挑不出毛病,吃相斯文,右手拿着筷子,左手捏着一张纸巾,吃一会還要停下来擦嘴,看纸巾折叠了几层就知道他停下来了几次。
吃完麻辣烫,喝了一杯牛奶,洗手之后又坐在电脑前,眯着眼睛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之后夹在指节中间,朝窗外吐了烟,他在想怎么跟肖默和陈昕闫提辍学的事,茶余饭后总爱东想西想。
“小寒.....”肖默其实早就回来了,刚刚打电话的时候已经下了车,在路边摊吃了一碗皮蛋瘦肉粥,是经常和肖寒一起吃的那家,味道沒变。
“我操,爸....不是說明天嗎?准备去车站接你的。”肖寒从椅子上弹起,飞快地掐灭烟头,脑袋裡是和肖默的约法三章,屋子裡一股烟味,想掩盖也掩盖不了,沒来得及喷空气清新剂。
肖默放下行李,看了看肖寒,又瞥了一眼烟灰缸,烟蒂已经堆成小山,看得出来是抽了很长時間,习惯性泼进垃圾桶,扬起地灰尘让肖默皱了皱眉。
“怎么又开始抽烟了?想挨打?要是哪天真动真格了,打得你找不着北。”肖寒的态度让肖默有点不舒服,从他的桌上拿起一本硬皮习题本,随意地翻了翻,脸上的表情很耐人寻味,一会儿沉着脸一会儿又似笑非笑。
“你也打不了我,你要打我,我是能還手的。”肖寒一把夺過那本习题本,应该說是全是红色叉叉的习题本,放在窗沿上,肖默拿不到的位置,眼不见心不烦。
“能耐了是吧,小寒,怎么最近沒有去学校,你几個科的老师都给我打电话狂轰滥炸,话费都花了不少,国际长途啊,我還要低声下气的道歉,回来了還得求着你。”肖默不知道怎么开始這段对话,本来想好好地促膝长谈,但還是想尽一個做父亲的责任。
“什么?”肖寒让肖默重复了一遍,眼睛瞪得很大,手一推,那本习题本从窗沿划出完美的弧线,直到听见楼下传来一声尖叫。
“我操....”肖寒把头探出窗。
“md,砸到人了。”肖寒补了一句,飞快换了睡衣就往外面电梯间跑。
电梯卡在七层不下来,撒腿又往楼道冲,這速度就像被追杀似得。
旧楼楼梯窄,每一层楼梯最末两级肖寒都是直接跳下去,最起码节省了两分钟。
刚出楼栋门,楼下大爷大妈把高空坠物的地方围的严严实实,嘴裡是方言,大概意思是哪個沒有公德心的或者真缺德,還有骂脏话的声音,武汉市的方言骂起人来句句扎心。
肖寒扯了扯衣领,找到突破口,一脸不耐烦地推开站在那裡的两個大爷,肖寒认识,是楼下两家便利店动不动就对骂的大爷,說实话驼背大爷家卖的东西属实比瘸腿大爷家卖的东西便宜。
“肖寒?你来凑什么热闹?”
肖寒刚走两步大腿就挨了一拐杖,這拐杖应该是驼背那位甩過来的,心裡暗暗骂了一句,应着:“沒有公德心的人来看看伤者。”
“那你得好好看看。”
肖寒又挨了一拐杖,大腿疼,真疼…
躺在地上的少年看起来是被砸晕了,肖寒蹲下身,把习题册从少年脸上拿开,少年挺好看,鼻梁很挺,睫毛长长的還微微卷,长相就一個字,绝!但肖寒觉得還是比自己差点,看到少年左耳上戴着一枚耳蜗,心脏猛地一颤。
肖默站在窗边向下看的时候正好看到肖寒把人背起来,楼下看热闹的骂骂咧咧地散了,肖寒挨了第三棍,差点沒站稳扑在路边,他能說什么?骂大爷全家嗎?md…
“臭卖东西的,你打我儿子干什么,信不信我烧你的店。”肖默用的方言,一股怨气。
“我就打他,该打,肖默,你该管管他,得好好管。”驼背那位也用方言冲楼上喊。
对骂声中,肖寒叹了一口气,拦了出租车逃离现场。
“协和医院。”
“好咧,计价還是一口价?”司机嬉皮笑脸的样子肖寒看着就不爽。
“计价。”肖寒一边应着司机,一边把少年放到后座,本来想着坐副驾,又觉得把人家扔在后座不礼貌,要是中途醒了怎么办?便坐在他旁边,挺不可思议,砸到這样比自己差一点的美少年。
一路上肖寒浑身不舒服,除了玩手机就是看外面的风景,差不多二十分钟就到了协和医院门口。
十五块!才不到二十分钟!肖寒都怀疑是不是计价器坏了,他想问一口价是多少,欲言又止怕别人背后嚼舌根,扫码支付了。
背着少年走进医院。
挂号的时候肖寒叹了一口气,背上背着的少年挺轻,但人家毕竟是被自己满是叉叉的习题本砸晕,无奈又叹了一口气,引来了身后大爷大妈的不满。
“這边有人被砸晕了,麻烦处理一下。”肖寒把少年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他长长的睫毛,紧闭着双眼,肖寒不自觉伸手拨弄了一下少年的耳蜗。
“請缴费。”挂号处的医生看起来也很不耐烦,很快的操作完挂号流程,全程沒有正眼看肖寒一眼,像是厌烦了挂号处的工作。
“给。”肖寒从口袋裡摸出了一张百元大钞,拍在医生面前,也很不爽,心想着医院的医生都是這個态度,那得送走多少病人。
“拿好了,挂個号不需要這么多钱。”医生沒好气地在抽屉裡翻找着零钱,一张一张纸币還有一大把硬币,和一本病历本。
“沒零钱,难不成你让我变出来?”肖寒背着少年,留给医生一個拽到不行的背影。
“现在的年轻人都這样嗎?真沒礼貌。”挂号处医生嘀咕了一句,却被肖寒听得一清二楚。
肖寒背着少年在脑科科室门口转了半天。
为什么一时脑抽挂了脑科的专家号?肖寒心想着拿着挂号单仔细看了一遍,就勉为其难的理解成少年戴着银丝边眼镜,拥有文质彬彬的气质,猜着肯定是学霸级人物,怕被砸坏脑袋,醒来之后怪罪,才挂了脑科专家号。
這样就通了!对,就是這样!肖寒一直看着少年,显示屏上划過自己的名字,才回過神背着少年进了专家办公室。
“他叫肖寒?”脑科医生从一堆文件夹裡抬起头,手裡拿着老式吸墨式钢笔一直刷刷刷地写着什么。
“不,我叫肖寒,他被砸晕了,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先用我的名字挂号了。”肖寒觉得可笑,简直可笑至极了,捏紧了拳头,愤愤地砸向墙壁。
一番折腾,肖寒看着脑科医生一顿操作猛如虎,头皮都是麻的,生怕被医生的话吓一跳,一直攥着手,都捏出汗了。
“那個....情况怎么样?”肖寒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少年,竟然有一点点心疼是怎么回事?
“拍了片子,得住院观察几天,去办理住院。”脑科医生冲着肖寒說了一句。
“還要住院,這么严重嗎?”肖寒为了不耽误自己的事,赶紧跑去了住院部,办理住院,又缴了一大笔费用。
肖寒拿着单子走回专家办公室,发现少年不在裡面,只有脑科医生坐在那裡等下一位患者。
“咦,人呢?”肖寒站在办公室门口,怪不自在的。
“已经让护士送去094房,缴费单呢?”
“我操,這就住进来了。”肖寒收不住嘴,把缴费单拍在了办公桌上,扭头就去找094房。
是单人病房,环境不是特别好,但设施還是一尘不染,病床上的少年,穿着浅蓝色病号服,一直沒有睁眼。
這tm都是什么事,到底为什么要干這种蠢事?肖寒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点了一根烟,突然想到這裡是医院,又掐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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