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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July

作者:槿遇
“哎,睡不着,手机也沒有,好想跟苏夏讲话,等出去之后,该放暑假了吧,第一天去哪裡好呢?江滩還是汉街,黄鹤楼還是游乐场,哎,苏夏肯定不想理我了,他会来接我嗎?我也怕丢他的人儿,算了,大不了就此别過分道扬镳,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两不相欠。”躺在床上翘着腿,一個人自言自语,喝太多水還有点想去厕所,操,這是拘留室?這怕不是监狱。

  “你一個人念念叨叨念念叨叨做什么?吵死了,你不睡别人還要睡,睡好了才有力气做事儿。”青年人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不耐烦地转了一個身,屁股向着肖寒。

  “我操,我跟你讲话了?有病是不是,来battle啊。”肖寒反正是睡不着了,坐起身嚷嚷着醒了一片。

  “大半夜的做什么?”“谁tm不睡觉鬼叫鬼叫。”“我操,看看這都几点了。”

  拘禁室传来的不满的声音此起彼伏,肖寒揉了揉太阳穴,蜷着身子睡了,沒安全感似得,膝盖窝在胸口,双手抱着小腿十指還紧紧扣在一起,脸埋的很深,都怀疑他是不是哭了,白天還桀骜不驯的模样,晚上要哭了不是很丢人?

  苏夏刚收笔,收拾好书包放在沙发上,校服外套整齐的叠好放在书包旁边,晚上沒吃饭,這会有点饿,晚上又不想吃太多,随便煮了一碗面,准备了配菜,煎蛋、两片叉烧和一点蔬菜,等面煮开的時間习惯性划开手机给肖寒发信息,刚編輯上又删掉了,发了一会呆泡沫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都快溢出煮面的锅,赶紧关了小火。

  肖寒,他晚上有沒有吃饭?吃的是什么?白面馒头還是素面?吃饱了嗎?

  滚,谁要管他啊,自作自受,我为什么要担心他?

  坐在餐桌前,挑着碗裡的面條,淡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肖寒才觉得食而无味,啊啊啊啊啊啊啊!

  肖寒是真的一晚上沒有睡,早晨醒的时候脑袋昏沉沉的,一团浆糊糊在裡面,盘腿坐在床上清醒了一阵,闻到熟悉的咸菜的味道,早餐是白粥,平平无奇连米都舍不得加的白粥,沒有咸菜真的吃不下去。

  一早放出去了几個,肖寒属实是羡慕,短短五天,度日如年似得。

  “哎,那边那個,洗口洗脸過早。”警察把盛好的粥塞进肖寒手裡,“别以为能撑到什么时候,放床上,洗口洗脸就凉了。”

  “谢谢您。”肖寒抓起桌上的一次性洗漱用品,抓了抓头发,沒有镜子也不知道抓成什么样了,嘴裡含着牙刷,劣质刷毛硬到可以,牙龈估计要刷出血,操。

  一阵铃响,同时一中上课铃也响了。

  一边是开始做事儿的铃声,一边是开始上课的铃声,简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苏夏,今天随堂考,你准备好沒有?”辰轩把一瓶可乐放在苏夏桌上,看着纪委整個魂不守舍。

  “啊?今天又有随堂考?”苏夏刚坐下,條件反射似得站起来,想着周末都不知道干了些什么。

  “不是吧,今天英语随堂考,听力测试,我操....你不会沒准备吧?”辰轩一口汽水差点沒喷出来,第一次看见苏夏這個样子,算是破天荒头一次。

  “啊....嗯.....大概准备了.....”苏夏翻开英语书,大脑一片空白,英语老师迟迟沒有来,全班一阵唏嘘。

  拿着笔奋笔疾书,捧着书装模作样,翘着椅子谈天论地,直到刘兰芝拿着播音器进来,班裡摔笔的,還原椅子的,放书的声音连成一片,可以做到短時間内恢复正常,一看就是平时练久了。

  “苏夏上来发卷子,其他同学和考试相关的东西收进抽屉裡,一经发现严肃处理,大家都认真点儿。”英语老师年纪虽然大,但打小抄什么的在她那儿是行不通。

  “刘老师,這儿差一张卷子。”

  “這卷子沒印好,题目不清晰。”

  “我這儿也是。”

  一翻折腾,终于能安安静静进行随堂考了,苏夏发完卷子坐在课椅上,等刘兰芝调试好播音器,摸出助听器戴上。

  “开始考试。”

  “考试结束,停笔。”

  時間也不多,半個多小时的功夫,那些做无谓挣扎地同学试卷一收就趴在桌子上,考得好的翻开英语资料估分,苏夏半喜半忧,毕竟周末也沒怎么好好复习,考试之前随便押了几道题,都沒中.....

  這届老师出题水平很新颖,不是刻板地只出书本相关的题。

  “苏夏,你怎么样?”纪委一脸茫然,嘴裡咬着方片面包,瞪大眼看着苏夏。

  “算是正常发挥吧。”苏夏笑了一下,内心還是慌,想着晚自习成绩应该会出来,顺手摘下助听器。

  “不愧是学霸,自愧不如啊。”辰轩插了一句,被纪委拧了一下大腿。

  拘禁室裡,肖寒拿着扫帚开始表演,扬起来的灰弥漫着整個拘禁室,也不知道是多久沒打扫了,捂着嘴漫不经心地扫着,也就十個人不到的地盘,位置也不大,隔着衣服布料挤来挤去,属实不爽,实在不想和那些人有亲密接触。

  “喂,就不能认真点嗎?tm进来了還嫌這嫌那,沒让你整理厕所就不错了。”是昨天那個油嘴滑舌的人。

  “我操.....你不說话沒人把你当哑巴,谢谢。”肖寒平时在家裡都沒怎么扫過地,都是直接用肖默从国外寄来的扫地机器人,几分钟不到地板锃亮锃亮,在這裡受這种折磨,恨不得马上离开這裡。

  “這大少爷脾气啊,难得根治。”

  “........是是是,但凡有点大少爷脾气,我tm有生之年還会来這裡?”肖寒靠在墙上,沾了一身灰,简直就是度日如年啊,有苦說不出。

  视察工作的时候,肖寒坐在床上,鞋也沒脱就曲着腿坐着,把检讨书放在膝盖上,拿着笔唰唰唰几下,想着深刻反省检讨一下,然后再花式彩虹屁,最后随便写個结尾,說不定人家就给心软了。

  肖寒的字挺漂亮,字形很好看,看着就赏心悦目,出了校门以后真的就很少写字了,最多也就是在琴谱上标标音符。

  “這块儿谁打扫的?”

  一個洪亮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肖寒往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应了一声。

  “懒懒散散的,不想扫這裡就去扫厕所。”

  “啊…這,不是吧。”干笑一声,顶着所有人看热闹的眼神,压着火气往厕所走了,我操,這tm什么情况。

  拘禁室的厕所,味道是一言难尽,這点大家都知道,毕竟通风做得不到位,角落裡放着84消毒水、消毒片和刷子。

  肖寒蹲在角落,拿了一個盆儿,用水融了两片消毒片,等溶解之后倒进盆儿裡,气味是真的上头,抓起刷子沾了消毒水开始扫厕所。

  所有怨气就着一起,手上的力气也变重,堆积的污垢瞬间灰飞烟灭,臭味和着消毒水的味道,肖寒干呕了几声,甩掉刷子冲到水池边吐了,吐的一塌糊涂,呕吐物沾了一池子,還得自己收拾,真是不争气啊。

  “扫干净沒有?磨磨蹭蹭的。”

  门口催促的声音让肖寒想骂人,一盆消毒水泼在厕所裡,“砰”的一声关上门,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当然,這种仅限于厕所,拘禁室的大门是不敢這样“砰”的一声摔门就走,不然多加十天半個月问起来還要說是自作自受。

  “哎,厕所扫完了?”青年人靠在床上,想着后天就可以出门继续浪开心得不得了。

  “滚,别烦我。”肖寒看着自己一双弹琴的手,跑這儿做卫生,属实是大材小用,仰面躺在床上,嘴裡唱着歌,日漫op,发音是真的准,绝对沒有半点敷衍,想着出去之后给苏夏炫耀炫耀。

  大课间休息,苏夏坐在课椅上撑着下巴看书,扶了扶眼镜,阳光落在身上,发梢被晕成金棕色。

  “苏夏,干嘛呢,下堂体育期末考,下楼?”辰轩還挑着刚从食堂买的热干面,快见底儿了。

  “嗯,走吧。”苏夏边喝水边等辰轩吃完最后几根。

  “你俩不担心跑步的时候吐了?”齐璐幽幽地說了一句,拉着纪委的手走了。

  “我操…”辰轩骂了一句把纸碗扔进垃圾桶。

  苏夏拧上瓶盖,两人一致决定先去厕所解决一下。

  “辰轩你别跟我一起,滚。”

  “有什么不能看的,快点快点要集合了。”

  苏夏特意挑了最裡面的地儿,辰轩還是不要脸的靠過来,要不是快上课了,他俩得在裡面吵一架,身后隔间李佟咳了一声,瞥了两人一眼。

  我操,這tm什么情况?

  “快去上课,两個人成何体统,一点也不守规矩。”

  “是,快走啊,辰轩你踩到我鞋带了。”苏夏把辰轩往前推了一下,蹲下身系鞋带。

  “快点啊,迟到了要罚圈。”

  两個人手牵着手往操场跑,队伍集合的差不多了,体育队形苏夏和辰轩站一块,归队了還不忘松手,后面的女生已经讨论的不可开交,苏夏愤愤的甩开辰轩的手。

  “我操,辰轩你有病啊。”

  “情况紧急,忘了松手。”

  “别贫。”

  “我操......纪委今天居然穿的裙子,啧啧啧。”

  “色鬼,什么裙子啊,那是裤裙,你妹沒穿過?女生为了好看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這個设计挺鸡肋的。”

  “李晓?我操,你在偷听我們讲话。”

  “你们這叫交头接耳?這附近一圈都听见了吧。”

  体育老师在前面說着考试要求,底下几個话痨喋喋不休地讲着,苏夏選擇自动屏蔽那几個话痨。

  “喂,你们几個够了,吵死了。”

  “是是是,哎,苏夏,你第几组跑?”

  “說什么胡话,男生一组女生一组,懂?”

  “走,占内圈去,我和你一起。”

  “我操,辰轩你不至于吧,终点线都不一样,跑的路程都是一样的,傻b。”

  在辰轩软磨硬泡之下,和苏夏肩并肩站在内圈,一声哨响,苏夏撒开腿就跑,不管不顾辰轩,目前来看,苏夏确实是快人一步,迈着长腿,风吹過耳边,轻声地喘着气,拉开校服拉链,白衬衫的领扣解了两颗,露出骨感的线條,本来就挑眼的锁骨上還戴着银色的锁骨链。

  “我操,班花太好看了吧,啊啊啊啊,苏夏加油,班花加油....”

  “是,你一票我一票班花明天就出道......”

  “哎哎哎,你们班班花谁?漂亮嗎?”

  “呐,跑第一個的,校服配黑长裤,绝了绝了,我沒了。”

  “我操,男的?”

  “嗯哼,這是我們班颜值担当选手,二班头牌学霸苏夏,上一次校园头脑竞赛他是校第一名。”

  “nb,怎么办,我要被圈粉了,要不要挂微博上?人间王子啊。”

  “挂挂挂......”

  围观的女生一阵呐喊,苏夏脚一软,让林晓冲了前,回头看了一眼辰轩,還在后面做无谓的挣扎。

  奋起一步,接着耳边又是一阵呐喊,女生的无脑操作让苏夏有点失控,直到冲過终点,汗贴着后背,白衬衫湿透,隐约可见白皙的皮肤,苏夏拉起校服拉链,顺手扶了辰轩一把,差点一個踉跄扑地上去了,什么玩意儿出道。

  女生忙着给男生送水,连马上的女子组期末考也忘的一干二净,体育老师的哨响把她们拉回现实,一個個拖着沉重的步子一窝蜂挤在一堆,看阵容应该是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我操,苏夏,不是都說了同甘共苦嗎?你跑那么快干嘛,吸粉无数啊,看那女生一口一個班花班花的叫,你脸红了,不是吧苏夏。”

  “滚,离我远点。”苏夏往攀爬架上一靠,抬头看着天空,一束光穿破云层,破茧而出。

  手机振动了两下,想着也不是肖寒,拿出来也怕被校领导撞见。

  好不容易撑到最后一节课,苏夏坐在座位上,等上课铃响,桌面上摊着一堆教辅也懒得整理,余光中看着宋老师抱着卷子走进教室,收获全班目瞪口呆脸。

  拘禁室裡,一下午肖寒是生命不息,歌声不止。

  熟悉的铃响,是真的决定不吃了,這馒头白粥不知道是不是有問題,单下午就跑了五趟厕所,還信誓旦旦跟人說是水土不服。

  “哎,那边那個,怎么总让人叫,快過来。”

  肖寒翻了一個身,懒洋洋地摆摆手示意不吃了,床躺着属实是不舒服,硌着肩胛骨疼,后腰還挨不着床,侧着才稍微舒服一点。

  不知道這人是過来做反省检讨還是過来五日游,這tm比上学坐在教室裡還难熬。

  “哎,你很有個性啊。”青年人端着碗,面條舍不得加调味,味道也是淡的可以,肖寒出于好奇,走過去用手捻了半截儿,放进嘴裡尝了一下。

  “這比我家那個煮的還淡,啧啧啧。”

  青年人呛了一口汤,一脸不可思议,问:“你說…苏夏啊?”

  “啊?是,有問題?”

  “沒,你這进来一天,念叨她名字八百遍,敢情女朋友在家等着。”

  “放屁,男的。”肖寒瞪了青年人一眼,沒好气地躺回床上,“男的,那长得是天使下凡,人间小王子,不過還是比我差点。”

  “吹吧,那样的人人间有几個?”

  “這沒手机,等你见了就信了,骗你有什么好处?”肖寒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痕,莫名觉得有点像心形,手指比了一個有难度的心形正好对得上。

  “行吧,早生贵子啊。”

  “我操,你放什么屁,当我是什么了?”肖寒抓起水杯朝青年人扔過去,沒扔准“pia”一声摔在地上,塑料玻璃裂了一道。

  “我操,你犯什么病,我又不恐同。”青年人抓起枕头回扔過去。

  啊…這…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肖寒被枕头蒙住脸,一股霉味和发潮的味道,皱了皱眉甩给青年人,這种床上用品竟然還有人敢用?

  “来battle啊,信不信我让你后天還走不了?”

  “battlebattle,你怕是英语只会這一句英语,說点别的啊?”

  “哎,我操,你不說话沒人把你当哑巴。”

  “你信不信我让你再住個十天半個月?”

  话题就到此结束了,以冲突寥寥收场,好在后天就眼不见心不烦。

  一中校门口,苏夏扫了共享单车,夏天八点十分天刚黑,路上学生居多,骑车骑得很慢很慢,丝缕微风吹得很舒服,书包沉甸甸压在肩头。

  到家得時間竟然和走路差不多,楼下驼背和瘸腿对着吵架,因为卸货的位置吵的不可开交,一边拄着拐杖吹胡子瞪眼,一边坐在摇椅上挥着扇子叫骂,這种事住這片儿的人都习以为常,沒人劝沒人拦。

  “哎,肖寒呢,這一天天跑哪裡鬼混去了?”驼背用拐杖拦住苏夏,本来就在气头上,手上沒轻沒重,這一拐杖下去小腿肚得青。

  “哎,您這跟他‘结梁子’,在我這儿出气做什么?”苏夏揉了揉腿。

  “别跟我這有的沒的,肖寒人呢?之前看你们总在一起。”

  “不知道。”

  啊…這…总不能說进局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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