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July
肖寒直直盯着苏夏的腰,眼睛前面起了层雾一样,迷离地点点头。
“怎么了?困了就睡会?”
“沒事,走了啊。”肖寒掐了掐眉心,皱了皱眉,“明天准时出来,八点一刻见不到人我就先回家了。”
“嗯,注意点,那個神经病。”苏夏推开门,看着肖寒的背影隐进黑暗。
肖寒迷迷糊糊地忘了苏夏說的话,楼道黑的瘆人,打开手机的瞬间照到一個人的脸,那人长得怪吓人,男的,五十岁左右,身上穿着不伦不类的女士长裙,灯光再往下,肖寒彻底清醒了,那個男人的手裡,拿着一块砖头,应该是楼下捡的,不是碎的,四四方方,很整。
操,刚才苏夏是不是說了什么?趁着沒有被盯上,关掉手机转身往楼上走,不时向下看一眼,能听到几声轻微的呢喃,听不出来說的什么,风摩挲在耳边,提防着不敢发出声音。
“我看到你了。”
肖寒一激灵,回头的瞬间那個男人一点一点抬起手,已经站在肖寒身后。
“我看到你了。”
又是這句,低沉的声音就像幽魂野鬼的恐吓,拖鞋在楼梯上踩出声音,裙摆顺着风飘到肖寒的手背上,同时接近手背的還有一只手,凉的可怕的手,该死的神经病,离我远点,肖寒心想着推开神经病的手,脚一滑仰面摔在楼道上,脑袋一歪磕到已经锈了的扶手,因为惯性又重重地撞到楼梯的边角。
连一声尖叫都沒有,后脑勺的血往外涌,是热的,张张嘴說不出话,只出了几個音,操,這么狗血的剧情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真是三生有幸啊,沒白活十七年。
神经病举起砖头,对着肖寒就是一阵砸,嘴裡反复呢喃着,什么這么多人啊排队啊,谁谁谁该死啊,和着一堆脏话。
苏夏心裡隐约感觉有点压抑,推开门看看是不是外面出事儿了,正好对上神经病的脸,吓得心脏狠狠一颤,以为只是犯病按错门铃,沒有多想随手准备关门。
“哎,這是你的吧,在楼道捡到的,乱扔东西要罚款。”神经病用脚拦住门。
“嗯?”苏夏這才看到肖寒蜷着身子,倒在神经病脚边,触目惊心的是满眼的红色,“肖寒,肖寒!他怎么了?是你做的嗎?”
“好心沒好报,我就是過来收物业费的。”神经病笑了几声,“就知道你认识他,一起给我吧。”
“滚,越远越好,像你這样的人,死了不就好了,回来做什么?”苏夏死死揪住神经病的领口,指节泛白,眼裡也要淌出血来,原本精致的脸配上现在這個表情,甚至有些妩媚。
“這年头好人难做,走了啊。”神经病一脸天真,听不懂苏夏說的话一样,“唉,明天又要去排队买菜,得去银行取钱了。”
也许這個世界本来就是這样,每一件事的发生都沒有道理,也不用有道理。
苏夏抱起肖寒,放在沙发上,转身去拿酒精啊碘酒和棉签什么的。
“我怎么像看到了天使似得,哎,你是天使嗎?”
“嗯?胡說什么?跟你說别走楼梯,偏不听。”好久沒用药箱,苏夏找得焦头烂额,生怕肖寒失血過多,“神经病打人不犯法,以后见着避着点,吃亏,疼嗎?”
“沒感觉,疼麻了。”肖寒试着动了动身体,扯到伤口一阵一阵发疼,“苏夏,苏夏,我就在這儿睡了,明天帮你洗沙发套。”
“到明天這张沙发我都不想要了,滚,搁我手上破相了,你爸妈還要找我约谈,我操,睡着了。”苏夏晃了晃肖寒,人已经睡死了,伸手摸到后脑勺,沾了一手粘稠的血。
好半天才撘上药,脱掉衣服扔在地板上,身上几道明显的口子,淤青红肿不止一处,平时看着豪横,這一到遇上点麻烦,连手都不会還,苏夏都怀疑肖寒這tm是装的,也不知道能拿到什么好处,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
撘完药已经差不多转钟,随便扯了一件薄外套给他盖上,探了鼻息确定人還活着。
捡起地上的衣服,血已经干透,叹了一口气,站在洗衣池旁边搓着,泡了一池子红色的水,腥味還特别浓。
反反复复洗了三次,才勉强把血迹洗掉,洗衣液都用的差不多了,眼皮已经开始打架,撑着困意把衣服晾在横杆上。
苏夏看了一眼肖寒,去厕所裡洗了不下五遍手,强迫症洁癖症集于一身,让林璇予都有点怀疑苏夏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坐在书桌上,一头扎进题海裡,困了就抹点风油精在太阳穴上,李佟今天跟犯病了一样,布置了五套物理综合卷,估计二班几個学习成绩稍微拔尖的,都在疯狂赶着作业。
隔天肖寒醒的时候快十二点,我操,竟然還是躺在床上!早晨苏夏又给上了一层药,這会已经干了,坐起身挑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有一條未读消息,简简单单四個字——起床了嗎?
肖寒迅速回過去——起床了。
刚起?桌上有早餐,热到烫了再拿出来吃,走的时候门直接锁就好了,衣服给你洗了,沒干自己拿回去晾。
你這秒回啊?吃了沒?
嗯,在吃。
肖寒放下手机,赤着脚走到客厅,沙发套也洗了,一点血腥都沒留,桌上是三明治,想着不吃放到晚上也浪费,毕竟,粒粒皆辛苦嘛,加热之后就着微博热搜吃完了,盘子都沒有洗,油腻腻的搁在洗碗池裡。
锁门之后晃到楼下,夏初的阳光落在树荫间,踩碎满地阴影。
“哎,昨天刘峰他爸回来了,听說打伤了人。”
“啧啧啧,這神经病住這裡几年,沒见過动手打人,顶多骂骂咧咧唱唱歌。”
“這不碰到有缘人了嗎?听說那小孩也是有問題。”
“是嗎?真晦气,我們這块怎么有這样的事。”
“被人听见了多不好,走,买菜去。”
大妈们见着面就各种聊,像茶余饭后的笑话似得。
肖寒倒也沒那么玻璃心,驼背往肖寒脚边泼了半杯隔夜茶,手裡還夹着烟。
“哎,他们說的是你吧?這人也沒說假话啊,有問題嘛,那可不是。”
“滚,你不說话沒人当你哑巴。”肖寒左手插在口袋裡,耳朵裡塞着耳机,走进居民楼裡,电梯一如既往地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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