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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此生不知

作者:帷余
:18恢复默认 作者:帷余 默毒寑殿内烛火影绰,映出他苍白的脸。 他大口的喘息着,进气多出气少,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撑不了几個时辰了。 往日裡人人奉承的帝王到這個时候身边竟然只有伺候的宫人。 他的皇后娘娘沒在,他的孩子们沒在,只有他自己静静的等待最后的时刻。 默毒提着最后一口气等着的不是他的韩澄,而是文渊之。 文渊之踏进寑殿的时候,君臣相视,一如起初。 从某种程度上来說,二人的关系远超君臣,更像是知己,是伯牙与子期的相遇。 若无默毒,文渊之的才华无处实施;若无文隐,默毒不会江山稳固,楚燕共治。 默毒沒有力气說话了,一旁的大监每說一句,他就费力点点头。 “陛下說立储的诏书放在勤政殿的牌匾后面,只待陛下驾崩后文相当众宣读。” “是”,文渊之跪在床边回应道。 晚上的风有些许凉意,却吹不走寑殿裡的压抑。 殿裡的油灯快要燃烬了,掌事的宫女又取了新的换上来。 有些昏暗的大殿一下子又亮了许多。 “文相……文相”,一個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小太监毛手毛脚的不知分寸,一边叫喊着一边跑到默毒的床前。 文渊之起身把小太监拽的离龙榻远一些,這最后的時間,文渊之想让默毒安静的走完。 “什么事?說。” 小太监刚刚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這会儿還沒缓過来,“文相,不好了,勤政殿走水了……” 勤政殿?文渊之的脑袋“嗡”的一声。 立储诏书還在勤政殿! 文渊之也顾不得默毒這边了,坐上轿撵离了寑殿。 勤政殿這边,当值的不当值的宫人都爬起来到护城河裡取水。 皇帝病重宫裡的人都人心惶惶,担心默毒死后新皇会不会放自己出宫,担心自己好不容易谋来的好差事会不会有变动。 默毒病重数月不来勤政殿,宫人倦怠异常,以至勤政殿裡备着走水的铜缸裡的水都蒸发殆尽。 良渚夏季干燥,木制的大殿在太阳的曝晒下变得更加易燃。 远远的看去,勤政殿火光冲天,熊熊的大火随风四处乱窜,肆无忌惮的吞噬着所到之处的一切。 轿子越近,坐在轿子裡的文渊之甚至能听到梁柱烧灼发出的爆裂声。 待到文渊之赶到之时,大火已经基本本扑灭,整個勤政殿被烧的只剩一個框架。 阵阵热浪袭来,让靠近的人汗流浃背湿了衣衫。 文渊之走下来,满地焦炭,风一吹粘的人身上脸上头发上到处都是。 烧成這個样子,诏书肯定是灰飞烟灭了。 大火来的蹊跷,勤政殿是默毒登基以后重新修建的,算是個新殿,当初防火涂的柏油還在柱子上,木材断不至于腐朽。 勤政殿旁边几個旧殿多多少少都被波及到,却沒有勤政殿這般惨烈。 按道理来說,旧殿年久失修,走水也是旧殿易燃。 等不及文渊之把盘问在场的宫人,寑殿大监奔走在宫道上,用他那特有的尖细的声音把默毒崩逝的消息传到皇宫裡的每個角落。 “陛下驾崩了!” “陛下……驾崩了……” 在场的所有人跪在原地,朝着默毒方向叩首。 原本的计划是要新君灵前既位,勤政殿大火,立储诏书被毁,无疑让新君继位平生许多指节。 文渊之站在冰冷的宫道上,望向默毒所在的宫殿,這一刻忽有一种孤独与伤感袭来,他的手轻颤着,费力握紧了衣衫一角,跪下磕了個头,立马起身拉住了宫道上的太监。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默毒崩逝与勤政殿的大火几乎是同时发生的。 如果立储诏书在,文渊之当众宣读,新君继位名正言顺。 立储诏书不在,宫中诸位皇子势必要为了自己的前程挣上一挣。 就算是皇子无心皇位,皇子的母家也不会放弃這個机会的。 默毒崩逝的消息传出宫去,皇子,世家,朝臣各有谋划。 新君一日不立,朝堂一日动荡。 新君未立之际,万万不能把這個消息传出去,以至朝堂动荡。 被叫住的小太监收了声,听了文渊之的吩咐会寑殿去了。 勤政殿距寑殿不远,文渊之拦住小太监及时。 此刻,除了默毒寑殿伺候還有在勤政殿救火的人,皇宫应该暂时還沒有人知道皇帝崩逝。 但是文渊之不敢赌,他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 清晨的时候,文渊之气定神闲的出宫了。 宫门的守卫当值了一夜,后半夜瞌睡虫上来,实在支撑不住的便会找個沒人的地方打個盹儿。 文渊之眼见的瞧见了,也沒声张,就任由他们去了。 昨夜默毒驾崩后,文渊之取了默毒的一半鱼符与自己的合二为一,调动内庭侍卫严守皇宫各個出口,就连狗洞都派上宫人守着。 宫门的侍卫,是文渊之特意安排的,为的就是内紧外松,让在城门口守消息的人以为皇宫无大事。 不出文渊之所料,自己一出东便门,就有两個人跟了上来。 一個装扮成走街串巷的卖油郎,一人装模作样的在早点摊前买早点。 文渊之笑笑,看起来两個人還不是一波呢。 文渊之有意溜溜他们,多转了两條街到甜品铺子买了包桃花酥,這才不紧不慢的回了宅子。 两個人见文渊之进了小胡同,可能是怕再跟被文渊之发现,在胡同口转了两圈也便离开了。 文渊之的马车慢悠悠地进了宅子,不同于外面两個人看到的情形,小宅子裡文渊之的面色可不是那般泰然自若。 太阳才刚刚出来,夏日裡燥热,勾月见文渊之一夜未归,又不知道宫裡现在的情况,免不得焦灼起来。 文渊之回来的时候,勾月正坐在大厅的台阶上等他。 看见文渊之回来,勾月站起来道:“阿渊,怎么样了。” 文渊之不与勾月多說,从怀裡掏出合二为一的鱼符。 “勾月,陛下驾崩了。” 勾月一时沒反应過来,耳中轰鸣。 她是恨他,可听到他死去的消息,她竟丝毫不能开心。 他射她那一箭之时,究竟有沒有半分悔恨,她想,這個答案她此生都不知道了。 那個和她一同长大的哥哥,终究是不在了,他的怀抱在幼年的她眼中看来,是那样可靠,她曾经想過要永远在他背上睡觉,要同他赛马到天边。 皇帝驾崩是大事,良渚竟然丝毫沒有消息。 再一想才回過神来,皇帝驾崩秘不发丧,一定還有大事。 “勾月,听我說,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沒做。” “陛下崩逝前曾在勤政殿留下立储诏书,昨夜勤政殿突然走水,立储诏书沒有了。” 勾月瞪大眼睛认真的听着。 “這個关口,新君未立,各個皇子之间如果起了纷争,良渚就要大乱了。” “好,需要让我做什么?” 勾月知道這個关口足以决定大楚的生死存亡,向来皇帝大行之际,都是一個国家内忧之时,内忧引起外乱,外乱以至亡国。 “勾月,這個时候我不便现身京郊大营,你来良渚時間短,很多人不认识你,你带着鱼符到京郊大营,那裡有刚刚从关外调回来的守军。” “大营裡的周将军是我亲自提拔起来的,你告诉他要烛火灭了,他自会明白是什么意思。” 勾月点头道,“好,我告诉周将军蜡烛灭了。” 文渊之点头回应,“对了,不要骑马,有着去,千万不要表现的太着急,可能会有人跟着你,千万不要让他们看出端倪来。” 勾月应着要出门。 “等一下,你還记得良渚的城防嗎?” 良渚很久之前有一张城防图,所有良渚守将都曾经见過。 上面标注了良渚各個城门的位置,朝向,兵力部署,城墙高度,還有最重要的,上面标注了三條不同方向进良渚的暗道。 也是因着暗道不能让過多人知道的缘故,默毒下令烧毁了城防图。 见過城防图的人不多,默毒,文渊之,韩将军還有几個朝中肱骨。 勾月当面做将军之时,也曾见過。 “记得,有三條,其中有一條因为年久失修塌方以后就沒再用過。” “好,還有一個事情,见到周将军之后,让他在军中挑选精锐从暗道进入良渚,就藏在地道裡,我另有安排。” “好!” “還有,让他派人快马前往王庭,把陛下驾崩的事告诉元邑,让他速速回良渚。” “好,我记下了。” 推开大门,刚刚還火急火燎的勾月一下子平静下来了。 在外人看上去好像她出门是要去买炙猪肉。 一出胡同口,勾月果然发现了异常,应该是文渊之刚刚說的跟踪自己的人。 勾月稳住步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一些。 勾月能感受到,跟踪自己的不知一個人,而且绝对有些功夫在身上。 這倒是有些难办了。 如果就在良渚晃悠,勾月总有办法糊弄他们。 可是自己要到京郊大营去,让他们瞧见总归是個隐患。 从小宅子到朝阳门的几條街上,勾月左稍稍右看看。 一会儿看看卖银钗的,一会儿看看卖面具的,還给自己打包了两個包子边走边吃,可是勾月始终沒找到机会甩了身后的几個人。 沒办法,再不到京郊大营恐怕又生变数,只能先出了城门看看能不能甩掉他们,或者是直接干掉。 很奇怪的,出了城门之后,几個人并沒有跟上来,但是勾月却隐隐能够感觉到身后有杀气。 不好!他们是冲着自己身上的鱼符来的。 大楚入主中原以后,统治的区域太過辽阔,为了能有效的调兵遣将,默毒听取文渊之的建议首创了鱼符。 鱼符一半在默毒手裡,一半在文渊之手裡。 单独的鱼符不能使用,只有两者合二为一才能调兵遣将。 大楚军队不认将领,只认鱼符。 也就是說今天谁拿着這個鱼符都能调动京郊大营的兵马。 勾月边走边瞧,一对多的战斗,她要找一個有利于她的地势。 “站住!交出鱼符,饶你一命!” 沒等勾月在良渚京郊的一片平原中找到遮挡,对方已经出手了。 一時間,勾月眼前闪過来好几個人影。 等到他们都站定,勾月才数過来对方有六個人,其中有两個是刚刚在良渚城内就跟着自己的。 六個人将勾月团团围住,领头的一個见勾月生的貌美,這個关头竟還打趣让大家小心一点,别伤了小沒人的皮肉。 勾月轻呸一声,趁着几個人打趣的功夫,长宁出鞘,抹了其中一個“卖货郎”的脖子。 鲜血引燃了战斗。 剩下的几個人收敛住了笑,一齐上前要为死去的兄弟讨回公道。 几個人一起上勾月也不怵,手起刀落间又是两颗人头落地。 剩下的三個人不比前几個,他们是真的有些拳脚功夫。 三個人见勾月厉害,摆出了鹤翼阵。 鹤翼阵,顾名思义,就仿佛白鹤张开翅膀一般,主将在中,副将在侧,可以快速的拉长两翼,行成包围。 勾月在兵书上见過鹤翼阵,此阵攻势不强,力量不集中,但是阵中三人乱翻上阵,可以快速的找到对阵之人的破绽。 勾月不能在耽搁了,托的時間越长,被对方发现破绽的概率越发。 自己死不足惜,可是身上带着都鱼符,能够调动整個大楚兵马。 如若落到别人手中,不知道要拿着鱼符干出什么勾当。 宅子裡的文渊之坐立难安,起坐间他不知道自己担心的究竟是勾月?是鱼符?還是大楚? 勾月已经出发两個时辰了,按道理早就应该回来了。 她在京郊驻扎過,是知道京郊大营在哪裡的。 退一万步說,就算是不知道京郊大营的位置,现在她也该回来了。 文渊之心裡五味杂陈,他既知道勾月是個女孩子目标小,此刻让勾月去京郊大营无疑是最好的選擇,可是還是出于私心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自己虽然已经及时的封锁住消息,但這种事情谁也說不好。 說不定当时在场的人就是朝中哪位皇子细作。 他们已经跟踪了自己,說不定也会跟踪勾月,說不定会猜到此刻她出城就是为了调兵,更說不定他们会不会猜到勾月身上就带着鱼符。 文渊之不敢再往下想了,他想带着良渚守卫去找勾月,不能让她以身犯险。 刚出书房门复又坐回来,“不行,良渚守卫要是动了,朝中那些老贼更是知道有事情发生了。” 他少年入仕,经历過多少大场面,当面楚燕大战,楚军攻入良渚,楚军一脚踹开他的房门,当时身为燕相的他都沒有如此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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