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半步嫌多 作者:帷余 :18恢复默认 作者:帷余 许家山庄在长青赫赫有名,长青富豪之家說起为首的仲家,周家,总有人议论纷纷,可提到许家,此地首富之名无人会怀疑。 刚一进去,就见到其中是处处奇花异草,不远处的假山上還站着一只洁白稀奇的白孔雀。 许小姐身边的丫鬟道,“山庄裡小道众多,亭台数不尽,诸位跟紧些,免得迷了路。” 又对盏鸢說,“這位小姐沒来過长青吧?” 盏鸢诚实道,“确实是第一次而来。” 环翠又道,“此地风光如何?” 她道,“多水,比良渚的水系多得多,我們一路上都是坐船来的。” “哦,姑娘還在京都良渚待過?” 盏鸢沒瞧见她脸上的鄙夷,点点头說,“留了几年。” “比起良渚,许家山庄如何?” “富丽堂皇。”她道。 环翠继续道,“你瞧着那几只白孔雀,是我們家小姐亲手养大,恐怕整個南陵也找不到其他地方有這些珍禽异兽了。” 勾月听到现在眉头就快皱得爆炸了,离纤尘却摇了摇头,微微一笑,“你家那孩子不得吃亏,放心。” “你說白孔雀嗎?”盏鸢道。 “是啊,你還在别处见過?” “嗯,见過。” 环翠自然觉得她在吹牛,“绝无可能,你在良渚见到的?” “对啊,宫中有许多,之前還养了几只白鹿。” 环翠听到這话,咬了块硬石头,立马闭上嘴了,须臾后想到什么,“你是宫女?” 盏鸢道,“不算。” “那你是——” “够了,环翠,你如此失礼。”许落钏這才制止她。 到了山庄内部,她指着一個留着山羊须的中年男子說,“顾总管是从小看我长大的老人了,对山庄当中十分熟悉,你们若有什么需要的,大可找他。” 顾总管听罢便上前行礼,說得是一套一套的。 许小姐带着宫不成去拜见自己的父亲,其他人则被顾总管带着去了客人住下的厢房。 “這边請。” 這不是在船上了,盏鸢和勾月不必再挤一间房,宫不成也不用再每晚和离纤尘相对而眠。 认了彼此的屋子,夜间几人便也住下了。 勾月刚想闭上眼,窗子外轻轻扣动几声,她起了身,“大晚上,你不睡来找我做什么?” 离纤尘倚在窗外,“自然有事才来。我們此行是为了什么?” “你不是为了帮宫不成治许小姐,之后帮他退婚嗎?” 离纤尘道,“亏你還记得,跟我来。” “去哪儿?” 离纤尘忽然止住脚步,一個翻身翻进她的房间,“正门不走,你爬窗?” 勾月穿了外衣,正要点亮蜡烛,被他止住,“不。” “怎么?摸黑說话?” 离纤尘道,“你可知那许小姐是什么病?” 勾月不解,“你不是還沒有给她把脉嗎?” “我是還沒有把脉,不過我从宫不成描述的话中已经猜出了她是怎么回事。” “既然如此,你直接给人治了不就成了?” 他无奈一笑,“哪那么容易。” “连你都治不了,那宫不成活该倒霉相信你了。” “她不是病,而是中了毒。” 勾月追问,“中了什么毒?” 离纤尘指了指脚下,她不理解,“你這是什么意思?” “此地有很多奇花异草,我們进来的时候,你发现了嗎?” “看见了,是挺多,宫裡也沒這么多古怪的花草。” “我怀疑许落钏中的毒是半步多。” 她从未听過,眼前闪過小师妹的脸,如果她在,凭她读的那么多书,应该有所耳闻,“半步多是什么?” “半步多其实是紫云英和墨脱草混合后加五毒提取的汁液进行烧制,随后以五十年的女儿红浸泡,三年之后的春季开坛,取出的毒药便是半步多,饮下后人会慢慢变得虚弱不已,走半步都会累的气喘吁吁,因此名为半步多,且食指指尖有红色月牙形,耳后也有。” 勾月回想刚进来的花草,“我好像确实看见了墨脱草,奇怪,這种野草只生长在北楚以南和若枝西部,中原很少见,且此地湿润,墨脱草应该很难生长才是。” 离纤尘道,“所以是有人故意要制這种毒。” “你不觉得奇怪?许家自己种紫云英和墨脱草,许小姐中的毒也和你刚才說的半步多很像,他们为什么要毒自己的孩子?” 离纤尘似乎已经有了答案,“一开始我也想不明白,不過在你這裡待一会儿,我好像懂了一些。” “你說說。” “答案就在解药上。” 勾月在黑暗中半撑着额头打瞌睡,她近来确实越发疲惫,“半步多的解药是什么?” “是长青本地的一种草药,叫做牡丹凤凰脚,且只有刚采摘尚未干枯的才能入药。” “這名字真奇怪。” “其实是牡丹根系的一种,不過形似鸡爪,美名便叫凤凰脚了。” “你知道解药,明日给了他们就是,许小姐的毒一解,我們就离开此地。” 离纤尘道,“沒那么简单,這种草药天底下只有一個地方多的是。” “你别告诉我是千裡之外的若枝或者是北地王庭,不然来回一趟真费時間。” 他道,“自然不是,牡丹凤凰脚就在许家山庄的机关林裡。” “你如何知道?” “我师傅還在的时候,曾经路過南陵长青,当时我們還潜入机关林取了一些草药。” “什么,你们偷盗人家的药草?” 他有些不好意思,“许家的草药南陵闻名,各种珍奇草药他们都备着,我师傅是医者,救人为上,拿他们些草药,有什么的。” 勾月挑挑眉,“对,医者干偷盗的事儿能叫偷么,是为了救死扶伤,只能說是取。” “你不要在意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现在我們在說正事。” “你說呗,我又沒有堵你嘴。” “现在我們要去拿解药,就得去這個机关林。” “去一趟也不要紧,天底下沒有我不能去的地方,况且你都进去過一次了,怕什么?” “我当年进去的时候還小呢,這么多年過去了,我连裡面是什么样都忘得差不多了,虽然我大致记得一些草药在哪裡,而且我听宫不成說過,许家山庄曾经被大火焚烧,其他地方都重建了,只有這机关林,由于机关重重,无人敢进去,从外面看,依旧是固若金汤,不過裡头是什么样,已经不知道了。” 她打了個瞌睡,“行,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你不敢去,叫我去一趟是吧?” “你哪句话听出来的?” “那你自己敢进去嗎?” “我都說了大火之后那些机关可能早就损毁了,跟之前也不一样,要是半步踏错,甚至有风吹草动,可能都会让某一处的机关启动。” “机关林其中有风吹過嗎?” 离纤尘不明白,“你问這個做什么,那裡又不是密不透风,自然有风。” “嗯,那边行了。”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风能进去,我也能进去,你把牡丹凤凰脚的图给我,我去找找看。” “你疯了?” 勾月最见不到人卖关子,“你大晚上不睡,难道不是让我帮你解决問題?” 他道,“我是找你商量,不是让你给我解决。” “行了,别多說了,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离纤尘拉住她的手臂,“我說真的,我沒想让你替我进去。” 夜风吹過,在被窝裡的盏鸢翻了個身,這山庄裡面似乎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看,到了半夜她還睡不着。 她随意披了件衣服,在院子中找了找姑姑的房间,轻轻推门进去,一进去就低声道,“姑姑,你睡了嗎?” 沒人回答。 這几日姑姑总是疲惫,想来她是睡着了。 离纤尘从勾月的房间离开,在月色中看见盏鸢那小姑娘跟做贼一样推开了宫不成的房门,“她去他房中做什么?” 罢了,年轻人玩得花样真多。 盏鸢进屋关门,一气呵成,灯熄了,姑姑好像是睡着了。 她摸過去,摸到了床沿,正好摸到了姑姑的肩膀,听到姑姑叹息一声,“对不住,姑姑,吵醒你了吧?” 姑姑不說话,翻身朝裡挪了挪。 她真好,還给她腾出個位来,“姑姑,我上床来了。” 盏鸢钻进她的被窝裡躺好,“我总觉得這山庄裡阴森森的,姑姑,你有沒有觉得?” 见姑姑不搭理自己,她就小声了些,“你困了?” 姑姑点点头。 她便也不說话了,靠着姑姑的肩膀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半梦半醒之间,好像看到姑姑开了门出去。 她实在困得紧,被窝又暖和,也顾不得问姑姑起夜要不要她陪着一起去。 一觉就睡到了天亮,见姑姑還沒回来,房中沒有她的衣服,她昨夜起来就披了一件外衣,她打着瞌睡回了自己房中洗漱穿衣。 等她再出来,却见姑姑开了另一扇门,在门口伸懒腰,盏鸢脑中轰隆一声,“姑姑?” 勾月听见盏鸢叫她,转過脸来,“早啊,饿了嗎?” 她却问道,“姑姑,你怎么在這裡?” “這丫头是睡傻了?”勾月道,“我昨晚一直睡這裡,我們一起来了山庄,你忘了嗎?” 盏鸢再一转身,望向今早出来的那個房间,此时宫不成像是才起床一样从离纤尘的房中出来了。 勾月指了指离纤尘的房间,“你怎么从他房裡出来?” 宫不成道,“哦,昨夜离纤尘說有事问我,我們說了很久,后来就睡下了。” 勾月点点头,“他呢,還沒有起来?” “昨夜說了太晚,他快天亮才睡着。” 勾月回了房中取长宁,准备早上练练剑。 正要叫盏鸢跟她一起,一出来却见盏鸢跟在宫不成身后走了。 “這丫头,叫她她是沒有听见么?” 那头盏鸢跟上宫不成,接连道歉,“实在对不住,我昨夜吓到你了吧?” 宫不成只当作沒有听见,“早上你想吃些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那是姑姑的房间。” 宫不成心道,這傻姑娘,他已经假装不知道了,她非要承认。 宫不成只好提醒她,“我不知道元姑娘你在說些什么。” “怎么会,我明明……”她這才反应過来宫不成是在帮她掩饰,未婚男女睡在一起,想来她会丢了清誉。 “多谢。”她道。 宫不成松了一口气,“今日伤口好一些了嗎?” 盏鸢道,“好了很多,伤口已经全都结痂了,等好清,痂估计也脱落了。” “我听离纤尘說,叫你最好不要吃辛辣的,昨日我們吃的那道鱼似乎就有些辛辣,你的脸沒事吧?” 盏鸢說,“沒事的,那就一点,不算什么。” 离纤尘坐在桌边时,几人都吃了個差不多,他的眼睛先是在宫不成身上停留,然后是盏鸢。 盏鸢被他看得抬不起头,心道,他不会知道昨夜的笑话了吧,怎么会這样,他又沒有看见她偷偷进了宫不成的房间,难不成是宫不成告诉了他? 宫不成见她偷偷看了自己一眼,立马急了,“我什么都沒說。” 勾月吃了一口馄饨,咽下去道,“說什么?“ 宫不成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一時間手足无措。 盏鸢急忙道,“我知道。” 宫不成看样子也不是那种人,会拿她這個把柄威胁她,应该是她想多了,离纤尘怎么会知道昨夜之事。 “你知道什么?”勾月被他们的对话搞得一头雾水。 离纤尘给她夹了一筷子榨菜,“吃吧,多吃些。” “我要吃,我自己会夹,哪裡需要你来。” “什么时候去?”勾月问离纤尘。 离纤尘道,“和你无关,你不用去。” 勾月啧啧两声,“你自己能搞定嗎?” “我……” “十成把握,你有几成?” 离纤尘被她一问,强撑道,“十成把握。” 勾月笑了,“你心虚的时候特别好笑你知道嗎?” 宫不成问道,“你们要去哪裡?” 离纤尘道,“不是我們,是我,她不去。” 盏鸢道,“到底去哪裡,看你们這么神神叨叨。” “小孩子家家,不要多管闲事。”勾月给她拿了個调羹,叫她再喝半碗粥。 沒過一会儿,顾主管便来到了這裡,与几人打了個招呼便說,“小姐請各位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