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豫州之陷 作者:帷余 :18恢复默认 作者:帷余 返回都城的纪朴在养伤第十天时,迎来了不知哪阵风吹来的恒阳王。 官场寒暄這事儿往常都是沈桑干,纪朴只是象征性請了個安,他看出对方也是象征性回了個安,沈桑叫人侍弄酒席,纪朴偷偷在他耳边提醒道,“我們与恒阳王并无交情,为何他要来探病,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当心着点。” 沁索道,“本王今日来,不光为看望纪大人而来,還为汝阴的洪涝而来。” 沈桑道,“汝阴水难下官有所耳闻,不過這本属豫州通判樊弼管辖之事,与我和纪朴并无干系。” 沁索笑了一笑,“樊弼是谁的人,沈将军应有所耳闻。救灾拨款已是上個月之事,可到如今,本王驻扎在豫州的随行军传书過来,洪涝之地,死亡数万民众,无论是后起之疫事,還是为百姓施粥果腹,都无都城援助的模样。” “既是如此,王爷就该将此事禀明圣上,而不是从下官這裡找法子。”沈桑无奈,他就跟块砖,哪儿要用到他就往那裡搬,文渊之都走到天涯海角了,還写信過来找他,现如今皇帝的這個弟弟,也要来找他相助。 “若是其他事,也就不来劳烦沈将军了。” 纪朴夹了一块子菜,被那女子刺中的地方還隐隐作痛,夹到半空便落在桌子上,“奶奶個熊。”他嘀咕一声。 沈桑变了脸色,“王爷,纪朴是无心之失。” 沁索道他明白,“豫州的白梓裘白大人,是沈将军旧友,望将军书信一封。” “白大人与下官不過两面之交,即便我写信過去,也不一定能调动他赈灾。樊弼是他顶头上司,若他不松手,白大人恐也难以施展。” 沁索道,“并非要调动他赈灾,而是要他帮忙治水。” 沈桑一时忍不住笑了,“白梓裘此人虽有义气,懂得知恩图报,可却不是個肚中有墨水,脑中有灵机的人。” “治水之人本王自会派去,只需他从旁辅助。” “如果是這样,那下官即刻写一封信去。” “沈桑!”纪朴觉着实在不必帮他。 “汝阴的水情凶险,光昨日仅仅一日,便有三座城池被淹,有百姓守着城,死也不肯离开家园,无论是女子的衣裳,還是铺子中的大米都一件件往外搬去,为的就是堵住城外的洪水。那想要登高逃命的,沒等爬到山上,半道便被水浪卷走,百姓在水深火热中,還望沈将军襄助!”沁索道。 沈桑点点头,“我自会书信一封给白大人,此事事关一郡之民,下官义不容辞,這都城的党羽之争若是影响到百姓生计,下官也于心不忍。” 待他走后,纪朴将筷子一摔,“你派我過去驻眉县,高鼐远与文渊之交恶,又被折磨得那等惨重,此事已被韩将军知晓,近来韩家的幕僚极少往你府中来了,你以为我是瞎子么?如今你又去得罪那帮老贵族,我看啊,你是嫌命太长了!” “你好好养你的病,少指点我做事。被一個女子钉在柱子上這般耻辱,你该反思你在战场上实在是沒学到什么东西,一個江湖上不高不低的镖师都对付不了。”說罢便去了书房,留纪朴气得要掀桌。 沁索回了府邸,行礼已经收拾完毕,他展开简短的书信,将竹筒递给這人。 “纪朴伤得不轻,本王已看见了。文渊之也伤了?” “是,是那姑娘亲手所伤。”探子道。 “人呢,除了少了舌头,命现在可還留着?” 說罢,他一笑,“我多此一问,有文渊之在,他不会让她杀了高鼐远。” “王爷料事如神,勾月果然沒能杀了高鼐远。” 他叹息道,“不是我料事如神,而是我了解文渊之。這些年,要是他想做什么,還沒有几件事是他做不成的,连皇兄都說過,文相是守一府则一府平,护一郡则一郡安,奉天下则天下宁。如今他不過是保一人,自能保那人一命。” “既是如此,王爷为何還要去眉县?” “高鼐远遭此一难,他那些往日裡交好的同僚纷纷检举他,趁着他失势一拥而上,自是不用我出力了。皇兄那边近日要举行望气之礼,太后娘娘恨不得我死在良渚之外,我要是去了,還不得把她气個好歹?” 外面有马儿嘶鸣,一個是十二三岁的少年高声叫,“七叔,我把马给你牵出来了!” 沁索听见声音,眉头舒展开,“這小滑头来了,怎么沒人告诉本王?” 他走出去,见马背上的少年俊朗不凡,正是抽條的时候,這孩子一日比一日高。 “你来有沒有告诉你父亲一声?” 他从马背一跃而下,“哎呀,告诉了,我同阿娘也說了,這次断然不会叫他们着急。” “那就好,陛下前几日還记得你生辰,不過太后娘娘偶感风寒,不然就将你接去宫中办生辰宴了。” 他皱着眉,“我才不要去,皇祖母可腻人了,抱着我不是揉我的脸就是拍我的头,都這么大的人了,她還非要喂我吃饭,七叔說好笑不好笑?” 沁索狠狠拍了他的屁股,“太后是疼着你呢,過些时候望气,你同你父亲一起去,這一次可不许說什么头疼脑热不去之类的话!” “那七叔去嗎,七叔要是去,我也去。” 沁索从他身前走過,叫小厮拿来了行囊,“我就不去了,這些时候我不在都城,你不许惹乱子,不然回来我抽你!” 少年上去便攥住马镫,“七叔去哪儿?” “办正事。” “是陛下让你去的?” “不然還有谁能支使我?” “那七叔带我一起去吧,求求你了,良渚什么好玩儿的都沒有,那群斗蛐蛐斗鸡蹴鞠赛马的,我看见就心烦。” 沁索使了個眼色,叫小厮拿来九连环。 “這是什么?” “燕人喜歡的玩意儿,你要是能解开,我下次就带你一起去。” 小孩子得了玩意儿,开心得不行,解了一圈,结果還是弄不开,一抬头,面前早就沒有人和马了。 “七叔!” 勾月要回寻常堂,半路听說婺源的忘忧花开了,不日還会有忘忧花的评选赛事,要评出最美的忘忧花来。 她也不急着回去,于是就在婺源寻了個客栈,在客栈等一场忘忧花开。 勾月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這场花开,毕竟她自己又不喜歡忘忧花。 只是文渊之說,他最爱忘忧花。 兴许,忘忧花是塔兰的最爱吧,爱屋及乌,他也觉得這是他最爱的花。 想到這裡,勾月便又饮了一杯,一杯又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