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吵架
开学前,余曼去看了趟心理医生,說了些這两個月的事,不可避免的提到那個叫傅卿言的男人。
梁成逸发现,每次她提起那個人,嘴上虽然多是嫌弃和不满,但嘴角会不自觉的绽放笑纹,眼裡也有了些两個多月前沒有的东西——希望。
“我现在住在他那边,边准备考研,边跟着老师做毕业设计。梁医生,你說,我的运气是不是很好?走投无路的时候被人拉了一把。”
对上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梁成逸也跟着勾起唇角。
“這话该怎么說呢,我倒是觉得,他的运气更好一点。如果碰不到你,傅卿言還是那個六亲不认的傅卿言。”
“你们俩的性格很像,只是選擇的表现方式不同。我不会劝你忘记過去,因为那是你生命的一部分,沒有那些经历便不会有现在的你。“
“你是我见過最坚强和乐观的人,可我现在想劝你一句:人有的时候不必那么坚强,有些苦如果自己承受不来,可以试着甩掉。”
這個世界上不乏和余曼相似经历的人,作为一個心理学的研究者,梁成逸见了很多悲惨的人生,像她這么“倔强”的沒几個。
之前他问過余曼,为什么自己過得那么累,還要想办法還上那笔被父亲带走的钱,也问過她为什么不申請助学金,而是去抢不一定能拿到手的奖学金。
她的反应很平静,并沒有觉得這些事有多不可思议,只是淡淡的答道。
“钱是以给妈妈看病的名义借的,如果我不還,她在地下会睡不安宁。她活着沒有一天安宁的日子,我不能让她死后還被人說三道四。”
“奖学金可以每年都拿,金额远比助学金高,而且助学金申請表要填写家庭人员收入情况,那一栏我填不来。”
那时他才看清她骨子裡的坚强,是這份坚强撑着她這副伤痕累累的身体走到今天,也是這种近乎偏执的坚强把她压成了如今的样子。
原本想直接回家,谁知出了写字楼的大门,余曼转身走向地铁站,搭上回学校的4号线。
在学校内的旧书店淘了几本考研的资料,抱着书在图书馆待了一下午,回家的时候赶上晚高峰,到家比傅卿言還晚。
“你今天去哪儿了?”
看着脸色不大好的男人,她心虚的摸摸鼻子,“回学校了,在图书馆看书。”
见她像個罪人似的把头埋到胸口,少爷抬手往她脑袋上敲了一下,看着她吃痛的表情,问道。
“吃饭了嗎?”
“午饭吃了。”
“叫外卖,還是我带你出去吃饭?”
发现他沒有生气,余曼悄悄在心中松了口气。“叫外卖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少爷点点头,转身往裡走,拖鞋擦着地面,哒哒哒的声音听得她忍不住在心裡发笑。
“你吃了嗎?”
“吃了,今天快下班的时候,被周深拉出来挡饭局。”
“嗯?什么意思。”
走回客厅的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一脸无语的表情。
“周家安排他去相亲,他把我拽過去了。”
“我還真沒看出来,你会這么仗义。”
像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少爷一向都是自带绝缘光环,今天真是太不容易了。
闻言,他拧着眉一脸嫌弃的嗤了一声,“去之前他沒告诉我实情,說是刚好路過所以請我吃饭,去了之后我才知道被他骗了。”
结合他现在的表情,余曼觉得周深最近不会有好果子吃,甚至可能会死的很惨。
“那你還肯坐下来陪他吃完饭?”
“去都去了,为什么不吃,一顿饭吃他二十万,也算对得起我的時間。”
“……”
這個天文数字,让她這個穷人目瞪口呆的想掰起指头数二后头到底有几個零。
“下、下次有這种活动,你可以给我打個电话,我可以過去帮你吃。只要手边沒有重要的事,保证随叫随到。”
說完,接触到少爷嫌弃的目光,她收起脸上的笑容,微微低下头尴尬的說。
“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接着,装作恍然大悟的一拍沙发垫子,从兜裡拿出手机。
“哦,差点忘了叫外卖的事。”
等外卖的时候,少爷把她今天淘的资料拿過去,一副老师改作业的表情,漫不经心的问她。
“明天你出门嗎?”
“明天?好像不用,后天要去学校报道。”
說完,她端起杯子好奇的看着他,少爷提起手裡的书說道。
“這十页再加200個单词,是你明天的任务,我明晚這個时候抽背。”
“……”
她把杯子放到嘴边,却被這话吓得忘了怎么张嘴,温水顺着杯口流下来差点灌进衣领裡,余曼急忙放下杯子,可這還不算完呢。
“记住了沒!十页和二百個单词,如果背不出来,家裡从后天开始断網。”
說着,他把书扔到一边,从兜裡摸出一個手机扔到茶几上。
“你以后用這個。”
看着传說中的威图,她惊讶的差点把眼睫毛抖下来。
“不、不用這么過分吧?”
“不想這样,你就好好学习。记住了,你沒有调剂的机会,今年不行就明年继续!”
說真的,她以往的任何一個老师,都沒有這一刻的傅卿言严苛,這简直是要把她逼成疯子的节奏。
“我、我会努力学习的,你快把手机收起来,這么贵的东西万一弄坏了還得给人赔。”
颤巍巍的把手机给他推回去,余曼心虚的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和土豪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她的金钱观真的十分容易扭曲。
知道她白天沒遛狗,少爷就把芸豆带到健身室去了,开了跑步机让它自己耍,自己坐在椅子上拿着ipad写写画画。
余曼吃完饭上来,就看见了新鲜出炉的時間表,什么時間起床,什么时候开始看书,什么时候做饭,什么时候做运动,甚至连突发情况都考虑到了。
“我用不着這個,我自己能管理好時間。”
“那你今天還回的比我晚,一点時間观念都沒有的人,怎么明白合理利用有限的時間。”
不管她乐不乐意,少爷直接把打印好的時間表拍到她脑门上,余曼下意识伸手接住飘下来的纸张,听他继续說道。
“缺任何资料都可以和我說,实在不行我還能给你請個家教,但我不会帮你走任何捷径。毕竟你将来是要做律师的,什么都不会是绝对不可以的。”
少爷正能量的时候,经常能把人吓一跳,她捧着那张薄薄的纸,惊讶的合不拢嘴,半晌才讪讪的說。
“我觉得,你可以去当律师。”
“沒意思,我对那些條條框框喜歡不起来,你加油!虽然,即使你毕业了,我也不可能請你做我公司的法律顾问。”
“……”
她咬着唇欲言又止,心道:這种想打人的冲动是怎么回事?
睡觉前,她坐在床上刷閱讀理解,作为一個从沒想過出国留学的大学生来說,余曼的词汇量算是合格的,但也免不了会遇上陌生或者分不清的词。
当她拿出手机查单词的时候,猛地一回头发现身边的男人在看书,她凑過去一看,满篇的英文。
“你、你英语水平這么好?”
“查你的单词,别来烦我,做完你手上這篇閱讀,关灯睡觉!”
“我說了我可以去对面房间睡的嘛。”
既然决定考研,那就注定不能早睡,她提议搬回对面的卧室,结果被他一票否决了。
“闭嘴,查单词需要用嘴的嗎?再說废话,我让你今晚睡地毯。”
“……”
最近,她发现自己想掐死少爷的冲动,越来越的频繁了。
“我交了房租,就该拥有一间独立的卧室好不好,你凭什么剥夺我的合法权益?而且对面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我为什么不能住?”
见她不仅沒闭嘴,话還越来越多,语气也越发狂妄,少爷的表情逐渐冷了下来,捏着书本沉默着、压抑着,最后爆发了。
“滚!对面去,别进来了。”
好好聊着天,他突然翻脸,余曼面上一怔,心裡不知怎么竟觉得有些委屈,眼睛也控制不住的红了,立马收拾书和手机掀开被子下床,头也不回的摔门出去了。
回了原先的卧室,她气冲冲的把书摔到床上,拼命压制自己想要骂人的冲动,却把眼框越憋越红。
冷静了一会儿,她才清醒過来,弯腰去捡书,眨眼的瞬间,发现书皮上有滴圆圆的透明液体。
余曼不信邪的抬手擦脸,发觉手上有点凉,她紧闭双唇神情凝重的看着手背上的湿痕,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哭。
她摔门出来后,屋裡的人也把书摔了,气得关了灯,却辗转反侧睡不着。
听着自己难以平复的呼吸声,傅卿言心裡越来越烦躁,最后将被子一掀,穿着拖鞋往外走,刷的一下拉开门,再大跨两步推开她的卧室门,把還在屋裡发呆的人吓了一跳。
余曼听到动静,下意识的抱着书转過去,一双红红的兔子眼,直直的撞进他心口。
“你、你哭了?”
“沒有!”
闻言,她急忙别开脸,用手去擦眼睛,心虚的举动让她的谎言不攻自破。
“我就說了你两句,你……”
他一向不喜歡在看书的时候被人打搅,刚才也是被她气的才沒控制好语气,想替自己辩解,可话才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
“行了行了,是我不好,刚才說话太冲了。”
“我說了我沒哭。”
余曼自诩也是见過大风大浪的人,自然不肯承认刚才被他的三言两语给气哭了,继续拧着脖子死鸭子嘴硬。
“那你眼睛怎么红了?”
少爷三分茫然、六分好奇還有一分怀疑的眼神,让她如鲠在喉不知道该怎么办,明明只是一句嘴硬,他非要追根问底。
“关你什么事!你不是要睡觉嗎,過来做什么。”
這一刻,她突然发现自己太有先见之明了,签合同這件事做得太漂亮了,不然都沒這么厚的底气說這话。
“我来看看你,你眼睛到底怎么了?看书看得太久了?要不然明天帮你约個医生看看?”
见他還在纠结眼睛這件事,原本委屈的人,這会已经不知是该笑還是该气,她觉得這就是網上說得钢铁直男吧,思维永远這么可怕。
“我沒事,你回去休息吧,我看一会儿书就睡觉。”
“今天别看了,我估计你现在也看不进去,回去睡觉。”
說着,他走過来,不由分說把住她的手,把书让她床上一扔,拉着余曼回卧室。
“不、不是,你刚才不是让我滚嗎?翻脸翻的太快了吧。”
傅卿言走過门边顺手关了這边的灯,有的时候他真不想和完全不解风情的她說太多话,容易把人气死。
脾气来的快,去的更快,才到這边屋子,俩人都把刚才的事忘得差不多了。
余曼盖着被子纠结刚才那個单词,突然被人一把抱住,吓得她心跳加速,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他要做什么,才发现他只是想单纯的抱着自己。
第二天,少爷起床就把她弄醒了,“我晚上我回来检查功课,单词错一個,明天起家裡白天断網。”
为了白天有網用,她不敢耽搁,麻溜的爬起来学习,快中午的时候家裡来客人了,看着门外气势逼人的妇人,余曼呆住了。
“您好,請问您找谁?”
“你就是余曼吧,我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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