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信
贺霁云让大家坐回原位继续吃,他自己见缝插针的挤在了贺颂祺边上安了個座,又接過贺颂祺亲手递上的新碗筷,调好蘸料就开吃。
不得不說,這一系列操作,大家刚刚就在贺颂祺身上见過了一次,可在贺总教官身上出现還真是让人微妙啊。
许其安将门再次反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打开了外卖袋,把裡面的菜端出来,再一次放在了柳初繁面前。
這回看的清楚裡面是什么,柳初繁有些惊讶的看着许其安,“你买這么多糖醋排骨做什么?”
“你不喜歡吃?”许其安毫不觉得不对劲,用外卖袋裡附带的一次性筷子给柳初繁夹上一块放到他碗裡,昂头示意柳初繁吃排骨。
喜歡的食物就在自己碗裡,怎么可能不吃,柳初繁也不在多问什么,直接埋头开始啃排骨。
许其安又用這双一次性筷子夹了些羊肉卷下锅,羊肉卷切的薄,自然也是熟的快,几乎是刚放下去就被已经煮沸了的汤水煮熟了。
正好许其安手裡還握着一次性筷子,就直接将熟了的羊肉卷夹进柳初繁的碗裡,直到堆满柳初繁手裡的一次性小碗,才将手裡夹肉的一次性筷子放在一旁干净的小碟子上,方便一会再次给柳初繁夹菜。
在场只有刚到来的贺霁云被惊到了,其他人都一脸习以为常,贺霁云觉得這很有意思,但面前的火锅更吸引现在的他。
一顿火锅吃的众人浑身冒汗,還增进了几人之间的感情。
除了一吃完就被贺霁云带走的许其安以外,其他人都主动留下来帮忙收拾了残局才离开。
学校给贺霁云单独准备了一间空着的教师单人间,在教官们来之前就已经让保洁打扫過一遍了,现在房间干净整洁,各种日常用具一应俱全,包括锅碗瓢盆都应有尽有。
许其安跟着贺霁云进到房间,還顺带将门给关上,一路上都是疑惑,贺总教官找自己做什么?
正午的阳光被窗户外安置的铁护栏切成一块一块的四边形落在窗边的小型餐桌上,白色的粒子在阳光下杂乱无方向地浮动,空气裡中弥漫着最后一丝沒有散去的,因为太久沒住人而囤积起来的尘灰味。
“坐。”贺霁云拉出被推到小餐桌下面的凳子,自己绕到餐桌的对面,拉出了另一张凳子坐下,目光落在许其安的脸上,久久不语。
许其安被這莫名的眼神整得有点懵,满眼疑惑地看着从进屋到现在只說了一個坐字的贺霁云,忍不住开口问道:“贺总教官,您找我来是又什么事嗎?”
已经打了第五六次腹稿的贺霁云长叹一口气,他有很多想說想问的,但是不知道该从何說起,想来想去還不如直接一点。
“我不知道你還记不记得我。”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许其安更懵了,脑子裡在快速地闪過自己从小到大认识過的人,最后从记忆深处浮现出了一张年轻帅气的脸。
這么多年過去了,要說对的上這号人确实有些困难,许其安决定還是再听对方說两句保守一点,要是一会认错了,那两個人都会尴尬。
贺霁云不确定许其安到底有沒有想起来自己,但看见许其安的反应后,对方应该是对自己還是有些印象的,只是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
有记忆就好,贺霁云开口道:“安安。”
突如其来的一声安安把许其安吓得浑身一激灵,和记忆裡的那声安安几乎重合,内心一阵纠结過后,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小贺叔叔?”
這声和小时候一样的称呼几乎让贺霁云有些激动了起来,說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安安,我就知道你還记得我我上次听小柳提起了你的名字我還以为不是你哦,对,小柳是你们都认得柳教官我昨天特意找校方看来你的资料,当时看见照片我都想马上来找你啊,抱歉,我擅自找校方確認關於你的资料,你现在跟小时候還真不太像人也更白了,头发的颜色也不跟小时候那样深了,還也长了点,不過也挺好看和嫂子真像”
熟悉的感觉很快就找了回来,许其安也不再拘束,给贺霁云了一個真心的笑容,出声安抚着過于激动的贺霁云。
“小贺叔叔,這些年您過得還好吧?当初我爸的事应该挺影响您的。”
贺霁云听见许其安提起许爸爸,高涨的情绪一下子就又跌回了谷底,内疚的看着他面前笑着的男生,說:“是叔叔对不起你们一家人。如果当初我反应能在快一些,可能许哥就不会”
“沒有如果,”许其安打断贺霁云的话。
他是真心不愿這個疼爱過自己的叔叔陷入深深地自责裡,事情都已经過去這么多年了,大家都应该走出来。
那段沉重且悲痛的過去不应该束缚着幸存下来的人,包括小贺叔叔,也包括他自己。
“我爸肯定也不希望看见您一直为這件事而自责,小贺叔叔這些年也過得不容易,该放下的就放下吧,况且当初的一切本来就怪不到您的头上。”
突然被自己要关心的晚辈安慰,贺霁云内心是五味杂陈,稍微组织好语言后才开口,說:“真是沒想到還轮到你来安慰我了,我真的是老了。”
许其安故作打量了一下,笑着回应:“哪呢,明明和当年的小贺叔叔一样年轻帅气,能有一條街的小姑娘喜歡呢!”
贺霁云被逗笑了,沉重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些,继而說起了這次自己来的正题。
“安安,我本来不想出现影响你的生活和心情的,但是有一封信我一直沒能交给你。”
信?许其安笑容停顿在了脸上,尽管心裡已经有了關於這份信件的答案,但他還是会感到一丝急迫和期待。
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对這封信的不一般的感情,迫切的想知道却又耐心地等待着那個会从贺霁云口中得知的答案。
贺霁云起身走到房间的一处角落裡,那裡放着他自己带来的军用背包,一层一层地拉开拉链,从背包最内层的内衬袋子裡小心地取出来一份封好的手写信。
除了信封有些因为時間的流逝变得有些发黄外,其他的四個边边角角都被保护的很好,沒有多余的一点损伤。
信件被贺霁云郑重地放到餐桌上,朝着许其安的位置稍微推了一下,信封离许其安更近了。
许其安并沒有马上就将信件拿起来,目光深沉地看着它,双手在自己的军训服上微微用力的摩擦了好几下后,才伸出双手去捧起這封迟到了好十几年的信,目不转睛地盯着封面上的几個字。
【儿子许其安亲启——许霆】
贺霁云见许其安只是用捧起来信件,手指在信封上小幅度的反复触摸。
這种心情贺霁云也明白,就安静地坐在许其安的对面,等着许其安自己缓過来。
“谢谢小贺叔叔。”许其安收好信封,感激地看着贺霁云,說:“保存得很好。”
能收到這封信许其安是真的很感激贺霁云,毕竟当初他被外公接去国外的时候,根本沒有来得及告诉任何人就走了,后来又改名换姓,這封信要送到许其安手裡实属不易。
当年所有人都几乎连许其安的人影都找不到,贺霁云能将信保存這么多年,就已经是非常让许其安感激的了。
贺霁云有些愧疚地看着许其安,說:“這封信是后来才在许哥睡過的床板下找到的,当时你已经被接走了,我沒能将它及时给你,很抱歉安安。”
许其安现在已经是一個成年人了,有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這怪不上贺霁云,他心裡清清楚楚。
“下午你可以不用来训练,我的房间就我一個人住,可以让你好好的休息一下。”贺霁云觉得许其安需要缓解一下情绪。
“沒事,训练强度不大。”许其安摇了摇头,拒绝了贺霁云的好意。
他還要去找他的小哥哥。
贺霁云再次確認是真的不需要休息后才打消這個念头,开始跟许其安聊起来后来发生的事。
从许其安嘴裡得知了许多他出国后的事情,现在才知道他后来又回国了,贺霁云打心底裡的心疼這個孩子。
一直在贺霁云的房间呆到临近两点,二人才一起前往训练场,只是在进场前就分开了。
许其安很巧的和同样来集合的柳初繁等人撞上了,于是干脆就一起去了集合的位置。
柳初繁中午小睡了一觉,现在正精神着,老远就看见有些魂不守舍的小狮子了,别人的私事儿柳初繁也不好直接问,再加上周围還有這么多人,就更加不合适了。
下午的训练過程中,柳初繁還时不时的注意了下旁边连队裡的许其安,几個那么简单的动作還反应慢了半拍,這下心裡更加确定,這人的状态不对劲。
他中午跟贺叔离开的时候明明還是开开心心的,咋一中午沒见着就跟魂被吸走一样?
心裡一骨碌的猜了一堆原因,得不到驗證的柳初繁也不能妄下定论,但也沒理由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其安独自沉浸在低落情绪裡直到今天的军训结束,他现在這個样子回到寝室肯定又是一群人瞎猜一通,然后流传出去莫名其妙无厘头的故事版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