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低血糖
“柳哥,刚刚那個人好像是我连队裡的那個小金毛?”
“别乱给人家取外号。”听见贺颂祺对许其安取得外号后,柳初繁眉心微皱,给做错事情的小孩子纠错。
贺颂祺毫不在意,双手一摊,肩膀一耸,“好吧好吧。”
柳初繁不予理会,看着自己床铺下面的桌子上堆得有些杂乱的日用品,這些大概就是学校之前說過的会给教官们提供的一些基础用品了。
沒办法,只能先收拾收拾了。
所有日用品都是新的,這光是拆自己這边的包装就堆了半袋子垃圾了,更不用說還有個跟着把另一份包装也塞在一個垃圾桶裡的贺颂祺,這下直接堆满。
看来明天一早得再顺道把垃圾带上了。
整理好一切,两個人就轮流洗了個澡,然后各自转进自己的被窝。
夜晚总是一段容易让人感到孤独寂寞的時間,再加上人本来就会在陌生的环境下更倾向于下意识地向熟悉或者认识的人靠拢,更不用說一直都很欢闹的贺颂祺。
這大晚上的,硬是拉着柳初繁聊這聊那,柳初繁闭着眼睛都還得时不时应和一两句,耳边全是贺颂祺的小嘴在叭叭叭,真是让人喜歡的不得了呢。
“贺颂祺。”
“怎么了,柳哥。”
“闭嘴!睡觉。”
“好的柳哥。”
深夜,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明亮的眸子让人能一眼锁定他的位置。
柳初繁一直沒有睡着,或许是心裡還在想着這些天贺霁云对他說過的话,又或许是在想自己這些年发生過的林林总总。
每次回想過去就总会从脑海深处冒出来一张脸,那张他只要回忆起来就還是会激动地冲上去打烂的脸、撕碎的人,這么多年来想要他生不如死的想法依旧会有,无论怎么劝解自己。
最后還是伴随着恨意进入了梦乡。
而在恨意中入睡的人晚上是容易做噩梦的,但柳初繁却嘴角扯着笑,還异常高兴地笑出了声,可能是梦裡发生了什么让他高兴的事情。
c城這個地方,九月初旬的六点多,太阳都還沒有起床,倒霉学生就已经在操场上准备集合训练了。
眼看着分钟从29跳到了30,主席台上就传来了贺总教官亲切的声音。
“全体都有,按各连队方阵集合!”
“先站军姿二十分钟!”
“有不会军姿的方队教官教一下。”
“我看哪個连表现得好,哪個连队就先解散去吃早餐!”
为了一顿早餐,刚开始大多数学生都很安分听话,可能是出于自我认识過于自负,觉得自己可以坚持下来,但随着時間的流逝,现实总会告诉你,你不行。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学生开始一会动动手,一会动动脚,再时不时微微地转动一下头。
他们并不是在交头接耳搞小动作,而是站太久手脚酸了,想活动活动。
這种时候,只要活动的动作不太大,教官都可以当作自己沒有看见。
但也不是每一個教官都会假装沒看见不說话,就比如某個柳姓教官。
“我知道今天是第一天军训,大家都還不习惯。”柳初繁看见自己连队裡有不少女生在搞小动作,觉得应该给女生留点面子,于是就委婉的提醒了一下,道:“但贵在坚持,实在受不了的可以喊报告,我会酌情准假原地休息。”
刚好经過两個连队之间的贺颂祺,自然是凑热闹了。
站在两個连队之间乐呵乐呵地对自己连队的男生說:“人家六连女生受不了可以休息,你们男生应该不需要吧。”
前脚刚說完正准备明目张胆的笑,后脚队裡就传来了一声虚弱无力的声音。
“报告”
一声报告引来了两個教官和两個连队学生的注目礼。
贺颂祺:“說!”
男生:“低血糖,還沒吃早餐,不舒服!”
贺颂祺倒也发现男生是有些脸色不对,询问道:“叫什么名字?”
男生头晕眼花,有些气息不稳:“武霄。”
贺颂祺高声询问:“谁跟武霄一個宿舍?”
“报告!我跟他一個宿舍!”
声音是从最后一排传来的,是贺颂祺和柳初繁昨晚才听過的熟悉声线,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柳初繁也随大家的目光一起看向了队伍的最后面,果然是许其安。
也是這会柳初繁才注意到,男生今天听话的将头发全部都捆成了一個小啾啾在后脑勺,穿過帽子后面的孔露出一团金光闪闪的黄金丸子。
无论是正面還是侧面,看上去都丝毫不影响男生的帅气,丸子与墨绿的迷彩服相搭配,反而比半披散着时增加了一种难以言說的好看,且依旧白到的扎眼。
柳初繁垂眸瞥了一眼自己胳膊的肤色,柳初繁第一次觉得自闭如此简单。
作为五连连长的贺颂祺干脆就让许其安出列,扶着男生先去伤兵连休息,吃点东西,确定人沒問題后再归队。
刚准备收回目光的柳初繁就看见许其安在扶起人的前一秒,递了一颗糖到男生手裡,好像還是一颗黄色的糖纸包装。
得了假的许其安小心地搀扶着武霄,朝着操场最外圈的病号连缓慢前行。
“怎么回事?明知道自己低血糖還不知道出门前吃点东西。”
武霄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压在许其安身上,整個人冒着虚汗,软弱无力的回答道:“许哥,我也沒想到会怎么严重啊,我之前都沒有不吃早餐過。”
许其安也不想多說什么,還好今天早上出门前自己留了個心眼,给揣了颗糖在兜裡,现在他只想能尽快把人带去伤兵连休息。
“诶!许哥你看!”武霄瞧见病号连原本坐着休息的一位女生突然站了起来。
武霄认出来好像是昨晚的那個告白的女生,赶紧喊扶着自己的人看前面。
八卦的心带动整個人都有些活跃了起来,就连說话声都精神了不少,颇有一种這人的低血糖已经好了的感觉。
“前面那個女生是不是昨晚跟你表白哪個?!”
许其安也看向前面站着的女生,是一片模糊的面部,仔细端详了片刻后,最后還是抿了一下唇,诚实道:“我不记得昨晚那個女生长什么样子了。”
“不是吧!许哥,那么漂亮的妹子你都能脸盲。”武霄表示自己很惊讶。
虽然早就听另一個舍友也就是跟许其安同一高中升上来的高中同学說過,關於许其安对某些女性有脸盲的毛病,但亲眼看见和从别人嘴裡听說還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所以我拒绝了她。”许其安却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脸盲,反正对于他来說,她们都一样。
武霄倒是难得在虚弱地时候還有心情调笑道:“许哥,你不会是怕到时候认不出谁是自己女朋友才不谈恋爱吧!”
“或许吧。”许其安想了一下,也觉得有些许道理。
女生是個热心肠,远远看见扶着人的许其安就站了起来,看着人走近了马上就上前帮忙一起扶着,還时不时的偷瞄一两眼许其安。
连带着武霄也跟着看了好几次面色如常的许其安,心裡還在感慨许哥看来只能孤寡一生了。
安顿好武霄后,许其安顺手就在病号连旁边放着的供给箱裡拿了一瓶矿泉水,扭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大口,刚咽下就看见有人站在了自己身边。
军训期间,大家都穿着统一的绿色迷彩服,许其安眼中的這個人他看不清脸,出于礼貌他并沒有直接吼人,而是压下心裡的不适,沉默的等着对方先开口。
“许同学,昨晚的事不好意思。”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如果对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
许其安听了女生的话后才反应過来,站在旁边的人是昨晚向自己告白過的女生,平平淡淡地說:“沒事,你记着下次别再来就行。”
坐在一边吃完了糖也缓過了劲儿的武霄听后目瞪口呆,许哥這简直就是直男中的直男吧!
女生听后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好在一边尴尬的笑了笑。
武霄见状,赶紧接過话,自认为比较热情地问:“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啊,”女生突兀地听见有人问自己名字,一下子沒反应過来,随即反应到对方是替自己解围,于是顺着话就回答道:“我叫冉翎,翎羽的翎。”
“翎羽如今从放长,犹能飞起向孤云。”武霄对女生的夸奖一向大方,直接道:“名字很好听啊,冉翎同学。”
冉翎倒是被夸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礼貌的回问道:“你呢?叫什么”
“武霄。武术的武,云霄的霄。”
喝完一瓶水的许其安见两人聊了起来,武霄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拍了拍武霄的肩膀,头朝自己连队的方向扬了下,示意自己先归队后就走了,临走前還把喝完的矿泉水瓶顺手带走并扔进了垃圾箱裡。
送人又陪着休息消耗了不少時間,许其安刚归队沒几分钟就到饭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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