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她不會回來了”(殉情if線,慎入
這並不是一個困難的決定。對他來說,活着反而更艱難。
獨自一人把相斯越拉扯到十八,從不甚熟練的奶爸,到隱忍寡言的父親,他始終無法坦然去看那雙肖似相月的眼睛。
這麼多年,無法釋懷的人只有他。
失去感覺,失去知覺,只剩下軀殼。
第七軍團已經不是從前的樣子,他枯守着也沒了意義;她的知交舊友也都遺忘了她,見到他時,已經不會目光躲閃、流露同情。
周元帥在兩年前去世,託軍部轉交給他一張相月幼時的照片。
他又夢見了她。
是有些奇怪的夢。他回到了叄十多年前的首都星,卻還是中年模樣,宛如一個不應在此的異客。
他在軍部的訓練場,找到了六歲的相月。
她叫他叔叔,他故作難過,六歲的相月仍然善良又好騙,改口叫哥哥,跟着他偷溜出去玩;
是去她直到二十一歲都無緣得見的遊樂場。
她個頭從小就不算高,甚至可以穩穩地坐在他一側的肩膀上,像超大隻的阿拉斯加馱着個小豆丁。
張鶴帶她玩各種幼稚的項目,喫毫無營養的美食,教她認招牌上的生字,買沒穿過的小裙子;
盡興痛玩一天,送她回去,被她摟住脖子撒嬌,問什麼時候可以再見;
他想說明天,又不想叫她空等;指了指不遠處路過的一位黑色軍服制式特殊、勳章鮮明閃亮的軍官。
他說,等你也有一樣的軍章。
或許夜晚總能讓人變得脆弱。
張鶴睜開眼,沒有開燈,黑暗像織密而冰涼的軟綢,覆在他的面上。
像相月的手指。
他在幻想出的她的觸摸下安靜流淚。
他仍然記得她的面容,無論是大笑,嗔怒,還是情動時泛紅的頰與頸。
他的身體也記得她的愛撫,粗暴或溫柔。
他將手探進被子裏,閉上眼睛,咬脣喘息,假裝是她在同他接吻,歡好。
他連她的骨灰都無法親吻,只能在幻想中自瀆。
身後事處理起來也很容易。
交接工作,請了長假;遺囑立好,足夠相斯越一生無憂;給方漸元寫了定時發送的信息,拜託他多加關照。
張鶴整理了一個小盒子,裏面裝的是她從前送他的東西。那隻刻了他們倆名字的項圈,放在了最上面。
遺囑裏他寫了,希望能和他一起埋葬。
張鶴最後一次在這棟已經不能再熟悉的房子裏仔細轉了一圈。
她真的不在了。
她不會回來了。
他躺到牀上,牀單的自潔程序已經開啓,血不會流得到處都是。
右手執了一把過時的R系列能量槍,合上眼,好像是他們初遇那天。
冰冷的槍管從額頭滑過鼻尖,又含進嘴裏。
他得到了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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