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儲君(二十五)

作者:故里塵邑
蠻族現任首領也是怕慘了,他可沒有前任那樣造反的勇氣。

  怪異存在消失了,他也不敢回原來的地盤,可又怕擅自遷族遭到朝廷問罪

  所以使者這一次來,也有探探朝廷那邊口風的意思。

  歸琅抿了一口茶盞中的溫白開,打量着蠻族使者說話時的神情。

  看來他們並不知道平川城這邊已經把事情歸在了蠻族身上。

  接下來,歸琅輕而易舉地從使者這兒套出了所有想要知曉的情況。

  他對於講客套話興趣缺缺,就將剩下的事全權交給了趙義,自己隨意找了個藉口離開。

  出了門,心想着出城去看看天師與朔北軍打理戰場,不料沒走多遠看到了楚御史,還有跟着他旁邊的幾個大夫。

  楚御史板着臉,行禮道“太子殿下身爲儲君,怎能如此不顧及身體”

  後面的大夫紛紛跪了下來,他們只知治的是一位來自興都的貴人,卻不想貴到了如此程度,一時間後怕又激動。

  歸琅請他們起來,說道“楚御史說得是,本宮思慮不周。”

  楚御史起來後,又說道“昔年臣有幸爲殿下講師,曾論及韶元公平叛之事,殿下還記得否”

  歸琅稍作思量,說出了當時楚世忠的原話,“韶元公平蒼疾,以爲小事,率衆親往,一意孤行,折於賚東。”

  韶元公是很久以前的一位國君,所在的國土佔據三洲,在當時的諸侯中稱得上強盛。韶元公即位第三年,國內蒼疾叛亂。

  韶元公一看,不過是一個全族加起來都只有七八千人的小族,也敢叛亂於是不顧羣臣勸阻,親自前去平叛,想要過一把御駕親征的癮。最後,因一意孤行,中計死在了叛軍手中。

  一個國君死在叛軍手中,是相當恥辱了,此事記於史冊,流傳後世,引以爲戒。

  楚御史不會平白提起這件事,定是意有所指。

  果然,楚御史雖仍板着臉,眸中卻劃過一絲讚賞,說道“殿下記得便好,臣深知殿下才學心智皆遠勝韶元公,不會行出自取滅亡之舉。可殿下遇事皆攬於己身,終究勞心傷神。”

  他停頓了一瞬,又堅決道“北洲之事雖詭,亦可與羣臣相商,不然事事由殿下來擔,要羣臣何用又要朝廷有何用”

  聽到“要朝廷有何用”這幾個字,後面跟着的大夫額頭上冒出了冷汗,默默放慢腳步拉遠了一些距離。

  歸琅卻是聽懂了楚御史用意,楚御史估計是從褚沅那兒得知了邪祟有關的前前後後的事情,又見自己不安心養傷,所以拐彎抹角地來勸他不要事事操心,可以交由身邊的人分擔。

  這是他對楚御史十分了解,換了不那麼熟悉的,八成會認爲楚御史在罵人,看後面那幾個大夫被嚇得蒼白的臉色就知道了。

  歸琅點頭表示受教,回到住所喝了藥,也沒往外跑,坐在院子裏觀看着從褚沅那兒借來的龜甲。

  沒過多久,褚沅過來了,一邊走還一邊回頭,像是被逼過來的一般。

  問過他後,歸琅發現還真是被逼過來的。

  是楚御史逼過來的,讓褚沅過來幫忙治傷,因爲擔心普通大夫看不出鬼怪邪祟之流導致的特殊傷勢。

  回頭見門外牆邊的深青色袍角消失,褚沅鬆了一口氣。他模樣有些憔悴,眼下青黑之色明顯。

  歸琅遞給他一杯茶,說道“褚家主似乎歇得不怎麼好。”

  褚沅聞言露出了痛苦之色,一口悶了手中的茶,然後痛苦之色愈重。

  歸琅略爲錯愕,楚御史這回真的把人折騰狠了,這可是剛泡好不久的熱茶。

  他趕緊讓人取了涼水過來,讓褚沅緩緩。

  看來下次看到楚御史得與他談一談,總不能把好好一個天師逼瘋了,而且以後還指望他們共事

  褚沅慢慢喝了涼水,又含了會銀丹葉,神色緩和了下來,起身抱拳道“殿下,在下失禮了。”

  歸琅伸手虛按,讓他坐下,說道“褚家主不必過分拘束,吾未曾約束楚御史糾纏之舉,應當向你請罪纔是。”

  褚沅聞言驚惶道“殿下言重了此乃小人與楚御史之事,怎能怪到殿下身上”

  而且楚御史那犟驢一般的性子,怕是殿下去勸,也不會有所收斂。

  想到這,褚沅將原本打算說的埋怨楚御史的話收了回去。

  不過是天天被纏着問東問西,加上各種之乎者也的唸叨

  忍了

  褚沅還要出城幫祁淨遠的忙,坐了一會兒便請辭離開。

  走之前,歸琅將天衍龜甲還給了他。

  龜甲刻書所用承載之法已被他看透,接下來他打算着手刻一些東西。

  他尋了一根樹枝,動手削成了約三指寬的木牌,用小刀在上面刻字。

  天師法力來源於天地靈氣,而引動天地間的力量對於他來說,似乎比天師還要輕鬆。

  木牌上刻滿的字慢慢隱匿,他繼續從第一行開始刻畫。

  然而在這樣反覆五次後,木牌裂開了。

  看來這種記錄方法對於承載之物的材質亦有要求。

  歸琅吩咐手下的人,讓他們尋來了各種竹木、龜甲、玉石

  接下來的日子裏,他對這些材料依次進行了嘗試。

  除天師以外的人均不知他在忙活什麼,不過卻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太子殿下總算聽大夫的話安心養傷了。

  至於每天用刀雕刻小玩意那都是小事,總比天天往外跑要好。

  也許是頻繁地引動天地靈氣,歸琅的傷比他自己預估的要好得快。

  他也試出來了最佳的刻畫材料。

  出乎意料的是,龜甲並不是最適合的,甚至是中下水平。能承載最多文字的是玉石,而且品質越高的玉石越好。

  問了褚沅後,得知天衍龜甲所用的是百年老龜之甲,而且品相可遇而不可求。

  歸琅暫時沒辦法在這北洲找百年龜甲,不過卻能試着去尋玉石。

  他向身邊的人打聽到平川城內賣玉石的地方後,親自去了一趟。

  運氣比較好,一到店內便尋到了合適的玉料。

  既然出了門,東西也找到了,不如順便出城看一看。

  鬼域消失後,他還沒有出來看過。

  出城門不遠,歸琅聽到了有些熟悉的聲音。

  望眼一看,是謝星河帶着一大夥人在挖土,旁邊有一羣百姓圍觀,謝星河時不時地跟他們聊上幾句。

  隻言片語中,歸琅明白了他們是在將之前城門附近的屍骨埋了,順帶立一個碑。至於謝星河,是在跟圍觀的人解釋,他將這些屍骨的由來全推到了蠻族身上。

  而且因爲他聲情並茂的訴說,旁邊的人似乎都信了。

  “造孽啊如此驚擾亡者,真是造孽”一位老者一邊用柺杖捶地,一邊痛罵。

  又有人義憤填膺地喊道“蠻夷之輩,玷污先人屍骨,定會遭到報應”

  “嘶驅使死屍枯骨作戰,當真邪異”行商打扮的青年男子目不轉睛,面露懼色。

  “年輕人,你這是見少了,我跟你說,蠻族那邪巫,早已不是人,飲人血、吸骨髓”

  頭髮花白的婆婆抓着外地年輕人各種誇張訴說邪巫惡行,後者更怕了,瑟瑟發抖。

  歸琅走過去觀看石碑上的字,這時謝星河發現了他,從土坡上跳了下來,單膝跪地抱拳道

  “末將謝星河,見過太子殿下”

  其他士兵也紛紛行禮,圍觀的百姓更是萬分激動,跪了下來。

  歸琅目光溫和淡然,說道“起來吧,都不必多禮。”

  謝星河站起來,面色微窘,看太子殿下穿着應該是不願引人注意,可他卻在衆人面前說出了殿下身份。

  平川城居民的熱情瞬間起來了。

  “太子殿下”

  “真的是太子殿下”

  一羣人圍了過來,甚至後面有老爺子扔了柺杖跳起來,只爲看一眼。

  歸琅嘆了口氣,出聲讓他們不要再往前。

  這附近因爲動土,有些凹凸不平,要是有人推搡摔倒就不好了。

  這樣一鬧,他也不便久留了,於是讓謝星河帶他去朔北軍營地找趙義。

  路上,他思及選擇入陣之人一事,問了謝星河一個問題。

  “若本宮爲救這天下,需你謝星河以命相換,你可願意”

  這個問題十分突兀,歸琅不需要謝星河的命,如此詢問只是試探。

  不料謝星河沒有任何疑惑與猶豫,堅定道“末將投身朔北軍,乃是爲守天下百姓安寧,爲天下而死,又有何妨”

  沒有問爲什麼需要用他的命換天下,也沒有問歸琅爲何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謝星河的眼神,堅定,純粹,有着一腔孤勇與熱血。

  歸琅能感覺到他這是肺腑之言,沒有半分應付之意,於是讚許道“無涯一片丹心,待吾離去後,可守得大衡五十年無憂矣。”

  謝星河以爲歸琅是說他有能力在朔北軍守得邊境安穩,眉宇間露出欣喜,但仍自謙道

  “殿下繆讚了,星河尚需磨礪,當不得如此嘉許。”

  歸琅到了朔北軍營地,見到趙義後,他在談話間找機會問出了一樣的話。

  趙義當即跪下,毫不猶豫地抱拳說道“只要是殿下的命令,趙義寧死不辭”

  歸琅同樣感覺到了趙義的內心,其中的堅決,令人動容。

  彷彿下一刻讓他自刎,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執行。

  歸琅將趙義扶起來,“吾只不過隨口一問,趙將軍快快請起。”

  待坐下後,他不再提起剛纔的詢問,趙義也沒有多說,認真彙報着朔北軍近來的行事,以及興都援軍的剿匪進程。

  歸琅在營地留了兩個時辰,便返回了平川城居所,至始至終未提入陣一事。

  然而第二日清晨,趙義前來請命,請求歸琅派遣他入陣。,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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