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矛盾

作者:玖玖不喫兔兔
雲夕月捂着腰腹間被包紮得嚴嚴實實的傷口,從牀上艱難地坐起了身,環視了一圈屋子裏簡單卻並不粗略的佈置,心下了然。

  喉嚨有些乾澀,她輕咳了幾聲,隨即便聽到了門外有一道腳步聲突然動了動。

  而後沒過多久,一道比方纔那腳步輕了許多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推開門後,雲夕月便見到一個小丫環端着水和粥走了進來。

  見到靠在牀頭的雲夕月,丫環福了福身,恭敬道:“奴婢清芽,見過公主殿下,不知殿下可要用些水和粥?”

  雲夕月微微點頭,擡手接過溫水緩緩嚥了幾口,等到喉間乾澀之意退去些後,纔對着清芽開口問道:“你們家大人呢?”

  清芽微微低垂着頭,神色不變地回道:“大人在另一處歇息,若是殿下恩准,奴婢便去請大人過來。”

  聽到這話,雲夕月也沒再說些什麼,只微微頷首,而清芽隨後便湊上前來,輕手輕腳地服侍着雲夕月穿戴好了,這才轉身離開。

  然而與此同時,雲夕月卻一直屏息凝神聽着外間的動靜,果然屋外那道略重了些的腳步聲,與那丫環一同漸漸遠去。

  如此一來,雲夕月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她低垂眼眸,心緒有些複雜。

  陸長川分明就一直守在她的屋外,卻又不願意讓她知曉他的關心,而她也不能戳破他的僞裝。

  分明不過是咫尺的距離,雲夕月卻覺得他們之間仿若遠隔千里一般,也不知究竟該如何越過她與陸長川之間的這道障壁。

  收起被擾亂的神思,雲夕月擡起瓷碗,努力吞下了幾口熱粥,雖說她現下難受得緊也着實沒什麼胃口,但一直空着肚子總歸是不好的。

  不過雖然她是盡了力,但這一小碗粥最後也還是剩下了些,她也沒有太過勉強,放下碗又喝了兩口水。

  雲夕月剛放下杯子,便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又朝着她走了過來,她微微嘆了一口氣,努力作出輕鬆的模樣看向走進門來的人。

  而陸長川推開門後,見到便是面色蒼白,面上卻依然努力掛着微笑的雲夕月。

  他抿了抿薄脣,壓下心底的複雜情緒,這纔對着雲夕月開口道:“殿下醒了?可還有什麼不適之處?若是有我再去尋大夫過來。”

  雲夕月搖了搖頭,說:“不必了,其實我也早就習慣了,這點傷沒什麼的,過兩日便好了。”

  她這說的也是心裏話,習武之人對於受傷流血自然是再熟悉不過的,眼下雖然她傷得很重也疼得厲害,但是對於她來說也是能夠忍受的。

  而且她如今的身體要強過尋常人許多,恢復能力自然也非同一般,這般的傷勢雖然嚴重,但對於她來說要養好也用不了太久。

  不過陸長川雖然也明白這些道理,但依然不大能放得下心,仍舊緊皺着眉頭,說:“都是我的錯,此番您是爲了我才受的傷”

  見他神情如此自責,雲夕月便出言寬慰道:“這怎麼能怪你呢?要怪也該怪那些膽大包天的賊人,你莫要多想。”

  陸長川卻仍放不下心中的自責,嘆了一口氣,道:“無論如何,您受這些苦都是我的緣故,您也實在不必如此,我不值得您如此”

  他這番話還沒說完,就被雲夕月打斷道:“不要再說這種話了,難道你是想讓我見到你身處險境,還袖手旁觀嗎?”

  說着,雲夕月還自嘲地笑了一下,又道:“還是說,你覺得我其實對你一點也不在乎,所以理應對你見死不救纔對嗎?”

  雲夕月原本就對陸長川一直對她隱瞞身份這件事有些委屈,眼下又聽他說什麼她不該如此,他不值得的這種話,自然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緒。

  說到底,哪怕她平日裏再如何能擔事,但她終究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小姑娘,面對在意的人難免會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而陸長川也是難得見到她這般模樣,又察覺到她語氣中的認真,心下一滯,略微偏開了頭,避過她灼灼的視線,低聲道:

  “殿下與我相識不過數月,我這樣的人原本就不值得您拼上性命相救,您又何必如此?”

  雖然知曉陸長川還未曾發現她已經對他的身份有所察覺,因此認爲她對他沒有多少情分也是正常的,但云夕月還是不免覺得有些難過。

  更何況她奮不顧身地救他的時候,也還不知道他就是陸成舟,她願意這麼做不是因爲他是誰,僅僅只是因爲他本身而已。

  不過眼下也不能直接捅破窗戶紙,雲夕月便只閉了閉目,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對陸長川說:“看來你對我是有不小的誤解,對於在意的人我一向如此。”

  她頓了頓,又接着道:“而且你也實在看低了自己,對於我來說你已經是很重要的人了,日後你也要記住這一點,不要總覺得我們是沒什麼相干的。”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雲夕月的話裏亦有所指,陸長川這個人本身對於她來說很重要,他陸成舟的身份對她來說也有非同尋常的意義。

  而陸長川儘管不知道雲夕月已經察覺到了他一直隱瞞着的身份,但還是領會到了她話語中的些許深意,頓時心下微微一顫。

  已經太久沒有人如此表現出對他的在意了,他明知自己不該爲此動容,但他也並非鐵石心腸之人,如何能對此毫不在乎?

  甚至他此刻也不願再去猜測雲夕月這般,究竟有幾分是看在他的可利用之處上,又有幾分是發自內心的對他的真情實感。

  更何況對於雲夕月,他也總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在意,就算一再地告訴自己絕不能與她太過接近,卻又總是控制不住地被她牽動心神。

  如今這般的情形又何嘗是他願意見到的?

  不僅要隱姓埋名改換身份,不能堂堂正正地做真正的自己,連與故人也是相見卻不能相認,還始終都要保持距離。

  早知形勢會這般失控,他也竟還會在自己佈下的局裏越陷越深,當初無論如何他都不應該去接近雲夕月。

  他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原以爲他已經能夠不爲任何人所動搖,結果他也終歸還是一個凡人。

  但是往事種種已經發生了,這一點絕不會改變,而他現如今要做的事情也絕不可能回頭。

  因此對於雲夕月眼下的真情流露,他便不能給予任何的迴應,即便這可能會讓她傷心。

  但是他也絕不能將她置於危險之中,更不能讓自己的那些過往拖累到她。

  因此陸長川沉默了許久,仍舊不敢對上雲夕月的目光,而是頗爲無情地開口道:“您言重了,此番大恩臣亦無以爲報,日後您若是有任何的吩咐臣一定照辦。”

  聽到他這樣說,雲夕月幾乎是哽咽了一下,說:“陸長川你、你別這樣你可以相信我的。”

  而陸長川壓下心底的苦澀之意,背過身,語氣彷彿不爲所動一般回道:“此處臣不便久留,您先休息吧,臣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說完他便轉身要走,而云夕月見他竟如此決絕地要與她劃清界限,垂首似哭似笑地嘆了一口氣。

  隨即雲夕月掀開被子,扶着牀沿一咬牙便站起了身,陸長川原本都走到門口了,聽到她的動靜便立刻回過了頭。

  而云夕月捂着腹間傷口,一言不發地便要越過他走出門外,見狀陸長川眉頭緊鎖,拉住她,說:“您如今傷未痊癒,不宜走動,您這是要做什麼?”

  雲夕月抽回手,沒有去看陸長川,也略微賭氣一般說道:“我一夜未歸,只怕被宮裏人察覺了不好,眼下也不宜久留,便不打擾你了,這便告辭了。”

  但陸長川如何能讓她這樣出去,便又勸阻道:“話雖如此,但是現今您的身體最重要,宮裏那邊臣會去告知,您且先安心養傷吧。”

  但是雲夕月執意要走,她轉頭瞪向陸長川,說:“還是算了吧,我纔不想一直待在這兒看你裝傻。”

  說完她便擡步離開,陸長川也攔不住她,又怕動作大了又弄傷了她,只能着急地跟在她身後勸阻。

  雲夕月充耳不聞,眼看着就要走到陸府的大門口,陸長川見實在勸不動,便說:“等等,至少讓臣叫馬車來送您吧。”

  這話雲夕月倒是沒有反駁,雖說她眼下還尚有餘力行走,但是腿上的傷也還沒好,自然也不該走太多路。

  等到陸長川讓人拉來了車,她便直接登了上去,而後回頭對着身後的陸長川說:“好了,你也不必再送了,告辭。”

  說完她便掀開車簾坐了進去,而陸長川也不敢在這個關頭再與她對着幹,便依言留了下來。

  只是他想到雲夕月身上的傷,便低聲囑咐車伕開得慢一些,等到馬車慢悠悠地出發後,他這才小心地遠遠跟在了後面。

  雲夕月透過車簾的縫隙,察覺到陸長川一路還跟着,也沒有再說些什麼。

  她移開捂住腰腹間的手,低頭看了看裂開了些許傷口,隔着紗布還滲出了些血跡,微微嘆了一口氣。

  方纔她也是太過沖動了些,眼下冷靜下來,倒是能將思緒都理清楚了,也沒有之前那般感情用事了。

  之前那些急躁的情緒,現下也都漸漸平復了下來,想清楚會後,她便也沒那麼生陸長川的氣了。

  說到底他隱瞞於她也是有苦衷的,而且她也能理解他不願意將她牽扯進去的顧慮,是以他方纔那樣迴避於她,實在也是情有可原。

  而且他一直也很是不容易,雖說他似乎有些旁的身份,手裏也有一股不明來歷的勢力,但是想也知道他能有今日這些定然也是經歷了許多。

  再者說,當年之事也是她和母親對他有所虧欠,這些年也一直沒能及時找到他,爲他做些什麼,現如今也很是不應該因爲一點事就同他置氣。

  思及此處,雲夕月甚至有些自責,又想到她之前聽到陸長川同屬下的談話之中,提及了昨日之事乃是慕羲辰所爲。

  而慕羲辰之所以會對陸長川下手,只怕也是因爲她的緣故,那日年宴之上她就察覺到慕羲辰有些不對勁,但卻沒有想到他竟是要對陸長川下手。

  如此也實在是她的失察,儘管陸長川看起來是有意爲之將計就計,但無論如何還是她又欠了他的。

  此番作想之下,雲夕月也是實在沒辦法繼續對陸長川生氣,甚至爲自己的衝動之舉感到了些許愧疚,想必她方纔那般也會讓他不大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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