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回宮
她想着,既然他一時不大能敞開心扉,那她便一步一步地來就是了,她就不信了,若是她執意要趟這趟渾水,陸長川還能將她趕走不成?
定了定心神,雲夕月隨即撩開車簾看了看,見已經快到宮城之外了,便揚聲喊了一句“停下”。
車伕緩緩停下馬車,而後雲夕月對着角落處正急忙藏住身形的陸長川喊道:“別躲了,你且上來吧。”
聽到雲夕月的聲音,陸長川便自知暴露了,不過見她還願意同他說話,心中倒也微微鬆了一口氣。
陸長川走進了車廂之中,他此刻也是難得的心情有些忐忑,小心打量着雲夕月彷彿柔和了些的神色,斟酌着開口道:“您不再生臣的氣了嗎?”
聞言,雲夕月淡淡地笑了笑,問道:“那你明白我究竟爲何生氣嗎?”
“我”
沒等陸長川說完,雲夕月就打斷道:“我想你應當是明白的,不過卻還是要自己胡思亂想,自欺欺人罷了。”
陸長川有心否認雲夕月這話,但想到之前她那般傷心的模樣,又怎麼也再說不出什麼無情的話來了,於是便沉默着不開口。
而見到他這垂首不語,甚至有些委屈的模樣,雲夕月的心又軟了些。
於是她嘆了一口氣,說:“罷了,我也不逼你,這些日子你且自己先好好想想,等到我養好了傷還有些話要同你說。”
聞言,陸長川雖仍有些許的疑惑,但是見雲夕月不欲多說,便也收回了話頭,只略略點了點頭,表示他定會好好反思的。
這時馬車也行至了宮門外,雲夕月轉頭對陸長川說:“昨日你那鄰居騙了你出去,可見是信不過的,還是早些換個住處吧。”
陸長川亦是認同地嗯了一聲,回道:“的確如此,雖說那家人也連夜搬走了,但總歸是不能放心,臣回頭便去尋新的宅子。”
雲夕月微微頷首,說:“記得挑一個離我的公主府近一些的。”
聞言,陸長川又不知該如何迴應了,支支吾吾道:“這恐怕是”
見他一臉爲難的模樣,往日裏雲淡風輕的樣子今日竟是頻頻崩塌,雲夕月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說:“左右京中最好的地段也就是那處,難道你不願意與我住得太近。”
若是她不曾知曉他背後竟有另一層身份,也不會貿然提出這一點,還會擔心他銀錢上負擔不起。
不過現如今她算是明白了,雖然不知道陸長川是怎麼想的,不過若是她不再主動些,只怕他們之間的鴻溝只會越來越深。
而陸長川也實在是怕了雲夕月惱怒的模樣,眼下亦是不敢再胡亂說些什麼,沉思了片刻方無奈地回道:“好,臣依您的就是。”
說完,他的神情倒是放鬆了些許,或許他心裏也清楚自己並非是不願如此的,眼下雖是被逼着答應,但心底也還是無可否認的有一些高興。
見到陸長川面容之上終於有了些笑影,雲夕月心情也好了許多,抿了抿脣瓣,說:“那便如此吧,我先走了。”
說完她便起身下了馬車,而陸長川則是目送她進入宮門後,這才讓車伕啓程回府。
雲夕月身上穿的是陸長川特意爲她新買的衣服,與昨日的差別不是很大,腦袋上的傷口和紗布也被帽檐擋住,一路上倒也沒有惹到旁人的懷疑。
因着在馬車上全程她都擋得嚴嚴實實的,陸長川也沒有察覺到她的傷口又崩開了,不過眼下她卻是疼得有些厲害。
等到回到永壽宮的時候,雲夕月的臉疼得都白了,惠姑姑和玉琅紅豆她們等了一夜,又見到她這般狼狽地回來,自然是着急得不行。
雲夕月忍着疼痛,將昨日之事簡單地告知了她們,隨後便詢問了她昨日未歸有沒有被人察覺。
而玉琅回話說旁的人倒是未曾注意到,只是周太后那邊卻是瞞不過的,但是周太后也未曾將此事宣揚開,只讓她回宮後去一趟正殿。
不過眼下雲夕月實在是動不了了,便讓玉琅和紅豆去請周太后身邊信得過的人來說話。
但是得知消息的周太后放心不下,竟親自前來了偏殿,一進門,見到躺在牀上面色蒼白身上還帶着傷的雲夕月,登時便着急了。
周太后走到雲夕月身邊,慌亂地對她問道:“羲月,你怎麼傷成了這樣?可是昨日遇到什麼事了?”
見周太后急得不行,雲夕月也忙出言寬慰道:“皇祖母別急,孫女傷得也不是很重,過兩日便好了。”
可是她這滿身的傷,便叫這番話實在沒什麼說服力,周太后急得不行,說:“怎麼傷得不重?還傷到了頭,這要是落下什麼病根可如何是好?”
雲夕月強撐出輕鬆的神情,回道:“不會的,孫女自幼習武,身體也特別好,這點傷當真不打緊的。”
而此時惠姑姑也從旁勸道:“太后娘娘,眼下還是先爲殿下請太醫過來診治纔是。”
聞言,周太后也回過了神,連連點頭道:“對對對,快些去請太醫過來瞧瞧。”
不過雲夕月卻攔住了她們,說:“不可,此事不宜聲張,紅豆,你拿着我的令牌去請婉清入宮來。”
雲夕月是顧及到若是宮裏的太醫將她的傷情泄露出去,她便無從解釋,還會惹來一些人的猜忌,甚至有可能有人會趁機對她下手。
而且她也擔心倘若周太后她們發現了她是爲了救陸長川受的傷,會對陸長川有成見,她也不可能解釋說是慕羲辰爲了她纔對陸長川下手的。
總歸無論如何,將她眼下的情形暴露出去都沒有任何的益處,而且宮裏的太醫也比不上徐婉清,她是再清楚不過這一點的。
周太后見雲夕月堅持,實在勸不動便也依了她,只是囑咐紅豆動作要快些。
紅豆亦是十分擔憂雲夕月,自然不敢有任何的拖延,很快便出宮將徐婉清給接了進來。
不過她帶着徐婉清經過繼後寢宮附近時,不巧撞見了正路過的慕羲瑤,便不得不暫且先停下來嚮慕羲瑤行禮。
慕羲瑤打量着未曾在宮中見到過的徐婉清,問道:“這不是二皇妹的婢女嗎?身旁的這位是哪家的小姐啊,怎麼這個時候入宮了?”
紅豆心裏明白不能讓慕羲瑤察覺到些什麼,便竭力鎮定地回道:“回稟安樂公主,這位徐小姐是我們殿下的好友,今日太后娘娘提起說想見見,便讓奴婢將徐小姐請入宮來。”
提到了周太后,慕羲瑤便點了點頭,道了一聲:“原是如此,那本宮也不耽擱你們了。”
隨後紅豆和徐婉清便福了福身,與慕羲瑤錯身而過,不過走了兩步慕羲瑤又皺了皺眉,停下腳步回頭打量了一下徐婉清的背影。
她身旁的宮女見狀便問道:“殿下,可是那個人有什麼不對嗎?”
慕羲瑤神色狐疑,卻搖了搖頭,說:“既然敢入宮身份自然不會不妥,只是本宮總覺得,彷彿在哪裏見過這般模樣的人似的,一時卻又想不起來具體的。”
她身旁的宮女小心地回道:“依奴婢看,那位小姐只怕身份也不會太高,否則殿下肯定識得。”
慕羲瑤笑了一聲,說:“也是,不必爲這種低賤的貨色費心,左不過和那個賤蹄子一樣,是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宮女低頭應道:“殿下說的是。”
而另一頭的紅豆和徐婉清很快趕到了永壽宮偏殿,雲夕月的傷口崩的倒也不厲害,就是疼得緊,此刻正閉目養神。
給周太后請完安後,徐婉清便湊到了雲夕月的牀邊,皺着眉頭上上下下地仔細檢查。
見到雲夕月這般慘淡的模樣,她也是無奈地說道:“早知道你是個不消停的人,若是讓長公主殿下知曉你這般不當心,指定要好好說說你。”
聽到她的聲音,雲夕月緩緩睜開了眼,苦笑了一聲,說:“算我求你了,千萬別將此事告知我母親。”
徐婉清白了她一眼,手下的動作倒是不停,很快便檢查完了,隨後她動作麻利地先讓雲夕月服下藥丸,再開始爲雲夕月換藥。
雲夕月傷得最重的是被刺穿的腰腹,其次是被劃破的額頭,還有被火箭燙傷和抓住山壁時被蹭得一片血肉模糊的手,以及墜落時摔傷的腿。
其實哪怕是對於體質極強的她來說,這般也是很重的傷了,好在還有徐婉清在,悉心診治之下倒也不會有什麼大的問題。
而徐婉清製成的藥一向是苦極痛極但見效甚快的,雲夕月全程忍着劇痛,直到換完了藥才鬆了一口氣,身上出了一層冷汗。
雲夕月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氣,無意識地擡手摸了摸額頭的紗布,而徐婉清在一旁爲她寫着藥方,見狀對她說道:“放心吧,臉上也不會留疤的。”
雲夕月艱難地笑了笑,開口道:“那便好,你的醫術我一向信得過的,從前身上那些舊傷也都沒留疤。”
說到此處,徐婉清卻是停筆,疑惑地看向了雲夕月,說:“你一向不是不在意這些嗎?成日裏也不願意露臉,怎的現下還開始擔心留疤了。”
聞言,雲夕月亦是一怔,放下了手,回道:“對啊,我爲何突然開始在意這個了?”
見她有些呆呆的模樣,徐婉清笑了下,開玩笑道:“莫不是你當真開了竅了?早先你還說與那陸狀元是逢場作戲,我看啊,怕不是你真的動心了。”
而被徐婉清這般打趣,雲夕月則是有些羞惱地回道:“胡說什麼呢?我只拿他當友人看待的,並無旁的心思。”
不過徐婉清仍舊笑着說:“還否認,我可聽紅豆說你傷成這樣都是爲了救他,我與你相識這麼久還從未見你爲旁人這般奮不顧身呢。”
說到這件事,雲夕月也是哽了哽,卻依然嘴硬道:“反正不是那樣的”
而徐婉清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說:“罷了,你說是便是吧。”
這個話題算是打住了,但是雲夕月卻一時之間心緒有些不定,雖說她的確沒有那些想法,但就是莫名的心底有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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