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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打手

作者:尹紫电
小說: 作者: 更新時間:2020122810:24:48 源網站:網络小說 天才本站地址:[]s.lw.!無廣告! “沒想到你动作還挺快,這我就放心了。”回家的路上,安托尼奥颇为欣慰地对岳冬說。 “别提了,您一走我就吃了一记耳光。”岳冬郁闷地說。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被打的脸颊,虽然肉体上的疼痛早已经消失了,但精神上的创伤却沒有。 “被打耳光?是不是你太着急了?” “我和纳瓦雷小姐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人家能听懂旧语。” “嗯?一個女子也懂旧语?” “安娜不是普通的女性,我觉得她的受教育程度比我高。” 安托尼奥的语气饱含着恨铁不成钢的惆怅:“你怎么這么天真呢?才见了人家一面,就被迷得神魂颠倒?” “您为什么就不信?我真的无意追求纳瓦雷小姐。”安托尼奥已经有了成见,岳冬现在是百口莫辩:“而且我觉得纳瓦雷小姐……很真诚。” “当然真诚!如果不让你觉得真诚,又怎么摆布你呢?”安托尼奥反问道,但他话锋一转,笑道:“不過男人嘛,就是要被女人骗,被骗過才能成熟嘛。” 岳冬现在已经什么也不想說了。他干脆紧紧地闭上嘴巴,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用靴跟碰了碰马肋。强运得到了指令,快活地跑了起来。 “别恼火呀,咱们有什么不能聊的?”安托尼奥冲着岳冬的后背喊道:“大晚上别骑這么快,当心折了马蹄。” 岳冬原本不想理他,但听到可能会折了马蹄,還是放慢了马速,安托尼奥从后面追了上来:“嗨,這你害羞什么?我們年轻时可都拿這些事当美谈。” “您就别說了,我对纳瓦雷小姐绝无你认为的那种想法。” “好好好,不說了。”安托尼奥善意地說,他的语气听起来却像是在安抚害羞的年轻人。 岳冬也懒得解释,两人就這样无骑了一段路,安托尼奥突然又感慨地說:“唉,看来当年我最担心的那件事還是成真了。” 他故意拉长了调子,等着捧哏,但岳冬根本不接他的话茬。 安托尼奥无趣地咂了砸嘴,自己往下說:“你知道陆军军官学院是参考什么东西建立的嗎?” 岳冬听到這個問題心想:“难道不是大学嗎?”但他现在不想搭理安托尼奥,還是闭口不。 “如果你觉得是大学,那就错了。”安托尼奥自问自答:“大学是年轻人学习、酗酒以及聚众斗殴的地方,你们经历過嗎?陆军军官学院照搬的是修道院的模式,你们在军校裡其实就是有军人身份的苦修士。和外界少有沟通,军校就是全世界。” 安托尼奥继续說道:“军校刚设立的时候,這倒是沒什么。我和你父亲读军校时一個十六岁、一個十七岁,都几乎是成人了。但联省人又增设了预科学校和幼年学校。现在到你们這一代,九岁就被送进军校裡,一路升上去。過了十年修道院生活,几乎沒有任何社会阅历。我也不知道這個模式好不好,但我现在確認了一点,一旦遇到了朱迪斯,你们全都是荷罗夫尼。” 朱迪斯借美色接近垂涎自己的敌军大将荷罗夫尼,趁后者酒醉时斩下了他的头颅,最终导致亚述人大败。虽然岳冬不是信徒,但也知道這篇载于经书的著名故事。 但岳冬一点也不想听這些话,他一挥马鞭,朝着家飞驰而去。 ————割———— 第二天一早,岳冬去宪兵处之前先和巴德、安德烈打了個招呼。 巴德绕着强运看了三圈,啧啧称赞。安德烈看到强运以后更是眼睛都挪不开了,說什么也要骑一骑。 等岳冬和两個伙伴展示過自己的新玩具,走到了宪兵处门口时。他看到文员莫吕克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回廊裡走来走去。 “早,莫吕克先生?沒带钥匙嗎?”岳冬玩笑地打招呼。 “您可来了,蒙塔涅长官。”莫吕克看到岳冬来了如释重负:“警备司令部的人快要气疯了,昨天下午就派人来大吵了一通。但两位长官都不在,我也沒法给他们交代。今天一大早就又来人了,就在裡面坐着呢?” 为了摆脱這四具臭气熏天的尸体,海关监狱的效率快的惊人。菲尔德和岳冬前脚刚走,典狱长后脚就弄来了几块薄木板钉成了四具简陋的棺材,把尸体装在裡面送到了海蓝警备司令部。 菲尔德中校的话一半是真的,但另一半也不是假的。他說陆军总部沒有停尸房,這半句是真的。 但他要海关方面把尸体送到“海蓝警备司令部的停尸房”,這句话的性质就很模棱两可,因为警备司令部也沒有停尸房。 看到海关拉尸体的马车停在门口,警备司令部的大小军官面面相觑,不知何事。 等听說警备司令部沒有停尸房后,海关的人非常光棍地把棺材直接摆在了警备司令部大门边上,口称是“菲尔德中校让送来的”,随后扬长而去。 警备司令部的人被恶心坏了,是字面意义上的“恶心坏了”。打开棺材时,不少军官直接当场吐了出来,棺材又被火速重新钉死。 虽然隔了一层棺材,但也只是把臭味从当场呕吐的程度下降到让人身体不适的程度罢了。 這四具尸体现在成了警备司令部的难题,警备司令部裡哪也沒地方放,他们也沒有勇气把四個棺材扔在陆军总部的门口。 警备宪兵处主管听說是這四個毒气棺材菲尔德中校让送来的,暴跳如雷。当场点齐了人手,气势汹汹地来到陆军总部要找菲尔德“理论”一下。 不過当时菲尔德不在,岳冬也已经看完报告回家了,宪兵处就只有莫吕克一個人。冤有头债有主,一群膀大腰圆的军官拿這個瘦弱的抄写员也沒什么办法,总不能把面前這個拼命陪笑小文员揍一顿出气吧?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警备部众人悻悻而归,第二天继续派了一名中校過来,一定要菲尔德给一個解释,還要菲尔德赶紧把這四具尸体弄走。 昨天的岳冬還会因为给警备部添麻烦而感到愧疚,但今天的岳冬已经得知了這桩案件的本质是政治斗争,推给宪兵处只是为了恶心菲尔德中校。所以岳冬现在沒有一点心理压力,而且平生第一次体验到了军衔低微的好处。 他模仿着海关监狱那個瘦看守的态度,敬了個礼之后,无论警备部的中校說什么,都一律用“我不知道”、“我不清楚”、“我只是见习生,我做不了主”来回答。 对面的中校火冒三丈,但也拿他沒办法,毕竟一個小小的见习军官又不管事。正当岳冬喝着莫吕克倒的糖水,气定神闲地拿出海关验尸报告温习的时候,菲尔德中校进了屋。 两個中校一碰面就吵得不可开交,谁也不听另一個人說话,都自顾自地大喊大叫。 這种吵架模式,拼的是嗓门和气势。所以最后当然是施法者菲尔德中校占据了优势,他用扩音术轻松压制住了对方。 菲尔德中校一句接一句大吼,把唾沫喷了对方一脸: “那四具尸体是重要的证物!” “你们把脏活推给我,让你们保管個证物都不行?” “总部沒有停尸房,暂放你们那裡怎么了?” “你们要是不满意就把案子拿回去!” 他一边吼一边把桌子拍的咣咣响,整個陆军总部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魔法之威,岂是人力所能及?警备部的中校声音比不過菲尔德,见自己在這裡只能是干吃亏,又怒气冲冲的走了。 菲尔德中校痛打落水狗:“不许埋了!证物保管不利,结不了案就都是你们的责任!” 气是出了一点,但案子還得查。 菲尔德调来了四個十人队,和岳冬领着宪兵直奔码头。 看到岳冬骑着的卢西亚马,菲尔德的神态颇为惊异:“這不是‘好运’嗎?” 岳冬摸了摸马儿的长颈:“现在叫‘强运’了。” 菲尔德点了点头,看不出有什么想法。 抵达码头后,岳冬发现菲尔德中校的调查思路其实和海关警卫司沒什么区别。都是寻找证人,一路询问、排查。 自古以来的执法者都是這样查案,先找证人,沒有证人就一点点排查,找到嫌疑人后再上刑具,最后结案。 岳冬心裡认为既然洛普事务官用這一套沒有得到任何结果,那么菲尔德中校当然也不会得到更有用的信息。但他什么也沒說,只是默默干活。 陆军总部宪兵处的宪兵本质上是卫兵,他们有自己的本职工作——站岗。菲尔德中校大手一挥把人调来码头查案,其实侵占了這些士兵们原本休息的時間。 所以士兵们士气低迷,态度消极,一個個懒洋洋地问询着码头附近的居民和商贩。看他们惫怠的模样,就算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会被漏掉。 菲尔德中校看到士兵的状态,也明白了這样查下去沒有任何意义。所以還沒到中午就把宪兵们解散了。 “這样查下去不行,得想点新办法。”陆军军官俱乐部裡,菲尔德边吃午餐边和坐在对面的岳冬說。 岳冬把口腔中的面包咽了下去,大着胆子說:“您要是想结案,不是也很简单嗎?” “哼,他们把脏活推给我,以为我会任凭他们摆布。可老子偏不遂他们的意,一定要查個清楚。”菲尔德既不吃惊也不以为忤,他瞟了一眼岳冬,问:“倒是你,既然知道我這裡是火坑,干嘛還要往這裡跳。” “您在介绍会上說的话让我很受教育。”岳冬老老实实地說:“我沒见過能像您一样能如此平稳控制扩音术输出的人。我想学习您的魔法技巧,所以就来宪兵处了。” “你喜歡說实话,我很喜歡這点。”菲尔德给岳冬倒了一点淡啤酒:“不過蒙塔涅准尉,你要先想清楚,你想学的究竟是魔法技巧還是杀敌本事。” 岳冬明白中校在說什么,法术的难度和法术的杀伤力并不挂钩。精准地控制扩音术的输出,实现难度绝对远高于能震破耳膜的暴音术。 前者是走钢丝,后者是大锤敲核桃。后者只需要力量,而前者需要高明的技巧。 “不能都学嗎?” “哈哈哈,你想想你们這些擅长燃火系法术的施法者,为什么实战能力远逊专精加速系法术的施法者?” “加速系法术本身更擅长作战。” “错了!是你们学得太杂了。魔法作战局的培养思路大错特错,想训练出擅长杀戮的施法者,只教一個法术就够了。”菲尔德一拍桌子:“燃火系现在有七個法术,加速系只有三個,飞矢术、驭风术、偏斜术。其中有杀伤力的只有飞矢术,专精加速系的施法者就练這一门法术杀敌。” “但我觉得汽化术明明难度更高,威力却远不如飞矢术。” “你也可以去练飞矢术。” “我不是很擅长加速类法术,哪怕练习再多进步也很慢。” 菲尔德大笑着朝后仰,靠在了椅子背上說:“這就是我让你想清楚的地方,你想学的究竟是你更有天赋的法术,還是更适合杀人的法术。” 岳冬咀嚼着這句话,中校的意思很简单:如果目的是实战,那去练习最适合作战的法术,哪怕自己沒有那方面的天赋。 “你自己好好想想。”菲尔德边给自己倒淡啤酒边說:“我可以传授你我的法术技巧。如果你的出发点是实战,那最好去和我的副官学。不過他最近在家养病,要等一段時間才会来回来。” 說完,中校把刀叉往盘子裡一放,将剩下的淡啤酒一饮而尽。盘子裡還剩不少吃的,但中校看来沒什么胃口,他对岳冬說:“吃完這顿饭,我們去寻几個码头工人和马车夫问问有什么线索。” 听到马车夫這個词,岳冬回想起了家裡的那個帕拉图人车夫,他立刻和菲尔德中校汇报了马车夫秘密结社的情报,并說出了自己的推测:“我觉得车夫嘴裡的兄弟会可能帮助刺客处理了马车,至少听车夫的意思他们有這個能力。” “有点意思。”菲尔德来回摸着下巴的胡茬,陷入了思考中。過了一会,他开口說:“你這個思路很好,說不定那些阴沟裡的家伙会知道什么蛛丝马迹。” 他抓起帽子起身,催促岳冬說:“别吃了。走,咱们去潜民街,不過去之前得先找個人。” “找谁?”岳冬赶紧把最后几口汤喝完。 “找個打手。你一個燃火系施法者,我一個声音系施法者,实战有個屁用?潜民街那种地方,来四五個人前后一夹咱俩就全得交代。”菲尔德毫不客气地把自己也贬损了一通:“所以咱们得找個打手来,我领你去找陆军总部最厉害的打手!你想学杀人,就得找他学。” 两人匆匆离开了军官俱乐部,在菲尔德的带领下骑马朝东城区而去。 菲尔德最后停在了东城区贝壳街122号门前,這是一整排由砖石砌成的漂亮房子。一位穿着灰色罩裙、包着绿色碎花头巾的和蔼老妇人为菲尔德中校开了门,老妇人见到中校并不吃惊,显然菲尔德是這裡的常客。 菲尔德中校弯腰行了一礼,也不寒喧,直截了当地问:“他在家嗎?” “应该是在睡觉呢。”老夫人指了指楼上。 菲尔德带了点头,走进了门。岳冬跟在后面,经過老夫人时也弯腰行了一礼。 进入房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條短小狭窄的走廊,靴子踩在木地板上吱吱作响,显然下方的支撑结构需要修缮。 顺着楼梯直上二楼,在楼梯的尽头有一扇小窗,右手边是一整间宽敞的起居室。暗红色的墙布上沒有挂任何装饰品,也沒有普通人家中常见的神龛或是圣母像。一把躺椅被摆在壁炉前面,因为风的吹动而轻轻摇晃。书桌和茶几上除了几個酒杯之外,到处都是喝空的酒瓶。 菲尔德中校看起来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径直走到起居室裡侧的一扇门前,重重地敲了几下。 沒有回应。 他更使劲地敲了几下。 還是沒有回应。 他又推了推门。 推不动。 中校退后了几步,狠狠一脚把门踢开。 房间裡面一点光也沒有,一股浓重的宿醉味道从房间内部散发出来。菲尔德走了进去,熟练地拉开窗帘、推开木窗。 阳光伴随着新鲜空气进入了這個房间,岳冬這才把房间内部看清楚。 這是一间卧室,面积不大,一张单人床架在墙角。单人床的侧面贴墙放着一個衣柜,床位对面摆着一张书桌。书桌前面的椅子的靠背上挂着好几件衣服。 床上還躺着一個人正在呼呼大睡,菲尔德踢门弄出了那么大的声音,這人也沒醒。 菲尔德打开窗户后,光照了进来。但床上這人只是把被子拉了上去蒙住了脑袋。 “這都中午了,還在睡觉?!”菲尔德对着床上的人說。 但床上的人沒有任何反应。 菲尔德拿起了床头柜上的酒瓶,对着光线看了看,裡面的液体只剩小半瓶了。 “大白天你就开始喝上了?”中校有些生气。 床上的人還是沒有任何反应。 菲尔德一把拉开了被子,酒瓶裡剩下的液体都倒在了床上那人头上。 這個房间的主人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了過来,伸手就去抓地上的佩剑。直到看清站在床边的是菲尔德,才松了一口气,把佩剑又丢回了地上。 房间的主人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皱着眉头问:“你不会是把尿泼到我身上了吧?” “反正是你自己的东西。”菲尔德耸了耸肩。 房间的主人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大声說:“我现在什么也听不见。” 岳冬看清了這個人的脸,一個名字脱口而出: “莫裡茨少校?” 京ICP备11111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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