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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言浅止
一更:

  今冬最强冷空气登陆,桐市一夜骤降十度。清早的寒气裹着呼出的二氧化碳,变成冰碴糊在口罩和睫毛上。

  林舒提了下口罩,立马又把|手|插|在|口袋中,轻哼着耳机裡的音乐,快步往教学楼走。一张黑色传单突然闯入视线,她转头看见個戴口罩的女生,站在她右手边,她摘下耳机。

  “serx成立3周年,本周六在活动中心举办晚会,有兴趣来捧個场。”

  她才接過传单,那女生便又蹦跶着去追前面的人:“不好意思,serx成立三周年……”

  如果她沒记错,這個spy社团现任社长应该是……

  正想着,手裡的传单就被抢走。

  “叫你那么多声都听不到,看什么呢?”厉言勋把传单翻過去,蹙眉读着,“closex(亲密x)?”

  “是ser。”林舒瞥向他,叹口气。

  “這种晚会严重影响你练琴的进度。”厉言勋把传单一折,“沒收。”

  只是影响练琴而已嗎?

  “反正我也沒想着去。”林舒满不在意地去拎刚才摘下的耳机,却发觉耳机另一头已经被厉言勋握在手裡,在她的注视下,他毫不客气地戴到自己的右耳。

  耳机线不太够长,以至于两人只得贴着手臂走。

  “heyyou就是你,請靠近我怀裡,别假装不在意,你明明动了心……”

  林舒听歌全看感觉,之前只是觉得這首歌,曲很好听,也沒仔细听词。现在一人一只耳机,她才听得仔细。她漫无目的地看着路边,放在口袋裡的手,手心莫名的竟渗出汗来。

  “我发现。”厉言勋盯着她,双眼眯了下,“你好像沒那么抵触我了。”

  林舒怔了下,拽下他的耳机,皮笑肉不笑:“那你可是想多了。”

  随后也不等厉言勋,就加快步伐往教学楼走。只可惜,腿短是硬伤,沒走几步,就被厉言勋拦住。

  “喂,你昨天问我的话,什么意思?還不让我转身。”

  林舒边试图绕過他,边指着自己的耳朵,摆了摆手:“我听不见。”

  话音刚落,就被厉言勋拔走p3,拽住胳膊。她想挣脱开溜走,不想,胳膊是挣开了,反而被他抓住手。

  “天這么冷,你還出汗?”厉言勋的手指轻挠了下她的手心,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喜歡我?”

  “我,我麻烦你自恋之前。”林舒默默咽了下口水,忙垂下眸推他的手,推不开就一個手指一個手指掰开,“先去厕所照照镜子,好吧?”

  看她急得跳脚,厉言勋禁不住轻笑出声:“你答应我,我就松开。”

  “我答应什么?你這說胡话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总是林舒刚掰开一個手指,還沒开始下一步,他的手就又握紧。眼看着操场上人越来越少,她急得咬紧下唇。某一刻,脑海突然跳出個念头。

  “嘶。”她眉心蹙紧,“痛痛痛!”

  這招果然管用,厉言勋立刻松开了手。林舒来不及多想,绕开他就往教学楼门口跑。

  厉言勋抛起p3,手一挥在半空中抓住,收进口袋,轻笑着摇了摇头。

  林笨,演技0分。

  等厉言勋回到班,刚才還是逃|兵|的人,却当作什么都沒发生,用笔尖怼了怼他的肩膀,在他面前摊开手心。

  “东西還我。”

  “你說什么?我听不见。”厉言勋学着刚才她的模样,摆了摆手。

  “……”

  提问:杀无赖|犯|法嗎?

  自此,由一個p3引发的|拉|锯|战,正式开始。

  上课,林舒丢纸团给厉言勋,上面写着:p3還给我!特意在最后加個发怒的表情。

  厉言勋把纸团退回来,她找了好半天才在背面找到很小的字:就不!后面画了個欠扁的线條版微笑。

  下课,林舒趁厉言勋不在,偷偷去他书桌堂翻,却听见干咳声。而后就看到厉言勋站在门口,手裡捏着她的p3。她追上去,一路拽着他的校服袖子,磨他求他,却被他带到男厕所。

  “你确定還要继续跟嗎?”厉言勋靠在门口,指着头顶的标识,“這裡面可都是少|儿|不|宜的画面。”

  搞得来往男生都要瞥一眼林舒。

  林舒指着厉言勋,咬着后槽牙說道:“厉言勋,你给我等着!”

  p3被|劫|持的第12小时36分,“砰”一声,整個学校陷入漆黑之中。欢呼声紧随而来,震耳欲聋。

  很快教室后面就有人带头敲桌子:“哦,放学!放学!”

  林舒蹙眉堵住耳朵,才免于被震聋。

  直到丁堰推门进来吼一声:“都给我安静!”

  班裡才慢慢安静。

  “放什么学放学?一個個不想想怎么提高自己的学习成绩,說到放学放假倒是都挺上心。”丁堰指着门外,“主任說了,一会就来电。”

  屋内顿时嘘声一片。

  “安静!”丁堰背着手,“秉烛夜读都听過沒?我现在就去给你们找蜡烛。”

  丁堰走后沒多久,班裡就抱怨纷纷。

  “說什么秉烛夜读,根本就是残|害|祖|国|未来花朵的眼睛!”白青指着自己的眼睛,愤愤不平。

  林舒怼了下厉言勋,指着天花板:“看见沒?你不還我东西,连灯都看不下去了。”

  “那是它看不下去我這一片真心,惨被你|蹂|躏。”厉言勋捂着胸口赖赖唧唧地說完,蹙眉看向林舒,“我真是搞不懂你。只要你一句话,完璧归赵,還附赠個男朋友。這笔买卖,怎么你都不亏,還有什么好犹豫的?”

  “就先放你那吧,反正要考试了,我也沒時間听。”林舒别過脸去,恨得牙根直痒痒。

  就偏要呛着她来!他难道不懂有的人得顺毛捋嗎?說不定,他好好說說,她就……不行,不对!就他那個欠扁的样,顺毛也不行!决不妥协!

  “都安静下。”黎子越一敲桌子,“我說你们带沒带脑子?屋裡這么黑,你们玩手机的,老丁回来一抓一個准。要我說,咱们還不如唱歌了。”

  “好啊。”厉言勋跨坐在椅子中,“唱什么?”

  隔壁班正传出歌声,不過女生唱的,声音很小,听不太清。

  邓成伦坐上桌子:“咱们可是8班欸,不败传奇!要唱就得唱個镇得住全校的。”

  “轮子說得对!就《wewillrockyou》吧,怎么样?”黎子越說着打了几下拍子。

  后面有人喊道:“就這個了!”

  “谁英语好?起個头。”白青看向林舒,后者忙摆手。

  “你别看我,我可唱不好這歌。”

  “找個男的。”厉言勋指着韩赫,“你来。”

  韩赫指着自己,面露难色:“我,我哪行……”

  “嘶,是不是男人?”厉言勋有些不耐,“是男人就快点,一会都他妈放学了。”

  “就是,快点啊!”

  “多难得的机会。”

  ……

  “来来来,快点。”厉言勋說着,已经开始打拍子,很快全班都跟上节奏。敲桌子和拍手的声音,构成最熟悉的节拍,竟出奇的齐。

  林舒也不觉跟着敲起来。

  韩赫起头,大家一起唱:“wewillwewillrockyou!”

  一遍又一遍,歌声越来越齐。

  全班唱得正嗨,以至于学年主任推门进来喊了好几声,都沒人听见。直到灯“啪”的一声全都亮了,屋内才渐渐安静。

  “你们啊!”张主任食指在半空中点了点,脸上严肃褪去,“還真有我当年的风范,有气势,有冲劲!”

  一瞬间班裡哄笑着炸开了锅。

  张主任的目光在全班掠過一遍,嘴角笑纹深陷:“以后把這气势拿到学习上来,什么清华北大,我們都麻省理工,好不好!”

  “好!”异口同声,還有人在后面吹口哨。

  张主任刚走,下课铃就打响。

  厉言勋起身把p3丢给林舒,往门口走去:“以后小心点自己口袋,那么容易就得手了,我一点成就感都沒有。”

  林舒对着厉言勋的背影,翻了個白眼。

  男厕所裡,抱怨声依旧接二连三。

  “這破电,哪怕再晚来一会!說不定我們就可以回家打游戏了。”

  “真他妈倒霉催的。”

  ……

  厉言勋解决完,刚要踏出门口,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小声议论。

  “我听說,前几天有人看见1号楼走廊裡,有個披头散发的高個子女人来回飘啊。不会真是鬼魂吧?”

  他脚步顿住,眸光微敛。

  几天前,车茹帮他们找到林舒口中的戴眼镜短发女生,李静。本以为,事情会进展得很顺利。却沒想到,不管他们如何,李静就是一口咬定,是张赫老师在老琴房告诉她来叫林舒,而且张赫当时的确在整理东西。

  “你這算什么?我听說,有人看到那個女人把自己的头皮撕下来了。”

  “卧槽!這他妈……”

  两人本想绕過面前的人,走出去,却被堵在门口。

  厉言勋嘴角勾了下,目光却是冰冷。

  “有什么消息,分享下?”

  ——————

  二更:

  临近月底,桐市终于迎来第一场雪。四下无风,窗外路灯下细碎的雪花轻缓飘落。

  舞台上,肖晋穿着黑色风衣,怀裡抱着穿淡绿色睡衣的路雪。

  “优姬,已经够了。醒来一次吧,在你被毁灭之前。”

  观众席开始有人小声议论。

  也有人惊得捂住嘴:“這也太像了吧。”

  肖晋咬上自己的手腕,鼓风机吹散碎纸片飘落舞台,状似窗外飘雪。

  “亲下去,亲下去。”起哄声此起彼伏。

  厉言勋靠着墙壁拧开饮料喝了口,目光始终盯着舞台。

  彼时,肖晋一只手勾住路雪的脖子,低下头。

  突然爆发的起哄声,刺得厉言勋耳膜生疼,他夹着饮料瓶蹙眉堵住耳朵,不屑地瞥了眼周围。

  就這种技术,连他都能看得出是借位,這帮女生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演出结束,所有ser站成一排鞠躬谢幕。厉言勋打了個哈欠,转身走出大厅。

  狭长的走廊那头,就是后台。厉言勋穿過散场的人群,走到最靠近舞台的小屋门口,就看见肖晋脱下风衣搭在椅子上。他直接走进去,坐在桌边,手指随意撩起一绺假发。

  “我听說有种东西叫伪音。”厉言勋抬眸看去,目光冰冷,“你刚才在舞台上說的就是?”

  肖晋解衣扣的手顿住:“每個ser都希望自己能最大程度還原人物,一种模仿而已。”

  “4班的李静,熟嗎?”厉言勋跳下桌子,掸了掸手。

  肖晋脸上看不出悲喜:“沒听過。”

  “张赫呢?”

  “林舒的钢琴辅导老师。”

  厉言勋双眼微眯:“你难道不觉得你们两個身型很像?”

  “不觉得。”

  两人目光相接,都未避让,提问和回答间毫无缝隙。

  肖晋嘴角勾了下:“你到底想說什么?”

  厉言勋一把拽住肖晋的衣领,双眼微不可见地眯了下:“有人看到一個個子很高披头散发的女人在老琴房附近转悠。我他妈才不信什么|鬼|神,除非有人故意扮鬼。”

  话音刚落,厉言勋一拳抡過去,肖晋未能防备,身子直接撞翻椅子,跌坐在地。他沒急着起来,拇指在嘴边抿了下。

  “自己找不到人,就强加罪给我。”肖晋仰头看去,轻笑出声,“我也喜歡她,为什么要伤害她,去成就你?”

  厉言勋冷哼一声:“伤害谁?”

  肖晋刚要回答,突然哽住,眉心微不可见地蹙了下。

  “从头到尾,我都沒提到過林舒。她被关在琴房這事,除了我們几個人,沒其他人知道。连被利用的李静,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威胁。而你,不仅知道,還知道是我救的她。”厉言勋指着肖晋,眸光微敛。

  “去救她的,不该是你。”肖晋拄着地面站起身,紧盯上厉言勋的双眼,“你当不了她的骑士。”

  “骑士?你他妈脑子有病吧?”厉言勋指着自己脑袋轻哼出声,随后指上肖晋的鼻子,“姓肖的,你记着,我他妈不管你是谁,别让我逮着下次!”

  厉言勋走到拐角,路雪从幕布后走出来,神色紧张地看着肖晋,伸過手。

  “沒事吧?”

  “藏好你的狐狸尾巴。”肖晋把相机往路雪面前一拍,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路雪看着相机屏幕上林舒亲厉言勋脸颊的照片:“你怪我当时叫走你?”

  却见肖晋只是脚步顿了下。

  “如果不是我,你和厉言勋在老琴房碰上面,就不只是一拳那么简单……”

  肖晋像沒听见般继续往前走,一直沒回头。

  而此时,活动中心门口。

  厉言勋不屑地冷哼一声,拇指指着自己,小声嘀咕道:“谁他妈要当她骑士,老子当她男朋友就够了。”

  “喂,叨咕什么呢?”黎子越拍了下厉言勋肩膀,递過一封信,“你的。”

  厉言勋只不耐地瞥了眼:“什么鬼玩意?扔了。”

  “我擦,你今儿吃|枪|药|了?”黎子越拿着信封翻来覆去看了看,哀叹,“這才刚冬天,你就又桃花朵朵开了。哎?要扔的话,改明儿把你放我那的那些一起扔了得了。”

  “你扔就完了。”厉言勋蹙眉吹了下刘海。

  “送這些信的女生,至少有一半都是我熟人。我才不干這得罪人的事,要扔你自己扔!”黎子越直接把信塞给厉言勋。

  厉言勋攥着信,快步走到垃圾桶旁,刚要扔,目光突然顿住,眉峰微挑转回头。

  “你那還有多少?”

  而彼时,琴房裡。

  林舒收好琴谱,刚要站起身抬头就看见墙面上落着個激光红点。她转回头,厉言勋正趴在窗户上哈着气,手指在一片雾气中画了個心。

  见她看過来,他朝她勾了勾手指,随后做横向推东西的手势,示意她开窗。

  林舒本想不理他直接走人,奈何口袋裡手机振动不停,她只得转過身面对厉言勋接起来。

  “你不开窗,我可喊了。”而后就见厉言勋把手握成半弧比在嘴边。

  “行行行,我开!你等着。”林舒挂断电话,走過去推开窗,不耐地看着他,“有事嗎?”

  厉言勋拄着阳台跳进屋内,关上窗。旁若无人般放下书包,拉开拉锁,翻過来倒了一地信封。

  林舒挠了挠后脖子,茫然看着信封堆:“這些是?”

  厉言勋勾起嘴角:“都是你的情敌们写给我的情书。”

  “哦。”林舒大致扫了一眼,“行,我已经知道你对某些人很有吸引力了,你可以收起来了。”

  “上次我帮你找作业,你欠我個人情。”厉言勋眉峰一挑。

  “啊……”林舒勉强扯起嘴角,“所以呢?”

  她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从裡面挑三封信,读给我听。只要我满意,你這人情就算還了。怎么样?”厉言勋笑着把胳膊搭上她肩膀。

  林舒推开他的胳膊:“……真亏你想得出。”

  厉言勋摆弄着手指:“a读情书,b做我女朋友,你自己选。”

  “有c嗎?請问。”林舒双眼无神。

  “c=ab。”厉言勋展现出一個阳光的笑容。

  数分钟后……

  林舒举着粉红色信纸,干咳两声又两声:“其实我,很早之前,就……就……”

  “就什么?继续說。”厉言勋坐在一边悠闲地嗑着瓜子。

  “不行不行,這封写得也不好。”林舒把信纸一丢,又开始在信封裡挑。

  “沒关系,你慢慢挑。读不完,大不了晚自习不回去了。”厉言勋摊开手,“反正我无所谓。”

  林舒恶狠狠地瞪着厉言勋,把刚才那张信纸又捡回来,语速极快并且含糊不清地读着:“其实我很早之前就对你很有好感。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陪朋友去看篮球赛,看到正在打球的你。我对你的喜歡……”

  “停!你念|经|呢?”厉言勋眉心紧蹙,指着信纸,“要带感情地朗读出来。”

  “朗读是吧?”林舒默默翻了個白眼,清下喉咙,“啊!”

  厉言勋被她這突然高好几度的开场,吓一激灵。

  “我对你的喜歡,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林舒禁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小声嘀咕着,“這都什么词,我還奔流到海不复回呢。”

  “喂,你這么嫌弃别人写的东西。”厉言勋在她面前蹲下身,盯着她的双眼,“那要是你,你怎么写?”

  “如果是我的话……”林舒寻思片刻,突然觉得不对劲,把信纸往厉言勋脑袋上一扔,“我根本就不会写這些无聊的东西。”

  厉言勋嘴角噙着笑:“那你怎么表达对我的滔滔爱意?”

  “我对你只有绵延不绝的恨意。”林舒白了他一眼,站起身,“情书我读過了,你的人情我就算還完了,你我从此两清。”

  她朝厉言勋勾了下嘴角,随后直接推门走出去。

  等她走到门口,才发觉雪下得有多大。地面、树和灌木丛上都盖着厚厚一层雪。沒被踏過的雪很松软,脚踩下去,咯吱咯吱作响。她還沉浸在初雪的乐趣中,后脑勺就突然被雪球砸中,冰凉顺着脖子侵入。她忙歪着身子把雪掸出去,還是不禁打寒战。

  结果就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清脆的笑声。

  “厉言勋!”林舒俯身团了個雪球,转身追上去。

  沒想到苍天不开眼,她的命中率低得惊人。追了好几圈,自己一点便宜沒占到,反而多被厉言勋打了好几下。最后,她实在跑不动了,就找棵树依着歇息。

  见厉言勋走過来,她忙摆了摆手,朝他竖起大拇指:“不玩了,你赢了。”

  “這就认输了?”厉言勋走到树下,瞥了眼头顶,突然拉住她的手臂,把她拽离树干,一脚踹上她身后的树。

  树枝猛地颤了下,积雪一瞬间全部散落。

  “啊!”

  林舒忙拽紧衣领,還是有很多雪从领口滑进去。

  “厉言勋!”林舒掸去头发上的雪,瞪着他。

  厉言勋一怔,指着树:“你不觉得刚才很好看嗎?”

  “好看個大头!”林舒俯身随便抓了些雪就往厉言勋脸上丢,“還好看嗎?”

  厉言勋蹙眉掸了掸嘴上的雪,看林舒一张脸涨得通红,嘴角也便落下。

  “闹着玩呢,你真生气了?”

  “你說呢!”林舒拽着衣领抖了抖,“我衣服都湿了!”

  “我也都湿了,你看。”厉言勋扯着衣领给林舒看。

  “你那是咎由自取!我這……”

  林舒低头看看還沾着雪的衣服,眉心不觉蹙紧。

  她招谁惹谁了?

  额头突然贴上一片温热,她顿时狠狠怔住。

  厉言勋微俯下身,食指刮了下她鼻梁,嘴角噙着笑。

  “我都补偿完了,别生气了。”

  林舒连耳垂都红透了,說话控制不住结巴:“你,你刚才……不是,你怎么能……”

  “对补偿不满意?”厉言勋眉峰一挑。

  “……”

  “那把我存在你那的东西,還给我吧。”厉言勋的目光在她双眸间流连一番,刻意压低声音,“我很想它啊。”

  “啊!”林舒推开他,手指在半空中点了半天,只憋出三個字——老|流|氓。

  而后便一溜烟跑远了。

  ——————

  三更:

  早自习,一声感叹,打破班内让人昏昏欲睡的状态。

  “我的天啊……”

  林舒被吓得一激灵,忙拽住白青的衣袖,食指比到嘴边小声說道:“小点声。”

  白青的目光从物理习题册下藏着的杂志中移开,才发觉几乎全班都在看她。

  “对不住了大家,刚才有点小激动。”白青双手合十点了几下头,而后便拽着林舒指着杂志给她看,“這周日凌晨两点,也就是明天!三十年难遇的流星在我們這刚好能看到!”

  “那還挺好。”林舒說罢,便又看向自己的卷子。

  “那是相当好了,好嗎?”白青挎上林舒的胳膊,枕上她肩膀,“听說对着流星许愿,愿望就一定会实现。”

  “是哦?”林舒漫不经心地回道,刚拿過尺子比上图形,就被白青双手捧着脸硬生生掰過去,只得直视白青的双眼。

  “你看着我。”白青一本正经地蹙着眉,用蹩脚的中式韩语說着,“說出你的愿望吧。”

  林舒推开她的手,握着笔拄上额头,双眼无神地叹了口气:“你又想作什么妖?”

  “三十年难遇的流星,就在我們脑瓜顶飞過去。当然是去看啊!這怎么能叫作妖呢?”白青拽着林舒的手,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一起吧,舒。”

  “大冬天的,凌晨两点!你可真有瘾。”林舒摇了摇头,“我才不去。”

  “舒。”白青蹙眉吸了吸鼻子,声音极尽可怜,“舒舒。我和杜泽能不能携手到老,就看你陪不陪我去了。”

  林舒鄙夷地看着她:“你要是能說服我爸,我就陪你去。”

  中午午休,文具店公共电话旁。

  “叔叔,我是白青。对对对,就是跟她一起滚动出来的白青。”白青嘿嘿笑着。

  林舒默默转战卖笔柜台,指着其中一支薄荷绿色的中性笔:“麻烦你,這個给我看下。”

  售货员刚把笔递给林舒,白青就从旁边跳過来,在林舒耳边打了個响指。

  “搞定了。”

  林舒闻言怔住:“啊?不可能吧。”

  老林很少会同意她出去住的。

  “我跟叔叔表达了一下,我想要回实验班的迫切心情,叔叔就答应你跟我回家帮我补习了。”白青眉峰一挑,在下巴那比了個八。

  “……”林舒嘴角不觉抽了抽。

  她现在只想知道,這一晚上,她该怎么熬。

  两人为了熬夜之后能好好睡一觉,之后的一整天,基本沒离开座位,用尽所有時間提前写作业。這样熬到下晚课,铃声打响,两人捂着脖子缓缓抬起头来,几乎眼冒金星。

  林舒蹙眉转着脖子:“你俩要不走到最后,都对不起我的脖子。”

  “你们干嘛呢?”厉言勋循着林舒的目光看向天花板,“天花板上有流星?”

  林舒一怔,低下头看向厉言勋:“你怎么知道流星的事?”

  当时他不是去训练了嗎?等下……

  “你到底都找了谁啊?”林舒蹙眉看向白青。

  白青捂着后脖子,眨了眨眼睛,嘿嘿一笑:“就你我,特哥,轮子和黎子越,這几個人而已。”

  “而,已?”林舒双目无神。

  她是不是对這個词有什么误解?

  “人多有什么不好?互相有個照应。”厉言勋笑着朝林舒挤了下眼睛,后者回以翻白眼。

  凌晨一点,华盛小区顶楼。

  电棒的光照着门上的锁链,厉言勋用力拽了下,眉心蹙紧:“不行。”

  “现在怎么办?”邓成伦拇指指着楼梯口,“换地方?”

  “都让开。”白青从书包裡掏出钳子递给厉言勋,“用這個。”

  林舒震惊地看向白青:“你還随身带钳子?”

  “沒有。”白青摆了摆手:“正好家裡要用,买完忘记放家了。”

  厉言勋用钳子夹开锁链,大家小心翼翼推开铁门,终于看见近得仿佛触手可及的满天繁星。

  “我擦,這地真是太好了,视野开阔!”白青深吸口气,朝厉言勋竖起大拇指。

  但所有人都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高处不胜寒,而且是远比他们任何人想象中都要寒。

  不出十分钟,所有人都极其自觉,哆哆嗦嗦地躲进楼道裡。黎子越打开书包,把啤酒分给大家,一群能喝酒的人,正准备愉快地凑到一起边喝酒边吹牛皮。

  林舒不喝酒,就很自觉地在墙角坐下,缩成一团。她不停往手上哈着气,身子還是不住发抖。

  厉言勋打开一听酒走過去,在她面前蹲下,递過去:“尝尝。”

  “我不喝。”林舒别過脸去。

  “马上期末了,你想得重感冒?”见她有所迟疑,厉言勋收回酒凑近自己嘴边,眉峰一挑,“要不我喂你?”

  林舒忙抢過来,瞥了他一眼:“不用了,我谢谢你。”

  “不客气。”厉言勋拉過她的手站起身,“過去喝,凑到一起還能暖和点。”

  两人刚走過去,邓成伦瞥了眼林舒手裡的酒,嘴角挂着坏笑,一嘴大碴子味:“吁!特哥,你想嘎哈?這大半夜的,你到底想嘎哈!”

  厉言勋捡起個易拉罐就丢過去:“嘴给我闭上!”

  “真沒問題嗎?”白青凑過来。

  林舒瞥了眼手中的酒,手指在酒听边摩挲。

  大人都說龙王爷的孩子会浮水。老林很能喝是沒错,可這毕竟是她第一次喝酒。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遗传老林的基因。

  “少喝点,感觉不对就停。”厉言勋在她左手边坐下,“不行,我把衣服给你。”

  “操,你们俩是他妈要急死老子嗎?给什么衣服?”黎子越打了個酒嗝,握着听酒指向厉言勋,极不耐地說着,“你不是听能耐的嗎?抱着抱着,快点!”

  “来吧。”厉言勋张开双臂,一侧嘴角微勾,“這可是人|民|群|众的意思。”

  “我還是喝酒吧。”林舒說着就喝了一大口,苦得她眉头紧锁,放下酒,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白青,“你们为什么喜歡喝這东西?不苦嗎?”

  “苦啊。”白青打了個酒嗝,眨了眨眼睛,“但酒是用来助兴滴。”

  “白青說的对!”邓成伦搂紧黎子越的脖子,两人脑袋贴着脑袋,嘿嘿一笑,“尤其是在某些特殊时候。”

  “正所谓,酒后……”黎子越喝了口酒,“那啥啥!”

  厉言勋捡起易拉罐就朝俩人丢過去,指着两人面露严肃:“這种话都给我憋回去!”

  “你看,他多护着你!”黎子越看向林舒,指着厉言勋,“老子都他妈自动屏蔽了,他都不让我說。”

  林舒只得笑笑垂下眸,默默喝了口酒。

  某一刻,白青突然搂住林舒的脖子,嘴角挂着坏笑:“舒,你就說!你是不是也挺喜歡特哥的?”

  彼时林舒已经完全步入忘我境界,她哼唧着推开白青,搂住厉言勋的肩膀,另一只手在半空中胡乱挥着。

  “胡說,我們俩是最好的哥们儿!”說完,她還笑眯眯地仰头看着厉言勋,“哥们儿!你說是不是?”

  厉言勋叹口气,揉了揉太阳穴:“你喝多了。”

  “不对不对,你這答案不对!”林舒用力晃了晃头,伸手把他的头掰過来,眼睛睁得很圆,“是,還是不是?”

  “一定要說?”厉言勋眉峰一挑。

  “昂!”林舒很坚定地点了下头。

  厉言勋拉過她怼在他脸上的手,放在手心攥紧,嘴角噙着笑:“乖,我是你老公。”

  “噢噢噢噢!!!!”邓成伦和黎子越边喊,边用易拉罐用力敲打地面。

  “老公?”林舒一脸茫然,头一歪就倒在厉言勋肩膀上,小声嘀咕着,“可以吃嗎……”

  楼下突然传来吼声:“谁啊!大半夜的,又敲又喊的!還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們安静会吧,不然一会流星沒看到。”白青食指在眼前划過,小声說着,“再让人打得满眼金星。”

  “好,我歇会。”邓成伦往墙边一靠,黎子越迷迷糊糊枕上邓成伦的肚子,拉過他的胳膊当被子盖在身上。

  很快,呼噜声就谱成一曲交响乐。

  厉言勋握着林舒的肩膀,让她离开些距离,摘下自己的围脖绕上她脖子。后者蹙眉揉了揉眼睛,随后捏着围脖边翻来覆去看着。

  “這是我的嗎?”

  “你的,我都是你的。”厉言勋笑着张开双臂,“過来,抱抱。”

  林舒蹙眉盯着厉言勋看了阵,正在他以为她已经有些醒酒又想骂他|流|氓时,她突然一头砸进他怀裡,抱紧双臂。

  “這什么鬼地方?好冷。”

  厉言勋抱紧她,揉了揉她后脑勺,禁不住轻笑出声:“其实你乖起来,也挺可爱的。”

  某一刻,林舒脑袋在他怀裡蹭了蹭,含糊不清地叫了他一声。

  “厉言勋。”

  “恩?”

  “我其实……”

  厉言勋偏头看去,她额头抵着他胸口,他只看到她抿着唇,嘴角的小梨涡轻轻陷进去。

  “還挺喜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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