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对于這個结论，芬提斯毫不意外。根据现代艾肯医学成果，智商高低的决定因素有很多，后天因素占了绝大部分，所以艾肯人的基因改造术对于提升智商這件事基本无能为力。
這就导致谈论智商在艾肯帝国是一個相当危险的话题，很容易冒犯别人。因为所有人都可以通過基因改造获得某种程度上的相似——或者說平等，但智商是一個可以测量但无法修改的指标，于是高智商就成了和投胎一样的天赋。当人们一個劲地赞美高智商，却对低智商不敢作任何点评的时候，童晓就知道艾肯人到底对這個话题有多敏感，又有多歧视低智商人群了。
所以当她通過艾肯帝国的基础教育考核，并拿到一個相对不错的成绩时，可算是长长出了一口气。终于不会又被歧视了！
“你還挺厉害，居然几個月就考過了。”佩林不无惊异地赞叹。
“小意思。”童晓略带傲娇。
佩林细细琢磨一会儿，觉得身为童晓的监护人，在這种时候理应给她些特殊的奖励。
“奖励嗎？让我想想……”身为坎佩西庄园的贵客，童晓什么也不缺。她咬着唇思忖好一会儿，终于把目光看向佩林手裡的电子钥匙。
“你可以让我开开你的飞船嗎？”
佩林一愣，犹豫了一会儿還是准备拒绝。“這個不可以，你還沒有成年……”
艾肯帝国的未成年人被禁止开任何可以垂直腾空超過二十米的飞行器，只能开开那种地面行驶的汽车或是玩具飞船。
“可我马上就要成年了，而且我来這裡的时候就是开着飞船来的，我本来就会。你就通融一下好不好？”
佩林向来是個有原则的人，面对着童晓的软磨硬泡依然不肯松口，甚至還把手裡的电子钥匙深深塞进了兜裡，一副不可商量的模样。
童晓瘪了瘪嘴，背過身去作势要走。“我就不该有什么指望……還說给奖励呢，小气鬼……明明只有一個月就成年了……”
本来佩林就阴差阳错地错過了在酒会上邀請童晓跳舞的机会，說要给童晓奖励也是想借机献個殷勤，见她一脸失落的模样，顿时就顾不了那许多。“你别……唉，好了好了，我答应你還不行嗎？”
“好耶！”
让童晓感受飞船驾驶的后果，就是佩林的飞船跌跌撞撞地从半空中掠過坎佩西庄园的前门草坪，直直地怼进了庄园主宅侧面的户外凉亭。户外凉亭可沒有住宅自带的安保系统，在飞船的巨大冲击下被撞得粉碎。坎佩西庄园向来安静，如此猛烈的撞击不啻惊雷，附近林子裡一阵翅膀扑腾。
飞船的安全系统让两人沒受一点伤，可童晓面对着自己闯下的祸，原本接触到飞船的满心欢喜早就凉透了。艾肯帝国飞船的性能远超太阳系的小破船，手感和操纵尺度完全不一样，她只是轻轻踩了一下油门就变成這样了。
“……威利尔阁下会生气嗎？”在别人的家裡瞎开飞船撞烂了别人家的建筑物，童晓颤巍巍地指向面前尚未消散的碎石尘雾，对着面色有些僵硬的佩林问道。
佩林皱眉——阁下倒是個大方的人，不计较這些，但問題是威利尔要是知道他私自允许童晓一個未成年人开高速飞船，少不了把他和童晓都凶一顿。
“生气估计不至于，但是你大概率是沒机会再碰飞船了。”佩林实话实說。毕竟高速飞船也不是一般人能开的，就她這個垃圾水平，驾驶许可考试的第一科都過不去。這么說来，她是怎么开着飞船来到艾肯星系的？
啪嗒，主宅三楼的窗户开了，听到动静的赛拉维亚公主微微探出身来，略带好奇地注视着楼下的一片狼藉。
“啊公主殿下！对不起，惊扰您了，這個……”佩林下意识挡在了童晓面前，“出了点意外，实在是对不起，我会收拾好的。”
公主似乎并不太在意自家被撞成一片残骸的凉亭，只是饶有兴致地盯着肇事飞船看了一会儿。
“這是你的飞船？”
佩林更紧张地把童晓往身后藏，“啊……啊对，是我不小心撞的，有阵子沒开了，所以生疏了，真是对不起。”
“沒关系，不過是一個亭子。你人沒伤着就好，”赛拉维亚公主随意地摆了摆手，语气淡然的和威利尔如出一辙。公主身量颀长，顶着耀眼的日光倚窗而站，让童晓几乎看不清她藏在阴影中的神情。在坎佩西庄园生活了有一阵子，她依然很少接触到這位帝国的公主，更不了解她的脾气。
“……撒谎不好吧，我還是承认是我……”童晓在佩林背后又怂又怕。
“……你给我消停会儿吧。”佩林几乎是从牙缝裡挤出的這句话。他就不该相信童晓說的——她哪会开飞船啊！那一脚油门下去，他都来不及阻止她，只能一把捞回控制杆避免直接撞地。
童晓自知理亏只好赔笑，而此时上头传来轻飘飘的一句话，“最近刚好休假，你有空不如也去重学一下驾驶课？好歹也是远征军总指挥官身边的执事官，开起飞船来像個从沒学過驾驶的未成年人。”
童晓的笑僵在脸上——她就知道能教出威利尔這种人的母亲，绝不是佩林随随便便能敷衍得過去的。
“对不起……其实，其实是我撞的，佩林他只是好意想帮我。”她不敢再犹豫，赶紧站出来对公主道歉。“真的很抱歉，都是我缠着他要开飞船，才会這样，我会想办法把這裡恢复原样的。”
“嗯……佩林還是這么仗义。”见童晓站了出来，公主似乎有一点点意外，但声音裡還是听不出喜怒。
“我先把這些碎石清理干净，然后雇人给您重建一個凉亭，您觉得可以嗎？”犯了错的童晓小心翼翼，手握在身后沁出了汗水，紧张得都忘了身边有個佩林。
听到她的回答，佩林扶额苦笑。坎佩西庄园的建筑设计都是顶尖设计师出手，施工图纸都是保密的，哪是她一個外星人能花点钱雇点人就恢复原样的。
公主果然笑了，“不用這么见外，和家裡的管家說一声就好了，他会安排好的，哪能麻烦你找人来修。”
童晓不好意思地点头——她本来以为自己简单学一下能驾驭艾肯星系的飞船的，现在看来得从头开始了。
“公主殿下，這事是我不对，绝对沒有下次了，您能不能……别告诉威利尔阁下呀？”童晓還记着佩林的话，生怕被威利尔知道后，自己再也沒机会学开飞船了。
“我当然不会說。”公主眼波轻转，回头扫了一眼屋内板着脸的儿子，无所谓道。
反正你们的指挥官阁下已经知道了。
坎佩西庄园的建造费用是真的昂贵。童晓看着自己账户上的一大笔开支，欲哭无泪。一开始威利尔根本沒打算让她出钱，但她坚守一人做事一人当的责任感，還是坚持要赔重建凉亭的所有费用，绝不能让艾肯人看轻了自己。见她坚决，威利尔也沒再拒绝。
但她夸下海口的时候真的沒有想到要花這么多呀！难怪那個时候佩林扯着她欲言又止，早知道自己就不打肿脸充胖子了。幸好佩林的飞船连漆都沒掉，要不然還要赔他一笔维修费。
“哈哈哈威利尔還真的让你赔钱了？這种事果然也只有他這种一板一眼的人才会做得出来，哪有让自己救命恩人赔钱的，真是……”芬提斯嘲笑童晓笑得毫不客气。
童晓肉疼得狠，抱着小灰靠在躺椅上满脸的悲切。不得不說，她一個劲非要赔钱也有别的目的，還是为了让威利尔能对自己網开一面，万一真如佩林所說，他再也不让自己碰飞船了，自己岂不是這辈子都沒希望回太阳系了？
“所以呢？他之后還允许你学飞船嗎？”芬提斯有些幸灾乐祸。
說到這個才是童晓最来气的地方。钱也赔了，威利尔却說一码归一码，为了保障個人安全和社区安全，她這种水平极烂的驾驶员日后還是别学飞船了，老老实实坐飞船吧。
“這次是我大意了，以为我开過飞船就能很快掌握你们的高速飞船，但是他也不能這样直接笃定我一定学不会吧？”童晓委屈巴巴。
“嗯……我实话实說啊，你去开开地面行驶器和低空飞船一点問題也沒有，是個人就能学会。但是能星际旅行的高速飞船還真不是每個人都能驾驶的。威利尔不让你学也是怕你浪费時間嘛。”芬提斯安慰道。且不說租高速飞船和請教练的费用，涉及星际航行的部分還要求通過初阶工程学和中阶天文学考试，每年驾驶许可考试的通過率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童晓揉着小灰的狗头，咬着唇一言不发。威利尔凭什么认为她就不是通過考试的那三分之一呢？她是来自低级文明，可她的智商又不低。
“芬提斯，威利尔這個人很难說服嗎？”童晓准备借助芬提斯這個外援。
“他這個人看起来一本正经死板得要死，但是绝对不是不讲理，只要你能证明你的能力，他不会拦着你的。”芬提斯又笑着加了一句，“只不過，在此之前从来沒有人开着飞船把坎佩西庄园的建筑物撞成渣，你這個负面印象分扣得实在是太多了。”
童晓下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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