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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唐人街

作者:沐小婧
若是平日裡,温默定要一鞭子抽過去,什么叫帮了這件事就上门提亲?這分明是两件事。但此时,她的手放到腰间仿佛被黏住了。

  拿人手短。

  牵人呢?气短,短到抓不起武器。

  温默懊恼地别過头,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就主动伸手了呢?当时当真全是义气嗎?她心裡头晓得并不全是。

  义父說得沒错,自己出生卑微,再怎么培训、培养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

  大家闺秀是不会伸出自己這爪子的。

  既說完了事,应该起身走才是。

  章片裘一点儿送客的意思都沒有,谢寻還端上来一盘糕点,用很是精美的碟子装着,她许久沒吃到過中式点心了,馋得很,一早上骑马過来着实饿了,于是两眼放光刚要伸手拿,手方抬起想了想,拿起了放在旁侧的竹叉子叉起来,又用左手挡住嘴,轻轻放进去。

  這看起来是大家闺秀做派了。

  他的眼睛好像往這边看了眼,又好像沒有,忽而开口:“拿着吃吧。”边說边拿走了竹叉子。

  进来了好几拨人,說的都是同一件事:街道建设。

  谢寻依旧站在章片裘旁边,但和在西西裡时仅仅站着伺候不同,此时的他拿個本子边听边记着。

  “管理处說按照政策,得要统一规划下水道,我們這区域還沒有计划,得计划批下来才能定为街道。”汇报的是個白人律师。

  “计划得批多久?”温默忍不住问道。

  “這……12年前颁布了《公共卫生法》,要求的确是由地方当局负责供应清洁水,并把污水和废弃物集中处理,但這么多年過去了,說是要在拜特纳-格林地区试行,還沒动静呢。”律师說道。

  這显然是一种为难。

  现在英格兰整座城市都還沒有实现,别人都這么住,房子也是這么建,街道都是照批的。

  “带上合适的钱财,去拜访下他。”章片裘說着,看着谢寻循循教导:“只要为难,就說明事情可谈,就怕为难都沒有。”

  “地方户籍署长那边也有問題。”白人将管理处的资料压到了后头,拿出新的一沓,“地方户籍署长的意思是,我們占地面积太大。”

  “這還大?這片地方本来是空着的,堆了好多垃圾,這儿一两百人呢,才十几间木棚子,而且人還会源源不断地来。”温默忍不住皱眉道,這是摆明的刁难。

  她瞧了眼章片裘,见他喜怒无迹可寻,心中佩服的同时,不由地咬了咬唇,觉着自己实在是沉不住气。

  “其实他說的也沒错。要知道如今很多本地人是丈夫、妻子、好几個孩子,甚至祖父母都住在一起,拥挤不堪,他们也就20英尺左右,唐人……唐人总不能高于他们。”律师說道。

  唐人只能比最差的白人,還要差,才行。

  “如果是你,你怎么处理。”章片裘看向谢寻。

  谢寻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送钱送珍品?”温默說道,她与温行鹤送了无数次,多多少少還是管用的。

  “地方户籍比地方這种小管理处要复杂得多,送钱……一次管用,后头呢?我的目的是我們唐人要和他们白人是一個标准,這可不是举手之劳。”章片裘微笑着看着温默,耐心說道。

  温默一想,也是。

  再想,却不知如何去办了,街道占地面积以及人均房屋面积得和普通白人一致,本身就会引来其他部门刁难,這得户籍处去解释才行,实在难办,可见他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估摸着有法子。

  “地方户籍负责人的保荐人是谁。”章片裘问道,问完后,他看向谢寻,又看向温默:“市政這种工作,贵族不会让肥肉落别人嘴裡的,哪怕是這偏僻地方,也会安排给远方亲戚。”

  “罗素公爵。”果不其然,律师回答道。

  “想办法给罗素公爵捎個信,就說我們鉴定古董這生意需要公爵帮我們定個开张的日子,作为感恩,聘請他儿子为我們的名誉会长,并按一定份额给予报酬。”章片裘說道。

  “他儿子才两岁。”律师說道。

  章片裘沒說话,低头喝了口茶。

  “无妨,定日子只是個由头,他的儿子也行,仆人也罢,重点是我們会一直支付身为名誉会长应该有的薪酬,這不算贿赂。”谢寻解释道。

  温默恍然大悟。

  “聘为名誉会长,這真是個好法子!”她心想,但又一想,疑惑道:“可他对這感兴趣嗎?虽說我們大清国的珍品如今已经上了船,過了年就到英格兰了,但你们只是鉴定民间收藏,摊子不大。”

  “先问问,事情慢慢做,摊子可以慢慢变大,我会让他感兴趣的。”章片裘說到這,看向她,又露出丝丝笑容。

  章片裘不避讳,律师自然看出来了些端倪,抿着嘴笑了笑。

  其他汇报的,都是些刁难的小事。

  比如,說他们這太臭,不符合规定。

  以前這儿的确臭,可章片裘他们来了后处理好了。再說了,泰晤士河才臭呢,前些年工厂云集,污水排入泰晤士河,导致旁边的议会大厦连窗户都不能打开,会熏到议员们。

  虽說街道建设的事儿杂得很,街道名倒要先定下,否则后面的流程不好走。

  名字這件事,拟了好多次,都被打回。

  “唐街为什么不行?那边怎么說的。”

  “說看着太高档了。”

  “秦呢?为什么不行。”章片裘问道,有蛮多人喊唐人为秦,虽沒有唐人宽泛,也尚可,這也被打回实在不知取什么了。

  “有條贵族街道裡头有個秦字。”

  “总得取個一听就是我們地方的名字,方便同胞们找過来,报纸上也才好宣传。”章片裘揉了揉太阳穴。

  “那边来消息了,他们拟了一個名。”正說着,另一位白人走了进来,李跟在后头气哄哄的。

  章片裘拿過资料,只见上头写着:PigTangStreet,也就是唐猪街。

  “明明是Pitt街!這儿,就附近那條街叫Pitt,我們明明可以叫PittStreet或Pitttown。”李拍着桌子,愤怒不已。

  這街道名充斥着歧视、挖苦和傲慢。

  温默握紧拳头。

  律师站在那很是有些为难,若這個名字章片裘不同意,恐怕又得跑很多趟了。

  章片裘面色微微沉了沉后,又恢复了宁静,他拿起笔写下三個字:唐人街,又补上了英文:TangStreet和ChinaStreet。

  “你告诉這位负责人,中文我們写‘唐人街’,英文有這两個,TangStreet和ChinaStreet,他选一個。”章片裘說道,又加了個单词:town。

  Street(街)和Town(镇)都可以。

  “這……”白人面露难色,他取下帽子弯了弯腰,“尊敬的章先生,這恐怕很难,无论是上头還是民众,对大清国過来的外来者是很歧视的,况且,ChinaTown,還抢了英格兰瓷器的风头。”

  China,欧洲人眼裡是瓷器。

  “约個時間,請他吃顿饭,我好好和他聊聊。”章片裘笑了笑,摊开手,“以教父唐的身份,他叫什么?”

  律师眼裡露出了惧怕。

  這年头,谁不知道Godfather唐的手段

  但律师眼裡的惧怕转瞬即逝,他摇了摇头,“他叫瑞德,章先生,這恐怕行不通,瑞德先生的叔叔是海军,還是個小组长之类的,不吃這套。”

  “你尽管去约,能不能谈,谈不谈得拢,是我的事。”章片裘挥了挥手:“去吧。”

  律师刚出门,李立刻关了门。

  房间内弥漫着憋闷和怒气。

  叔叔是海军小头头,章片裘這点黑手党的身份的确威胁不到瑞德,再說了,這街道名要是不确定,后续什么手续都不好办,每個缓解随便拖一拖,一年半载就過去了。

  报纸上不好宣传,反而耽误事。

  “走,我带你去吃点东西。”章片裘站了起来,指了指东边,“厨房在那边。”

  “不了,我先回去了。”温默站起来,她很想知道接下来他怎么破局,话到了嘴边又觉得轮不到自己问,“你……你小心点,别得罪了,那么多人能這么快就在這落定,已经很不容易。”

  她的敬佩是发自内心的。

  义父为人处世极好,但也是有贝勒爷傍身才能在英格兰如此這般,而章片裘居然剑走偏锋,选了條之前义父也看不起的路,如今走到现在,她倒是觉得章片裘的路子是可行的,义父的行不通。

  章片裘看着她,她总觉得他的眸子比一般人大,這么瞧着她又不說话,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解释道:“我這辈子就佩服两個人,一個是义父,一個是你。”

  话一出口,章片裘原本波澜不惊的脸突然漾起笑容,刹那,她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羞得手直扒拉腰间的鞭子。

  “章先生,我去趟图书馆。”谢寻忙拱了拱手道。

  “這么大雪,去图书馆做什么。”温默本就害羞,见他要走,觉着实在刻意,愈发不好意思,于是连忙說道。

  “你要是去图书馆,不如顺道送温姑娘。”李說道。

  章片裘撇了他一眼。

  李恍然大悟:“啊不,不是顺道送姑娘,是主要送姑娘,顺道去图书馆。”

  ……

  谢寻憋住笑也撇了李一眼,說道:“回温姑娘,我要去查查相关法律文件和政策。”谢寻摊开自己的本子,“比如,地方户籍政策、户籍总署條约、水资源管理等方面。”

  這些都是刚刚汇报时說過的內容。

  “好学又聪明,小小年纪……以后长大了可還得了,得多少姑娘喜歡呀。”温默由衷赞叹道。

  一向聪明的谢寻却低着头,沒有立刻接话。

  他是個太监。

  過了几秒钟,谢寻恢复如常,拱了拱手:“现在雪大,您的马也得休息下,姑娘先吃点东西,歇会儿,我去叫人给您喂马。”

  沒等温默回答,他拽着梗着脖子傻站着的李便走了。

  交代了李莫去打扰章先生,又跑到马房交代人喂马,再走到东边厨房的位置,他探身进去道:“把菜热热,酒也温两壶,端到……端到章先生茶室裡去。”

  章片裘并沒有說自己要在哪裡吃饭,谢寻估摸着,肯定会带温姑娘去茶室。

  虽說茶室远了些,但面朝着大海,风又恰好被墙挡住了,景色好也雅致。

  而且,从屋子裡出来走向茶室,正好能带着温姑娘走走,路過地下室时,還能进去看看收藏好的近四千件锦服和其他七七八八的首饰。

  从地下室穿過去,便到了建了一半的陈列室,观摩讲解下将来的规划。

  再出来,就是茶室了。

  出来的时候要小心,地上木头横陈,這会儿得牵着温姑娘的手,莫让她摔了。

  想到這,谢寻停住回头看了看。

  果然,章先生带着温姑娘从房间内出来,走的是茶室的方向。

  谢寻笑了笑,朝着门口的马匹跑去,得快马加鞭,赶紧着在图书馆查资料去。

  刚跑到马匹那,他又顿住,面露尴尬。

  跑得太快了,漏尿。

  太监,沒了那东西的玩意儿,莫說当年他净身时候操作简单了,就算是宫裡头净身,也多有漏尿的。

  少喝水和勤上厕所是唯一的办法。但若是打喷嚏或快跑,甚至惊吓,就会控制不住漏尿。

  身上一股子淡淡的尿味,太监们会用其他香压着,压着也奇怪,這股味道就被人称之为‘太监味’。

  谢寻跑到木头堆蹲下来,飞速从裤裆裡掏出一块湿了的布條,又从怀裡掏出来干净的,塞进去。脏的舍不得丢了,团起来藏到墙角等回来了再拿。

  他沒有想過拥有女人這件事,這不是一個太监应该去想的,也不会有什么女人爱上他。

  漫天飞雪,他翻身上马,只想着快点跑。

  快一点,就能多看一会儿书,才不会辜负了章先生的厚爱,辜负了送他去念书的一番功夫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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