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催命符
這也是太后和陛下一直沒有敢声张的原因。
“灯下黑啊。”韩老夫人想到這裡,不禁笑叹着摇头,“谁也想不到,当年换孩子的人,一直也沒有走太远,如今又回来了。”
“我倒是想看看,等他们查到那個人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周妈妈忍不住道,“老夫人一直都知道那個人是谁,在哪裡?”
闻言,韩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是啊,人活的久一点,就是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热闹。”
說着,她又看了眼窗外的夜色,說道,“彩云,你還年轻,趁着還有力气,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别像我,在這個宅子裡蹉跎了一声。”
周妈妈想劝她,但话到嘴边也不知道怎么劝,便說道,“奴婢可以一直陪着您。”
“胡闹!年轻人就该去做年轻人该做的事。”韩老夫人佯怒道。
“等事情一了,我便给你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以我义女的身份,让你风风光光的从韩家大门嫁出去。”
周妈妈只能无奈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
天亮之后,武安侯府便热闹起来。
一大早上,永寿堂裡便鸡飞狗跳的。
老夫人一会儿嫌漱口的水太冷,冻着她的牙;
一会儿又嫌洗脸的水太热,烫了她老仆的手。
朝饭端上来之后,又嫌三個菜太简单了,還說薛夫人分明是故意为难她,竟连一個她爱吃的都不做。
话音落,薛夫人便从门口走了进来,“”母亲說這话可让儿媳好伤心的,生怕母亲在溧阳老家過不好,儿媳一直都有跟老宅的厨子沟通您的日常饮食。
“這几道菜,就是厨子报上来的,您常吃而且喜歡吃的口味。”
“如今您說儿媳连一個您爱吃的都不肯做,是为难您,传出去外人如何看待我們?”
薛老夫人的脸又绿了。
然后对着刚刚端上来的银耳莲子羹又挑三拣四的。
說他们在侯府就吃的是山珍海味,吃的是燕窝鱼翅,给她吃就用這样的次品货,這根本就是想用破烂来糊弄她。
薛夫人见状马上又开始演了起来。
“老夫人明鉴啊,逢年過节儿媳让人给你送去的,都是上佳的补品,极品的燕窝,那是在京城裡都是十分难觅的。我們平日裡就是吃的银耳。”
“怎么到母亲口中,就成我們用破烂来糊弄您了?儿媳真是要冤枉死了。”
說完還不忘掏出帕子在眼角按了按不存在的眼泪。
薛老夫人气得手抖如筛糠,竟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說不出来。
放眼看去,跟着薛夫人进来的,還有薛沉鱼和薛落雁两姐妹,而她這屋裡就只有一個老仆能用。
薛老夫人忽然后悔自己就這么来了京城。
原以为能打他们個措手不及,沒想到却被人反将一军。
“你,你们……”
“祖母還是先吃些吧,便是我們做晚辈的伺候您伺候的让您觉得不够尽善尽美,您总归還是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肚子的。”薛夫人柔声道。
薛落雁赶紧跟着說了几句谁人沒事好端端的饿自己肚子,這不是自己沒苦硬吃之类的。
薛老夫人大抵是被触动了什么久远的记忆,脸色這才缓和下来,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全然沒有了之前的挑剔。
用過饭,薛侯便来了,還把薛二爷并薛淮也都一起带過来了。
一同带過来的,還有溧阳老家的账目,整整一箱,是這几天裡披星戴月,早上刚送到的。
薛侯昨夜裡从宫裡回来,后半夜也沒能睡着,翻来覆去地思考了许久,
后来又收到了這些账本,才下定了决心,要先把家裡的麻烦先解决,所以才有了這一出。
他一到便屏退了下人,福伯跟何妈妈带了几個重要的心腹把永寿堂的出口牢牢把住,不让任何人进出。
“老大,你抬這么一口箱子過来是想干什么?要把我扫地出门么?难不成你们分家之后,我這個当年的,连想在你家住几日都不行了?”
“母亲言重了。”
薛侯沒了跟她弯弯绕的心思,直接开箱拿出一本账册放到了薛老夫人面前。
“這些年我跟晴娘每個节日都会派专门的人送补品和银钱回去,可這些年您在溧阳老家却過得如此节俭,而账面上也所剩无几。”
“儿子问一句,母亲,您把那些钱都做什么去了?”
薛侯的话音落,薛二爷便先心虚地看了一眼母亲。
薛老夫人随即道,“既然是你们孝敬我的钱,自然是我想干什么就做什么,我這個做长辈的事,還轮不到你這個当儿子的来過问。”
“我是沒想到你们夫妻俩的手伸這么长,连我在溧阳老宅說什么做什么你们都要管!你们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母亲!”
“母亲,若是你用到正当途径,花多少都无所谓,可那些钱让老二拿去,就是给我們全家的催命符!”
“什,什么催命符?”薛老夫人愣了一下。
薛侯一把将薛二爷推出去,“你自己說,你从母亲手裡骗来的那些钱,都拿去做什么了?”
他踉跄两步,就赶紧稳定身形,“娘,你别听大哥乱說,我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就被薛侯一脚踹中他后膝,当即就跪下去了。
“都這個时候了,你還想狡辩!你以为你不說实话,這些年你做的那些事就能瞒天過海,你能瞒得過谁呀?!”
薛二爷脸上露出了一丝慌乱之色,但也仅是一闪而過。
“……大,大哥在說些什么?我怎么一句都沒有听懂呢?什么实话不实话的,我一向来都是說实话的。”
“呵。”薛侯冷笑了一声,“薛鹤均,我知道你向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但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說,你做的那些事就可以瞒天過海了。”
“我给你机会让你自己說,是還顾及着兄弟之情,但既然你半点不珍惜這份情谊,那我也就不必再给你留情面的。”
說完,便将账本扔回了箱子裡。
“我沒做的事,你休想污蔑我!”薛二爷打定了主意要死不认账。
他想的很好,只要在母亲面前死不认账,便是這所谓的武安侯大哥,也奈何不了他。
母亲就是他最大的保命符。
闻言,薛侯给了他一個眼神,便让长随按住了他。
薛老夫人怒道,“你這是要摆武安侯的架子给我看了?我竟不知,我還交出了一個连亲兄弟都容不下的混账!”
“母亲不必急着给儿子定罪,等儿子都說完了,你老人家再发火也来得及。”
“你還要說什么,当着我的面就敢殴打你的亲兄弟,你還有什么可說的?那些年我不在京城裡的,你究竟是怎么对他的?!”
薛老夫人神色狠戾,仿佛他真的对薛二爷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
薛侯被她气得笑出声,“沒想到在母亲眼裡,我竟然是這样的小人。也罢,你觉得是就是了。”
“不過,薛鹤均所犯之事,他不肯說,那便由我来說!”
薛老夫人怒道,“你闭嘴,你别以为你摆出這個阵仗我就会怕了你!”
“你从小就是個狼崽子,明明八岁起才去的边关,可一转头便将我這個生你养你教你育你的母亲抛诸脑后,学了一身的臭毛病!”
“你弟弟跟你不一样,他从小宽厚仁善,孝顺听话,是我手把手教他写字,待人接物,便是十個你都比不上他一根脚趾头。”
“你!”
薛侯到底是身为人子,還对母亲有所期许,当下被气得一句话都說不出来。
薛夫人无奈地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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