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百萬豪車
“如果一開始，我就知道那個地方會出事兒，我真的不會帶她去那個地方的，雖然我跟妻子過不到一起去，但是我也不希望她死……”
老孫的眼睛眨巴了幾下。
剛剛說了那麼多，他非常難過：
“我被水衝到一個樹椏枝上掛着，當時我一直拉着她的手，洪水太猛烈了，我實在是抓不住她。”
老孫看起來挺痛苦，他雙手抱着頭，不住的嗚咽着。
男司機還是保持着剛纔那個動作，手託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額樣子，他聽了老孫的話，心裏好像沒有任何波瀾。
老孫講完妻子遇難的經過，人很難過。
只是他感覺已經不再那麼冷了，呵出來的氣也沒有再凝固到周圍。
只聽他繼續說道：“我眼睜睜看着妻子被沖走了，後來我在樹枝上掛了一天一夜，救援隊把我就出來的時候，我已經快要沒有知覺了。”
男司機問：“那，你去找過你妻子嗎？”
“當然！”說出這兩個字後，老孫的神色又黯然了些：“可那是山洪爆發，你沒經歷過，肯定不知道那有多恐怖，到處都是水，死亡離你是那麼近，身臨其中，你的腦子裏除了活命什麼都沒有。洪水退去後，到處都是一片狼藉，她被沖走了。”
“後來呢？”
老孫搖頭：“我沒找到她，那場災難之後，山上的村名也是死傷大半，很多人都被衝到了不知道什麼地方……”
“那你給她弄棺材做什麼？”
老孫苦笑了一下：“只是一個心裏寄託罷了，夫妻一場，最後一程我也一定要把她送好，你說是不是？所以，我在殯儀館裏，買一個棺材形狀的骨灰罈，找了一件她平時最喜歡穿的衣服放進去，也算是弄個了衣冠墳吧。我這樣每年清明什麼的，我也能去給她上上墳。”
男司機聽過了，還是不置可否。
見對方不說話，老孫的神色微微有些慌亂。
“怎麼，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我當然相信。”
老孫往後靠了一下，他盯着男司機，不斷地搖着頭：“你說謊，你根本就不相信，你一定以爲是我害死了我妻子，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他的心跳得很快。
“我從來就沒有以爲是你害死了你的妻子，而且，我也不關心這個問題，你心中的恐懼只存在於你心裏，跟旁人沒有任何關係。”
老孫遲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男司機的語氣突然加重了：
“你妻子到底是怎麼死的，只有你自己才清楚，人的心結只有自己才能解開，尋求外界的幫忙，一點兒用的都沒有。”
“……我還是不太明白……”
“在這裏，在這個世界，你所遇到的一切，你所看到的都是虛無的，你心裏想什麼，什麼就會出現，你害怕什麼，它就會加倍出現在你身邊，那些鐵皮石斛只能暫時安撫你的心靈，其實對於救命治病，它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
聽到這裏，老孫腦子嗡了一下。
坐在車子裏，他看了看四周，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
幾個月前，在妻子去世二十年的日子。
老孫在妻子的墳頭，親手爲她燒了一座紙製的別墅和一輛紙紮的汽車，然而此刻自己所乘坐的駕車，居然跟是他燒給妻子的非常相似。
情急之下，老孫按了一下門把手，他打開了車門，隨後連滾帶爬就衝了下去。
幾乎是踉蹌着跑到了自己的車子跟前，老孫回頭，看見男司機也從車子裏下來了。
男司機大步朝自己走過來的時候，速度非常快。
就在這時，老孫的耳邊，又傳來了一陣轟鳴聲。隨即他擡頭看見男司機身後，滾滾的洪流正跟着他朝自己過來。
“危險！你快跑！”
老孫衝他大叫着，卻見對方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
見到這情景，老孫一下子想到了剛纔男司機所說的話：在這裏，在這個世界，你所遇到的一切，你所看到的都是虛無的……
想到這裏，老孫打開車門，飛快地就竄了進去。
坐在駕駛位上，老孫掏出鑰匙，迅速發動了汽車。
在即將出發的時候，他看了一眼後視鏡，發現剛纔那個男司機，他跟着洪流一起前行着，那滾滾巨浪就在他身邊不遠處，卻麼始終沒有將他湮滅。
發動汽車後，老孫一腳將油門踩到了最低。
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裏，老孫一進門就上了三樓的密閉房間。
藍光燈下的鐵皮石斛已經枯萎了不少，老孫趕緊上前，他把從東山別墅帶回來的那一株，小心地種在了另外一棵的旁邊。
從房間裏出來後，老孫的心情比之前穩定了些。
這時家裏的阿姨問他晚上要喫些什麼，老孫想了一下說：“你燉個羊肉湯吧，正好把隔壁的沈夢茹母子叫過來一起喫。”
聽過了這話，那阿姨愣了一下。
“先生，隔壁根本就沒有住過人啊，那來的什麼沈夢茹母子？”
老孫一怔。
他親自去了一趟隔壁，只見花園裏雜草叢生，像是荒廢了很久的樣子。
用力敲着隔壁的房門，裏面沒有任何人迴應。
老孫圍着那別墅走了一圈，透過一樓的窗戶往裏面看去，只見裏面根本就沒有任何裝修，還是剛交房時候的毛坯狀態。
回到家裏，老孫很長時間都不說話。
就在這時，他接到了一個電話，那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打電話過來的人，自稱梁園。
當他爆出唐小飯的名字時候，老孫神色一變，在思考了一下後，他對那頭的人說：“我現在不在家裏，過幾天我親自把鐵皮石斛給你送過來！”
放了電話後，老孫又來到了三樓。
他看着想裏的空谷幽蘭花，腦子裏一直在回想着男司機說的話。
“你害怕什麼，它就會加倍出現在你身邊，那些鐵皮石斛只能暫時安撫你的心靈，其實對於救命治病，它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
而此刻，那株從東山別墅挖過來的石斛，在藍光的照耀下，正以極快的速度成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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