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假活狀態
最近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喫過這家冰粉了。之前小時候，幾乎是每個夏天的晚上，我爸都會給我買上一碗。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習慣，居然慢慢沒了。
吃了一口冰粉，我再朝地上看過去。
只見那些水，順着地溝全部流進了下水道里。
我擡頭，看向桌子上那盆“紅姑娘”。
它長條心形的葉片，顏色深紅。
倒垂着往下，看起來顏色比剛纔還要鮮豔得多。
靠近了有些，我甚至能夠聞到一股異樣的味道，不是香，是一種甘苦微澀的氣息。
李家樂也看着那些水，等它們全部流進下水道後，他突然擡頭看着我：“唐小飯，你現在心裏是不是充滿了問號？”
我點點頭。
“那麼，你爲什麼不問我？”
“……我。”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麼說。李家樂碗裏的冰粉已經見了底部，他衝着那攤主大叫一聲說再來一碗，攤主答應了一聲，端着一碗新調配好的冰粉就過來了。
李家樂對攤主說了聲謝謝。
隨後跟他說：“不聽老人言，喫虧在眼前！”
攤主眼睛一亮，趕緊點頭：
“這說法，真是新穎獨到，又押韻！是誰想出來這順口溜的，不簡單不簡單……”說着，攤主又搓手了搓手，就離開了。
攤主走後，李家樂又開始喫第二碗冰粉。
看着我碗裏幾乎沒怎麼動的冰粉，李家樂說：“唐小飯，不好喫嗎？要不，我重新給你點一碗玫瑰味道的……”
我擺手說不用了。
想了想後，直接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家樂頭也不擡，繼續大口喫着冰粉：“什麼怎麼回事？”
“剛纔坐在你旁邊，喫冰粉的那個小年輕，他怎麼不見了，之前明明是好好的，怎麼會吃了一片葉子就消失了……”
我的話還沒說完，李家樂就打斷了我：
“唐小飯，你怎麼知道，他是吃了那片葉子，才消失了？”
這話問得我一愣。
再次跟李家樂對視的時候，我發現他的眼睛裏，藏着一些東西。那些東西好像是我想要的答案，但又顯得那麼觸不可及。
於是我深吸了一口氣，乾脆直接說：
“李家樂，之前，有很多人，明明就是我身邊的人，明明剛剛還在給你我說話，但是就在轉瞬之間，他們都消失了。”
說到這裏，我頓了一頓。
而李家樂看我的眼神，也比剛纔複雜了一些。
只聽他道：“還有呢，你接着說。”
我乾脆伸出一個手指頭，指向了擺在桌子上的“紅姑娘”：“我記得很清楚，每一次這些人的消失，都接觸到了你剛纔買的這一盆東西！”
李家樂的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同時，我感覺周圍的一切人，一切說話的聲音，都在那一刻停住了。
時間都好像是凝固了一般。
周圍的所有人，都保持着一個動作，喫冰粉的客人，攤主，還有街上來往穿梭的人羣。而且在那些人中，我居然有看到了我的奶奶和梅梅的身影。
她們手拉着手在街上走着，這一次，女孩兒的手裏握着的，是一個棉花糖……
看着這停止的一切。
那一刻，我有些毛骨悚然。
伸手，輕輕在李家樂眼前晃動了一下，李家樂沒有反應。
我很害怕。
又再晃動了一下，這一次，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唐小飯，你弄什麼啊？”
李家樂的語氣有些不滿。
我趕緊收回了手。
看了看周圍，那些人居然還是保持着剛纔的動作，整個空間裏，只有我跟李家樂我可以活動的，別的人，看起來都像是被人點了穴。
我趕緊解釋：“我看你沒動靜了，以爲你跟他們一樣了。”
李家樂也看向周圍的人，隨後他再次看向桌子上的“紅姑娘”。
他又問我：“唐小飯，你知道紅姑娘，是什麼東西嗎？”
我想了想：
“它應該是一種草藥吧？”
“紅姑娘”在《秋月食單》上沒有出現過，我只是根據自己對它大致地印象，來做出的一種判斷。
再說，之前夏紅跟消失了的鄧桂花和王佳說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也有待商榷。
“紅姑娘”中有個“紅”字。
夏紅名字裏，剛好也有個“紅”。
我雖然不是個多疑的人，但在遇到這麼巧合的事兒，難免不會把他們想到一起。如果夏紅真的是當年那個爲搶救一家人而死去的“紅姑娘”，那麼她爲什麼又會活生生的出現在我的面前。
這麼說來，她根本就不是“活人”。
想到這裏，雖然感覺還是有些瘮人，但是我已經不是那麼害怕了。
跟最近遇到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相比，夏紅不是活人這事兒，倒不那麼恐怖。至少，這樣能夠解除我心裏的疑惑。
之前很多感覺不可思議的事兒，一用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解釋起來，到顯得那麼理所當然了。
李家樂繼續說道：“紅姑娘不算草藥，充其量只是一種野草。民間有傳說，它生長在墳頭，靠吸取屍體的養分而生活，據說吃了着東西，能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
我一下子站了起來。
見我有些激動，李家樂讓我放鬆些：
“其實，這也就是一說，其實，它的功效根本沒傳說中那麼神奇，不過，它的確能讓端起的人，肢體產生一種假活的狀態。”
假活？
這是什麼東西？
我只聽過人有“假死”狀態，“假活”到底又是個什麼說法。
我問李家樂：“什麼是假活？”
見我一臉的不解，李家樂卻沒在“假活”這個話題上，多做解釋，他只是又說道：“剛纔那個攤主，爲什麼連不聽老人言下一句是什麼都不知道，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我搖搖頭。
李家樂看了看左右，周圍的人還是保持着剛纔那個動作。
甚至連碗裏的紅糖粘液，也像凝固了一般。
似乎可以動的，就只有我和他。
李家樂看着我，定定地說着：“那是因爲，後面的那一句，根本就沒被寫進程序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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