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活人
我拿這哭声沒辙,只好尽量捂住耳朵,试图多抗個一时半刻。
黎征本来都有气无力的,可突然间,這小子对准脑门猛拍几下,又用指关节对着头顶好一通戳戳点点,随后一個鲤鱼打挺,沒事儿人似的站起身。
我有种拜神仙的冲动,心說這也太玄乎了吧,虐自己几下就能克服鬼哭?
但他状态沒我想的那么神奇,明显只是临时激发出来的潜力,很快就有了摇摆的架势,可他沒耽误,抓紧時間一摸兜,拿出一個裡令。
這裡令拿小来形容都不恰当,或者该叫它迷你才对,也有两個指节那么长,黎征双手握着它都显得紧紧巴巴。
我记得裡令是门巴的乐器,更是驱兽唤妖的一种法器,只是不知道黎征此时拿出它来有什么用途。
此时此刻,黎征也沒時間跟我解释這些,他吹起裡令,踏起一种古怪的步伐来。
這步伐我看不懂,有种八卦的味道,更有种走梅花桩的感觉,這還不奇怪,裡令发出的声音更让人吃惊。
如果說洞口发出的是种能夺人心魄的鬼音,那黎征吹出来的,就是一种能安神定气的神曲,那种悠游柔转的音韵,那种婉转缥缈的乐音,让我听得不由为之一震。
其实我還算是反应慢的,拉巴次仁和巴尼玛回神更快,或者這也跟人的体质有关,他俩摇摇摆摆爬起来后也都摸着兜裡,拿出一模一样的迷你裡令来。
我算看愣了,心說這帮门巴勇士身上的好玩意真多,尤其一路走来,我都沒发现他们私藏裡令的秘密。
他们三又调整脚步,把我围在中间,各自捧着裡令吹着,能看出来,他们是想用這個阵势把我這個不会吹裡令的护住。
他们心意是好,但還是出了点岔子,巴尼玛的裡令坏了,估计是之前打斗时弄得,他吹出的音很浊,声调也降了好几個档,给人一种时而安神时而气短的感觉。
我听得难受,只好对他摆摆手,又向黎征和拉巴次仁的方向靠了靠,可拉巴次仁吹裡令也不太拿手,调子一高就吹不上去,而且他還有股倔脾气,按說吹不上就算了,他却非要较這個劲,憋得一脸通红使劲吹,结果往往是走音。
我拿這哥俩沒招,最后几乎贴在黎征身边,這才不被他们的杂音干擾。
我們就這么跟鬼哭对决,足足斗了小半個小时,那股冷风渐渐减弱,直到平息,鬼哭也戛然而止。
黎征三人吹裡令,耗神太多,這时都一脸放松的瘫坐在地上,而我這听声的也好過不到哪去,腿一软也瘫了下去。
黎征抹了下额头的汗,又对大鬼花随意一挥手,那意思咱们缓缓劲就对付它。
可我們還沒完全缓過乏,那大鬼花猛地一抖把嘴张开了。我简直不敢相信,甚至還有种揉揉眼睛重看一遍的冲动,這鬼花裡竟然躺個人。
這人身子很壮,虽說全身**,但双肩却带着一副藤制肩甲,而且胸口一起一伏,明显是個活人。
倒不能說我胆小,换做谁也会被這花中活人吓得不轻,我抖着手指着這一幕扭头问黎征,“小哥,這怎么個情况?”
黎征一脸诧异,沒回答我反倒念叨一句,“這人好像愽嘎付。”
我头次听到這么古怪的名字,忍不住追问一句,黎征回過神,指着花中活人說,“還记得我跟你提過的半瞎巫师么?就是百年前找天童治眼睛那位,据传言,他最后出了大峡谷四处云游,以后再沒回来過,可谁曾想他竟在這裡出现。”
我当然对這半瞎巫师有印象,只是我怀疑黎征跟愽嘎付又不是一個时代的人,他怎么认出来的?
黎征特意指着這人的脚,說愽嘎付的左脚比右脚长一截,這种毛病一般人少有,可花中活人却有這特征,随后他又强调,愽嘎付的左脸颊上有個猩红色外形像骷髅的胎记。
花中活人在躺着,我們看不到他的脸,我招呼大家起身,那意思我們走過去瞧瞧不就知道這人是不是愽嘎付了么。
可我們刚起身,花中活人就猛地一抖又直挺挺坐起来。也不用我們凑過去瞧了,他那左脸胎记实在太明显,尤其那猩红色,乍看下還有种反光感。
我倒沒觉得有什么,還对他们說,趁着愽嘎付沒魂,赶紧用折叠刀给他咔嚓了。可黎征却反常般的害怕起来,冲拉巴次仁大喊,“快,用你的宝贝弄死他,免得出岔。”
拉巴次仁不含糊,這就要动手掏包,可就在這时,愽嘎付突然睁开眼睛,還吹了一声哨响。
這哨声倒沒什么伤害,却吸引了拉巴次仁的注意,尤其他们四目相对后,愽嘎付又皱了几下眉头,拉巴次仁一下就木讷起来。
我反应過来,愽嘎付用的是意念控制,但沒想到的是,他意念控制的能力竟這么强,只对了对眼就把這术法给施展了。
黎征說了句糟糕,還向拉巴次仁冲去,不過为时已晚,愽嘎付摆摆手,拉巴次仁就猛向前走了几步躲避开黎征,又呆呆的把背包撇给了愽嘎付。
我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心說愽嘎付本来就這么厉害,他再得了拉巴次仁的宝贝,這仗還怎么打?
也不知道该說愽嘎付大意好還是說他傲气好,他接過背包看也不看又一甩手丢进大鬼花的嘴裡,還起身从鬼花中跳了出来,之后鬼花一闭合,把背包含在嘴中。
拉巴次仁行尸走肉般的向愽嘎付靠去,大有给他当奴隶的架势,可愽嘎付看不上拉巴次仁,对着洞壁指了指,拉巴次仁咆哮一声,沒犹豫的向洞壁撞去。
我看拉巴次仁這速度,都有忍不住要闭眼的冲动,他咚的一声结实的撞了上去,又被一股力道反弹回来,双眼泛白瘫到地上。
我知道拉巴次仁只是昏迷,也沒太担心他的安危,又扭头看黎征,寻思只等小哥下令,我們好一同上前厮杀。
但愽嘎付不给我們通话的机会,他又打了個哨声出来。
也說這事怪,哨声一响,我們都忍不住看他一眼,這次他针对起我来,跟我对目后使劲皱了皱眉头。
我就觉得有种說不出的力道直往自己眼睛裡钻,甚至在這力道的影响下,自己大脑一片空白。我心裡焦急,知道自己着了道,但這时左眼救了我。
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左眼开始,像电击似的窜进了我脑中,让我激灵一下“醒”了過来。
愽嘎付沒料到我会回神,他咧了咧嘴一脸惊讶。
我上来一股倔脾气,心說自己也会意念控制,虽說還沒掌握要领,但怎么說自己二十岁的身子比他這种在鬼花中熬了一百年的老骨头要强吧。
我撩起头发,用左眼看起他来,甚至为了加大左眼威力,我還大胆的往前踏了几步。
我承认自己的能水有限,跟他刚一对视,就立处下风,不過在左眼疼痛的刺激下,一時間他也奈何不了我。
黎征趁机握着折叠刀,爆喝一声向愽嘎付砍去。我发现愽嘎付也只会意念控制,身手可不咋地,光是黎征這一招,就吓得他回避我目光,抱头向一旁逃跑。
黎征沒给他喘息机会,又举刀跳起来劈他。
愽嘎付诡笑一下,抬头看起黎征。我心裡一沉,心說小哥平时挺精明個人,怎么這时却泛起糊涂来,他這么莽撞的跟愽嘎付硬碰硬,不是等于间接给了愽嘎付可趁之机么?
可出乎我意料的,愽嘎付脸色一变,诡笑也变为咧嘴,抱着脑袋又像個丧家老鼠似的逃到一边。
黎征這刀砍空,這次他沒急着发难,反倒扭头冲我俩喊道,“别等着,快来一起进攻,记住算好位置后就把眼睛闭上,愽嘎付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开。”
我暗赞小哥妙计,巴尼玛更是用实际行动回应黎征,他端着砍刀,闭着眼睛哇哇叫着向愽嘎付冲去。
我一直以为巴尼玛的身手在猎手中算是一般的,可我错了,凭他闭着眼睛還能跑直线,甚至還沒摔跟头,绝对能配上了一等一高手的称号。
可愽嘎付也不会傻等着挨刀,他一换位置又躲過一劫。
黎征趁机又举刀向他猛砍,他俩這一配合倒是把愽嘎付逼得手忙脚乱,而我则急忙向拉巴次仁跑去,又是掐人中又是捏脸的,好歹把他弄醒了,還用最快的语速告诉他事情经過。
拉巴次仁一听自己又着了道,气得嗷嗷叫唤,拎着砍刀就找愽嘎付拼命。
而他的一加入,让整個局面一边倒,也亏得愽嘎付腿脚好,逃跑功夫强硬,才险之又险的沒被這三名门巴勇士斩于刀下。
愽嘎付终于被逼急了,他又慌忙的逃過一刀,撒腿奔向远处,接着用双手使劲猛打起脑袋来。
拉巴次仁和巴尼玛本想趁势追击,可黎征却拦下他们,拿出凝重的语气說,“先省省力气吧,愽嘎付在用逆转乾坤术,咱们一会有的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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