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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山海9

作者:木尺素
时踪在离开岑千山的家后,迅速在附近找了一家網吧,为的是查询岑千山向梁雨嫣求婚时住的酒店。

  游戏一定存在解法。时踪又只有30分钟的時間。

  因此酒店一定就在本市,并且不应该离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太远。

  不久之前,时踪在进入古堡第三层的第一扇门后,透過衣柜柜门的缝隙望出去,正对着的就是落地窗方向。

  那会儿他透過窗户看到了好几個招牌。

  第一個招牌是“业银行”,這三個字前面的部分被遮挡了,时踪揣测应该是“农业银行”一类的。

  第二個招牌倒清楚,写着“百裡酒店”。

  第三個招牌是“s37”,后面的字又被遮挡了。

  时踪以這個关键词搜索,发现它是一家连锁型美容院。

  将“农业银行”“百丽酒店”“s37美容院”做了交叉搜索,时踪并沒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于是他重新以“业银行”为关键词搜索本地的银行。

  他選擇了“兴业银行”這個关键词,通過交叉搜索,找到了這家银行与百裡酒店、s37共同开业的商业区,最后通過地圖查询,成功锁定岑千山求婚的酒店叫“云上酒店”,离一個影视拍摄基地不算远。

  查到酒店地址后,时踪沒有立刻离开網吧。

  他又查起了2021年3月3日這天梁雨嫣的行程和新闻。

  也亏得梁雨嫣是個公众人物,能够通過互联網查到不少讯息。

  那日還真有跟她有关的新闻报道——

  新闻显示,她在当晚8点为某個品牌的一款护肤品站台。

  期间,有個喜歡她的狂热男粉丝忽然朝她冲了過去,被保安及时拦住了。

  但過程中這位男粉丝摔伤了右腿。

  網上有不少人說梁雨嫣一個区区新人带那么多保安,有耍大牌的嫌疑。

  搜寻完想要的东西,花了大概10分钟,时踪抵达云上酒店。

  此时距他离开這個时空的最后期限,只有15分钟不到。

  云上酒店颇为高端,是五星级的酒店。

  它建在一家高端卖场上方。

  這栋大楼的5-23层是酒店,1-4层是高端卖场。

  时踪沒有走直达酒店的电梯,而是先走进了卖场。

  沒逛一会儿,他就看到了一家挂着“tton”门头的专卖店。

  在第一扇门背后的时空裡,岑千山和梁雨嫣温存后,一起去洗了澡。

  岑千山先出浴室。不久后梁雨嫣的手机响了。

  岑千山将她的手机从她的包裡拿出来,帮她递到了浴室门口。

  梁雨嫣放言让岑千山可以随意看她手机。

  這表示她已经把不能让他看到的暧昧信息、又或者她跟其他男人的亲密照片全部刪除了個干净。

  因此时踪早就排除了岑千山是通過手机发现梁雨嫣出轨的可能。

  把手机递给梁雨嫣后不久,岑千山就离开了,說是有一個访谈节目要上。

  這会儿他并沒有在屋子裡装摄像头,神态表情也都很正常。

  這說明這個时候他应该還沒有发现梁雨嫣出轨。

  仅仅15分钟后,岑千山回到屋中,他不但补装了摄像头,表情也变得格外严肃。

  那么問題的关键就在于這15分钟内。

  岑千山离开房间之后,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以至于猜测梁雨嫣出轨,想要试探她一二呢?

  他的摄像头又是哪儿来的?

  短短15分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岑千山给梁雨嫣拿手机的时候,除了碰她的手机,就只碰了她的包。

  如果問題不出在手机上,那答案就只能从她的那個lv包上寻找了。

  基于這些原因,时踪迅速走进了lv专卖店。

  凭着一张好皮囊,以及从岑千山家裡换上的還算不错的西装,时踪得到了颇为热情的招待。

  他问店员:“我想给女朋友买一款包,它是紫色的,中等大小,上面有好几种图形……你们有今年出的款式的名录嗎?我指给你看?”

  闻言,店员拿来一本时尚杂志,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一名模特手裡的包,问时踪:“是這款嗎?”

  “是。”时踪道,“這個包還有嗎?”

  “沒有了。”店员道,“您的眼光真好,是为女朋友买的吧?可惜這個包是限量款,我們城市只有三個。三個都从我們店卖掉了。对了……

  “先生你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

  时踪故作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你也觉得我像岑千山?不瞒你說,因为這张脸,我沾上過不少麻烦事。你說,我怎么就和杀人犯长得那么像呢……”

  听闻此事,店员也不由皱紧了眉头。“对,我知道他,他杀了梁雨嫣。這样的凶手真可怕。可惜了,我還见過梁雨嫣的。她很漂亮,本该前途无量的……”

  “对,我就是看到她背過這款包,所以才想买给我女朋友。”

  时踪问店员,“梁雨嫣买包的时候,是自己来的嗎?”

  店员点头:“对。是她自己来的。”

  时踪又问:“那你见過岑千山本人嗎?”

  “那倒是沒有。”店员摇头。

  “今年3月份,你在這裡嗎?比如……3月4日,在這裡看店的是哪位工作人员?他有沒有见過岑千山?”

  “先生,您、您不是来买包的嗎?我再为您介绍介绍?”

  店员的表情变得警惕起来。

  看来是不方便再问了。

  时踪很快离开了专卖店。

  专卖店旁边就是商场的侧门。

  从侧门走出去,旁边小巷有一家卖数码产品的门店,时踪一抬头,就看见招牌上写着——

  “最新款针孔摄像头,操作方便,上手极快……”

  如此,不难還原岑千山那日的行动线——

  他从云上酒店离开,乘电梯到了楼下商场,之后去了lv店。

  从lv店出去,他买了针孔摄像头,再返回酒店房间安装。

  其实进一步分析事情的关键点,就在于岑千山在lv店到底遇到了什么。

  站在异度时空的小巷裡,时踪试图把自己想象成那日的岑千山,代入他的人设,尽可能地還原着那日他的心情。

  這個时候,他想到了梁雨嫣曾說過的一句至关重要的话。

  那是在岑千山装完针孔摄像头,离开房间后,梁雨嫣给“温哥”打电话时說的那句:“我還骗我們家编剧說,我从来沒来過這個酒店呢。”

  真相如何,已经基本清楚了——

  岑千山写過太多烂片,声誉一年不如一年,日子也越過越穷。

  好不容易他总算写出了一部让导演勉强满意的剧本《山海》,也好不容易才撩到了女明星梁雨嫣。

  那個时候他還是很想讨好梁雨嫣的。

  他向梁雨嫣求了婚,知道她喜歡lv包,就打算去给她买一個。

  不過他的经济状况不容许他過得太奢侈。于是在买包之前,他决定打听一下梁雨嫣现在用的lv包的价格,再买個价格差不多的。

  否则,一旦买贵了,太奢侈、太费钱;但如果买便宜了,梁雨嫣又不免会觉得他這個未婚夫买的包,竟還不如她自己买的贵。

  由此,时踪刚才问店员的問題,那日岑千山进店后,应该也向店员问了——

  “你们這裡有沒有一款紫色的包,它的形状大概是……這款包多少钱呢?”

  店员对岑千山报了价格后,拿出一本名录给他。

  “不好意思,那款包是限量款,我們城市只有三個,已经全都卖光了。你看看這些好嗎?這些送女朋友也不错的。我来为你具体介绍一下。”“也行吧。”

  岑千山一边翻名录,一边向店员炫耀了一句,“這上面的模特都沒有我未婚妻好看。”

  许是怕店员不信,虚荣的岑千山拿出手机,找出梁雨嫣的照片递给店员。

  “看,我可沒說大话!”

  店员看到照片后,有些惊喜地說道:“哎呀,這不是梁雨嫣嗎?我认识她的!原来她是你未婚妻啊!

  “真羡慕她啊。人家是明星,自己刚买了限量款包,未婚夫又要来帮她再买一個包。”

  岑千山的脸色就在這個时候彻底变了。

  梁雨嫣那款lv,是限量款,在這個城市裡,只能从這一家店裡买。

  可是去云上酒店的时候,她告诉自己她从来沒来過這家酒店。

  那她的包是哪儿来的?

  早在店员刚說出“限量款”三個字的时候,岑千山心裡就咯噔了一下。

  既然她沒来過這家酒店,那么她那個包不会是某個男人买来送给她的吧?

  不,不对。雨嫣不会骗我的。

  很快岑千山打消了這個念头,并說服自己,很可能梁雨嫣是托朋友买的。甚至她可能是找人从国外代购的。

  岑千山为梁雨嫣找了足够充分的理由,那会儿他還算安然。

  然而当店员认出梁雨嫣、声称她来過這家店的时候,岑千山再也无法为她的行为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释了。

  岑千山立刻看向店员,用颤抖的声音问:“什么意思?你、你见過她?”

  “是啊。她经常来這裡。這個包她去年就预订了,到货之后,還是我亲手递给她的。”

  那一刻,岑千山浑身发冷。

  今天他挽着梁雨嫣踏进這裡的时候,她說她第一次来這裡。

  一进商场,她就面露欣喜的表情。“哇,這酒店

  如果她只是来這商场买包的,她完全可以說她来過這裡。

  她为什么要装作第一次踏进這裡的样子?

  只能是因为,她并不是怕自己知道她来過這家商场。她是怕自己知道她来過商场上面的酒店。

  难道……难道她和其他人来這裡开過房?

  梁雨嫣和其他男人来這裡开過房。

  如果她不特意說明自己是第一次来,其实沒什么。

  影视基地离這裡并不远,她完全可以說自己在這裡开|房,是嫌弃影视基地旁边的酒店條件不好。

  她偏偏說了這么一句刻意的话,完全不敢让岑千山知道她在這裡开過房,反而露了破绽。

  岑千山有些恍惚地离开了lv店,他仍不敢相信梁雨嫣会骗自己。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那家卖针孔摄像头的商店。

  盯着那家店铺的时候,或许他還给导演

  打了個电话。“导演,等会儿有梁雨嫣的戏嗎?

  “哦?沒有啊。谢谢。”

  店员与导演的话都說明了梁雨嫣在撒谎。

  可到這一步,岑千山還不到黄河不死心。

  他干脆去买了摄像头,再返回楼上的酒店。

  這一切的发生不過短短15分钟。

  可就是這15分钟改变了梁雨嫣的一生。

  ·

  岑千山向梁雨嫣求婚、并发现她出轨的時間是2001年3月4日。

  时踪可以通過时空电话,给前一天,也就是3月3日的梁雨嫣打三分钟的电话。

  现在的問題在于,他应该在這三分钟的時間裡說什么话,才能足以改变她被杀的命运。

  光让梁雨嫣不要在3月4日岑千山离开酒店后把“温哥”找来,這沒有任何意义。

  “温哥”3月4日不来,還有3月5日、3月6日。

  沒有“温哥”,還有“李哥”“赵哥”等等。

  让梁雨嫣收起摄像头也沒有意义。

  這次她收走摄像头,下次呢?

  何况這個举动本身就惹人嫌疑。

  关键答案其实就在那個lv包上。

  它像煽动飓风的蝴蝶,在岑千山心裡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他之后還会和梁雨嫣相处很长一段時間,有了怀疑這颗怀疑的种子后,他会多次试探她。

  梁雨嫣能在时踪的提醒下躲過一次试探,躲不過第二次、第三次……

  很多时候,命运的差异就在毫厘间。

  可能沒有這個包,岑千山還真发现不了梁雨嫣出轨。毕竟她平时撒谎撒得很好,把完美女友扮演得也异常出色。

  演技惊人的梁雨嫣,還真就在岑千山面前失误過這一次。

  就是這一次失误要了她的命。

  离开酒店后,时踪迅速奔至淮海路27号。

  他找到了那個绿色的时空电话,按照那上面的指示,拨通了梁雨嫣的手机。

  “喂,哪位?”

  隔着遥遥时光,梁雨嫣的声音传了過来。

  “你好,我知道你有款紫色的lv包。如果你想活下去,請立刻将它销毁,永远不要让岑千山看到它。尤其是在明天你和他去云上酒店开|房的时候,千万不要带上它。你也不要告诉岑千山,你是第一次去那個酒店。”

  听闻时踪這么說,梁雨嫣明显一愣。“你、你、你是谁?你在說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明天要和岑……”

  “我来自未来。岑千山明天和你开完房,会去云上酒店楼下的lv店给你买包,继而发现你出轨的事情。

  “然后他会因爱生恨绑架你、折磨你,最终杀了你。

  “今天晚上你要为auy這個品牌的护肤品站台。

  “到时候有個男粉丝会因为你摔伤右腿。你可以等那件事发生后,再决定要不要听我的话。”

  ·

  淮海路距离回到古堡的那扇门并不远。

  时踪打完电话后就迅速跑了回去。

  途径报刊亭,看到居然有佛教相关的书籍的时候,他還沒忘用掉最后一部分钱买下一本。

  如此,当时踪赶到那扇门的时候,時間只剩下最后一分钟。

  额前的碎发已被汗水淋湿,时踪衣服也一片潮气,锁骨前方的白色衣领几乎变得半透明。

  他进到那條小巷的时候,正好看见贺真把钱還给那小姑娘,并遵照承诺从她手裡取回了黄金烛台的样子。

  他的脸上带着笑容,目光显得温柔……還显得有些慈悲。

  這让时踪想起了不久前贺真从小姑娘手裡接過钱时那泛红的耳根。

  那会儿的他,现在的他,全都与那個手握匕首想杀死自己的人判若两人。

  家教良好、人品高洁、严格自律、悲天悯人的贺真。

  在初次见面可以毫不留情送自己去死、为了阻止自己完成支线任务可以立刻抽出一把匕首试图杀自己的贺真。

  哪一個才是真的他?

  時間只剩最后30秒。

  贺真转過身来,在陌生的时空中,与时踪的目光对上了。

  贺真面无表情,只是双眼微微眯了一下。

  时踪似笑非笑看他一眼,转身一把拉开了身后的门。

  ·

  穿過浓雾,不過一瞬,时踪已回到了古堡第三层。

  這過程中他沒忘思考一個問題——

  贺真为什么也拖延了這么久才回来?

  他有单独的支线任务?

  怀着疑惑,时踪一边往楼梯口走,一边快速翻看了一下他刚才买的书籍。

  只见上面提到——

  “凡所涉及偷盗、淫、诱骗者,通過做好事、布施、在寺庙做功德等方式,可以减轻业障,清除罪過,死后可不入地狱道。

  “所有业障中,杀孽最重,杀人者不可饶恕,死后必入地狱道受刑。”

  到這一步,时踪眉梢一挑,发现自己中计了。在岑千山房间搜寻、得到支线任务的时候,他需要盘算的事情太多,包括如何解决支线任务、猜测贺真所扮演角色的真实身份等等。

  所以那会儿他沒有深究贺真的行为动机。

  他特意用床单做了“绳子”以防万一,是因为在他看来,贺真确实有可能杀自己。

  那会儿在时踪的视角裡,贺真夜夜受凌迟折磨,說明他确实来自地狱道。

  只不過他不是地狱道的岑千山,而是梁雨嫣。

  梁雨嫣之所以在死后入地狱道,大概是因为犯下了与“淫”相关的业障。

  這种情况下,时踪如果救了人间道的梁雨嫣,她不再被岑千山杀死,也就自然不会下地狱。這意味着贺真這個角色会消失。

  当然,梁雨嫣被救后,依然会在几十年后自然死亡,但那個时候入地狱的梁雨嫣,恐怕已经不是贺真扮演的那個梁雨嫣了。

  因为時間线已经改变了。

  那么,为了避免自己消失,贺真确实有可能为了阻止时踪做支线任务而杀了他。

  然而现在时踪回顾了一下事情的全過程,发现了三個疑点——

  第一,贺真一进岑千山的家门,就好像极有目标性地在寻找什么。

  第二,那会儿他虽然拿出了一把匕首,像是一副真的要杀自己的样子,可是在自己做支线的时候,他从头到尾都沒有出现,沒有做任何阻挠。

  第三,贺真回那扇门回得很晚。

  种种因素在表明,贺真有单独的、其余的支线任务要做。

  时踪当时以为,贺真拿匕首阻止自己,单纯是为了阻止自己做支线,以及他是真的不想死。

  但现在看来,贺真拿匕首的举动,只是他故意做出来的障眼法。

  ——他只是为了逼时踪离开岑千山的房间。

  他巴不得让时踪赶紧去救梁雨嫣,這样他就能安安静静地、在不被时踪察觉、不被时踪阻挠的情况下,顺利完成他自己的支线。

  现在這本书的內容更是肯定了时踪的判断。

  這本书暗藏了副本的世界观设定。

  根据副本设定,只有犯下杀人罪,才一定会下地狱。

  所以,梁雨嫣下地狱,是因为杀人,而与“淫”无关。

  时踪再度想起了那條评论:“衷心祝愿梁雨嫣能转世重生,然后杀了他!”

  除此之外,他還想起了《山海》剧本扉页的那句话:“山杀死了海,海淹沒了山。”

  山杀死了海,海淹沒了山。

  原来這句话真正的寓意是——

  岑千山杀了梁雨嫣。梁雨嫣也杀了岑千山。

  所以,真实的故事应该是這样的,岑千山杀死了梁雨嫣;其后,时踪扮演的岑千山通過时空电话拯救了梁雨嫣。

  本该死在2001年6月7日的梁雨嫣活了,按平行时空的理论,她活下来后开启了一條新的時間线。

  在這第二條時間线上,梁雨嫣通過那通电话意识到了岑千山的可怕,对他有了防备,并在其后跟他相处過程中进一步发现,电话那头的人說的是真的,她在旧的時間线上,被岑千山杀過一次。

  即便因为销毁了那款紫色包的关系,她出轨的事情暂时沒有被岑千山发现。但搞不好哪天他就发现了什么端倪,继而選擇将她杀害。

  于是這一次,为了不被岑千山杀死,她先杀了岑千山。

  由此,梁雨嫣犯了杀孽。

  這才是她坠入地狱道,转世成贺真现在扮演的角色的真正原因。

  贺真是第二條時間线裡的地狱道梁雨嫣。

  因此,时踪完成這個支线任务,不但不会让贺真消失,反而成全了他的存在。

  现在时踪的問題只剩下两個——

  第一,贺真偷偷完成的支线,会是什么?

  第二,既然出现了两條時間线,我是哪條時間线上的岑千山?

  时踪把刚买的书收了起来,脸色有些不虞。

  此时两人刚上楼梯,他猝不及防停下脚步,转身一把揪住贺真的衣领,直把人抵到了深黑的墙壁上。

  时踪的动作太過突然,动作又极重。

  贺真的后背蓦地往墙壁上一撞,几乎发出“咚”的一声。

  一线光明从四楼打下来,那颜色太過昏黄,竟把时踪的眼神照出了几分温柔。

  “把戏玩得不错。”

  他对贺真道,“所以你的支线到底是什么?”

  這回贺真倒是如实回答了。“你救了梁雨嫣,会开启新的一條時間线。系统给了我一個叫‘时空邮筒’的东西,让我可以给第二條時間线上,那個被你救下来的梁雨嫣写一封信。

  “我研究了岑千山的各种行程,帮那個梁雨嫣设计了一個完美的、可以杀死岑千山、并不被警察发现的计划。”

  语毕,不待时踪开口质问,贺真反倒以一种莫测的眼神看向时踪,并以一种难以言喻的语气问他:“在岑千山家的时候,我拿出匕首,只是为了逼你快速离开岑家,而不必破坏我支线任务的完成。

  “但那個时候你并不清楚這点。

  “那会儿在你的视角裡,无论我是地狱道的岑千山,還是地狱道的梁雨嫣,都可能因为你的支线任务而消失。

  “可你毫不顾忌地選擇了完成這個支线任务。

  “时老板你看,我拿出匕首杀你,是演戏,是虚张声势。我沒有真的想杀你。可你真的想過要杀了我。”

  时踪那满腹或戏谑、或质问的话,忽然被贺真這句话堵了回去。

  人如时踪居然也一时愣了,沒有去反驳贺真的话。

  過了好一会儿,他才道:“为了积分而已。我记得你在第一個副本的表现,我還以为我們是同一种人。难道你……”

  话到這裡,时踪几乎失笑。“你该不会是在质问我?在這种游戏裡,生死一线,人人都为自己的利益而战,你该不会天真地认为——”

  贺真蓦地打断他的话。“所以对你来說,我的命還沒有120分重要?”

  时踪:“…………”

  沉默了好一会儿,贺真再开口道:“我只是想說,如果我們当盟友,我会带给你远超120分的收益。

  “但你或许不信我。你认为,如果异地而处,我也一定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選擇。”

  贺真盯着时踪的目光逐渐变得深邃。“也许在你看来,生命沒什么珍贵的。必要时,连人命都是你可以利用的工具。但我不這么看。就比如……

  “刚才那個时空裡的小姑娘,在把钱递给你這個‘大明星’的时候,她小心翼翼把褶皱的、又脏又破的旧钱小心展平的样子,非常可爱、生动、鲜活。对么?

  “再普通再平凡的人,都有其可爱之处。這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之一。他们并非像蝼蚁一样,可以随意被抹杀。”

  时踪总觉得贺真的话已经变得越来越奇怪。

  他眯起眼睛,略带不悦地說:“你個18岁的小朋友……该不会是在对我說教?”

  又沉默了片刻,贺真握住时踪的手腕,继而将他的手推开了。

  转過身,贺真径直往楼上走去。

  “我得回去接受今晚的凌迟了。你是想去准备即将到来的阵营战,還是想旁观我被凌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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