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骨灰画—灶上的事
但老太爷還是不停地喊热,他躺在榻上大声喝骂下人:“把窗子给我打开!都打开!你们想热死我嗎?丧良心的东西,平日裡我待你们不薄,如今却一個一個都想要害我性命。
這屋子裡热得跟火烧一样,你们为何不放我出去!
你们是不是成心想热死我,好抢夺我的家业?”
萧云州听着他這话,目光往榻上看去。
原来這张老太爷是被捆住了手脚,人被固定在榻上,动弹不得。
這個季节,屋子裡都是阴冷阴冷的,但张老太爷的榻上却传来阵阵汗臭味道,被褥也被汗浸湿了……
萧云州皱了眉,他在西关也算见多识广,却从来沒见過這样的事情。
癔症之說显然是靠不住了,沒听說谁发癔症能体现得如此真实的。
可若不是癔症,那這病来得也太怪了。
“父亲,开窗会冻死的。”张大老爷上前說道,“沒有人想害您性命,咱们都在努力保您的命。眼下入冬,這几日总下雪,您看看屋裡這些下人,那是有多厚穿多厚。”
庶出的二老爷却念叨着:“父亲如果真热,开窗也不是不行。”
慕长离认同他這個說法,“不如到外面去凉快凉快。地上盖着雪,躺到雪地裡才解热。”
大老爷皱眉看向慕长离,埋怨与怀疑毫不加掩饰地表露出来:“你究竟是哪裡的大夫?我父亲這個岁数你让他到雪地裡躺着,他沒命了算谁的?”
“算我的呗!”慕长离笑笑,“他热,你不让他凉快凉快,难不成想让他热死?
再者,左右這病也沒有人能治好,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呗!”
张大老爷還想說些什么,老太爷身边一個婆子开口了,說:“我觉得這位女大夫說得对,太医来了都沒法子的病,咱们還有什么是不敢试的呢?
大老爷,您瞅瞅老太爷這身上,就好像被火烧的一样,一块一块的肉都烧烂了。”
這婆子一边說一边将老太爷的衣裳拉扯开一些,果然如她所說,张老太爷身上一片一片的全是烧伤。
可是屋子裡并沒有火,人也不可能真的放在火上烤。
二老爷已经在吩咐下人,准把老太爷往屋外抬了,還亲自上前解开绑住手脚的绳子。
实事上,老太爷根本也不用人抬,绳子一解开,那人二话不說“嗖”地一下就跑了。
慕长离拽了萧云州一把,赶紧从后头跟上。
屋子裡的人也呼呼啦啦地跟了出去。
只见张老太爷到了院子裡直接就往地上一躺,地上盖着的薄雪一遇到他,就像遇着了火一样,瞬间就化了开。
不但雪化了,還产生了水蒸气。
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
用银平的话来讲就是:“好像有人在烧开水,而张大老爷就像灶台裡的柴火,水是靠他燃烧出热度才开的。”
這话說完,萧云州的眼睛一下就眯了起来。
因为站在他身边的张大老爷在听到银平的话之后,呼吸节奏忽然变一下。
這是人紧张的表现,他太了解了。
萧云州勾起一边的唇角,看来這一趟张宅沒白来。
张大老爷已经开始在院子裡翻滚了,所到之处雪全化开,水蒸气不断升腾,整個院子好像变成了大厨房,還是正在烧水的大厨房。
慕长离双臂抱在身前,轻哼了一声,吩咐张家的下人:“行了,把你家老太爷請回去吧!用温水擦擦身子,开点管烫伤的药膏回来涂一涂。”
“那我家老太爷的病呢?女大夫怎么說?”先前在屋裡說過话的婆子又开口了,她问慕长离,“女大夫還沒给老爷诊脉呢!”
慕长离摇摇头,“不用诊脉,這不是病。”
婆子一脸绝望,“每一個大夫诊過脉之后都說老太爷沒病。”
“我跟他们不一样。”慕长离唇角带笑,“我治病不用诊脉,但是能去根儿。”
婆子沒听明白她的话,张老太爷又在嚎叫,她急着去照顾了。
慕长离跟萧云州說:“走吧!老爷子根本沒病,什么神医来了他也是沒病。”
萧云州点点头,准备带着慕长离离开。
张家的二老爷一脸沮丧,看着他们還想說点什么,却听到他大哥冷哼了一声,道:“今后不要什么人都放进来,白白折腾老爷子一回,连脉都不诊就走了,简直就是骗子!”
银平想与他争论,但又不知道该怎么争论。
他们是以看病的名义进来的,但事实就是并沒有给人家看病,也确实折腾得张老太爷满地打滚,就相当于看了一场雪变水。
這争论說不出口啊!
最后,银平是灰溜溜低着头出去的,甚至觉得有些丢人。
九殿下靠不靠谱暂且不提,慕家二小姐肯定是不靠谱的。
但似乎二小姐本人并不觉得自己不靠谱,大摇大摆地走在前头,连九殿下都落后她半個身位。
银平对他们這种组合不是很能理解,但又觉得自己只是個小人物,不理解王爷和侯府姑娘的生活是很正常的。
一行人出了张宅,门房很快就把门关上了。
张易迎上前去,皱眉看了一眼张宅,說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感觉你们是被张家人赶出来的?”
银平叹气,“倒不至于是赶出来,可是也有点被嫌弃。不過,咱们究竟为什么要来张宅這一趟?总不能真的是为了给张老太爷看病吧?大理寺可不管這個。”
萧云州看了慕长离一眼,然后道:“自然不是为了看病,而是为了办案。”
张易不解,“殿下的意思是,张宅跟咱们的案子有关?”
“呀!”银平突然出声,“忘了问他家那個孩子的事了。說是大老爷的嫡子丢了,不知道找到了沒有。”
萧云州问道:“可知丢了多久了?”
银平答:“也不知道丢了多久,我只是听我父亲提了一句,說张宅最近不太平,大老爷丢了儿子,老太爷這又发了癔症。”
张易想了想,问:“大理寺那具小孩的尸体,跟张宅会有关系嗎?要不要联系张家的人到大理寺去认尸?”
萧云州看向慕长离,语气温和:“我觉得他们家那位大老爷有問題,你怎么說?”
慕长离轻扯唇角笑了笑,“刚才那位老太爷在院子裡打滚,你们看像什么?”
萧云州想了想,“院子裡水雾升腾,像是在烧开水。”
“对了。”慕长离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就是在烧开水。去查吧!灶上的事。”
萧云州听了這话后,沒有半分迟疑,立即吩咐车夫送慕长离回候府,然后叫出北陆,一行人再次回到张宅。
只是這一次,就沒有客客气气地敲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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