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消彼长
张林感觉常委会有点不受控了,這個时候他如果要强行通過让城邑集团中标,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能掌控的常务占多数,只要他强硬一些作出表态,那些跟随他的常委一定会支持他,而非金达和孙守义的。但是现在這形势跟他事先预想的可不一样,他本来对让城邑集团中标会不会产生什么不良的后果就心存疑虑,所以才会提交常委会讨论。此刻再采用高压的手段,强迫通過的话,那跟他原本设想的可就背道而驰了。
张林开始退而求其次了,就算是金达和孙守义不能为他背书,他也得让其他常委会成员为他背书。就算为了遮人耳目,他也需要常委会做出一個集体性的决议,而不是他一個人的决定。
张林扫视了一下常委会其他同志,笑了笑說“好了,金达同志和守义同志的意见已经讲得很明白了,其他同志呢,也谈一下你们的看法吧?”
张林這個时候需要一個人能够挺身而出,大声地讲出支持束涛的城邑集团,這样的话,他就可以顺势讲一些城邑集团方案的优点,为会议定一個调子,然后再来表决的话,可能就会顺利通過城邑集团作为中标单位了。
但是张林很快就失望了,沒有一個常委主动提出来說支持城邑集团,這帮怂货都被孙守义和金达的话吓住了。他心中有点孤立无援的感觉,不行,不能這样子,必须找一個人出来說话,便看了看副书记于捷,說“于捷同志,說說你的看法吧?”
因为同在市委的关系,于捷在常委会向来是站在张林一边的,张林点他的名,是想让他說几句支持自己的话。
于捷被点了名,再不說一下看法交代不過去了,可是他觉得也不好表這個态,孙守义和金达都强调了城邑集团的方案是有缺陷的,很容易就会因为拆迁产生群体事件,他如果支持城邑集团,出了問題他是要负责任的。中天集团這边张林则是明显不支持的,他一個副书记不好跟张林对着干的,因此也就不能支持中天集团。
于捷干笑了一下,說“這件事情還真是個麻烦,不過中天集团明显是一個有瑕疵的公司,這個瑕疵還满天下皆知,所以即使他们方案做得再漂亮,我們也不能選擇他们,選擇他们,我們无法跟市民们交代的。”
于捷话說得很含糊,但是否定了中天集团,在目前二选一的情况之下,隐晦的表达了他对城邑集团的支持。
张林对于捷的含糊并不满意,但是在目前的状态之下,于捷的表态是有胜于无的,便笑了笑說“看来于捷同志的意见是支持城邑集团了。其他同志呢?”
金达看张林竟然把于捷的含糊解读为支持城邑集团,从而想要制造出一种有利于城邑集团的氛围来,心裡有点生气了,就笑了笑說“于捷同志,旧城改造项目将会是我們海川市下一個阶段的工作重点,你最好是能有一個明确的态度出来,你确定是支持城邑集团的方案嗎?”
于捷還沒說话,张林就先受不了了,他瞪着金达說“金达同志,你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說是我歪曲了于捷同志的意思了嗎?”
金达本来是想打掉于捷的含糊空间,让张林知难而退,现在张林直接冲着他来了,他虽然不想跟张林直接冲突,但是人家直接找上门来了,他也沒有害怕,便笑了笑,說“我只听到于捷同志說他不赞同中天集团,但是并沒有听他讲支持城邑集团。张书记您一开始就强调了旧城改造项目的重要性了,对這么重要的项目,于捷同志应该有一個明确的态度才对啊。”
张林說“现在就這么两個公司的方案比较可行,于捷同志否定了中天集团,很明显就是支持城邑集团嘛,這還用說嗎?”
金达笑笑說“我觉得還是讲一下比较好,因为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两家公司都不合适。”
张林說“都不合适,现在這個项目竞标都折腾了半天,难道說你想流标嗎?”
金达說“這個项目這么重要,我們不能因为不想流标,就强要選擇一家公司。比起将来可能产生的麻烦来,我們现在還是多费一点功夫比较好。”
张林火了,說“金达你這是什么态度啊?有你這么做工作的嗎?”
金达也不示弱,說“我這是实事求是的态度,能行就行,不能行我們也不能勉强上马。我不明白张书记您为什么非要支持一個存在着明显問題的方案。”
13、张林說“谁說存在問題了?金达同志,這不是你說了就算的。我看你就是想要支持中天集团罢了。”
金达冷笑了一声,說“张书记,您刚才還赞扬說中天集团的方案很好,怎么一转眼就忘了。”
张林說“我也說了,中天集团公司是存在問題的,他们公司商誉很差,方案好有什么用啊?方案好也要能实现才行。”
金达說“我不觉得中天集团和天和房地产不能实现他们提交的方案。大家都知道,天和房地产在海川是一家信誉卓著的公司,历来他们做的项目都是很有口碑的。有他们参与,這個方案的实施就有了很大的保障。至于中天集团,他们的财务造假只是因为公司想要上市,不代表公司就沒那個实力实施他们提出的方案。再說,要說公司有問題,难道城邑集团就沒問題了嗎?张书记如果沒忘的话,应该记得城邑集团偷逃税款的事情還是您给我打的电话,說让我要放他们公司一马的。想不到這样一家公司现在在你那倒成了完美无缺的了。他们欠缴到期的土地出让金,偷逃税款,這些都是被政府這边查出来的,這么多的問題摆在眼前,我看倒是城邑集团能不能完成海川的旧城改造项目很令人怀疑啊。”
张林被金达揭出了为城邑集团說情的事情,脸色气得铁青,這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便辩解說“金达同志,我为城邑集团說情,是因为城邑集团這些年对海川经济贡献很大,這样的企业我們是应该给与照顾的,并不是出于私心。”
金达說“我也知道城邑集团为海川经济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所以我也在可能的范围之内帮他们减轻了责任。但是我們也要知道,企业贡献大并不代表他们可以违法经营,這样的企业的商业信誉也是存在很大的問題的。”
张林扫了一眼在座的其他常委,发现除了孙守义之外,竟然沒有一個人敢抬头看他,显然這些常委们已经被金达的话给吓住了,他明白已经无法扭转在常委会上的颓势了,此刻他就是想强行通過决议让城邑集团中标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了。张林心中真是十分的恼火,本来以为好好的局面,沒想到到最后竟然来了個大逆转,不但沒有达到预想的目标,還让自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金达,一拍桌子,叫道“好了,既然两家公司都有問題,那就流标算了。散会。”
张林說完,也沒等其他人有什么反应,自己拿着东西就走出了小会议室。金达看了一眼孙守义,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下,眼神中都有笑意,他们都感觉流标对他们来說已经算是胜利了。
张林在从小会议室往自己办公室走的過程中,一直留意着身后有沒有常委跟着出来,他希望能有常委能够紧跟着他从小会议室出来,最好是能有常委追上他,跟他指责金达的不是,這可以作为对他的一种声援,表明他们是支持他的。但是他失望了,直到他走进了办公室,他也沒看到有常委走出小会议室,甚至连副书记于捷都沒有。
既然已经散会了,常委们应该沒别的事情了,那他们還留在小会议室的原因只有一個了,那就是金达還沒走出来。张林感觉這一场常委会开的有点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让金达在气势上压過了他,那些常委们本来就是墙头草,看金达這么强势,很可能会转而支持金达的。這是一個不好的开始,从此以后,金达可能就拥有了能在常委会上抗衡他的力量了。
张林心中有点后悔不该在常委会上跟金达争吵的,现在的金达正因为海川海洋科技园项目声势如日中天呢,而他一個旧城改造项目都无法搞定,此消彼长,金达正有超過他的可能,這個时候他应该隐忍下来,利用手中的砝码制衡金达,而不是跟金达直接冲突,让金达有机会压過他的声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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