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回京,皇帝退位

作者:請藥師賜福於我胞
雨沐是臨到回京纔開始趕工,生怕回去要被爹爹批評。然而等到火車到了京城,一行人在公主府下榻,他爹爹卻先發了電報叫他到皇宮裏密談。

  雨沐莫名其妙地乘車趕去了,而這位當朝天子康明皇帝見到他家寶貝兒子,卻是先愣了一下:“怎麼不把我孫兒們帶來看看?”

  雨沐還剩下一多半公文沒做批示,本來見爹爹是心虛得很,被提到孩兒們的事反而鬆了口氣:“哦,下車回府已經晚了,我急着見爹爹就自己來了。”

  在晚間御書房裏也沒有別人,康明帝直接道:“我是要看孫兒,你有什麼着急的?況且宮裏都收拾好了,你們怎麼又到公主府擠小院子——你鎖兒姐姐還好麼?這一路趕回來,是該好好休息休息。”

  “鎖兒”是溫雅的小名,也是因爲她生下來就體弱才起的。爲了躲避鬼神,即便是她已經繼任成了監國公主,長輩們還是隻稱她的小名。

  哪個年輕人成婚後也不想與家長同住,雨沐對於他爹的責怪不置可否,只坐下簡單講了講在邊關一年多的見聞。

  監國軍的戰報早已經電報與皇宮及康靜公主所在的靜禪院同步,康明帝現在也就隨意聽了聽,在他寶貝兒子喝茶的間隙才突兀道:“阿沐,爹爹今天叫你過來,是爲了告知你繼位的事宜。”

  雨沐愣了一瞬,不由得焦急起來:“爹爹是怎麼了?”

  “我好好的,只是想退位了。”康明帝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你應該知道,爹爹在你比現在還小的時候便擔起了這項重任,爲了這皇權做出了太多犧牲……如今你長大成人,而爹爹也能休息了,你該爲爹爹高興纔是。”

  雨沐是知道他祖父母的事,那確實不是什麼光彩的故事。而那二老駕崩後,也確實給他爹和姑姑留下了諸多棘手的後患。

  現在朝中已鮮少人知道,康靜公主和康明帝並不是同父所生。康靜公主自然是先帝的親生女兒,但原本極有可能成爲太子的,卻並非現在的康明帝。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曾經康靜和康明的母親永欣監國公主,有一位感情深厚、青梅竹馬的左側駙馬,在她與先帝大婚前便生下了一個兒子。而在大婚後,永欣公主也因爲左駙馬的緣故而與先帝並不親近。先帝因此對左駙馬十分厭惡,在自己生下康靜公主之後更是毫不顧忌地折辱他。因此永欣公主同他徹底翻臉,將左駙馬和長子都帶回了軍營裏,自己也多年不回京城。

  現在看來,先帝的行爲是有些失了智,尤其是讓將來要擔當監國公主大任的女兒與母親分離,又在沒有嫡子的情況下與庶子不和,肯定是埋下了極大的隱患。

  果然,之後的數年裏左駙馬時時伴在永欣公主身邊,一連生了五個孩子。好在幸虧沒有生出第二個女兒,還不會威脅到康靜公主的權位。可是先帝一直沒有嫡子,長此以往終將被迫立那左駙馬的兒子爲太子。

  顯然康靜公主的那個大哥也是如此想的,於是勾結朝中官員爲自己立威立名,其中也多有永欣公主的縱容。加之彼時監國軍在對外戰事上頻頻失利,朝野內憂外患頗爲混亂,這庶長子便以此向嫡父施壓,以穩定人心爲由要求先帝立太子。

  好在先帝雖然昏庸,但也不是啥也沒做。畢竟他因爲嫉恨左駙馬,即便不能親自去欺辱他們父子,也要把自己的親弟弟塞到永欣公主房裏,當了右側駙馬。那位右駙馬雖然不受寵愛,卻還是生下了康明,讓先帝有了一個能夠接受的繼承人選。

  只是即便有了太子人選,當時只是個孩童的康明帝,也顯然抵不過庶長兄在朝中的聲望。然而眼看着要無計可施的時候,卻發生了關鍵的轉折——永欣公主在邊關意外染上惡疾,回京路上竟殯天了。

  於是緊接着,先帝在國喪期間派遣禁衛,以莫須有的罪名處死了左駙馬和庶長子,立他親弟弟所生的康明爲太子。同時,尚且年少的康靜公主繼承監國軍統帥之位,在與南下侵入的那爾尼蠻族的交鋒中首戰告捷,勉強穩住了朝野人心。

  因此可以說,周朝沒有完結在先帝和永欣公主這對怨侶手裏,全靠康靜公主天生的英明神武。

  但即便有康靜公主在邊疆力挽狂瀾,朝堂上仍然被先帝整得烏煙瘴氣。而他在永欣公主殯天后不到兩年便也駕崩了,將這爛攤子留給了康明帝。

  康明帝從小沒得到過母愛,生父早逝,嫡父又是個瘋子,只能與年少的姐姐相互依靠,小小年紀就承擔了極大的壓力。

  身爲兒子的雨沐自然也知道爹爹的苦衷。如今他自己也有了孩兒,更能體會到他爹爹曾經爲了周朝大業錯失同愛人成婚的機會,而頂着流言蜚語未婚將他生下又獨自將他養大,這是何等的艱難。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而經過康明帝十數年的勤政治理,朝中逐漸恢復清明,同時監國軍在康靜和遐平兩代公主的帶領下擴張版圖空前強盛,百姓發展工商安居樂業,現在雨沐所面對的確實比曾經他爹爹的境況好了太多。

  但他雖然心疼爹爹,卻也不想這麼快就挑起重擔:“可是爹爹,我和姐姐才成親一年,元宵餃子還不到週歲,要接任怕是忙不過來——況且我對朝上的事還不夠了解。”

  “那倒無妨,爹爹就算退位了,也一樣會幫你。”康明帝的語氣十分肯定,“放心登基便好。”

  雨沐見他爹如此,直覺地感到其中有貓膩:“不對,爹爹怎麼如此着急退位?定是有別的緣由。”

  康明帝望着他試圖作出一副慈愛的笑容,顯然是想在兒子面前掩飾什麼。而當雨沐的目光挪到他身上時,手便不自覺地撫上了腹部。

  雨沐這下看明白了,他爹爹雖穿着不顯身形的朝服,小腹卻已經隱約顯出了些隆起,看來已經有了至少四個月的身孕。

  這讓雨沐第一反應覺得荒謬,而後才意識到他爹爹也是個不過三十餘歲的健康男子,並且在皇宮裏保養良好,容貌頗爲昳麗,而生育的能力自然也是有的。

  但是已經當了祖父的皇帝再度未婚懷孕,還是讓雨沐忍不住責怪:“爹爹怎麼又如此抹黑皇家名譽?!”

  誰知他這樣說,倒讓康明帝生氣了,也不對他兒子藏着掖着:“你怎麼敢說的?我這麼多年都沒有與你阿孃成婚,都是爲了誰?”

  雨沐心說那是爲剷除朝中叛黨,怎麼能算作爲了他呢?但是見自己親爹懷着孕,還是沒有在這上面爭辯,只放下語氣道:“然而這麼多年也過去了,爹爹想生便在宮裏生下來,退不退位又有什麼區別?”

  “既然如此,我退位了又有何妨?”康明帝有些不快,覺得他親生的兒子一點都不體諒他當父親的難處,“阿沐你也是男子,你與鎖兒那般好,怎麼就想不到爹爹也想同你阿孃名正言順地在一起?”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雖然是馬上就將要給楊侍郎翻案,但鄭夫人曾與之成婚,又在民間當了多年皇帝的白手套,朝堂上終究無法接受這樣遊走於灰色區域的女子成爲國母。因此康明帝要想與愛人廝守,便只能離開衆人的目光焦點。

  想到那畢竟是他親孃,雨沐也只得接受了,但還是又質疑道:“姑姑可知道此事?”

  “自然知道。”康明帝答得很快,“你姑姑又不是迂腐之人——而且大人的事你少管。”

  要退位時說他已經長大成人,涉及到父母婚事又說大人的事他少管,雨沐只覺得離譜。

  康明帝見他寶貝兒子不說話了,也知道雨沐是一時間難以接受,便緩和了語氣道:“阿沐,你也莫怕,這大任終究要你來擔起,而現在爹爹還做得動事,能幫得了你,早些接手也有利於朝中穩定。再不然,我還可以給你找兩個太傅輔佐。”

  聽他爹要找倆人看着他,雨沐連忙拒絕:“不用,我自己有幫手。”

  “那便好。”康明帝滿意地撫了撫他家寶貝兒子的頭頂,“回去跟鎖兒說吧,明日同她一起進宮,還要和你姑姑詳談——別忘了將我孫兒們帶來。”

  雨沐回了公主府,就把這事同溫雅講了。

  溫雅得知後倒沒怎麼意外:“剷除朝中叛黨已到收尾,此時確實是新皇上位清掃朝堂的好時機。之後的工作便是推行宗主新政,加強與各附屬國的貿易往來,舅舅在宮外也能發揮更大作用。”

  她見雨沐欲言又止,以爲表弟是不自信了,便又說:“我原先以爲會晚兩年的,畢竟我老孃也是三年前才徹底放權給我。不過政治的事和管理軍隊還不同,想必舅舅會繼續手把手帶你,因此也不必太擔憂。”

  然而雨沐仍然猶豫,咬了半塊綠豆糕還覺得食之無味,才終於道:“你知道爲什麼要現在退位?”還沒等溫雅答,他便接着直接揭開答案,“我爹有孕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啊?”溫雅正舀着喫一碗杏仁羹,聽罷差點沒嗆到,雨沐連忙輕拍了拍她的背。

  溫雅之前並沒有聽過多少祖父母輩的故事,也不知道舅舅年少時是如何生下雨沐的,現在聽雨沐翻來覆去地講了許多舊事,才理清楚了那段往事。

  不過她從小見多了殺敵和流血,對於這些政治鬥爭倒沒什麼感觸,只是說:“舅舅這些年辛苦了,能功成身退也不容易。”

  “是啊,但……”雨沐只覺得難以言表,還是努力地說,“我爹要與鄭夫人成親,以後我即便是出宮去找他,他也不再是原來的我爹了……”

  溫雅聽他這樣說,也沒太理解讓他糾結的緣由。而雨沐見表姐仍不明白,忽然間紅了眼眶,聲音也有些發顫:“姐姐,你不懂麼,我以後要沒有爹了——”

  見她家嬌生慣養的寶貝表弟要哭了,溫雅安慰地撫了撫他的肩,便被雨沐摟在懷中緊緊地抱住。雨沐身爲周朝太子,才與心愛的表姐成婚不久,就當了爹爹,本來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回到家裏卻得知了他親爹要離開家去成親的消息,這讓他如何不難過?

  而溫雅漸漸意識到了,卻反而覺得好笑,靠在雨沐懷中擡手捏了捏他沾上了淚的小臉:“這話怪得很。鄭夫人是雲奴的娘,也是你的娘,你爹跟你娘成親,怎麼就不再是你爹了?”

  “雖然是,但……但我也沒見過她。”雨沐還是覺得糾結。

  這想法其實也正常。雖然鄭夫人血緣上是雨沐的娘,但她卻沒有在實際上當過雨沐的孃親。因此在孩子的角度看來,便是將他帶大的親爹要和不認識的女子成婚了,還已經有了新的孩子。

  民間有不少以此爲題材的話本,在和離又重組的家庭裏,孩子若是跟着娘那便是親孃變“後孃”,而跟着爹的則是親兒不如繼兒。就更不用說親爹已經跟“後孃”有了新兒,舊兒哪裏比得上新兒呢。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可這些話本上的故事,放在平民百姓家還適用,放在皇族身上卻是荒謬的,未來的新皇怎麼還會怕被要退位的爹拋棄呢?

  溫雅有些好笑地勸道:“得了,你若是怕舅舅有了新兒就忘舊兒,那你也可以忘了舊爹找新爹嘛。像是青蕒的爹,梅謝的爹,還有香族、帕恩族裏全是當爹的,喜歡的我都給你找來,保管將你伺候得樂不思親爹。”

  聽了她這番怪話,雨沐不由得笑出來,剛剛的糾結也緩和了些。他想到自己還有表姐,也不再像個小孩子一樣只能依靠爹爹一人了。

  兩人在榻上親暱了一會,雨沐才突然意識到,在宮中他爹說爲了他或許也沒錯——他爹大概並不是爲了毫無阻礙地退位成婚而將他丟給表姐,卻反而是等到他有了自己的家庭和依靠,才終於能放心地追求他本應的生活。

  於是到了第二天,溫雅和雨沐便進了皇宮,同時跟着去的還有云奴和梅謝,帶着四個小傢伙去見姥姥和翁翁。

  雲奴和梅謝要去見家長,心裏還是頗爲緊張。尤其是梅謝,他兒時聽到嚇小孩的故事,便是周人軍隊的統領公主身長一丈青面獠牙,每天要喫一對童男童女。那必然說的不是他家身嬌體軟的妻君,而只能是他妻君的母親康靜公主。

  而且這皇宮的氣氛頗爲蕭瑟沉悶,一路上只有沉默的侍衛守着各個空置的宮殿。公主府的馬車經過,也只能聽見車轍壓路面輕微的聲音,窗外什麼動靜也沒有。

  雨沐早就習慣了,還奇怪梅謝怎麼看起來頗爲侷促:“梅謝,你怕什麼?這跟你上次來又不一樣,以後這裏也是你家了。”

  不說還好,這麼一講梅謝便嚇得想哭。他還不知道康靜公主平時在佛院清修,只以爲若是住在宮裏,便會日日見到青面獠牙的大惡人。

  他就這麼忐忑地跟着進了主殿,見溫雅和雨沐直接往裏屋走,便也想推着搖籃車進去,卻被皇帝身邊的大太監攔了下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雲奴小時候便被教習公公教訓,對那大太監頗有些怕,連忙拉着梅謝往後退了兩步。而這倒是讓梅謝更緊張了。

  不過那邊溫雅和雨沐進了屋,見到家長們還是頗爲高興——當然,高興的是雨沐,見到姑姑便挽着他家寶貝表姐上前去請安,又說起他已經去過了小時候姑姑講的故事中的奧薩城、雁觀、那爾尼草原……

  而溫雅就沒那麼高興了,她回程之前通過電報問了她老孃,問了去年就驗證通過的綜合工程車段何時才能給監國軍交付。結果在路上她收到老孃的電報,說被機造司的鍋爐在大件鑄造廠插隊了。

  溫雅又發電報回去,質疑她娘怎麼不早點排隊,或者直接將機造司的訂單攔下,讓大件廠優先滿足軍隊需要。結果這老登就沒回復,也不知道是心虛了,還是忙着“雙修”而沒看見。

  見雨沐跟姑姑敘舊得差不多,她剛要提工程車段的事,那邊舅舅卻又先說起了安排雨沐繼位的事宜。

  溫雅原本就不管朝中的事,只是隨便聽了聽,剛要走神就聽康靜公主突然語出驚人:“阿沐不必緊張,你只管料理好朝堂事務,殺人滅口的事自有別人幫你。”

  被點到的溫雅還沒如何,雨沐先是激靈了一下,不由得轉向他爹:“怎麼會有殺人……的事?”

  康明帝撫着隆起的小腹,大概是顧及到得給幺兒攢點功德,並沒有說什麼。而康靜公主則直言道:“你該知道,曾經禮部侍郎梅溯被處刑,便是由於被牽連進了北涼王被刺一案。而那個案子能被單拎出來說事,還是因爲鄭季?沒能將屍體處理妥當,被人查出來死因是食用了經過楊侍郎之手的一批俸品。”

  鄭季?便是康明帝少年時的那位伴讀鄭夫人,也是雨沐和雲奴的母親。

  雨沐聽了這事大爲震驚,原以爲鄭夫人是受了楊侍郎蒙冤的牽連,卻沒想到實際上卻是相反。而鄭夫人之所以要毒殺北涼王,顯然是受他爹爹的指使。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關於這件事的內幕,雨沐尚且沒有調查清楚。不過關於北涼王的還有另一件事記錄在案,即是在北涼王死前的兩次科舉,涼郡周邊考出的進士人數確有明顯增加的現象。當時有朝中官員舉報涼郡存在舞弊,卻被康明帝以北涼王是其兄長的理由擱置了調查。

  現在康靜公主直言了實情,才揭示出原來康明帝並不是珍惜手足之情,而是在科舉舞弊初見端倪時便下了殺手。

  而在聽說了這種事後,溫雅只是挑了下眉:“我記得當時北涼王一家人都毒死了,什麼毒這麼有效?”

  康明帝嘆了口氣:“是純化的河豚肝毒,滴在幹松茸裏。本意是僞裝成意外混進去的毒菌,讓北涼王自己誤食。不成想趕上北涼王府擺百日宴,將那批松茸煮進了例湯中,於是主賓都毒死了。”

  康靜公主公平地說:“時機不對,當時該料到北涼王府要設宴。不過季?處理的人多了,也難免會有紕漏。”

  聽這意思,那位鄭夫人是個搞暗殺的熟手。可雨沐竟想不起來,朝中究竟有那些官員是“意外”死亡的——唯一的解釋是,那些會對皇權穩固有危害的人,在嶄露頭角之前便被“處理”掉了。

  相比之下,暗殺北涼王大約是有些晚了。在永欣公主左側駙馬的六個兒子中,他是唯一一個靠着向康靜公主投誠而沒被清算處決的,不但保全了爵位,還受封了北方富庶之地的涼郡。雖然康靜公主知道這北涼王仍懷有二心,但當時與那爾尼人戰事激烈,她也無力再插手朝堂只得擱置此患,等待年幼的弟弟長大後自行解決。

  但在雨沐看來,以取人性命的方式遏制政敵未免太不光明,何況負責暗殺之人竟是他的親生母親。也不知他爹爹是如何想的,竟會安排自己的心上人去做這等手染鮮血的惡事——不過再一想,他家寶貝表姐殺的人怕是這千倍不止,頓時又覺得心安理得了。

  有關正事說得差不多了,康明帝便叫大太監將候在外面的公主府側室同孩子們領來。

  同時又有侍奴送來了茶點,還給溫雅單獨上了一盅鴨梨雪蛤。雨沐習慣性地先嚐了嘗,又舀了一勺要餵給他家寶貝表姐,卻突然意識到爹爹和姑姑還在,一時間頗有些害羞,又把勺收回去在瓷碗裏攪了攪,才終於大着膽子當着家長的面伸出了勺喂到溫雅脣邊。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溫雅只是如常喝了,還沒等她老孃和舅舅調侃,便見那大太監領着雲奴和梅謝,推着搖籃車了進屋。

  兩個小郎君此時都有些害怕。不過雲奴還好些,他從前畢竟也是在皇宮裏待過的,雖然當時不知道緣由,但康明陛下確實對他這個小奴頗有照顧,只是限制他不準出宮、不準見外人。

  而梅謝對康靜公主簡直怕極了。雖然康靜公主並不是青面獠牙,可他心裏害怕,哪敢關注於她的長相。他跟着雲奴行禮再起身,便看到那大惡人要從搖籃車裏抱他的孩兒們,忍不住反射性地講搖籃車往回拉了一把。

  “梅謝,你這好生沒規矩!”雨沐上去直接給了梅謝一腳——在公主府時這麼教訓人習慣了,房裏的男子畢竟多有外族,周語裏斥責的話聽了也沒什麼感覺,還是動手來得直接。

  他這一腳可將康明帝嚇壞了,即便他家寶貝兒子沒有繼續打小郎君的意思,也連忙將他拉到一旁:“身爲太子,怎能隨意動手?”

  康明帝是記着曾經先帝與永欣公主的悲劇,埋下禍根的標誌便是先帝在宮裏欺辱左側駙馬。雖然左側駙馬並不清白,但導致皇權與軍權徹底決裂的,確實是先帝隨心所欲欺負側室。而如今雨沐和鎖兒的感情雖好,但仗着感情好而隨意打罵側室,隱患反而更大。

  不過梅謝捱了一腳也沒有露出不快,反而唯唯諾諾地先道歉請罪了。康靜公主看他如此護崽,也沒有再將手往搖籃車裏伸,只是隨口說:“鎖兒這四個生得好啊,生出了個調色盤。”

  這玩笑話隨不好聽,但由於是康靜公主說的,就連雨沐也不敢反駁。又因爲孩子們月齡還小,即使是親祖輩也不敢隨意上手,只是歡喜得看了又看,又拿了玩偶逗弄了好一會。

  說起來,這四兄弟的名字也是由康靜公主取的,元宵叫良宜,餃子叫良容,糰子叫良宏,糖豆叫良宇。

  雖然這前四個都是男孩,但溫雅成家也還不滿兩年,家長們倒也不覺得着急。反倒是見鎖兒一年生了四個,至少生育能力是沒什麼問題,便也十分放心了,接着給這四個小傢伙一長串賞賜,也讓側室們安下心多生幾個,早日生出監國軍的繼承人。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今日只來了雲奴和梅謝,康明帝便讓宮侍收拾好寢宮,叫雨沐將其餘人都帶來,在舉行登基儀式前便在宮裏住下。尤其是即將臨盆的波雅國小國君萊葉,在公主府那沒幾個下人照顧的地方,實在也不安全。

  小郎君們在皇宮裏住下,條件自然比監國軍大營亦或者公主府好了不少。就是剛做了父親不久,還是頗有些排斥外人接近,還在孕期的不讓宮侍近身,已經生了孩兒的便不讓宮侍碰他們的孩兒。

  而雨沐和雲奴在晚餐之後閒聊,才得知原來之前兩人都是在宮裏長大。只是這皇宮太過寬廣,雨沐從未去過馴養奶奴的地方,才讓兄弟二人從前未曾相見。

  而既然提到皇宮裏還有諸多沒去過的地方,此時趁着溫雅還沒從機造司官署回來,雨沐和雲奴便決定去別處逛逛。

  雨沐領着雲奴去了些從前教習公公不允許他接近的宮殿,那些宮院看第一座時還覺得宏偉華貴,看得多了卻發現都是一副模樣。於是雲奴就帶雨沐去了那處皇宮西南角的小花園。據說那處小園子曾經是末等宮侍的宿舍,還有一處可以通往宮外的小門,後來因爲皇宮裏爲避免人多口雜而減少了宮侍的編制,纔將那小門封了,連帶宿舍也拆了換上一座假山。

  小時候雲奴只能在這小花園裏玩耍,卻也不被允許接近那座假山。而如今他成了監國公主的側室,還與同母哥哥相認,才終於做了兒時一直沒做到的事。

  然而正當雨沐和雲奴高高興興地沿着小道往假山上走,卻聽見山頂的涼亭裏似是有人聲。雨沐和雲奴一時好奇,便找了處山岩貓下身,從那孔洞裏看涼亭裏的動靜。

  這不看還好,一看便瞧見涼亭裏的其中一人竟是康明帝,而另外還有一人,似乎是個女子,正坐在康明帝腿上——哦不不,倒不是在露天之處做那牀笫之事,而只是在小酌之後調情而已。

  誰也不願意看長輩的情愛,不過雨沐對於他那素未謀面的親孃倒也有幾分好奇,便同雲奴貓着想聽個究竟。

  只見康明帝將那鄭夫人抱在懷裏,以一種讓雨沐直起雞皮疙瘩的撒嬌語氣,略帶些喫醋地小聲問:“咱們都要成婚了,你家裏那些郎君要如何安排?”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雨沐聽得直想捂耳朵,見雲奴也一臉無語,剛要想一句調侃的話,卻又聽那鄭夫人哄道:“若是寶貝兒不喜歡,我將他們都殺了便是。”

  “什麼?”雨沐萬分震驚,怎麼會有人因爲愛人撒個嬌就說要殺了家裏的郎君,她當真是殺人太多入了魔嗎?!他溫雨沐的孃親怎麼會是這樣草菅人命之人!

  眼看雨沐要上去理論,雲奴連忙抓住他的手腕:“別過去,咱們管不了的……”

  好在康明帝聽了那絕情的提議,反而軟了語氣說:“算了吧,反正他們只是之前放着掩人耳目的,又礙不了我的事。”

  雨沐見他爹爹還沒有喪了良心,心裏稍微平和了些。被雲奴拉着離開了假山後,又覺得頗爲氣憤,只想讓他爹爹和那鄭夫人斷了,張口便道:“小云,你娘以前也這般不是人嗎?”

  雲奴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這話是在罵他孃親,但他孃親不也是哥哥的孃親麼?只是說:“在家裏時的事……我已經不怎麼記得了。”

  “也是,她殺人也不會讓你看見。”雨沐嘀咕道,想着還得同表姐討論,於是要趕回去寢宮,然而還沒走出小花園便迎面撞上了康靜公主。

  既然遇到姑姑,雨沐便拉住她將剛剛的見聞說了,還問那鄭夫人究竟是否真的如此草菅人命。

  康靜公主無所謂地笑了笑:“季?的殺心確實重了些,但也不是濫殺之人。包括唯一失手的那次誤殺北涼王家人在內,她出手都是爲了溫氏的皇權穩固。”

  誰知她這麼說,倒讓雨沐更氣憤了:“爲了穩固皇權,就要殘害無辜者的性命?北涼王先不談,但因爲自己失手而嫁禍於楊侍郎,這也是爲了皇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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