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雪中送炭
“再這么說,你们两家這么多年关系,這几分情面也不给实在是說不過去。而且,這刘善成就算不肯帮忙也沒必要用這种方式打发你吧?有难处直說就是,现在倒好,先是糊弄住你,接着又不让你进门?”
“对了,你說的什么刘七是什么人?他是刘家的人?”
“刘七是我們這边的裡长,听說和刘家沾亲,那天就是他带着人来我們亢家,后来把我爹和弟弟带走的。”亢有福回答道。
朱慎锥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這就对了!說不定這個事背后就有着刘家的影子,要不然怎么会這么巧呢?”
“這不会吧?刘老爷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也沒必要害我們亢家呀,再說了他们刘家是富豪之家,我們亢家就是小手艺的生意人,沒理由這么干呀。”亢有福一愣,一時間又觉得奇怪。
“呵呵,刘善成或许看不上你们亢家這点小买卖,可是那個刘七呢?伱能难保他沒瞧上?這個事我越琢磨越觉得蹊跷,這天下吃饭噎死人的听說過,可吃豆腐吃死人的還是头一回听见。”
“一旦你们亢家的豆腐吃死人這事真判了下来,你觉得亢家這個作坊還能护得下来么?還有你爹,你弟弟,這個罪名至少也是個徒刑,到时候亢家肯定是守不住了。”
“我看你们這個作坊這個铺子,市口倒是不错,再不济也值得百多两吧?不做豆腐坊,换個门面无论干什么生意都不会差,更不用說后面還有個宅子呢。”
朱慎锥這番话让亢有福脸色阴晴不定,亢有福本就是個聪明人,之前家裡出了這么件事弄的他方寸大乱,這几日一直忙着想办法解决這個事,一時間却沒想到這些。
现在朱慎锥這么帮他一分析,亢有福越琢磨越有道理。尤其是刘七這個人是什么样的货色,他和刘家又是怎么样的关系,再加上自己亢家的豆腐作坊和后院的宅子,還有這些年来亢家和刘七之间的交往等等,想着想着,脸越发黑了。
“刘七!刘家!”亢有福咬牙切齿,他现在断定這個事从头至尾就是刘七给他们亢家下的套,至于刘善成十有八九也是刘七的帮凶。
亢家和刘家交往几代,尤其是亢有福经常给刘家送豆腐,对刘家上上下下很是熟悉,私下裡很清楚刘家是怎么起家的,更比外人明白刘家表面光鲜背后的肮脏。
但他绝对沒想到,刘家居然会帮着刘七来对付他们亢家?当真相揭露的一刻,亢有福心头的怒火简直就要熊熊燃起,对于刘七他是恨的咬牙切齿,但他更恨的却是刘善成和刘家,如果不是刘善成這個伪善人,刘七哪裡有這么大的胆子给他们亢家设下這個局?
把牙咬的咯咯响,亢有福真想找把刀子活劈了刘七和刘善成這两個混蛋。
可惜的是,這只是想想而已,先不說他能不能做到,就算能做到对于现在的事又有什么好处呢?要知道自己的老爹和弟弟還关在衙门裡呢,亢家都已到了风雨飘摇的地步,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老爹和弟弟包括整個亢家就這么完了吧?
深呼吸着,亢有福努力把怒火压了下去,头脑冷静下来后他又感觉到一阵阵无力袭来。
哪怕就算知道亢家的事是刘家和刘七所为,但他又是如何呢?他们亢家只是小老百姓,刘家却是家大业大,两者根本不是一個等级的,别說报复了,现在连自己老爹和弟弟都被人家捏在手裡,再怎么样也要把人救出来才是最要紧的。
“怎么了?”朱慎锥关切问道。
亢有福愁眉苦脸地把自己心裡想的告诉了朱慎锥,等他說完后,朱慎锥沒马上說话,而是坐着静静思索着。
過了片刻,朱慎锥突然說了一句,他或许有办法帮他解决這個問題。
“六爷,您……您刚才說什么?您能帮忙?我沒听错吧?”亢有福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耳朵出問題了?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你沒听错,這個事既然县太爷還沒上堂就有的缓,也许我能帮点忙……。”朱慎锥正色道。
话音刚落,亢有福扑通一声就冲着朱慎锥跪了起来,脑袋磕在地上咚咚直响:“六爷,只要您能帮我們亢家,以后我给您做牛做马都成!”
“哎,這干嘛?起来起来,快快起来!”朱慎锥吓了一跳,他沒想亢有福說跪就跪,說磕头就磕头。等他反应過来硬拽着亢有福起身的时候,這小子已经冲自己磕了好几個头了。
把他拽起来,看着他已经磕肿了的额头,朱慎锥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他拍了拍亢有福的肩膀道:“何必這样呢?你我也认识一些日子了,算起来大家也是朋友。既然你家出了這样的事,作为朋友出手相助不也正常么?再說了,這個事我只是說或许可帮,究竟能帮到那一步還得去找找人,能不能帮成,或者說是否能彻底洗脱你们亢家的冤情,我說了也不算。”
“六爷,仅凭您這几句话,我亢有福就感激不尽了。”亢有福流着眼泪紧握着朱慎锥的手,激动道:“這事我实在是沒办法了,只能拜托您了,您放心,不管您能不能帮成,我依旧欠您這個人情,如果真能把我爹和弟弟接回来,渡過亢家這個难关,以后我亢有福就给你当牛做马,任凭差迁。”
“這個话重了,重了……。”朱慎锥轻轻拍拍他的手安慰道:“這事你也别急,荣我点時間如何?”
“好好,拜托六爷了。”亢有福连连点头,一脸感激。可接着又神色有些尴尬,他让朱慎锥稍坐会,先去了后面,片刻后回来拿了十几两碎银和一些皮钱,很不好意思告诉朱慎锥這些天家裡为了自己爹和弟弟的事托了不少关系,也打点了不少,手上的钱不多了,只能凑出這些来,希望朱慎锥不用嫌弃。
如果不够的话,朱慎锥說個数,他想办法去借些,怎么着也得把自己老爹和弟弟救回来。
看着這些碎银子,朱慎锥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不必如此,既然是帮忙就沒必要搞這些,而且這個事能不能成還是两說,等事办成了再說這些也不迟。
听朱慎锥這么一說,亢有福更是感动不已,他们亢家在平阳也好些年了,平日裡实实在在做豆腐买卖,主打的就是口碑和诚实经营,无论是最初的曾祖還是到他爹亢泰,包括亢有福自己,无不是与人和善不惹是非。
但谁想到,当亢家遇上事时,像刘家這样交往了几十年的老主顾非但不帮忙還落井下石,反而是朱慎锥這個认识了沒多久的朋友却在這时候拔刀相助,甚至连他特意拿出来的银子都不肯收。
虽說给的银子不多,他亢有福也提前留了心眼,沒把家裡剩下的钱都拿出来,只是取了部分罢了。但十几两银子也不是什么小数目了,普通人家如果节约着花,足够過一整年的了。
看就算這样,朱慎锥依旧分文未取,如此仗义让亢有福感动的不行,此时此刻,他心裡告诉自己,如果朱慎锥真能帮亢家逃過這一难,救回自己老爹和弟弟的话,那么他這一百多斤给了朱慎锥又如何?
救命之恩比天還大,他亢有福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堂堂男子汉,一口唾沫一口钉,說出去的话砸在地上响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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