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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应翩翩/美人得天下[穿书] 第215节

作者:未知
但也只是轻轻的這么一下,便又重新坚定起来。 他還有他要做的事情,不能因为任何理由而改变,生在這世间,像他们這样身份的人,早已注定如同汹涌波涛中的一叶孤舟,若是随波逐流,很快就会被海浪吞沒,只有奋力拼杀,出人头地。 太皇太后自己也說了,儿子出息,当娘的只有高兴的份,這世上有個人疼爱他,他也沒旁的亲人,日后自然也会好好地奉养太皇太后。 左丹木伸手過去,从太后的手中接過了信,小心翼翼地收好。 他脸上又恢复那种温和的笑意,轻声說:“娘,儿子真高兴能跟您相认,您放心罢,儿子也会尽力替应大人从中斡旋的。”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說:“好。” 等到左丹木离开之后,她脸上的那层温柔才如同褪色的脂粉一样,一点一点地淡了下去。 青儿是太皇太后最信赖和宠爱的宫女,方才也一直在旁边伺候着沒有回避,完完整整地听到了左丹木和太后的对话。 方才当着左丹木的面,她不敢有任何表示,等到左丹木一走,青儿的脸上不免露出了焦急之色,只是不敢說话。 太皇太后一眼瞥见,问道:“怎么?你觉得哀家对阿玦不公平了,是不是?” “奴婢……奴婢不敢置喙。” 青儿冷不防磕绊了一下,但随即還是沒有忍住,又說道:“奴婢知道应大人未必因为這封信就会回来,娘娘您才会那样写,可是……可是他看见信,也会、也会伤心的,這未免坏了娘娘与大人之间的情分。” 太皇太后漫不经心地用护甲调弄着胭脂,說道:“你是怕他伤心,還是怕坏了我們的情分,对哀家不利?” 青儿道:“……奴婢自然是都担心的。” 太皇太后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好罢。” 她将青儿别在襟前的帕子抽出来,漫不经心地在手上一擦,方才护甲上面沾染的胭脂顿时将一块素色的手帕沾染的斑斑驳驳。 太后又将手帕還给了青儿,說道:“你既然心疼他,哀家就给你個机会,找個荷包,把這块帕子装起来,送给承汇门那裡负责夜间值守的太监多顺,一切自然明了。” 青儿到底伺候了她多年,迷惑地看了一眼手帕,脸上的红晕慢慢褪去,变得苍白,恭敬地应了声“是”,退了下去。 她走之后,太皇太后才轻轻叹了口气。 以黎慎礼幼时受气受的惯了,這种骨子裡的东西是改不掉的,即使当上了皇帝,一时半会還是小心翼翼,束手束脚。 以他的行事作风,若是需要自己写這样一封信,多半会亲自来找她商议,而不是直接去找来左丹木以示威胁。 所以這信多半是左丹木为了讨好黎慎礼,才会主动提出要找自己写的。 太皇太后原本对此并不十分确定,但试探一番,左丹木自己也承认了。 這让她不禁怀疑,這個儿子是什么时候开始与黎慎礼联系上的,又在如今发生的這些事情中充当了一种怎样的角色。 应翩翩小的时候,因为那段逃难的经历,特别害怕胭脂的颜色,有好长一段時間见到她往脸上图胭脂就会跑,直到逐渐长大,才慢慢地好了,太皇太后以此示警,他自然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殿中静悄悄的,太皇太后只听见外面西风萧瑟,竹声如雨,一时心中怅惘,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 第155章 绿叶照林光 黎慎礼看到左丹木果然說动太皇太后给应翩翩写了劝降书,十分高兴,很是嘉奖了他一番。 黎慎礼倒也不是指望着這样一封信就能把应翩翩劝回来,而是做出這种選擇,代表着太皇太后的一种支持态度。 有此一事,他自然对左丹木更为看重,令人将信送到了七合教在京城所开的当铺中。 尚不知這封信還能不能送到应翩翩的手裡,很快,黎慎礼便无心顾及這件事了。 因为就在数日之后,发生了一件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大事。 ——西戎王在上一回的惨败之后迅速振奋,集结兵马,重新攻打而来。 大概是因为上一次的教训,這回他兵分三路,绕开雍州,一路奔袭,边境一時間烽烟四起,处处告急。 最为要命的是,此次上战场的不只有西戎的军队,甚至還有之前被西戎吞噬的北狄兵将,也已经彻底臣服于西戎王。 其中一路大军正是由北狄大将耶律屺和北狄王的长女鸿雁公主亲自率领,与西戎人相互配合夹击,连下三城,绕過灵州、雍州,在岭南汇合。 這一遭实在让黎慎礼始料未及,他知道穆国与西戎关系紧张,但本以为西戎王之前遭受重创,怎么也要休养生息一段日子,才会再次有兴兵之念,沒想到对方竟然来的如此迅疾。 先前杨阁老、孟尚书,以及兵部的几位侍郎都曾上疏,提醒黎慎礼提防西戎奸细,也要重视西戎王的野心与贪念。 黎慎礼知道他们都是平日与应翩翩来往较密的人,认为這些人如此危言耸听是为了突出应翩翩的重要性。 他心中有气,也沒怎么理会,如今面对着這样的局面才真正是始料未及,急忙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曾经先帝在时也召开過无数次這样的会议,只是那时尚有主战和主和两派争论不休,如今却已经沒有選擇了。 要不然就抵抗,要不然就逃跑,和谈绝不可能。 两种主张自然兼而有之。但因为不久之前他们刚刚大败西戎,士气大振,如果对方一发动进攻就要吓得迁都逃跑,自然令人心有不甘,故而主张兴兵反击的声音更加强烈。 但是派谁去又是個問題。 朝中倒也并非全无可用之人,但西戎人如今先声夺人,已经连胜了几场。 一开始還可以說是他们打了個出其不意,让朝廷沒来得及反应,若是派出大军還不能取胜,就未免会造成人心惶惶,社稷动荡了。 大臣们纷纷争论着领兵人选,大概是由于心理作用,黎慎礼总觉得他们在怨怪自己急于对应定斌下手,逼走了应翩翩,心中觉得很不自在。 這时,却有一個声音說道:“臣以为,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有沒有合适的将领,而是要振奋我军士气。” 在一片乱糟糟的争论中,這個声音冷静而浑厚,一下子吸引了黎慎礼的注意力。 他抬起头来,发现說话的人是太皇太后的兄长胡臻。 黎慎礼记得胡臻在雍州当了十五年的知州,应该与西戎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心中微微一动,說道:“胡爱卿有何见解?” 胡臻出列行礼,說道:“陛下,以臣对西戎的了解,他们這一战实际上是外强中干,看着气势汹汹,但论战力不一定会很高。” 他的话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只听胡臻分析道:“之前西戎王在应大人手下败兵撤退,其实并非因为兵力不足,而是战略安排出现了問題,导致他失去了手下兵将们的信任。” “而近来西戎风雨不顺,连连遭灾,這种情况下原本应该休养生息,西戎王却再次兴兵,应该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以重新树立他的权威,所以臣以为,西戎打的是一场士气之战,但未必還有后劲。” “胡大人說的有理,不愧是曾在雍州驻守多年的经验之士。” 兵部尚书范良赞同地說道:“所以我們主动出击的第一战非常重要,一旦得胜,西戎必定人心溃散。” 胡臻說道:“是,所以我是想斗胆提议……” 他一顿,转向黎慎礼,郑重道:“請陛下御驾亲征,以鼓舞士气。” “什么,御驾亲征?這如何使得!” “如今战事不利,军备不足,這样岂非置陛下于危境嗎?” 胡臻此言一出,顿时反对之声一片。 毕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一国之君如此以身犯险,未免令人放心不下。 胡臻听到别人反对他,倒也不坚持,只說道:“臣常年身在边关,除了打仗别的都不懂,见识浅薄,只是提出自己的看法而已,要如何做,自然還是看陛下的意思。” 出乎众人意料的,一向谨慎有余的黎慎礼,這次却沒有立刻开口驳斥胡臻的意思。 方才胡臻的话反复在他心中回荡。 士气之战——西戎王是为了树立威信,而他的处境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登位之前就根基不深,沒能完全获得大臣们的信任,后来又对应家的处置失误,更加引起朝中部分人的失望和不满,若是這一次输给西戎,黎慎礼自己的处境只怕也跟西戎王沒什么两样。 這样想来,他们两国的君主战战兢兢,劳心劳力,竟然都是因为一個应玦,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现在,西戎王可以带领将士们奋勇进攻,他为何不行? 以西戎如今所有的物资,再加上战线拉得這么长,一定支撑不了久战,只要跟他们耗着,到了最后就肯定能赢,而他的威望自然也会大大提高。 就像先前左丹木所說的那样,若是想不用怕身下的位置被旁人抢去,那么就得让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地方,只有自己能坐。 黎慎礼的心中缓缓做出了决定。 * 听說皇上竟然御驾亲征的时候,应翩翩人已经在灵州了。 在西戎尚未发兵之前,他便敏锐地察觉到了西戎或许将有异动,既然暂时不能回到朝廷,应翩翩索性等着应定斌伤养的差不多了,亲自来到边关一探,顺便也可以看望黎清峄。 在此之前,应定斌和黎清峄也算是已经同朝为官多年,但两人一個柔奸圆滑,一個韬光养晦,因此看到对方时,心裡都有种装逢对手的警惕和提防,保持距离還来不及,更不可能有什么交情。 沒想到如今因为应翩翩,他们倒算是成了一家人,居然還有坐在一张桌子边上吃饭,并且不会怀疑对方暗中下毒的一天。 听见应翩翩一会叫爹一会叫舅舅,应定斌和黎清峄的目光有时候也会碰撞一下,都有种梦游一样的不真实感。 他们居然還能有這么一個家,而且家裡的人還越来越多,越来越热闹。 甚至除了三人之外,還有七合教的教主作为他们家孩子的爱妻,也端着碗在桌上占据了一席之地。 应翩翩和应定斌倒還习惯些,黎清峄却已经多年沒有感受到這种家庭的温暖了。 他默然地吃了一会菜,這才放下筷子,慢吞吞斟了杯酒,向应定斌举起,說道:“应厂公,我得敬你。我外甥蒙你视如己出照顾了這么多年,姐姐姐夫的在天之灵一定也能够瞑目了。你這份恩情,我就是拿命偿還都不嫌多——” 应定斌道:“将乐王,且住!你這样說倒好像我成了個外人了!我养阿玦,只是为了我自己,可沒想着给谁恩情,也不当你這声谢啊!” 黎清峄哈哈大笑,說道:“我也不乐意跟旁人說這样的话,這不是显得礼数周全一些。好了,那么多的不說,有事尽管吩咐,其他的都在酒裡。” 几個人吃饭,旁边也沒有留人伺候,黎清峄拎起酒壶,亲手给应定斌倒了一杯酒,见应翩翩的杯子满着,池簌那裡却只有一杯清茶,便道:“池教主,不喝点?” 长辈让喝酒,按理說拒绝就不礼貌了,尤其是池簌也很想让应翩翩的家人喜歡自己,闻言犹豫了一下,应翩翩却立刻伸手盖住了他的酒杯,拒绝道:“他不喝,他耍酒疯。” 池簌:“……” 他觉得之前的药酒已经给应翩翩留下了心理阴影。 都怪任世风,回去得再抽他一顿。 应定斌笑道:“王爷,你就别管小孩们了,咱们两個喝吧。大不了我让你一让。” 黎清峄心道你好大的口气,扬一扬眉說道:“好。” 几人正是說笑之间,就有下人禀报,說是西戎那边派了使者過来。 灵州是黎清峄的地界,他闻言不禁哂笑,說道:“他们倒找到我头上来了。” 应翩翩說:“他们大概是听說了我与皇上失和的消息,也觉得舅舅你会因此而不满吧。既然如此,不如让我出面。” 黎清峄自然是应翩翩說什么就是什么,立刻就答应下来。 应翩翩便和池簌一起出去了,池簌也沒吭声,到了就在应翩翩旁边一站,把自己当成個侍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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