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如愿以偿 作者：未知 午时分，师父姚鼎拖着同样困倦的双腿，去睡午觉了，给他们四人布置了午功课，写字两千，写不完不准休息。 隔壁传来了姚师父的关门声，张大啸便站起身，“几位师弟，我的手已经溃烂了，我去药房点药，马回来。” 說完，他解开缠布给众人看，果然是血淋淋的一片，岳飞道：“前面桌不是有药嗎？我觉得還蛮管用的。” “那药对我一点用都沒有，伤口反而更加严重了，我去去回来。” 张大啸离开学房匆匆走了，李延庆便借口茅房溜了出去，找了一圈，却沒找到王贵，不知這小子野到哪裡去了？ 這时，李延庆看见了李二，连忙前把李二拉到一旁，低声对他嘱咐几句，李二点点头，“小事一桩，保证不让他看见。” 李二一溜烟地向学堂外跑去，李延庆又回来继续写字，大约過了小半個时辰，张大啸還沒有回来，汤怀有点担心了，对岳飞道：“五哥，庆哥儿，你们說张大哥到底干嘛去了，到现在還不回来，過一会儿师父要醒了，看他怎么交差？到时又被打得哭天喊地了。” 這时，李延庆看见了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李二，便放下笔道：“我已经写完了，這去把他找回来。” 他起身走出学房，李二连忙将他拉到旁边小声說：“那小子去药铺找伙计问了半天，然后买了巴豆粉，還买了不少，我亲眼看见他吃下去，再然后．．．．他飞奔跑去客栈了。” 李延庆哑然失笑，居然吃巴豆，這是哪個伙计出的损招？他又问道：“看见王贵了嗎？” “在那边！” 李二向学堂门口一指，只见王贵在和几個学子摔跤，李延庆连忙跑過去，把王贵拉到一边，问他道：“你還想不想去参加童子会？” “当然想，做梦都想！” “可是要吃苦的，你也看见我們怎么被折磨了。” 王贵拍拍胸脯，“只要能去参加童子会，再怎么吃苦我也不怕。” 李延庆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慢吞吞道：“若你真想去，现在倒是有一個机会。” “什么机会？”王贵的眼睛蓦地睁大了。 李延庆便压低声音给他說几句，王贵顿时又惊又喜，“真的嗎？” “当然是真的，看你祖父肯不肯替你争取了。” “我现在给祖父去說！” 李延庆一把拉住他，“别急，放学后再去說，那时估计他的病情该严重了。” ．．．．．． 在距离童子会還有半個月的时候，鹿山学堂四名选手的张大啸出了意外，严重腹泻，不幸卧床不起，不得不途退出。 四乡绅之一的张保钧便给王万豪一個面子，将這個名额让给了王家，王贵如愿以偿，加入了备战队伍，可惜出师不利，第二天他便被盛怒的姚鼎摁在桌，屁股被打得开花了。 “呜呜——我不干了，我要退出！” 听着王贵象杀猪一样地哭喊，李延庆心除了同情，還是同情。 随着距离童子会的時間越来越临近，师父姚鼎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這样狗屁不通的章還想去参加全县赛？我要是你们，早一头撞死了！” 学堂内回荡着姚师父猛兽咆哮一般的吼骂声，吓得所有的学子不敢大声交谈，屏住了呼吸，连走路都踮着脚尖，偶然路過那间特殊的学房，目光匆匆一瞥，那一瞥也饱含了对他们四人的同情，当然，個别人也会有一种幸灾乐祸。 房间裡，姚鼎满瞪着血红的眼睛吼问王贵：“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联是：明月松间照，下联是什么？” 王贵吓得双股战栗，魂都快沒了，哪裡還想得起王维的诗句，這时，李延庆用脚踢了踢地一块石头，又划出一個撒尿的姿势，王贵眼睛一亮，像捡到了宝一样，结结巴巴說：“清...清泉石...流。” 姚鼎瞪了王贵半天，忽然回头用竹鞭劈头盖脸向李延庆抽去，之所以又换回竹鞭，是因为他的铁木戒尺在责打外孙岳飞时打断了，一时找不到适手的家伙。 “从现在开始，王摩诘的诗用隶书给我默三遍，默不完，谁也不准回去睡觉！” ........ 尽管姚鼎恨不得把一天掰成三天用，但童子会的時間還是终于来临了，這时，相州已进入隆冬时节，连下了两场大雪，天地间变成了白雪皑皑的世界，也是孩子们一年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腊月初六，姚鼎破天荒地给他们放了一天假，让他们好好玩一玩，但四個人一睡是一天一夜，连酷爱打雪仗的王贵也钻不出被窝了。 次日天刚亮，十几名孝和乡的乡绅聚集到学堂给他们四人送行，二十天的刻苦攻读使他们收获都很大，王贵也能在他祖父面前一口气背出一百多首诗，令祖父王万豪骄傲得不行，逢人夸他孙子有出息了。 甚至张保钧也暗暗懊悔，不该让自己孙子放弃，每天看见孙子张大啸装病偷懒不肯起床，他的气不打一处来。 李佑代表众人鼓励他们一番，希望他们能为本乡增光，又取了一盘碎银子交给姚鼎，這是大家凑的一点心意，给他们在县裡开销。 从前都是乡裡四大家族垄断了名额，众乡绅也沒有兴致来送行，但這次不一样，他们都从自己孩子那裡听說了四人刻苦备战之事，使他们心燃起了一线希望。 姚鼎却依旧黑着脸，在他看来，四人距离他的要求還差得远，李延庆還勉强可以，岳飞不行，其他两個更是草包，不能指望三甲，能获得第六他心满意足了。 姚鼎让四個学子排成一排，给送行的众乡绅躬身作揖，這才了马车，马车是王万豪提供，十分宽大结实，而且外面包了一层皮，下面有厚厚的地毯，寒冬时节坐在裡面也较暖和。 马车被隔成内外两间，姚鼎独自一人坐在前面打盹，而四個学子则坐在后面，他们直接坐在软和的地毯，身盖了一床厚厚的被子，他们却很兴奋，一路說個不停。 汤怀笑道：“去年四人只有我最小，今年却是我最大，真的有意思！” 四人汤怀九岁，岳飞和王贵都是八岁，李延庆只有六岁，不過他少年老成，骨架子又大，看起来和**岁一样，沒有人会想到他才六岁。 這时，前面传来姚鼎沒精打采的声音，“别的学堂都是选十二三岁的学子，我糊涂，选了你们几個，居然還有個六岁的，哎！這次丢脸真要丢到家了。” 王贵和李延庆一吐舌头，两人都嘻嘻笑了起来。 四人数岳飞最严肃，沉默寡言，也不喜歡胡闹，汤怀虽然话也不多，但做什么坏事都少不了他。 這时，岳飞问汤怀道：“阿汤，你去年参加了童子会，给大家說說怎么试吧！让我們心裡也有数。” 汤怀想了想說：“去年一共试了七天，前三天是打擂台，然后休息一天，第五天是考试，从天不亮开始，一直考到午，然后第二天午公布成绩。” “公布什么成绩？”李延庆问道。 “所有的成绩，擂台赛的成绩加后面的考试成绩，成绩最高者获得今年魁首。” 說到這裡，汤怀很沮丧道：“去年擂台赛，我們第一轮被淘汰了，最后考试我們又排到最后，结果铩羽而归，当然，年年都一样。” 李延庆又好问道：“听說去年有一個学堂退赛了，是怎么回事？” 汤怀摆摆手，让三人低下头，他压低声音道：“這裡面明争暗斗，不择手段，去年汤北乡学堂本来是擂台赛第一，结果第二天集体腹泻，不得不退出童子会，羑裡镇学堂便凭擂台赛第二，考试第一夺走了魁首，我們也破天荒的拿到第七名，大家都說，汤北乡学堂那天晚不该在外面吃饭。” 众人心裡都有点沉甸甸了，這时，王贵笑道：“說点轻松的吧！夺得魁首有什么奖励？” “奖励嘛！听說魁首是三百贯钱，第二是两百贯，第三得一百贯，后面沒有了。” 汤怀见王贵眼睛发亮，连忙道：“這钱不归自己，是给学堂的，补补漏雨的房子，修修大门桌椅之类。” 王贵顿时泄了气，“那我們有什么好处？” 汤怀挠挠头，“個人的好处也有吧！乡裡会给奖励，但最让人期待的是魁首学子的名字能进县志，知县還会给每人佩戴一朵铜梅，得到神童的称号，好像還有什么？” 旁边李延庆一本正经地补充了一句，“有钱人家還会千方百计把女儿嫁给你。” 四個孩子一起轰笑起来，在一片笑声，马车压過雪地，迅速向县城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