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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曉慎之?大哥有?雙慧眼。”
說着,他又?怕徐懷安反悔生變,將手裏的?袖擺攥得愈發緊實了一些。
“您既這?般說了,可不能反悔。”
府醫在晚膳後趕來了鬆雲苑。
他先是替蘇婉寧診了脈,之?後憂心忡忡地?說:“近來夫人?定是心神?不寧,若是不好好靜養着,恐會傷及腹中胎兒。”
蘇婉寧點了點頭,讓月牙帶着婆子?們去?屋外守住正屋的?各處門窗,保證不能讓任何?人?聽?見屋裏的?半點風聲。
之?後,她才苦笑着與?府醫說:“求您,給我開一記落胎藥。”
府醫震爍不已,瞪大了眸子?連連驚呼:“不可,不可。夫人?緣何?要此等兇悍之?物?”
蘇婉寧不過淡聲笑笑,而後丹蔻便遞了一百兩銀票上前,並與?那府醫說:“這?裏頭有?些內宅的?陰私在,您若是不給,夫人?心裏不高興,往後你在府裏的?差事?便會不大順遂。”
這?番威逼利誘府醫自然聽?得明白。他聽?出了丹蔻話裏的?狠辣之?意,猜測着約莫是二爺養在外頭的?女人?有?了身孕,夫人?要下狠手墮了那女人?的?胎。
既是如此,他也沒有?不遵命的?道理。
府醫便去?碧紗櫥裏寫藥方?,等丫鬟抓好了藥後,他接過了丹蔻遞來的?一百兩銀票,嘆息着說:“這?藥性較烈,喝下去?可會比尋常的?藥要疼一些。”
蘇婉寧笑着點了點頭,讓丹蔻將府醫送出了門。
夜深人?靜時,月牙和丹蔻又?偷摸着哭了一場,兩個丫鬟無法爲蘇婉寧分擔身子?上的?苦痛,便總想着要寸步不離地?守着她。
可蘇婉寧卻只是搖搖頭,與?她們說:“我是個不負責任的?孃親,這?些痛一分一釐都是我該承受的?。”
她飲下那碗滾燙又?苦澀的?落胎藥後,便打發走了月牙和丹蔻。起初兩個丫鬟還不肯離去?,直到蘇婉寧沉下臉說:“你們留下來,只會讓我分外軟弱和可憐。倒不如讓我一人?待着。”
月牙無法,只能將紅了眼的?丹蔻拉到了外間廊道上。
長夜漫漫,正屋裏果真一絲聲響都無。約莫半個時辰後,這?落胎藥奏了效,月牙倚靠在門扉處聽?見了玉枕落地?的?清脆聲響。
她知曉夫人?此刻定是痛極了,血肉分離的?痛能殺人?七寸,她們只是想一想,便覺得五臟六腑都疼得移了位,更何?況是夫人?。
又?過了一刻鐘,蘇婉寧身上的?痛意好似是到了頂。她的?額間遍佈細細密密的?冷汗,髮絲緊貼在臉龐兩側,彎曲如蝦子?的?身軀正在承受着一波波扒皮抽筋般的?痛意。
可哪怕再痛,蘇婉寧也只是咬緊了牙關,沒有?發出一聲痛呼來。
她知曉自己沒有?資格呼痛。
是她所嫁非人?,連累了腹中胎兒。是她想要及時止損,又?不得拋棄了尚未降臨人?世的?他。
這?每一寸攻心般的?痛意,都是腹中胎兒在承受的?滅頂之?痛。
她甚至連眼淚都沒有?流。
自出嫁後的?痛反覆都凝縮在了這?一刻沉寂的?夜裏,蘇婉寧瞧見了影綽燭火下濃厚的?血色。
她終於落了淚。這?一世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換來了這?難以言喻的?痛。
等一切息止的?時候,蘇婉寧已被這?徹骨的?痛磨得只剩下半條命。
她虛弱無力地?躺在牀榻上,睜着眸注視着牀頂上的?並蒂杜丹紋樣。
新婚當夜,她也曾睡在這?榻上用眸光細細描繪過這?一朵並蒂杜丹的?秀美模樣,那時的?她滿心期盼着能與?許湛琴瑟和鳴、白頭偕老。
如今想來,只覺得萬般可笑。
這?半年多的?婚姻,於她而言,更像是從地?獄裏走過了一遭。
往後,她只想做個自由暢快的?人?,哪怕和離後名聲盡毀,哪怕常伴青燈古佛,也不想再嫁個與?許湛一般的?人?空耗光陰。
第26章入懷
後半夜,天邊忽而雷雨大作。
淅淅瀝瀝的雨聲砸落檐角,發出些盈滅不定的沉悶聲響來。蓋過了鬆雲苑內嗚咽着的痛呼聲。
月牙和綺夢貼着門扉僵立了一個多時辰,兩?人都是?一副如喪考妣的擔憂模樣,四目相對間不知是?誰先說了一句,“我聽人說這藥會疼的人昏死過去,若是?夫人昏死了過?去,身邊還沒個人伺候……”
兩人立時推開了正屋屋門,舉着燈盞往內寢裏走去。
月牙負責封住屋內各處門窗,不讓寒風拂進裏屋。丹蔻則端了熱水給牀榻上癱軟如一灘爛泥的蘇婉寧擦拭身子。
兩?個丫鬟俱都死死忍着眸中的淚,等月牙封好門窗後便也湊到了架子牀旁。
影影綽綽的燭火下,是?牀榻上耗盡了最後一絲氣力?的蘇婉寧,虛弱又可憐地?蜷縮在一寸被衾之?上。
以往瞧着娉娉婷婷的人瑟縮成了小小的一團,臉頰處除了毫無血色的慘白?外?,便是?斑駁零碎的淚痕。
丹蔻拿了軟帕替蘇婉寧擦拭墮出身子的血肉,那駭人的鮮紅彷彿怎麼擦也擦不乾淨一般,丹蔻只能拿衣袖抹了淚,加快了手下的動作,卻仍是?擦不盡這綿綿無盡的血痕。
她心疼的不得了,剎那間便要放聲大哭。
而蘇婉寧也緩緩地?睜開了眼,疲憊又虛弱地?說了一句:“和離……和離的事?怕是?沒那麼簡單,明早讓禮哥兒來接我。”
她決意和離,甚至墮了腹中胎兒的事?都不宜在此時告訴父母雙親。母親身子一向不好,祖母也病了好些時日,需得緩上幾日纔是?。
丹蔻見她在如此情狀下仍擔心着旁人的處境,立時便哽咽着說:“夫人多顧着些自己吧,快別想這些事?了。”
蘇婉寧闔上沉重的眼皮,說完這一句話後,的確是?沒了氣力?。
丹蔻和月牙寸步不離地?守在她左右,當清晨的第一縷曦光籠進內寢時,月牙便立刻趕去小廚房爲蘇婉寧熬煮滋補身體的燕窩。
丹蔻則去二門外?讓小廝給蘇禮送信。
昨夜鄒氏從嬤嬤的嘴裏知曉了許湛與鄒鶯珠糾纏到一起的事?後,險些氣得雙眼一番暈厥了過?去。
她痛罵了一番自己這恬不知恥的內侄女?,可回過?神來卻也知曉是?自家兒子太?過?胡鬧荒唐。
她心裏是?又氣又急,還要打起精神來封鎖各房各院的消息,絕不能讓許厲錚聽見半點風聲,否則許湛定會被他活生?生?地?打死。
“若蘭哥兒還在,我何至於要巴着湛哥兒一個人?這孩子也着實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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