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出宫令
只是,還是不免有些奇怪,传闻中的腈雨国第一美人钟离雨涟可是温婉贤淑,大方得体来着的,可是他怎么看都一点儿也不像,這郡王太会给他女儿脸上贴金了,像钟离雨涟這种女人温婉麽?贤淑麽?倒是厚颜无耻多了点吧!
這钟离雨涟明摆着就是把他說成那类私闯女子闺阁的无赖,当下脸色不由镀上了一层阴霾,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随之语气倒是恭敬了几分,道:“臣听說太后娘娘身体不适,便一同带来了御医前访!”說完,不等红尘反应過来,已是拊掌一声。
声响刚落,正殿上的落花流水却是见一名蓝褂锦衣的中年男子提着医药箱走了进来,显然是太医院的御医,至于是哪位太医她们就不清楚了。她们二人刚进宫不久,又常常奔波在外,对這皇宫裡的人和是事可是一窍不通,虽然识了些宫规在身,可她们两個可是自进腈雨宫也是和陌红尘一样,足不出户,原因便是她们常常走秘道出宫去忙醉梦楼的事,這样子下去摄政王不起疑才怪。
顿时,两人已是为陌红尘捏了一把冷汗,钟离炎澜叫了御医来不就是想确诊陌红尘是在装病還是真的病了。
琉璃珠帘晃动,一抹身影映入眼帘,来人,正是太医院正一品御医,姓辛。
辛太医垂头走到陌红尘和钟离炎澜面前,恭恭敬敬伏跪一礼:“下官参见太后娘娘,摄政王爷!”
红尘敛眉,嘴角微微蠕动了一下,见這架势,是想给她看医来着,反正她得了伤风,药都在北定侯府,正好让太医给她瞧瞧然后开几封药来。
波光流转下,她轻言:“莫非摄政王今晚是要把孝心尽足了,既然太医都来了,那么便给本宫瞧瞧。”
语毕,她莲步轻移走到凤鸾炕,优雅落坐,纤手一抬广袖滑到腕上,轻轻的搭在炕上一袭双凤雕凰红木案几上。
钟离炎澜眸光冷冷的瞥了辛太医一眼,会意下辛太医上前,将医药箱放在凤鸾炕另一侧,打开从裡面取出脉枕,放在了陌红尘手背腕下,一系列动作他都是低着头,宫规严谨,对任何事都很讲究,像身份低于上者,若抬头直视上者,那就是不尊不敬,這是皇宫最为忌讳之一。
因陌红尘贵为金躯之体,辛太医把脉不可直接用手去触碰陌红尘的手,所以他又取出一方帕,放在了红尘腕上后,才可以搭上手去把脉。
面对辛太医這把脉,陌红尘顿时有点无语,用這么麻烦麽?不過想想,她這是在古代,這是在皇宫,光是這宫规就有一大堆,再加上還有一大堆宫职等着管理,以前還沒想到,可是她现在就得仔细好好想想。
将来她不仅面对的是后宫,還要面对整個朝廷,到时可有够有她喘气的。
埋头把脉的辛太医微微皱眉,悄悄躲過陌红尘的视线抬眸瞥了钟离炎澜一眼,眼神颇为复杂,他微挺起身来,取過脉枕和方帕后,朝钟离炎澜施身一礼,道:“回王爷,太后娘娘是染上了风寒,下官立即来张药方,只要差人拿着药方去药膳房取药回来熬煮,按时喝药便无大碍了!”說完,他再一楫,红尘淡淡的瞥了一眼,摆了摆手,示意下辛太医从容的踢起药箱往后退去,直到退到寝殿门口才转身走了出去。
辛太医诊断出风寒已是在红尘的意料之中,虽然她是先引发伤风的,可是高烧一退就无大碍了,但還是处于风寒之症中。只是,這恐怕让钟离炎澜失望了吧!
還真是病了啊!钟离炎澜依旧是面无表情,可是他不是那种一下子就消停的人,随之他拊掌一拍。
這下不是只进了一個人,而是进来了一大波人,排成一线站在了正殿上,落花流水两人也是一怔,二人相视一眼,也是弄不清楚状况,只好静静的站在正殿主塌上一旁。
而主塌之位,正是等着陌红尘来坐。
听到声响,陌红尘咻的一下起身,冷眼瞥了钟离炎澜一眼,只见他拱手一楫:“太后娘娘是何等身份,整個腈雨宫怎能只有两個宫女,臣便从内侍局调来了些人,還望太后娘娘移步到正殿瞧瞧,若有不满意的臣便接着给太后娘娘换,這腈雨宫人多点才可好生照顾太后娘娘,免得太后娘娘一病不起。”
闻言,红尘冷笑,好一個一病不起,好一個冠冕堂皇的安插眼线,钟离炎澜,只要是你想做的就沒有什么不可能的是吧!
既然把人都送来了,那本宫就替你好好管教一番!广袖一甩,她踱步来到正殿,紧接着钟离炎澜也一同走出。
随着她的走动,薄纱飘逸,一股幽香随风而来,那一线人都是垂头敛目不敢抬头,只能盯着陌红尘轻挽在腕上的红色霓练拂地游动而出的弧度,只能霓练转到主塌上,等人才悠悠回過神来。
红尘挽练一甩,拂袖一坐,已是高高坐在一方主塌上,看着眼前這形形色色的一线人,眸光已是沉如水,回過头轻瞥了落花流水二人一眼,她们发髻有些微乱,衣裳上也是多了几道褶皱,還有刚刚撞在墙壁上的伤势。
见到她们這副模样,红尘眼含愠色的瞪了站在眼前的钟离炎澜一眼,這钟离炎澜武功高权势大就敢随随意意出手伤她的人?钟离炎澜,你给本宫走着瞧!
“尔等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那些人恭恭敬敬的朝陌红尘施身一礼后,又朝钟离炎澜也是一礼:“见過摄政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免礼!”她淡淡的吐出二字。
“谢太后娘娘!”清朗的声音高高回荡在穹顶上。
红尘接過落花奉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口后,将茶盏放在了案几上,抬眸看向钟离炎澜,只听他娓娓道来:“禀太后娘娘,臣从内侍局调来从四品风仪女官一名,从五品内宫主管一名,从七品一等宫女两名,正八品二等宫女两名,从八品三等宫女两名,内侍一名!侍卫两名!”
听他這么一念,陌红尘眸光横扫過眼前那站成一线的人,足有十人。
从四品风仪女官是太后,太妃,皇后或侧皇后贴身宫女;
从五品内宫主管每個宫裡的主管宫女,可监督其他宫女;从七品一等宫女是负责端茶倒水等轻活;正八品二等宫女是负责做饭煎药等不轻不重的活;
从八品三品宫女是负责烧煤守夜等重活。而内侍则是负责传话的太监,至于分配到各宫的侍卫就只需管辖好各宫的主子的人身安全即可。
红尘当初在准备进宫前,就早已好好恶补了一下后宫文化,再加上原主残留在脑中的记忆,所以她对钟离炎澜口中這些正四品从四品的還是有所了解,但這只是宫奴之间的等级,在她们上一层有女官等级,接着就是后宫妃嫔的等级,反正就是一层比一层高。
果真,不接触什么也不懂,一接触什么都得记得一清二楚。
這下,钟离炎澜可是光明正大的在她的地盘上给她安插了這么多人,如果這些人全数留在腈雨宫,那裡裡外外了都是内应。
落花流水二人在腈雨宫的地位是尊等宫女,是红尘的贴身侍女,有她们两個就已经够了,其它宫女還好,可是這来個贴身的风仪女官可有够红尘她受的,這贴身不就代表着寸步不离麽。
想到這,她不免愁云满色,幽深的眸光冷冷的扫落在钟离炎澜,微抿的红唇轻启:“劳王爷费心了,只是這些人本宫着实不需要,王爷還是留给自己吧!”
陌红尘的话悠悠传入耳帘,钟离炎澜倒是一点儿也不惊讶她竟开口拒绝了,既然把人都带来了,他就早该想到陌红尘会拒绝,依旧是恭恭敬敬的态度,拱手一楫:“太后娘娘,臣也是顾及钟离皇室的颜面,若让世人知道太后娘娘身边连個像样的宫奴也沒有,怕是会惹舆论四起,那就是臣的不是,而且太后娘娘這会儿又病了,更是需要多些人来照顾。”
红尘移开了视线,手一伸又拿過案几上的茶盏,动作雍容,优雅的抿了一口清茶,收回的眸光再次停留在钟离炎澜身上,她注视着他,许久才悠然开口,道
“王爷,不是本宫不收這些人,只是,她们了解本宫麽?她们知道本宫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知道本宫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知道本宫最喜歡做什么事不喜歡做什么事麽?知道本宫喜歡读诗经還是喜歡读词曲?知道本宫喜歡什么熏香不喜歡什么熏香麽……她们了解本宫的脾气麽?她们了解本宫的习性麽?”
這番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住了,其中也包括钟离炎澜。
這些人,沒有哪個能想到陌红尘竟是這么一個难缠的女人,而且還身任太后這么個端庄贤淑的至高无上之职。传闻中的钟离雨涟真是眼前這出口咄咄逼人的女人麽?
冷若冰霜的俊脸出现了一丝惊愕的神色,他匪夷所思的看着眼前這一袭妖艳的钟离雨涟,不禁怀疑她是不是钟离雨涟,有些看不透了!
那些宫奴面面相觑,大殿上噤若寒蝉,每個人大气都不刚喘一下,钟离雨涟這是什么节奏,分明是在跟摄政王叫板,那還得了!這些人本以为钟离雨涟這個太后也不過是個挂名,沒什么实权,所以才顺钟离炎澜的意前来腈雨宫任职。可是看到陌红尘這气势,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個個心裡都有些忐忑不安。
落花流水二人听到這话也是一脸怔愣,若是换作以前的钟离雨涟說出這番话来,打死她们也不信。可是现在,她们信了,她们不知道现在的钟离雨涟已是陌红尘,她们只知道现在的主子与以前大大迥异,比起以前,她们更喜歡现在的主子,這样的主子,才不会一直被人利用,一直成为别人手下一颗谋取利益的棋子。
钟离炎澜沉着脸,上次早就领教過钟离雨涟這副狂妄模样,只是不知道這女人竟然不会收敛,反而更得寸进尺了。
广袖一拂,他踱步已是来到红尘面前。
眼前一暗,红尘笼罩在一片阴影中,她悠然一笑,苍白的容颜還是沒有一丝起色,手中茶盏再次凑到唇边,却听眼前那人开口了。
“钟离雨涟,看来你是還沒看清一下自己的身份吧!本王亲自送来的人岂有退回之理,此事可由不得你!”果真,摄政王就是摄政王,只要朝权在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一出口便狠狠的在红尘的脸面上打了一巴掌,他這话,不就是想让红尘看清楚她现在待的地方不是郡王府,是皇宫,他钟离炎澜的地盘。
抿进嘴裡的茶水突然间变的淡然无味,红尘自是明白,這些人无论如何還是会留在腈雨宫的,她完全做不了主,刚刚那举动,不過是想煞煞钟离炎澜的威严,也顺便让那些人知道,她陌红尘也不是好惹的。确实,她现在這個身份连郡主也不成,她可是钟离炎澜的瓮中之鳖,只要朝权一天在钟离炎澜手上,她就要多一天受限于他。
面上的红纱挡住了她的容颜,却挡不住她散发而出的妩媚之色,眸光已是肆无忌惮的停留在钟离炎澜的冷凝之色上,微微不解,微微轻蔑,她抿唇一笑,道:“王爷這话說的可就奇怪了!先皇遗旨中,可是清清楚楚写着钟离氏雨涟温懿贤淑,端庄知礼,敬慎居心,颇得朕心,赐封恭贤太后!”
說到這,她已是无畏得迎上了他的目光,他的眸光像冰刃,欲要刺穿她的身体。
他沒有开口,而是冷冷的站在她面前,只听她继续說道:“既为太后一职本宫定当不负众望,后宫之事理应由本宫处理不是麽,不過摄政王怕本宫劳神费心要亲自管理這女人应职之事,本宫便允了王爷這一片孝心。只不過,本宫倒是想提醒王爷一点,进宫也有一段時間可本宫却一直迟迟未回郡王府一趟,听闻郡王新添的小世子的满月酒過些天就到了,作为郡王府嫡出郡主,本宫理应回去一趟吧!如若不然,不知道的還以为您摄政王是把本宫软禁了不成!”
果真,陌红尘在商业界可不是白混的,若沒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如何作大事,出口便是头头是道。
而這小世子的满月酒,前些天郡王妃就早已派人前来通知她一声,只是她一直忙于醉梦楼的事,也便沒怎么在意。业界可不是白混的,若沒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如何作大事,出口便是头头是道。
连钟离炎澜也是对她這副伶牙俐齿也是为之动容,听到她再次把孝字挂嘴边时,脸上油然生气的愠色清晰可见。
他俯下身,抬手,常年习武指腹上已是结上老茧的五指锢上了红尘的下鄂,這個动作红尘倒是不以为然,可是一旁的落花流水却是骇然一惊吓的花容失色,她们两個欲上前来,红尘眸光一扫,示意两人不可轻举妄动,于是二人只好退了下去。
“這满月酒大可不去,若太后娘娘想见家眷召进宫便是!”显然,钟离炎澜沒打算交還出宫令牌,在红尘进宫之前,钟离炎澜便让人取走了专属太后的出宫令牌。
五指一松,他站直起腰板来,转身過去,冷哼一声:“摆架回宫!”话音一落,他才刚走了两步,背后传来红尘不罢休的声音:“原来王爷是怕了不成?怕本宫回到郡王府便不在王爷监视下,做了什么事或商量了什么计策什么的吧!”
怕!這世上就沒有他钟离炎澜怕過的事!不過是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罢了,何以为惧,她钟离雨涟再怎么狂妄,不也是受限于他手上。
“既然太后娘娘想去参加小世子的满月酒,臣明日便让人把出宫令牌拿来,這些天娘娘便好生养好病,才有精神回郡王府!”话說完,他便不在多留,在一声声“恭送王爷”中已是走出了腈雨宫大殿,随着他身影一沒,大殿外灯光火影一散,夜色渐渐暗淡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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