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回郡王府
高高坐在凤椅上的红尘已是喝了一盏茶之久,直到茶色变淡她才罢了。
她看着眼下這几人,有两位年长的妇人,皆是二三十岁,她们两個站在右侧最前头,从她们两個身上的宫装就可看出這二人应该是从四品风仪女官和内宫主管二位大人,紧挨這二位就是一内侍小子,看起来只有十岁,长的白白净净的,一双圆溜溜的黑瞳在眼眶裡打滚,心神不定。
而六位宫女,最大的也只有十六岁,最小的就十岁,古代女子发育较快,十五六岁的女子就有二十岁女子的成熟面貌与窈窕身姿,那就更别說十岁的女子。
這几位宫奴都不以为惧,可是還有两個二十多岁的侍卫,這可是够棘手的。目光一转,她看向两個侍卫,如果這两個侍卫能归于她名下,那還好說,可是他们去钟离炎澜的人,就不好办了。要两個不是会武功却不是自己手下的人,简直就是养虎为患。
收回视线,仔细一想她身边又不是缺会武功的人,落花流水都会武功她還会怕這两個侍卫麽,眉梢飞扬,一缕媚色流转波光中,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冷淡的笑孤,侧目瞥了落花一眼。
会意下,落花朝红尘轻轻点了下头,提步上前,站在那一线人面前,声音一提朗朗道:“都傻愣着作甚,莫非要太后娘娘等着你们开口不成!”
一语而撂,众人先是一怔,立刻恍過神来,先上前一步的是风仪女官,她躬身朝红尘一礼:“风仪女官素秋见過太后娘娘,奴婢原是在储秀宫当差。”
储秀宫是太妃娘娘的寝宫,随着先皇驾崩,宫中妃嫔都一律陪葬,這些宫殿都无主安居无人打理,便一直空置着闲养着素秋這些原先跟在先皇妃嫔身边的奴婢。
紧接着,跟素秋差不多年级的一宫妇也是走上前礼道:“内宫主管椴月见過太后娘娘,奴婢原也是在储秀宫当差!”听她這么一說,原来這素秋与椴月都是原先储秀宫的人,那么两個肯定是一條心,而素秋与椴月是太妃娘娘于氏的心腹,而太妃娘娘于氏是连城太守的嫡长女,也正是摄政王钟离炎澜的生母,所以說。
落花回头看向陌红尘,见她无所反应复又回過头来,对着素秋与椴月這二人道:“二位姑姑就住在后殿沐月庭,日后腈雨宫的事便劳烦二位姑姑!”落花的话一出,着实吓了素秋与椴月二人一眼,沐月庭可是腈雨宫用来招待女眷的院落,她们两個竟沒有想到她们分配到的住处竟是這沐月庭,這太后娘娘是什么意思?既然把话挑明了太后娘娘不应该想法设法怎么对付打压她们麽?
两人也不知是喜是悲,神色扭曲却還是恭恭敬敬的受了這高等待遇,同时是施身一礼:“奴婢谢太后娘娘蒙爱!”說罢,在落花示意下两人退了下去后,其他人也依次做了介绍。
从七品一等宫女幽兰和幽婷儿人,原在尚宫局司宝库当差,也是分到了沐月庭的偏院。而正八品二等宫女琉璃明夏二人,原在尚食局司膳房当差,她们被分配到后殿厨房旁的院落,而从原在尚服局司衣库从八品三等宫女彩冬腊梅也是分配在同個院落。而至于两名侍卫云霄云翳,落花就给分配到前殿偏房中。
随着一個一個散去,大殿上就剩那個十六岁小内侍了,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好不容易停止了无限打滚,但還是神色略紧张了几分,他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一步,交叠一起垂放在腹上的双手已经开始冒冷汗,忍不住紧绞一块了,他朝眼前那华光四射的女子一礼:“奴才见過太后娘娘,奴才叫小郑子,一直在内侍局当差。”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神色紧张。
宫裡的内侍,一般都是五六岁进宫从内侍,跟在一些老内侍手下做事,如做的好就有可能被提拔到主子身边做事。不過,红尘左看右看,就小郑子這样一個内侍哪裡好了,别看那眼睛圆溜溜就觉得机灵,算了,她也不指望钟离炎澜能把多好的人往腈雨宫送。
她斜睨了落花一眼,眸光示意下后,她拂袖起身,挽练一转,纤手搭在上前一步伸出的手背上,由着流水扶着走进寝殿。
红尘一走,大殿上便只剩落花与小郑子二人,落花抬眸大量了那人一眼,想了想,道:“你便住在前殿南偏房!”
小郑子嗖的一下抬起头来,神色一喜,本以为是要和那两個侍卫住同间屋,竟沒想到還能单独住南偏房,真不愧是在太后娘娘的腈雨宫当差,待遇真不是一般高。
落花见小郑子一脸呆愣,细眉高扬,冷着脸问道:“怎么,可是不满?”
小郑子马上恍過神来,忙施身一礼,急促的解释道:“不是……不是,奴才谢過這位姐姐……”說着,在落花的注视下,他倒是安安分分的退了下去。
因腈雨宫突然多了這么些人,落花时时刻刻提高些警惕,她不敢有半点松懈,快步走到正殿大门口,一双眼立即向四周环视而去,確認了小郑子已走了,也確認了沒有什么异动,才将正殿大门阖上。
转過身来,落花径直走向寝殿,来到了红尘的面前。
倚在太妃椅上的红尘闭着眼睛,面纱下已是一张慵懒的倦色,抿着的薄唇那么红润,那么妖艳。
许久,那薄唇微张,声音缓缓而来:“落花,今夜安乐王一贴身侍卫到醉梦楼寻欢来着,不经意间透露出了一消息,好像安乐王府的私库被搜還丢了西关军的兵符。”果然,现在有了醉梦楼這個消息来源站完全不再需要去花重金去通天阁打探消息。
听红尘這么一說,落花想必她应该還沒见到冷雪,還不知道情侣,便道:“回主子,现在西关军的兵符就在我們手上,不知主子如何打算。”
這個结果不出乎意料以落花和冷雪的才智,红尘早就猜到是二人干的,只是如今她有了西关军兵符也毫无用处,反而是引祸上身,像钟离凤铭這样的人怎么肯轻易罢休,他停止派人搜查她,就是为了拿回西关兵符,而她,就是要用這西关兵符换回她被劫去的金银的双倍。只是目前恐怕她与落花流水都是出不了腈雨宫的,不仅如此,她還要改出宫路线,因为钟离炎澜已经开始有所起疑了。
一波未平一波未起,不過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红尘现在就是要等到回郡王府那日,借此把钟离凤铭這事也给摆平后,就得忙着屹城蝗虫天灾這事了。
“此事等出宫在說,這几天暂且不要贸然行动,腈雨宫的事你们两個目前多担待着,醉梦楼的事就交由冷霜冷雪打理,现在醉梦楼又多了一批人,在腈雨宫我也不好多說什么,隔墙有耳沒耳都不清不楚的,待回到醉梦楼我让冷霜冷雪细细与你们详說。”
确实,现在的腈雨宫真不是說话的地,红尘简单的嘱咐了落花流水二人几句后,便让她们两個退了下去。
小世子的满月酒是在大后天,所以接下来的這几天红尘依旧是闭门不出腈雨宫,她一直待在自己的寝宫裡,不是忙着准备小世子的贺礼,也不是像那些闺秀闲来无事练练女红等东西,而是在养病。
說是在养病,其实却是在整理着此次屹城的灾情,虽說秘道不能直接通往宫外,却能跑到直接跑到钟离封轩的轩仪殿,红尘从钟离封轩手上弄来了些灾情的资料去研究后,又让流水给她找了些医书来看,结合了灾情的状况和古代医疗设备,她开始在研制出根治蝗虫和瘟疫這两大天灾的方法,這其中当然得结合现代的智慧,红尘对医术不是很了解,但是她也是有接触過,再加上她那過目不忘的记忆力,在现代看到的医书都還是记忆犹新。
只不過,時間有限,她的能力也是有限,虽然想出了些头绪,但還是沒有彻底想出解决办法时,她的出宫日就到了。
在一片晨曦明媚中,陌红尘早早就备着落花流水二人准备好的贺礼动身。
她乘坐的凤鸾轿,车檐栖金凤,车壁雕祥云,从一串串珠帘摇晃的车窗外向后一瞥,随后有近五十多名身穿寒甲铁衣的护卫,個個手持长戟,浩浩荡荡的一队伍就此离开了皇宫前往郡王府。
而一同坐在偌大的车厢裡的,自是红尘理所当然带出宫的落花流水二人。
两人一左一右面对面而坐,而最靠裡边的就是一身火红色滚金边的开襟锦袍,袍底向后迤逦,衬出裡面那袭浅红色抹胸长裙,束在腰间的玉带垂挂下一條條长长的金色流苏坠裙摆。
高绾而出的飞仙髻,在一套鎏金面首点缀下,使其看着端庄了几分,高贵了几分。
脸上惯例蒙着一面薄纱,如画的额心,落下了一朵妖娆的曼珠沙华朱砂印。
那人,就是陌红尘,她慵懒的倚在车壁上,美眸一直盯着手上的书卷。
而落花流水二人也只是静静的坐着,红尘素来喜静,所以不会闲来无事就与她们两個說說话谈谈心,她们两個也不敢逾越過主仆之间,就算已是红尘的心腹,但也只是红尘手下的得力助手而已,還沒有到可以随意谈心的地步。
马车缓缓行驶在邺城的官道,在红尘记忆裡来是第二次行走,而第一次就是封后大典她进宫那天。
抬眸瞥向车窗之景,皆是陌生的形形色色的身影,皇室的马车阵式自是不同一般,双马并畿的豪华马车前是几名随从和高高骑着棕红烈马的少年将军青寥,与蒋锡珉并列,可实力却不逊于蒋锡珉,也难怪,蒋锡珉有背后钟离凤铭這個安乐王撑腰,而青寥是武夫出身,沒有什么后台,就算与蒋锡珉并列,却還是会被打压着。
而在马车后面尾随着一队身穿黄金甲的皇宫护卫,单单是前头面色严寒的青寥,就足以让众人退之十步内,更何况是這么些高大魁梧神色庄严的皇宫护卫。一路上,凡是见车轿者都纷纷让道伏跪在官道旁,大声高呼:“尔等参见恭贤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這样的场景這样的阵式,落花流水水二人皆是一脸震惊,红尘倒是不以为然,身为现代盛世集团的女王,每天不都是被這样拥戴着麽。
眸光淡淡的停留在车窗外一眼后,又落在了手上的书卷上,一目十行一晃而過,直到马车行驶进了内城的官道上,她才收起了书卷。
玉指拧着眉心轻揉了几下后,几番思索后,她开口說道:“落花流水你们二人借這次出宫机会帮我办一事吧!”
闻言两人一怔,落花挑着柳眉犹豫道:“主子,现在咱们可是被摄政王盯上了,有什么事先缓缓!”落花的意思,也便是流水的意思,如今腈雨宫已经光明正大的安插着钟离炎澜的人,现在又是在钟离炎澜眼皮子底下出宫回府,定是被盯紧了。
红尘摇了摇头,一脸悠然,道:“這事缓不得,就算钟离炎澜如今实权在手,也是骑不到郡王府头上来,只要进入了郡王府的范围内,你认为钟离炎澜還有可能盯紧着本宫麽?不過還是谨慎为妙,此事不用你们二人亲自出面去办,你们只要把消息带给冷霜冷雪二人即可,让她们二人去办。”
经红尘這么一說,二人才恍然大悟,确实,出了皇宫就不在受限于钟离炎澜手上,不然钟离炎澜当初为何会收走了出宫令牌。果然,钟离炎澜并不是无所不能,更不可能为所欲为。
“不知主子要奴婢二人传达什么消息。”问话的,正是流水。
“你们二人交代下去,让冷霜冷雪两人在三天之内采购還是捕捉出上万只蛙类与上万只鸟类,切记,蛙类必须是泽蛙,林蛙,金线蛙与黑斑蛙,而鸟类,需择海鸥,伯劳,喜鹊,草鹭,椋鸟,最好让她们二人去搜寻一批人工培训的蛙类与鸟类,這件事必须秘密执行,不可泄露,你们二人可都记清了。”
落花流水面面相觑,许是第一次听說過這么些种类的蛙和鸟,两人都是听的一头雾水,但眼中却是惊叹之色,在心裡已是对红尘赞不决口。
只是二人唯一不明白,为什么红尘突然之间要她们去秘密找這么多蛙类和鸟类,不過身为奴婢主子說做什么就是做什么,哪有给她们质疑的时候,所以两人都点了点头,道:“是!听清楚了!”
知道她们两個也不太敢问太多,可是又是一头雾水,红尘便解释道:“這是为了屹城蝗虫天灾准备的,我所列出的這几种蛙类与鸟类都是蝗虫的天敌,只是蝗虫日益渐多,不可能单凭這么几只蛙类和鸟类就可以铲除的,若蝗虫数量是這些蛙鸟类的千倍,怕是這天敌也成了蝗虫的口中粮,所以最后能弄来一批听训于人工的蛙鸟类,到时我自有计可施。”
“原来如此。”流水喃喃出口,這一解释,落花也是马上明白了,不過還是在心裡暗叹自己知识浅薄不晓得這么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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