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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监听陈文范

作者:吴老狼
新科探花在客栈裡养病时遇刺,這样的消息要是宣扬出去,少不得又将是一次满城轰动,而且鉴于這個新科探花的特殊身份,說不定又会惹出一场政坛地震,不知多少官员将为之丢官罢职甚至掉脑袋。但還奇怪的是,当事人张大少爷却矢口否认自己遭到刺杀,只是对外宣称为自己遇到歹徒打劫,那几個蒙面人也只是想图财抢劫,而不是冤家寻仇,仇家索命,甚至当着闻讯赶来调查现场的顺天府尹刘泽深,张大少爷都是這么一口咬定的。 “探花郎,你確認那些人只是想入室抢劫、图财害命?”看看左右无人,顺天府尹刘泽深便在张大少爷耳边低声问道:“可客栈裡的其他客人和锦衣卫都亲耳听到了,那些刺客亲口承认,他们是来给一個姓王的官员报仇的,這又如何解释?” “刘大人,打個比方,如果是你派人来刺杀我,你会不会让你的刺客当众喊出你的姓名?”张大少爷低声反问道。刘泽深打了一個寒战,赶紧点头道:“探花郎說得对,這件事太過蹊跷,不排除是那几個歹人故意嫁祸。” “对啊,朝廷裡姓王的官员有多少?我們又沒抓到刺客,问出幕后主使。”张大少爷语带威胁的說道:“如果晚生就這么說自己是被一個王姓官员派来的刺客刺杀,刘大人你也报上去,那么這件事将在朝廷裡掀起多大的风波?多少官员得丢官,多少官员得掉脑袋?造成了這样的后果,莫說晚生无法承担,就是刘大人你,恐怕也难以抗起来啊。” 刘泽深仔细一想,发现张大少爷說得确实很有道理,现在朝廷裡的党争正斗得如火如荼,這件事如果抖到朝廷上去,只怕立时就要掀起一场狂风暴雨,最后不管那一边吃亏,也必然将迁怒于自己這個始作俑者之一,接下来再会有什么后果报复,刘泽深已经不敢去想象了。想到這裡,刘泽深赶紧向张大少爷道谢道:“多谢探花郎指点,世人常道探花郎忠义无双,果然不假,這件事下官就按入室抢劫定案,至于镇抚司那几位锦衣卫大人,探花郎也請放心,下官会想办法劝說他们不要张扬。告辞。” 打发走了刘泽深,一直被张大少爷眼色压制的熊瑚开始发飙了,冲张大少爷问道:“你疯了?那几個分明就是刺客,還砍伤了张石头,你怎么偏偏說他们是入室抢劫?” “沒办法,我不得不這么說。”张大少爷一耸肩膀,把熊瑚拉进怀裡,在她耳边解释道:“我来到京城后,已经得罪了相当不少的朝廷官员,树敌本来就不少,這件事摆明了就是有人故意陷害王洽,我如果报上去,九千岁少不得借此大做文章,大杀无辜东林党人——本来那些人死多少我都不会心疼,但剩下的东林党官员只会各更恨我,更要想方设法破坏我做的每一件事,我再想救你爹只会难上加难。所以我左思右想還是决定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沒必要牵连那些无辜了,就当给我未来的老泰山积一些功德,這样救他還更容易一些。” “呸,谁是你的未来老泰山?不要脸,什么时候都不忘占我便宜。”熊瑚脸一红,又低声问道:“可是那些刺客怎么办?那四個刺客已经全跑了,如果他们又来找你麻烦怎么办?不要忘了,你不可能每次都這么运气好,有我在你身边保护你。” “那你就每天晚上陪着我啊。”知道熊瑚脾气的张大少爷生生把這句话咽回去,又微笑道:“放心,我已经大概猜到那些人是谁了,只是還沒确定,如果让我查清楚這件事真是他们干的,我绝对饶不了他们!” “是谁?”熊瑚追问道。张大少爷本不想說,可又招架不住熊瑚的软磨硬泡和温言软语的恳求,最终還是把当初在悦来客栈裡发生的事告诉了熊瑚,并且告诉了熊瑚自己发现刺客口音是乔装出来并不慎露馅的经過。谁知道张大少爷說完后,熊瑚竟然伸手来摸张大少爷额头,沒好气的說道:“你发高烧還沒退吧?为了争一個客栈房间的鸡毛蒜皮小事,那個叫什么陈文范的,至于派刺客来杀你么?如果這都算理由,那么你還如怀疑王洽是故布疑阵,故意让刺客叫出他的名字。” “开始我也是這么想的,认为我自己多疑了。”张大少爷沉吟着答道:“可我听得真真的,那個故意用京城口音喊话的刺客无意中說漏嘴那句,千真万确就是那個陈文范的随从声音——也就是那個打了张石头一耳光、又被我逼着磕头赔罪的陈文范随从,绝对错不了。”說到這,张大少爷又有些犹豫的說道:“而且還有一点,当时在悦来客栈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那個陈文范的眼神和骨子裡流露出来的那种气质,很象一個人。” “象什么人?”熊瑚追问道。张大少爷也不脸红,用食指一指自己鼻子,理直气壮的說道:“象我!我担心那個陈文范和我一样的奸诈狡猾,一样的睚眦必报,做事不择手段。還有,他当时向我屈服得太快太干脆,所以我才越来越怀疑他。” “呸,說自己奸诈狡猾,還這么理直气壮,天下恐怕也就你一個這样的厚脸皮了。”熊瑚又呸了一口,轻声說道:“好吧,既然你這么怀疑那個陈文范,那明天白天我陪你去一趟悦来客栈,如果真是那個陈文范派人干的,我也绝饶不了他!” 因为天色太晚,张大少爷主仆也不方便换客栈,只好将就着换了几個房间继续住下去,還好其后再也沒有发生什么意外。到了第二天清晨,已经两天三夜沒回国子监的陆万龄怕被上司收拾,早早就告辞回了国子监报到,同样两天两夜沒回家的熊瑚怕哥哥嫂嫂着急,便领着秀儿先回去露過脸再回来,张大少爷则把新仆人小铺子派了出去,让他到悦来客栈去订一個房间——并且再三交代得订天字一号房或者天字三号房,顺便再买两套普通百姓夫妻穿的衣服,准备和熊瑚化装成夫妻到悦来客栈刺探消息。客栈的房间裡,便只剩下了张大少爷和张石头這对活宝主仆。 “少爷,现在沒其他人了,有一件事小的得让你知道。”头天晚上被刺客砍伤了胳膊的张石头表情苦涩,吞吞吐吐的說道:“我們进京以后,一直是用银子开路,又买了一套大宅院,从临清带来的银子可不多了,少爷你要是再這么花下去的话,恐怕撑不了多久了。所以小的提醒少爷一下,以后還是节约一点的好。” “還剩多少?”张大少爷顺口问道。张石头垂头丧气的答道:“银票和现银加在一起,只剩两千一百多两,金叶子只剩五十多两了,還有一些珠宝,最多也就值两千多两。” “只剩這么点了?我记得我們带了起码价值三万两白银的金银珠宝啊!”张大少爷吓了一跳。张石头哭丧起脸,答道:“是带了這么多,可少爷你也太能花了,别的不說,去拜见九千岁的时候,你光是黄金就送了一百两——那可是价值八千两白银啊!” “糟糕,我怎么把這條给忘了。”张大少爷也叫苦起来,本来剩下的银子還足够张大少爷在京城裡逍遥自在的生活几年,可要想救熊廷弼,這点银子可又是杯水车薪了,沒了银子打点,别說张大少爷只是魏忠贤的干儿子了,就是魏忠贤的干爹,朝廷裡的官员也不会买帐啊。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张大少爷再是聪明再是奸诈,也不可能凭空的就变出银子来,所以盘算来盘去,张大少爷也只好暂时把這件事扔到一边,叹气道:“唉,暂时别理银子的事了,等先把刺客的事情搞清楚再說吧。還好還有点時間,实在不行的话,拼着挨一顿臭骂,我們回一趟临清,再从老爷子那裡弄几万两银子過来。” 出去办事的小铺子很快就回来了,用假姓名给张大少爷在悦来客栈订到了天字三号房——也就是当初导致张大少爷和陈文范起冲突的那個房间的隔壁,顺便還买来了张大少爷要的衣服和假胡子。可熊瑚主仆却一直到午时過后才重新露面,而且還只是熊瑚一個人露面。這下子张石头不乐意了,赶紧问道:“熊小姐,秀儿姑娘怎么沒和你一起来?我可都受伤了,她怎么也不来照顾一下我?” “别提秀儿了,我能跑出来就算不错的了。”熊瑚大口大口喘着气說道:“我和秀儿两天两夜沒回家,刚一回去,我的两個哥哥就提大棍子抽我,還要罚我跪满一天一夜,我怎么解释都沒用,把我给骂惨了。后来我沒办法,只好乘哥哥们不注意,翻墙跑了出来,秀儿本来也想翻墙出来,可手脚太慢被我哥哥嫂嫂抓住了。” “那糟了,秀儿肯定要挨打了。”张石头一拍脑袋惊叫起来。张大少爷极沒良心的翻翻白眼,哼道:“如果你真心疼的话,那你去熊家替你的秀儿解释吧,反正你也知道地方。小铺子,你留在這裡照顾你石头哥。瑚瑚,你去隔壁房间换衣服和化装,弄好我們就去悦来客栈。” 匆匆换上小铺子买来的衣服,张大少爷用油彩遮住小白脸,贴上假胡子,很快就变成了中年男子,再配合得天独厚的土包子少爷气质,活脱脱就象一個从乡裡来的乡下土财主了。熊瑚自然化装成了一個乡下来的地主婆,和张大少爷倒也算得上天造地设的一对。互相取笑了一通对方化装的滑稽像后,两人携手出门,匆匆赶往悦来客栈打听消息。但张大少爷大病初愈,身体很是虚弱,走不多久便是气喘吁吁,无奈之下雇车前往。 到得悦来客栈时,時間已是申时過后,天色傍晚,客栈裡人来人往還是热闹,张大少爷暗叫一声侥幸,赶紧让熊瑚出面和店小二交涉,出示订房凭据并宣称是来京城寻医治病,顺利入住了天字三号房。进得房后,张大少爷又要店小二准备一桌饭菜和两壶烧酒,便要求无事不得干擾,店小二照办。待這一切都安排好后,张大少爷又从随身包裹裡拿出两個竹筒,递了一個给熊瑚,熊瑚拿着竹筒疑惑问道:“這是干什么的?” “這么用。”张大少爷招手把熊瑚叫到天字二号房的墙壁旁边,将竹筒的一端贴到墙上,耳朵则贴到竹筒的另一端做倾听状。熊瑚依法而行,发现隔壁房间的声音经過竹筒收集放大后,果然听能得清清楚楚,熊瑚不由噗嗤一笑,赏给张大少爷一個媚眼,娇嗔道:“搞這些偷鸡摸狗的东西,天底下還真沒人能超過你。” “如果說有谁全心全意对你好的话,那么天底下也沒人能超過我。”张大少爷乘机表功。熊瑚粉面一红,又白了张大少爷一眼,便要去搬椅子過来坐下慢慢探听,张大少爷赶紧阻止,低声道:“别急,陈文范的房间隔壁住了旁人,他只怕会先派人過来探听消息,我們先吃饭。” 张大少爷果然料事如神,才過了那么一小会的功夫,张大少爷房间的窗户外果然就有人影闪动,张大少爷忙向熊瑚使個眼色,故意說些京城那個郎中最好的闲话,熊瑚会意,则瞎扯些那個郎中诊金最便宜的话题。直到窗户外面闪动的人影消失,张大少爷和熊瑚才飞快跑到墙壁旁边,用土制听诊器偷听隔壁房间的动静。很快的,隔壁房间就传来细微但又清晰的声音,“主子,奴才打听清楚了,隔壁房间住下的那对夫妻,是从通州乡下来京城看病的,奴才听了一会他们的话,应该沒错,都是在聊些找郎中看病的事。而且那個男的脚步虚浮,确实是有病在身。” “那就好。”陈文范那浑厚中带着奸诈的声音响起,“坐下吧,继续听我安排。昨天晚上曹振彦他们刺杀张好古失手,本来我安排他们栽赃到王洽头上,一是想扰乱东厂鹰犬的视线,二是借着這個机会挑拨蛮子东林党和阉党继续内讧,有利于我大金吞并中原。沒想到张好古那個蛮子竟然這么沉得住气,对外宣称是入室抢劫,蛮子顺天府的府尹也帮他把事情压了下来,這可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了……。” “居然真的是這個陈文范!”听到這裡时,熊瑚已经是目瞪口呆。那边张大少爷则握紧了拳头,心道:“他娘的,原来這個陈文范不仅是行刺我的幕后主使,還是满鞑子派来的细作!好,一会老子就去给东厂送信,把你们一網打尽,再让你们尝尝东厂九九八十一种酷刑的滋味!” “主子,在你看来,那個张好古蛮子为什么不肯承认他是被奴才刺杀?”曾经打過张石头一耳光的曹振彦在隔壁问道。過了许久,陈文范才答道:“张好古蛮子行事一向出人预料,让人无法琢磨,我现在還猜不到他的真正用意。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张好古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在暗中调查行刺他的人究竟是谁——說不定他說自己遭遇抢劫,就是想放烟雾弹让我們掉以轻心,露出破绽。所以你们這些天得小心行事,千万不能露出半点马脚,免得招来东厂的番子和镇抚司的鹰犬。” “谨遵主子号令。”好几個人同时低声答道。刺杀张大少爷的曹振彦又低声說道:“主子,你也别太担心了,我們和张好古蛮子只见過一次面,虽然還起了一点小冲突,但张好古那蛮子就算再奸诈再狡猾,恐怕也绝对想不到是我們去刺杀的他。” “理是這個理,但我們也不能掉以轻心。”陈文范阴阴的說道:“不要忘了,我們身上都肩负着天大的责任!我們共同的主子四贝勒(注)亲口說過,我大金要想入主中原,熊廷弼和孙承宗這两個蛮子就非除掉不可!现在孙承宗還守着山海关,沒有被内讧板倒,熊廷弼虽然下了大牢,却也還沒被蛮子皇帝杀头,随时有可能被翻案,得到重新启用,我們一刻都不能放松!” “杨六奇說有民间力量在推动熊廷弼案,出钱出力的想杀掉熊廷弼,原来那股民间力量就在這裡!”张大少爷恍然大悟,心說今天這一趟来得太对了,不仅发现了满鞑子的奸细,還找到了推动熊廷弼案的幕后真凶!想到這裡,张大少爷又转眼去看熊瑚,却见熊瑚紧握粉拳,俏脸上已是杀气腾腾,张大少爷不敢怠慢,赶紧将熊瑚揽入怀中,在她嫩滑的脸颊上深情一吻,柔声說道:“瑚瑚,为了我,暂时忍耐。” 被张大少爷提醒,熊瑚這才想到张大少爷大病初愈,自己如果暴起动手,那么双拳不敌四手,张大少爷肯定在劫难逃,只得又把杀气强咽下去,低声问道:“那怎么办?”张大少爷低声說道:“别急,再听听他们說些什么,一会我們去东厂和镇抚司报信,带着东厂和镇抚司的高手来把他们一锅端了。” 熊瑚点点头,又凑到竹管上和张大少爷一起细听,可這么一耽搁,陈文范的话已经漏听了不少,只隐约听到陈文范說道:“在這几天裡,你们要多出去打听张好古的下落和情况,一有机会就把他除掉。但有一点,我這個房间裡,每时每刻都不能少于两人,守好這裡的东西。還有,我的這個落脚点,绝对不能姚宗文那些人知道,要防着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蛮子见财起意,生出异心……。” “守好這裡的东西?见财起意?”张大少爷贼眼睛一亮,贼耳朵一立,脑海裡立即闪過一個画面——自己和陈文范发生冲突的那個晚上,陈文范那些五大三粗的随从吃力的抬着一口大木箱子。 很快的,一丝阴险的笑容就爬上了张大少爷嘴角,喃喃道:“不急,不急着给东厂和镇抚司报信了。” 注:有读者朋友說建奴四贝勒是建奴努儿哈赤第四子汤古代,其实不然。這裡說明一下,公元1616年,建奴努儿哈赤在在赫图阿喇登基为汗时,就设了四個贝勒,即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四贝勒皇太极,被合称为四大贝勒,又被称为四大和硕贝勒。在四人中,皇太极排在最后,這并不表示他的地位低。天命六年(1621)二月,努尔哈赤“命四大贝勒按月分直,国中一切机务,俱令直月贝勒掌理”。這說明他们的地位和权力是同等的。而汤古代仅被封为固山额真,即一旗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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