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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麻烦的大舅子

作者:吴老狼
“什么?你又不想去东厂和镇抚司报信了?”结束了对陈文范一行人的监听,熊瑚当即提出立即去东厂或者镇抚司衙门报信,调集锦衣卫高手把這伙建奴细作一網打尽,可开始出這個主意的张大少爷却又提出反对,說是要缓一段時間再說。這么一来,熊瑚就不理解了,非常愤怒的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這些人不仅是建奴细作,還是刺杀你的凶手,更是陷害我爹的幕后真凶,难道你想把他们放跑?” “小声些,小心别让隔壁听到。”张大少爷先指指隔壁房间,又低声說道:“你也别急,我先问你几個問題——如果你是隔壁的建奴细作,那你会用什么手段让朝廷的官员参倒孙承宗孙大人?又会用什么手段让朝廷官员建议皇上杀你父亲?” “還用說,当然是你的拿手好戏——用银子收买朝廷裡的贪官污吏了。”熊瑚白了张大少爷一眼,很是不满张大少爷的這個弱智問題。张大少爷点点头,又奸笑问道:“那么他们如果要做到這两点,又得要花出多少银子呢?” “這我怎么可能知道?反正肯定不少。”熊瑚又白了张大少爷一眼,沒好气的答道。张大少爷笑得更贼,“好,最后一個問題,如果你是建奴细作,那你会把准备用来贪官污吏的银子放在什么地方?” “這么大的一笔银子,就算放在钱庄银号裡也不安全,会惹人怀疑,所以只会放在自己身边。”熊瑚沉吟着答道。說到這裡,熊瑚总算醒悟過来,赶紧指着隔壁,低声說道:“你的意思是,建奴用来陷害我爹和孙督帅的银子,就放在這隔壁?” “对,我還亲眼看到過,就装在一口大木箱子裡。”张大少爷回忆着說道:“那箱子是一口崭新的黑漆箱子,上面有两個铜扣,市面上很常见,很不引人注目。但我当时留心到,陈文范的四個随从抬都十分吃力,由此可见,裡面的好东西绝对不少。”說到這裡,张大少爷奸笑着补充道:“你說說,如果我們把這口箱子弄到手,该有多好啊?如果我們现在就去镇抚司和东厂报信,隔壁的建奴细作倒是能一網打尽了,可箱子裡的东西,也就只好白白便宜了东厂和镇抚司了。” “以前怎么沒发现你這么贪财?连建奴细作的银子都想贪?”熊瑚打量着张大少爷问道。张大少爷一听鼻子差点沒气歪了,低声嘶吼道:“嘿,我說你這小丫头怎么不识好歹?我是那么贪财的人嗎?你知道我为了你爹的事,已经花了多少银子了?一万多两!现在我手裡也就剩下八九千两银子了,要是再不想点办法把建奴细作的银子弄過来,以后我還拿什么打通关节救你爹?” 熊瑚也不是不懂道理的人,被张大少爷這么一训,很快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扭捏着道歉道:“对不起,是我又误会你了,就按你說的办吧,先不去给东厂和镇抚司报信了。”說到這,熊瑚偏头想想,又问道:“可你怎么能把建奴细作的银子拿過来呢?他们人多势众,又個個都有武艺在身,光靠我一個人,也打不過他们啊。” “别急,让我想一想,肯定会有办法的。”张大少爷单拳托着下巴,表情之严肃,倒和罗丹那座著名的雕像有得一拼。但很快的,张大少爷就原形毕露,指指這個房间唯一那张床,笑嘻嘻的說道“瑚瑚,天色不早了,這裡就一张床,我們将就着点挤一夜,一边休息一边商量如何?”不過张大少爷的污言秽语還沒說完,熊瑚就已经红着脸举起了拳头,摆出打人架势,吓得张大少爷脑袋一缩,赶紧改口道:“既然你不愿挤就算了,那我象张石头一样睡着地上,你睡**。” “你身上的病才刚好,你睡床,我坐着休息,顺便听听建奴细作又在說些什么。”熊瑚粉脸更红,又恶狠狠的瞪张大少爷一眼,威胁道:“晚上你给我老实在**睡觉,要是你敢起来乱来,我打断你的骨头!”张大少爷做了一個夸张的害怕表情,连說绝对不敢。熊瑚這才哼着把脸扭开,忽然间,熊瑚想起一事,忙向张大少爷问道:“狗少,你說這個陈文范是在干什么?他带着那么多银子,怎么不租宅子,偏偏跑到這客栈来住?而且他還是一個人住上房,随从都睡通铺,這又是为了什么?” “不奇怪,這恰恰证明了陈文范的老奸巨滑。”张大少爷解释道:“京城是大明国都,天子脚下的首善之区,同时也是东厂和锦衣卫盯得最紧的地方,陈文范他们如果在京城租房居住,肯定会被东厂和锦衣卫盘查身份来历,调查他们来到京城的目的,說不定就会露出破绽,所以反倒不如客来客往的客栈安全。至于陈文范住上房和随从睡通铺更简单,你见過什么客人住店的时候,還给自己的随从租上房的?陈文范如果不怎么做,不要說东厂缇骑和锦衣卫密探,就是客栈老板伙计就会先怀疑了。” “哦,原来是這個道理。”熊瑚恍然大悟,又低声笑道:“不過也好,方便我們偷听。” 听到熊瑚這句话,张大少爷心念一动,喃喃反复念道:“不過也好,方便我們偷听?不過也好,方便我們……。”念着念着,张大少爷嘴角不由又露出得意的贼笑,一挥手道:“那好,你就慢慢听吧,我先睡了。”說罢,张大少爷和衣钻进被窝蒙头就睡,留下熊瑚倚在椅子上继续偷听隔壁动静,一夜无话。 有相当大一部分比例的人都无法坐着睡觉,熊瑚就是其中一個,所以张大少爷第二天早上醒過来的时候,眼睛還沒睁开,就先嗅到一股甜香扑鼻,再睁开眼睛时,张大少爷立即就惊喜的发现,熊瑚不知何时已然睡到了他的旁边,一张粉脸虽被油彩涂成蜡黄,却仍是海棠春睡,动人无比。這么好的机会放在面前,张大少爷那還会放過,马上半撑起身体,俯身就往熊瑚樱唇上轻轻吻去,四唇相交,张大少爷只觉得熊瑚小口如兰似麝,香甜无比,不觉含唇**,但這么一来,熊瑚也立即睁开了眼睛。 “淫贼,臭狗少。”熊瑚一把推开张大少爷,红着脸跳下床来,张大少爷還以为要挨打了,赶紧缩脖抱头。不曾想熊瑚只是快步冲到了房门前,背对张大少爷低头不动,**颤抖得厉害。又過了许久,熊瑚才哼道:“還不起床?太阳都快出来了。”张大少爷如释重负,這才手忙脚乱的从**爬起来。 “在我們……那個前。”熊瑚回過身子,低着头羞答答的說道:“你如果再敢這样轻薄我,我绝对饶不了你。”张大少爷大喜過望,上前握住熊瑚的小手问道:“瑚瑚,你說的那個,是不是拜堂成亲?”熊瑚害羞不答,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张大少爷更是狂喜,张臂又要去抱熊瑚,熊瑚赶紧推开,嗔道:“刚刚才警告了你,你又来动手动脚,真是讨打。”张大少爷尴尬一笑,知道自己是欢喜得糊涂了。 欢喜归欢喜,但正事张大少爷還是记得的,离开客栈的时候,张大少爷又要熊瑚去交了两天的店钱,继续占着陈文范隔壁房间,這才与熊瑚离开悦来客栈。返回原来客栈的路上,张大少爷不动声色的又去拉熊瑚的小手,熊瑚虽然害羞却沒有拒绝,只是任凭张大少爷牵着手,并肩而行。走了有一段路,熊瑚想起昨晚的事,便问道:“对了,昨天你說想办法把建奴奸细的银子弄過来,现在办法想出来沒有?” “办法我倒是想出来,可现在最麻烦的是,我手裡人手不够。”张大少爷非常苦恼,解释道:“昨天我对你說過,陈文范那口箱子得四個人抬才能抬动。也就是說,我最少得要四個可靠的健壮**帮忙,可我现在手裡靠得住能用的,就只是一個张石头,最多再加上一個小铺子,還缺两個。本来我买的新宅子裡還有一些仆人,可那些仆人接触還不多,不一定靠得住,所以我头疼啊。” “笨,你不会早对我說?”熊瑚习惯性的白了张大少爷一眼,低声說道:“你忘了我的两個哥哥了?我二哥熊兆琏虽然是個书生,可力气也不算太小,還有我大哥熊兆珪,力气比我爹還大,武艺也比我好,能双手开弓,有他们帮忙,搬那口箱子轻而易举。” “主意是不错,可這种事他们会帮忙嗎?”张大少爷问道。熊瑚扭开脸,羞答答的說道:“我会想办法劝他们,再說了,我被你害得接连三個晚上沒回家,我們的事,要是再不让他们知道和同意,他们就不只是骂我或者罚我跪那么简单了。” “啊!”张大少爷夸张的惊叫了一声,又低声說道:“是我不好,我是应该买上东西去拜见两位舅子哥了,有失礼议,该打,该打。” 熊瑚更是害羞,嗔道:“你要再是油嘴滑舌,我就真的打你了。你說吧,我們是先回客栈,還是直接去我家?”张大少爷想都不想,马上就答道:“還回什么客栈?先找個沒人的地方洗去脸上化装,买上东西就直接去你家吧。再說了,去晚了秀儿被你两個哥哥打惨了,张石头那小子就又有得心疼了。”熊瑚点头,毫无异议。 计议一定,张大少爷和熊瑚立即找了一個僻静的水井,洗去脸上化装,重新梳了头发,身上衣服虽然沒地方换,却也无关大碍,又买了不少贵重礼品,雇了辆车就直奔熊瑚居住的安康胡同。到了胡同口下车,张大少爷刚拉起熊瑚的小手要往胡同裡走,一個躺在胡同口旁边树下的乞丐却爬了起来,托在一個破碗拦住张大少爷,粗声粗气的說道:“這位公子,给几個钱吧。” “诺,拿去。”张大少爷心情正好,顺手从荷包裡掏出一块二三两重的银子就丢进了那乞丐的碗裡。张大少爷出手如此大方,那乞丐不仅沒有欣喜若狂,居然又說道:“公子,你這么大方,能不能多给我一点?” “嗨,天底下有你這样的叫花子?”张大少爷笑了起来,再定睛细看那乞丐,发现他年龄不大,才有十八、九岁的模样,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火工道人衣衫,身材却异常魁梧高大,足足比张大少爷高出一個头。這时候,熊瑚也不乐意了,怒道:“你這個人怎么這么贪心不足?我們已经给你二三两银子了,你這辈子遇到過我們這么大方的人不?怎么還想要?简直就是不要脸,厚颜无耻!” “這位姑娘,如果你不想给,那你就明說,用不着恶言伤人。”那乞丐甚有骨气,将破碗裡的银子递還张大少爷,怒气冲冲的說道:“公子,這银子我不要了,還你。” “有性格,我喜歡。”张大少爷长這么大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么有性格的人,不由也耍起了脾气,笑着又掏出十两银子放进那乞丐手裡,笑道:“就冲你這傲气,我就得再给你十两,我這個娘子是妇道人家,你别和她一般见识行不行?” “行。”那高大乞丐爽朗答应,接過银子就又躺回了树下继续睡觉。张大少爷一笑,拉起满面怒容的熊瑚就钻进了胡同,熊瑚则非常不高兴的埋怨道:“你昨天才說自己的钱快花光了,今天给一個叫花子一出手十几两银子,你钱多得沒地方放了?” 說话间,张大少爷和熊瑚已经到了熊家租住的小院门口。张大少爷赶紧整理头巾衣服,准备给两個舅子哥留下一個好印象,熊瑚也是紧张万分,小心翼翼的推开院门,往院子裡张望。可谁曾想院门刚被推开,院中前房裡就响起了熊兆珪那炸雷一般的声音,“熊瑚,你這個死丫头终于舍得回来了?给我滚进来跪好,老实交代,你和张好古究竟是什么关系?” “咦,我哥怎么会知道我和狗少的关系?”熊瑚楞了一下。张大少爷同样惊讶万分,赶紧叫道:“熊大哥,你别误会,我和你**现在還只是朋友关系。” “少爷,你怎么来了?你快跑!”房间裡忽然响起了张石头的声音。张大少爷這下子彻底傻了眼睛,心說张石头那小子该不会真這么傻,真的跑到這裡来给秀儿說情了吧? 不容张大少爷多想,狗熊般的踏地声中,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的熊兆珪手提棍棒,铁青着快步冲出了房门,吼声如雷道:“张好古,你這個狗贼!居然敢玷污我**的清白,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我還沒有!”张大少爷一听脑袋就大了,赶紧解释。可熊兆珪根本就不给张大少爷解释的机会,一把将上来阻拦的熊瑚甩出两丈多远,胳膊粗的大木棍子往张大少爷迎头便砸,吓得张大少爷杀猪惨叫,扔下礼品扭头就往胡同口跑。熊兆珪紧追不舍,一边追一边吼,“狗贼,给我站住!上次你来我家,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原来你是冲着我**来的,今天我要教训你這個狗淫贼!” “冤枉啊!”张大少爷沒命的抱头鼠窜,一边跑一边解释,“熊大哥,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今天来這裡,就是想解释我和你**的关系!” “少罗嗦!你把我**骗得几天不回家,也有脸說是真心?你把我們熊家当什么人家了?”脾气本来就暴躁的熊兆珪此刻气得是七窍生烟,追得也格外的快,吓得张大少爷手忙脚乱,一不小心就甩在了胡同口。熊兆珪大喜,冲上去单手挥棒就往张大少爷的小白脸上招呼,木棍带风,压得张大少爷无法呼吸,也吓得随后追来的熊瑚闭上眼睛,失声惨叫道:“哥!不——!” “嘭”的一声闷响,张大少爷的小白脸出乎意料的沒被木棍打成肉酱,熊兆珪那根胳膊粗的木棍反而定在了半空。死裡逃生的张大少爷抬头一看,却见开始那名高大乞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旁,左手单手握住了熊兆珪的大木棍子。熊兆珪也大吃一惊,惊喝道:“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要紧。”那高大乞丐微笑答道:“這位兄台,我刚才亲眼看到了,你的**和這位公子分明是情投意合,你何必横加阻拦?” “要你管?這個狗东西真喜歡我**,就应该先遣媒提亲,经過我這個做大哥的答应了才行。”熊兆珪怒吼道:“他却把我**骗出去,先斩后奏,玷污我熊家的声名,我今天一定得打死他!”吼着,熊兆珪双手握紧木棒,奋力一夺,“你给我滚!” “要我滚,沒那么容易。”那高大乞丐虽然只是一只手握住木棍头,表情也非常的轻描淡写。可熊兆珪使尽了吃奶的力气,那根木棍却象是在高大乞丐手裡生了根一样,半天都拔不动分毫。最后那高大乞丐有些不耐烦了,随手就那么一抖,胳膊粗的木棍应声而断,熊兆珪本人也被甩了一個四脚朝天。熊兆珪忍不住再次惊叫道:“你究竟是谁?报上名来!” “我都這副模样了,還有什么脸报出名字,污辱祖上?”那乞丐年龄不大,却象饱经风霜一样叹了口气,答道:“如果你一定要知道,就叫我的外号吴钩吧。” 注:這個乞丐并非虚构人物,聪明的朋友肯定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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