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异种,圣痕,核心
“地下三层已经失陷,崩坏因子正在涌入,封闭所有闸门!”
“工作人员請尽快转移至指定避难所,您的避难位置已通過内網发送至個人终端,有家属的,請立即联系您的家人,进行避难,重复···”
“保卫处的,立即撤离至地下第五层,放弃第四层,已经有死士攻入第四层34号区域,第三层至第四层通道闸门无法封闭。”
“崩坏因子入侵很快就会超過污染阈值,防护装备将失去作用!”
103研究所地下基地内,保卫处的战斗员沉默迅速跑過走廊,并在身后留下对死士有些效的高能触发式爆炸物。
基地内部通讯網路内,来自各方的命令接连不断下达,有的是下达给保卫处的战士,更多则是对工作人员避难指挥。
即使如此,還是有少部分工作人员坚持在岗位上不肯离开。
“异19号实验失败,测试人员脑波信号消散!”
“实验题一切正常,未检测到意识信号诞生。”
“异17号实验体检测到意识信号,正在吞噬融合测试员思维意识!”
“测试员意识信号急速衰减,信号强度绿色!已经变成青色了,再這样下去支撑不到30秒。”
“立刻切断思维同步链接,注入冷却剂。给测试员紧急注入记忆,保持主人格稳定。”
“为测试员注入崩坏能,侵蚀度上推5%”
“异18号实验体准备完毕,是否开始测试?”
“老陈,這样不行,沒有指挥官分担精神层面压力,仅凭這些女武神是无法达成实验目的地。”实验观测室内,头发花白的干瘦老人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骨。
他端起面前台桌上已经冷掉的咖啡,送到嘴边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稍稍驱退了些许困倦。
“109号做废弃处理,唤醒112号克隆体,将侵蚀度上调为70%。”一旁坐在转轮靠背椅上,披着白大褂,衣服穿戴得一丝不苟的另一位老人则放下手裡的工作平板,将触碰笔安稳插回底座内。
“沒办法,指挥官都是宝贝,不能像這些克隆体一样量产。有时候我觉得死士就是崩坏面对我們人类开发出来的克隆士兵,甚至使用的都是从我們人类身上掠夺来的材料。沒看到它们几乎都像从一個模子裡扣出来的一样?”
“而且,老李你觉得,咱们這些克隆体有灵魂么?就算有指挥官,她们能匹配成功么?”被称作老陈的研究员摆了摆手,旁边的助手立刻为他现场冲泡热茶。
“以我的观点来說,女武神体系终究只是一时应急的产物,无法量产的战士在和崩坏這种未知敌人对抗中,我們始终是被动的那一方。对方随时随地都可以利用我們人类的有机物质进行聚合,量产死士這些下级兵种,而我們培养一名合格的战士要多久?”
“一名合格的士兵从出生到成年,需要16年。对了還有该死的兵役年龄限制,当他拥有能够成为战士资格,就需要十八年。這只是刚迈入新兵营的士兵。而要磨练成为一名能够上战场的合格士兵,最少還要经历两年的训练和低烈度战斗或者演习。”
“而我們面对的敌人会给我們這些時間么?”等待助手泡茶的時間,老陈继续开口,他陈述的语气并无起伏,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话语背后的情绪酝酿。
观察室内所有工作人员沉默,无人回答,有人借着喝饮品掩饰自己的失落,有人则低头假装全心全意投入工作中,根本沒听到。
“崩坏制造一名死士需要多久?在崩坏因子浓度偏低的污染区,整個制造過程需要接近二十分钟。但在它们变成死士之前,那些被污染的人类会先失去自我,变成会对身边任何正常人发起攻击的疯子,就和丧尸片裡的那些丧尸一样。”
“不過還好,咱们的武器杀起這些最基本的死士来還算比较轻松。如果无人作战体系不受崩坏因子影响,這场战争我們還不至于像现在這么糟。”他继续說道。
“所以我們开发了异种系列。”老李将眼镜戴回鼻梁上。
“以崩坏对抗崩坏,這個想法无疑是正确的。女武神也是這种思路下的产物,但那還不够,而异种系列,进展卡在這裡了。”老陈叹口气,接着說道。
“所以你将克隆体的侵蚀度上调到70%?”李教授语气平缓的问
“還能怎么样,65%侵蚀度的克隆体驾驭不了实验体,只能上调侵蚀度。”陈教授回答。
“但你這样做,克隆体自己可能都会随时丧失自我,更从何谈起驾驭实验体?”李教授点了点头,提出自己的质疑,不過他能够看出這位和自己一起并肩作战在同一個实验室裡的老友,心裡已经有了计划。
“我建议将圣痕计划和我們的异种计划合并。给克隆体装上圣痕。用圣痕来抑制崩坏意志对精神层面的污染。”陈教授說出了自己心裡的想法。
“小竹的圣痕计划理论上已经完成,但還沒有一名成功实装的案例。而且异种计划本身就是我們从她手裡接過来的项目,再這么搞···”李教授沒有将话說完,自己作为竹御青的导师,接手学生的一個项目已经有失体面,再像学生的另一個已经接近完成的项目伸手,学界会怎么看自己,看自己這支团队?
当然,如果能够成功的话,自己個人名誉就算收到一些损失也沒什么,毕竟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异种计划和圣痕计划都是出自小竹手中,我相信两個计划之间肯定存在一定的兼容性,如果异种计划因为引入了圣痕计划的成果而获得成功,這是关乎人类未来的伟大成绩。而且我們肯定不会独占這份荣誉,我会提议将小竹的名字放在研究人员名单第一位,我当個下手也无所谓。”陈教授用理性分析和表明自己态度立场的方式来劝說自己的老友。
“我也不反对将她的名字放在第一位,毕竟实验题能够试制成功,她贡献的理论知识是占了大头的,我也就是帮着做出来罢了。”老李思忖片刻,开口說道。“但是,要为女武神植入圣痕,如今我們手裡的克隆体還达不到她给出的理论條件,而且她现在完成的也只是理论印证,实际应用时能否真的成功還得看实验结果。”
“也就是說你知道她圣痕计划的一部分內容咯?”老陈虽然是在问,但其实他心裡早有预期,老李知悉自己学生的研究课题一部分內容很正常,任何研究项目在立项,预研,建立理论框架到达成最终成果之前都少不了和同僚的交流,借由彼此不同的思潮碰撞,产生的灵感火花为研究方向探明道路。
“事实上她在完成圣痕计划的理论模型之后,将全部资料都给我看過。我知道圣痕计划的全部技术理论数据,但想要将這些理论计算出来的数据做成活生生的实物,還需要更进一步的实验。
崩坏不会给我們時間慢慢研究,所以她决定到相关机构直接进行人体实验。
用现役的女武神。
這也是她這次主动提出离开避难的原因。”
“怪不得她会离开,其实和其他所比起来,我对咱们103的基地防御是最有信心的,這裡如果都守不住,其他所也一样会被攻陷。”老陈终于等到了自己的热茶,袅袅水汽升腾着将茶香逸散到观察室每個角落,這嗅在鼻子裡清新淡雅的茶香浓郁得将其他几名研究员泡的咖啡香味都压了下去。
老陈轻轻嗅了一口,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老李则毫不客气的伸手拿起一只茶杯,让助手也给自己甄了一盏。
试验观察室硕大的玻璃墙壁观察窗外,是一座万人体育场大小的地下空间。
高大的金属框架,围栏,吊臂,机械臂,工作台,升降机以及各种粗细长短不一的管线,各类大型工程器械,密密麻麻几乎填满了這座地下空间。
工作人员如蚁穴中的工蚁般忙碌着,17号实验体已经切断了和克隆体女武神的精神链接,正在接受冷却剂喷洒冻结躯体的洗礼。
19号实验体也在享受着一样的待遇。
而夹在它们俩之间,与他们并排而立的18号实验体,正在接受实验开始前的最后一次检查。背部脖颈后方的座舱此时舱盖敞开,正在等待驾驭者的到来。
這三只实验体,赫然是体型丝毫不输给外面飞行帝王级的崩坏兽,它们的外型近似野猪,苍白的鳞皮,粗豪狂放的崩坏能回路纹理,敦实厚重的体型,分别从头顶两侧额头和口中探出超過身体三分之一长度的巨大撞角和獠牙。
這种崩坏兽即使不披挂任何人类武装,仅凭它们的身体和獠牙撞角就拥有足够恐怖的战斗力。
此时试验场中的工作人员甚至想不出除了帝王级,還有什么崩坏怪物能扛得住它们的一撞。毕竟在将它们制造出来之初,人类工程师对标的敌对目标就是帝王级崩坏兽。
“那我的想法是否可以应用?”老陈喝完茶之后,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
“你的想法我也试着思考了一下,应该是可行的。圣痕本身制备所需的條件和设备我們這裡都有,但我們现在沒有适合搭载圣痕的女武神。只凭這些克隆体,她们還承受不了圣痕的力量。”老李略作犹豫之后還是說出了实情,這种事本身也沒有瞒着的必要。
而且就自己对這位老友的了解,自己能看到圣痕计划理论模型完成后的全部资料,他未必不能做到,說不定他也已经从自己学生竹御青手裡得到了那些资料。
“也即是說我們现在具备制备圣痕的全部條件,但沒有合适的载体。克隆体不行么?”老陈点头,原本他提出将112号克隆体的侵蚀度上调到70%就是有为搭载圣痕做准备。但似乎竹御青给自己的资料裡還隐瞒了部分关键数据。這部分数据是什么,也只有建立圣痕理论数据模型的竹御青本人知晓了。
“問題其实等于是回到了原点,我的老朋友。”老李疲惫的叹口气,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的味道。
“克隆体是否拥有灵魂,這是你先前问我的問題,而我的答案是:不知道。
我不知道她们有沒有真实的灵魂,在注入记忆之后她们表现的就像一個正常人类一样,但這真的算是人类么?
這样的她们哪怕能够作为女武神暂时存在,但我們的观测数据毕竟太少,到如今为止,存活時間最长的克隆体,也沒有超過一周。這样的她们根本无法作为圣痕的载体。”
“为什么,承载圣痕需要的條件究竟是什么?”老陈追问
“說出来你可能觉得不信或者有些可笑,承载圣痕所需要的條件,其实大部分我們這裡已经具备。但看似最无关紧要的那一條,却让小竹主动選擇离开這裡,到真正的部队基层中去寻找试验载体。而那就是:意志。也就是灵魂。
小竹曾感慨似的說過,克隆体沒有灵魂啊。
但我并不认同這句话,真把她们摆到你的面前,你会這么认为么?”李教授說完,长长叹出口气。
陈教授和一部分助手科学家也陷入了沉默,他们在实验室的日常生活中都有接触過這些克隆女武神,也许和基层研究员不同,他们接触的不多,所以对她们的印象裡,完全沒有非人的感觉。
在植入人格的时候,他们在几种不同克隆体之间選擇了自己最喜爱的那些性格植入了进去,在和這样的她们接触交谈過程中,至少自己认为她们就像年龄很小的朋友一样,和她们交流過程甚至令自己感觉愉快。
可在实验的過程裡,就是這样的她们,被自己一個一個以编号为名字废弃处理掉了,只是他们或主动或被动的故意遗忘了這些细节。
如今,李教授提出灵魂的問題,所有人沒办法反驳也沒办法承认。
“或许,有一個可以。”這时,旁边的助手,一位在观察室最边缘的研究员插入了对话。
能够进入观察室,而不是在下面的试验场裡工作,地位自然是有的,但随意插进大佬们的对话,依然是显得有些失礼。所以年轻人开口的时候略显底气不足。
“我們有這样的克隆体存在?”
“不,不是我們所裡的克隆体,是刚才保卫处的人从战场上回收的一名受伤女武神,我不能确定她现在還算不算的上是女武神。”年轻人立刻解释說,并迅速将手裡的工作平板展示给两位项目领头人。
工作平板显示出的画面是一位正在接受监控和救治的‘非人类’
画面中的她拥有一头被束成马尾的青色长发,身上皮肤已经大部分转化成淡紫,诡异的纹路遍布全身各处,紫色纹理闪烁着莹莹光芒,這崩坏能特有的光芒伴随着呼吸,时强时弱,让整個人看起来分外诡异。
画面中的她已经被医疗机构中的工作人员剥去了衣服,仅盖着一张白色床单躺在单人床上,身上贴满了各种仪器贴片。
破损的战斗服就摆放在床头柜上。
除了外观肤色和体表的崩坏能回路,她的外型身体特征依然是人类,也未曾出现任何变异趋向。
平板上显示的各项数据都很接近正常,只不過每一项都比当前研究所裡的克隆体女武神强了一截。年轻的研究员自动将這一点归咎于,历经实战的女武神素质天然比克隆体要高。
最关键的是:代表思维链接装置仍在运行的條目裡,显示的是绿色,运行正常。
“她的思维链接系统终端仍在运行,虽然暂时意识昏迷,但以我們的技术随时可以让她醒来。”
思维链接系统运行有着内置的一套逻辑,终端仪器附带的监测功能会根据系统要求评判女武神是否已经变异为敌对目标,从而终止思维链接以保护指挥官不会继续遭受精神污染。
现在思维链接系统仍在运行,就证明系统评判中,她不被判定为死士。
不是死士自然就是女武神,毕竟即使是现在的女武神部队中,還有一支异变体部队存在。
“战场回收的女武神?還有女武神能到达這裡?她是经历了怎样的战斗才来到這裡的?和她精神链接的指挥官呢?”陈教授接過工作平板,目光快速扫過画面边缘的各项数据。
“三处的刘教授觉得她是個难得的研究素材,哪怕冒着风线還是让保卫处的战士将她带了回来,据說发现她的时候,是在三层的天花板破损缺口下面,当时在她周围還倒着两头死士。”年轻研究员将自己知道的讯息快速陈述出来。
“女武神编号0801143,隶属于东部战区承影特别机动部队,姓名:欧阳洛璃,年龄17岁,血型ab,毕业于····”
陈教授的手指在平板上滑动,關於欧阳洛璃的档案信息呈现在他面前,沒有任何隐秘可言。以他的保密权限,普通女武神的资料自然调阅起来毫不费力。
“隶属指挥官:林海。”
“這個叫林海的指挥官很厉害啊,女武神都這样了,還能坚持不断开思维链接,看来有晋级成为乙级指挥官的能力,這位叫做欧阳洛璃的女武神一個人就占据了两命女武神的承载位。若不是林海已经具备乙级指挥官的实力,她现在可能早就异变成死士了。”陈教授不无感慨的又喝了口茶。
“100%侵蚀率。這是除去死士之外,我见到第一個人类拥有這种程度的侵蚀度。唤醒她,看看她的主人格是否健全。将人的归属权要過来,如今我們的优先级更高,老刘那個项目···剪一撮头发留给他,够用好一阵子了。”一直默默看着平板的李教授突然开口发话。
“通知一号室,把這组数据紧急加工出成品,不惜一切代价。其他项目的任务暂且往后排一排。”
李教授說完回到自己工作位上,快速输入一连串编码,从自己的個人数据库中调取出需要使用的一份文档,稍作編輯之后发送给承接任务的下线。
如今异种项目在103所拥有最高优先级,特别是他们已经卡在即将成功的最后一步,這個时候哪位同事也不会跑来触霉头。
前面制造出来的16头准帝王级实验体除了1号作为驗證体保留,其它的都因为在实验過程中产生了自主意识,拥有被崩坏意志掌控的风险而销毁了。這些损失换算成金钱,简直是天文数字。
有研究员开玩笑的时候說,這個项目被实验体浪费掉的金钱拿来造空天战舰,足够再组成一支舰队了。
一号机密实验室承接了李教授发送過去的制造任务,先前排队生产的各类实验用样品暂时停止制造工序,开始全力制作這最新的任务物品。
位于地下第六层的医疗研究所种,欧阳洛璃的病床从加护室被推出,带着大大小小各种药品输液袋,在六位防护服外披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护送下进入电梯,向着地下更深层数下降。
“她的恢复速度好快,先前送来时骨折的右侧大腿,膝盖,還有左臂在我們将骨头复位之后,已经初步愈合了。肋骨更是已经重新生长完毕。”
站在病床旁边的白大褂看着手裡的平板,上面是最新的x光扫描检测照片。此时這台立体整合病床上方框架吊装的各种扫描仪還在工作,每隔两分钟就会将最新的检测数据通過網络上传到研究所内部超算服务器数据库,以供调阅。
“简直就是医学奇迹,如果我們的战士拥有這样的自愈力,战胜那些怪物将不再是遥不可及的目标。”其中一人感慨的說
“奇迹就算了吧,我觉得她现在更像是那些怪物的一员。”一人撇嘴,言语中夹杂毫不掩饰的嫌恶。
“你们见過怪物形成的過程,就知道它们的自愈力有多强了。”
几人默然,這裡的工作人员大半都参与過和崩坏相关的研究。那人說的画面在103所内部又属于公开资料,這句话勾起了众人的回忆,那显然是一段不够美好的回忆。
病床上被捆绑带固定住的欧阳洛璃,只看外表肤色和那一身时强时弱闪烁着荧光的紫色纹理,怎么也不像人类,更不像已经被人们接受和熟悉的女武神。
“管他呢,上面的人說她是女武神她就還是女武神。”其中一人出声。
“谁說女武神就不是怪物?换個名字自欺欺人罢了。”先前那人反驳
“你积点口德吧,她们毕竟是为人类而战。如果她醒来還拥有人类思维,听你這么說该多伤心?”又一人开口
“得了吧,伤心?她能接受她现在的样子再說。怕不是看到镜子裡的自己,她第一時間就会失控变成死士。”
這倒是沒說错,电梯裡的所有人都认同這個說法。
一個人精神崩溃其实相当容易,有时候只需触及某個看似不起眼的点,所有积攒压抑的负面情绪就会瞬间爆发,而精神一旦失控,崩坏意志就会顺着漏洞侵入思维领域,在本身就已经被侵蚀到如此程度的前提下,从一名人类女武神变成一头为崩坏操纵的死士,可能只需要一個瞬间。
“研究员02731114号,注意你的发言,现给予你严厉警告处分一次,视之后表面再决定事后处罚轻重程度。你的发言可能严重影响女武神0801143号的情绪稳定,导致女武神精神思维向崩坏意志靠拢,這将引起极为严重的事故后果,导致我們损失当前阶段唯一研究素材。”冰冷的机械因从电梯间角落裡的摄像头处响起。
声音响起的瞬间,电梯裡的六個工作人员同时看向那处摄像头,先前說了些负面话语的两位更是在听到警告內容之后,一齐缩了缩脖子。
“都說让你积点口德,這不报应就来了。”一名沒被警告的工作人员耸了耸肩,换来同事愤怒的瞪眼。
电梯速度很快,不到两分钟,已经来到地下24层。
叮~箱门开启。
在众人面前是逐一展开的三层闸门,闸门后方已经有工作人员负责接手女武神,双方快速交接,六命披着白大褂的护送人员還想停留在24层,却连迈出电梯吊箱一步都不被允许,只能原路返回。
接手了欧阳洛璃的工作人员则快速将输液袋及针头从她身上去除,并用先前的针孔推送了一管橙色药剂进入血管。并给她戴上了呼吸面罩,将一只银色金属罐连接在面罩外侧,某种气化药物通過呼吸被送入她体内。
在完成這一切之后,一行八名全身重型防护服的工作人员,两人推床,六人各执武器,沿着走廊快速穿行。
走廊尽头,大门上用白色涂料喷绘着壹号工作室字样的闸门静静矗立。
徐赟越向前进,越能感受到那种近乎来自本能的吸引力,同时也感受到四面八方用来的排斥和压迫感。
血肉空腔的地面墙面开始出现一根根蚯蚓一样粗细的血肉触须,它们从肉壁内钻出来,如海草一般扭动摇摆着,当徐赟靠近时似乎发现目标,闪电一样冲来,尝试缠上徐赟的四肢。
如果被它们缠住,下场徐赟不敢想象,他只能竭尽所能挥舞手中战刀,好消息是,這些触须的速度虽然快,但沒什么准头,同时冲過来十几條,可能只有两三條方向正确,其它触须都扑到了空处。
這大大降低了徐赟面对的压力。而它们在战刀的高温锋刃前显得相当脆弱,灼热的高温只需稍稍触碰,都不需要徐赟用力,触须就会被焦化斩断。
但坏消息也同样困扰着他,战刀所剩的能量不多了,刀镡上的能量显示條,二十格竖條组成的横條内,已经仅剩最后5%的一格。
不過自己距离那個本能中的吸引源头似乎也已经很近了,這一点从周围越发强大的排斥力以及這些触须阻挠就能感受的出来。
不是到了威胁自身的情况,帝王蟹這家伙也不会如此卖力。
這又有什么用呢?
人类面对侵入体内的病毒,除了依赖自身免疫系统的防卫能力,以及吃药,還能做什么?
帝王蟹這個家伙外表看如此强大,内部的抵抗能力在徐赟看来其实有些弱的可怜,如果不是自己已经耗尽了虚数权能点数,此时它恐怕早就被自己挖出核心干掉了。
“已经来到這裡,你以为你還挡得住我么?”徐赟露出邪恶的笑容,一边嘿嘿嘿坏笑,一边将阻挡自己前进的触须尽数斩断。
越向前进,触须越多,崩坏能也越发浓郁,徐赟劈开的腔体血肉墙壁内涌出的体液已经是接近纯净的紫色。
而他面对的血肉墙壁,也已经在头盔灯光下,展示出粉嫩的肉色。
来到這裡,那股排斥和挤压的情绪已变成了乞求,商讨,和平一类的感觉。
“作为反派大boss,要有死于话多的觉悟啊。”徐赟嘀咕了一句
战刀劈下,无声的呐喊和痛呼几乎充斥满整個徐赟所在空间。
刀口两侧肉壁内,窜出数不清的血肉触须,它们前赴后继的扑向徐赟,或是漫无目标的抽打,或是缠绕,或是捅刺。
而刀口内侧则生长出密密麻麻的肉芽,彼此缠绕,编织,融合,意图修复伤口。
徐赟怎么可能给它修复的机会,那股召唤就在這面血肉墙壁对面,他十分肯定。
战刀舞动,最后的能量在持续燃烧,徐赟发起了冲锋,這個时候他根本护不住自己,被触须缠住只是時間問題,与其在原地防御,步步为营的推进,他選擇单刀直入。
炽亮火红的刀刃再次斩落,焦糊和肉香味道同时散溢在周围,然而稀薄的空气裡氧气本就极少,吸入這些味道除了让他更饿之外,也让本就因为缺氧而产生的晕眩变得越发严重。
右脚踩在切开的伤口边缘,徐赟发了狠,炽亮的刀光连城火红的刀轮,紫血喷溅,每一刀下去,他都用双脚踩住伤口两侧,让身体向伤口内挤入更多。
连续几十刀劈砍下去,血肉墙壁被斩开了接近两米深的伤口,他双腿顶住伤口内壁,整個人已经进入被他强行开辟出来的這條血肉通道,就在他因为已经耗尽了血液中残存的氧气,视线即将陷入黑暗的临界点,残存的意志让他仍是死死握住刀柄,未曾停下挥刀动作。
一刀挥下,又是一刀,明明已经是极限,视线都变得昏沉黑暗,却尚未完全熄灭最后一点光明,意志仍能感受到身体的存在,手臂還能挥动,腿脚也依旧撑住了收缩挤压的血肉内壁。
他仍在挥刀,以为這一刀之后就会昏厥,然而下一刀又被他劈下,到达极限超越极限,意志不倒,挥刀不停。
在我的梦境裡,我就是无所不能!
氧气不足?绝境?根本不存在的。
身体内部,某种未知能量在這一次次超越自身极限的挥刀中被压榨出来,补充进入躯体各处,或者說是从身体各個角落裡被挤压了出来。
昏沉的大脑恢复清明,视线重新变得清晰,這让徐赟挥刀的动作更加凶悍狂野。
伤口不断深入,
两米,
三米,
四米?
也许更多,徐赟已经不记得自己劈砍了多少刀,到后来刀身上的炽亮火红已经消退,刀刃上的裂痕不断扩大,最后崩断。
他就握着半截刀身继续切割面前的血肉,身后开辟出来的通道已经合拢,伤口闭合自愈。
此时唯有向前,但脉冲功能失去之后,徐赟真切感受到了這血肉的阻力,即使刀刃断折,這柄战刀依旧锐利,可切割血肉时自己即使仍是全力一击,切入的深度却大打折扣。
這又如何,他眼中已经看不到其他,目之所及除了涌出伤口的紫色血液就是粉红的血肉。
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被触须撕碎,背后装着电池的背包也被扯断了背带,不知丢到了何处。
“你大爷的,别拽我裤子!”
一根伤口肉壁生出的触须缠住了腰带,整根触须发力收缩,拉扯得他裤子向下脱落。
一边破口大骂,徐赟奋力挥刀。
嗤嗤!
刀锋斩开了面前的血肉,似乎沒有尽头的肉壁撕裂出一刀十几厘米长的细小伤口,伤口对面有光芒透进了徐赟开辟的血肉通道。
“擦嘞?我不会是从帝王蟹体内挖到身体外面去了吧?可是這家伙不是全身都包裹了一层厚壳么?”
不管如何看到了一线光明,哪怕這伤口刚劈开,又被无数丛生的肉芽弥合,徐赟仍是精神振奋难抑。
闪电般连续两刀,這两刀劈下,徐赟显著感觉到自己在劈砍时体感上已经和先前的挥刀有所不同。
這两刀更顺畅更迅捷更凶狠。
刚被肉芽弥合的伤口不仅沒能来得及合拢,甚至彻底破开出一人高的缺口,徐赟抬脚一踹,把收缩挤压来的血肉踢开,人顺势冲了出去。
前方一片空旷,他這一脚太過凶狠,落脚点踏空直接摔在了地面上。
连续翻滚两周,左腿横伸顿住翻滚,左手单手撑地,持刀的右手护在身前,徐赟抬头观察环境。
這是一处圆形的腔室空间,空间虽說不大,却也超過三十平方,高度也有近三米。
他进入這处腔室之后已经不再有血肉触须涌出阻挠自己,就连之前无处不再的排斥意志和来自周围空间的挤压感也消失了。
腔室内不知道有沒有空气,反正遇到這样空旷的场所,徐赟下意识先吸一口气试试。
有点甜。
他舔舔嘴唇。
還有种說不出来的滋味,這是一种从未用舌头体验過的味道,但感觉就是美味。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依赖空气中的氧气活着,還是依赖其他,总之這味道不错,吸了不亏。
一边贪婪的吸入腔室内的气体,他开始查看环境。圆形的腔室中央有一只小小的水潭,大概两米不到的直径,在水潭上方,数十根拇指粗的血肉丝线连接到中央一座镂空的球型血肉器官外层,将它稳定悬吊在半空。
透過這血肉器官外壁镂空的圆形孔洞,徐赟看到了這间腔室内的光源,那是一颗由数十颗不断变化大小的半透明紫色晶体方块拼接而成的立方体。
立方体每個面有九個方块组成,九個晶体方块的体积时刻不停变化着,每当一個面上的晶体方块大小统一,這個面就会旋转到另外的角度,让它看上去有些近似魔方。
透過半透明的晶体方块,可以看到在這個晶体魔方内部,有一颗紫红色的球型核心。
球型核心并不如何闪亮,反而是那些半透明的紫色晶体方块荧光闪烁分外璀璨,但核心在它们内部,却反倒更吸引人目光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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